第68章 番外3.惡魔和成年儀式
番外3.惡魔和成年儀式
1.惡魔的禮物
深淵集市比想象當中大很多，整體呈長方形，前後共四排十三列。
黑乎乎的蠟燭漂浮着，長短不一的顧客們全都籠罩在僞裝魔法或道具內。
放眼望去，很像某種大型鬼影集會。
菲依她們安靜穿行，致力于将每個攤位都認真參觀一遍。
有矮小的骷髅端着盤子走過來，上下兩排牙骨磕碰在一起，殷勤地問道，“請問各位需要來點地獄套餐嗎？我們有美味的羊肚、淚水啤酒，或者人人喜愛的肉餡花生？”
菲依扭頭，立即被一陣古怪的氣息熏了個倒仰。
“不了，非常感謝你的建議，”希爾用僞裝成成熟大叔的聲音禮貌拒絕，“但我的同伴暫時還不太——”
“一份套餐多少錢呢？”
希爾還沒說完，身後傳來另一道沙啞的聲音，是菲依。
“有眼光的客人！”骷髅欣喜地湊上前，“如您所見，一份如此完美的套餐——精心打磨的套餐——只需要3金幣！是非常實惠且低廉的價格！并且如果您不滿足，骷髅将為您提供不同品種的套餐！”
“3金？！”黛比目瞪口呆，用氣音跟菲依說道，“一只骷髅都敢出來搶錢了！3金足夠我在我的家鄉任何一個飯館吃三天！”
然而她的同伴依然掏出了錢，很多錢。
“請給我來十份不同的套餐，謝謝。”
奇特的素材，玩家一定會喜歡，說不定還會一窩蜂買來嘗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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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片的數據化能夠将套餐們變成無限循環的，所以一樣一份足夠了。
“好勒！那麽請您稍等！骷髅立刻就為尊貴的客人去取套餐！就在那個方位——”髅暧昧地在她們周圍轉了一圈，指向集市西側。
能看見那邊鬼火崇崇，幾只骷髅正熱火朝天地烹饪着。
希爾和黛比的臉扭曲了，等骷髅走後，她們急迫拉住菲依，“你瘋了？！”
“給別人帶的。“菲依面不改色扯謊。
這一路上，她每一個攤位都買了很多東西，空間手镯也越來越滿。
同伴們這才松了口氣。
但很快，黛比的臉重新變綠，“菲依難道是個隐藏富婆？”
菲依笑着搖頭，“怎麽可能？我可是孤兒，你忘了嗎？”
希爾四處亂瞟不想說話。
畢竟能将藥劑鋪開到四座大城，十來個小鎮，集會下囊括的商業聯盟更是貫穿整個大陸的人，財富即将碾壓懷亞特伯爵的家夥，應該也不算“特別有錢”吧？
…….可惡！誰信啊拜托！
黛比無知無覺點點頭，“也對哦！沒事，等畢業之後，菲依一定可以靠強悍的魔力賺到很多錢的！”
于是旅程繼續。
不過雖然有些攤位過于離譜，但某些攤位依然可以淘到好東西。
比如黛比很快選擇了一條魔音項鏈，項鏈上鑲嵌着無數支極小的黑色人手。一旦注入魔力，項鏈會立刻發出一千只指甲摩擦牆壁的刺耳聲音，是很不錯的攻擊性道具，也很适合魔女。
而希爾則選擇了一頂羽幻鳥制成的帽子。
那是一件非常罕見的飛行帽，佩戴後調動魔力，可以化身成羽幻鳥飛行。
瑰麗的仿佛幻境般美麗的羽毛很符合大小姐的審美。
雖然價格是令黛比目瞪口呆的昂貴，但懷亞特的繼承人連眼睛也沒眨。
正當她們準備繼續前進時，黛比忽然一愣，永很低的聲音叫道，“诶！快看那邊！那裏有個不僞裝的家夥！”
“天吶！他好有勇氣！”看清什麽的黛比明顯愣了一下，“等等…那張臉….菲依，那是不是傳說中的…黑暗之子先生？”
菲依也跟着一怔，随後回頭。
鬼影亂飛的深淵集市內，別西蔔什麽也沒裝配，只用人類的形态大剌剌蹲在某一個攤位前。
他曲起的兩條腿又長又直，露出俊美的半張側臉，正在和攤主讨價還價。
“……為什麽黃色比較好看？我覺得她并不喜歡這種顏色，給我換一個。”
黑乎乎一坨的攤主谄媚地建議道，“大人，這可是人間最近極其流行的顏色！貴族們的大小姐都喜歡佩戴嫩黃色！您聽我的準沒錯！”
剛想走過去打招呼的菲依一下停住腳步。
“诶？”希爾張了張嘴巴，“原來惡魔先生….也喜歡蝴蝶結啊？”
別西蔔選的很認真，那是一個專售賣蝴蝶結的小攤子，被大攤位擠到很角落的地方，如果不是特意尋找，很容易被忽略過去。
用深淵魔鬼蠶絲制作的蝴蝶領結軟軟垂下，其餘還有蝴蝶發卡、蝴蝶繩圈，羅列堆疊，各式各樣，仿佛一片少女的幻夢。
惡魔似乎一點也不覺得他在做什麽奇怪的事情，目光挑剔又專注。随手放下嫩黃色的蝴蝶領結，挑挑揀揀，最終扒拉出來一個暗紫色的。
菲依看見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我要這個！”
“好的大人！5金！”
黛比差點咬崩自己的牙。
黑市啊黑市！
但惡魔毫不猶豫付了錢，還多選了幾個同色系的小蝴蝶結發卡。
笑開花的攤主熟練幫忙包了起來，用的是一種會扭動的漂亮藤蔓，頂部施了光暈魔法。
像在黑夜開了朵白色腐生花。
一邊打包，攤主一邊和大客戶閑聊，“大人，少女收到這樣的禮物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惡魔的尾巴“啪”一下打碎了地上的石子，思緒飄來飄去沒有答話。
攤主自顧自繼續說下去，“就是不知道，能被您惦記的，是一位怎樣的人呀？”
對面仍然沉默。
等打包完畢，攤主将東西交付，以為這位幾乎從未出現在集市的大人不會回答時，對方卻突然冒出幾個字。
“是很可愛的人，”別西蔔提着禮物，語氣裏帶着隐隐的驕傲和認真。
“是一位強大又可愛的人，她還說會帶我一起去旅行。”
2.成年儀式
熟悉的禮堂，熟悉的裝扮，又是一年成年儀式。
三學年是很重要的一年，這一年裏她們将迎來轉職，畢業後會成為能夠獨當一面的魔女。
相對的，在成年儀式前，屬于大人的煩惱已經降臨。
将就業規劃表發到每個人手上，薩莉拉微微擡起下巴，“你們需要知道未來的方向。”
畢竟成年儀式後就是期末考試，三學年将在此畫上句號。
之後轉職不成功的人，将無法成功升至四學年。
而順利升學的人，可以擁有選擇課程科目的機會。
她們會決定學習什麽，以此為未來打下堅實的基礎，
所以，三學年會是同學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屆。之後，她們會分道揚镳。
“真沒想到三年會過的這麽快，”路妮恩路過滿是甜品的蛋糕臺，興沖沖拿了一盤子刷滿果味甜醬的炸面圈，語氣裏充滿遺憾和失落，“拿到入學通知書似乎就發生在昨天呢！”
“是啊！如果無法繼續上學，我會變成多悲傷的小女孩啊！”黛比感嘆。
這些孩子，天生擁有魔力的孩子們，不知是命運的捉弄還是無意的巧合，她們幾乎都擁有一模一樣難挨的家庭和童年。
路妮恩的父親死于她三歲那年，母親一個人靠撿垃圾将她養大，受盡苦難和白眼；黛比的父母致力于打砸偷搶，經常被仇家追殺，小小一只的黛比被薩莉拉導師撈回來之前，差點被追殺的人賣進奴隸商手中…..
希爾算是其中比較好的那一類，但永遠被刻意忽略的童年并不是金子和地位能夠填滿的。
但在魔女學院三年，每個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和夢想中的生活。
路妮恩利用魔藥劑配方賺點小錢，還用黑魔法嘗試治療那些同樣走投無路的人們；黛比狠狠教訓了欺負她的家夥們，并單方面和父母切割關系；希爾也終于在某個深夜，收到了爸爸即将讓位的消息。
爸爸在信中真誠向他道歉，為自己蒙蔽數年的性別偏向，并誠懇的希望能獲得女兒的諒解。
希爾那天偷偷掉了幾滴眼淚，但也只是幾滴而已。
她手裏施放的魔法，就是能夠掌握自己命運的船舵。她現在已經完全有能力靠自己得到一切想要的東西，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或勢力。
而菲依呢？
她看着在儀式上歡聲笑語的衆人，嘴角也不自覺咧開。
開局孤兒到現在，她獲得的可太多太多了。
小溫納斯将藥劑鋪像瘟疫般開設在這片大陸上，大有遍地都是連鎖店的意思。而改名為“焚夜”的藥劑鋪，每一塊牌匾上面，都刻印有一朵暗紫色的腐生花。
瑪麗安聯合傭兵協會會長，于全國遴選中将權謀與手段運用到極致。聽說能夠站在亞爾維斯對面，真正威脅到他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了。相信要不了多久，這位當初因妻子無助哭泣的僧侶，就可以坐上帝國修院最高的大主教的寶座。
而名叫焚夜的集會，再也不需要主動上街誘惑信徒了。
瑪麗安猶如開在黑夜中的罂粟花，吸引着無數人飛蛾撲火。
“那就為魔女大人獻上你們的一切吧。”她微笑着，一點一點将修院的牆壁內，種滿暗紫色的腐生花。
還有一些人。
菲依拎着泡沫果酒的酒杯，避開熱鬧的人群，獨自倚靠在城堡角落裏的窗邊，看黑暗中落下的人影。
“希望我沒有遲到。”暗綠色的鱗片在夜裏閃爍着奇異的光，惡魔站在高高的窗臺之上，俯身從懷中拿出一個漂亮又熟悉的禮物盒。
光暈潑灑，他伸手托舉起蝴蝶領結的細帶，小心翼翼将其繞過少女的脖頸，喉結有些不自然的滾動。
“希望你不會覺得我不禮貌，但今天…..我的确不想用魔法。”
他們在幽暗中對視。
陰雲落下交錯的陰影，遮住了某些即将按耐不住的情緒。
“恭喜你，菲依。”惡魔聲音罕見有點啞，“恭喜，成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