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江霧緩緩回頭,看着她手裏的劇本,愣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遲疑地問道:“你剛剛說的……是指的借劇本?”
葉衾衾點點頭,認真地看着他問:“不然你以為是什麽?”
江霧:……
四目相對半晌,江霧黑着一張臉擺了擺手:“你拿回去看吧,明天帶到劇場給我。”
葉衾衾高興地站起來,笑着感謝:“謝謝江導!”
系統提示任務已經完成,葉衾衾生怕耽誤時間一樣,跟他揮手告別,抱着劇本離開了江霧家。
盯着那道背影,江霧的心裏像被塞了一團棉花一樣,不重但悶不透氣。
手機振動起來,他接起電話,是多年的好友兼學長陳非。
陳非才畢業兩年,就當上了副導演,跟他有個開影視公司的爸爸不無關系。
不過他自己也很有實力,而且很讨厭別人拿他爸爸說事。
陳非:“我發你郵箱裏一場戲的劇本,你幫我畫個分鏡圖呗?”
江霧盯着葉衾衾的身影上了一輛出租車,才緩緩收回目光,說道:“我給你畫分鏡,那是你自己的創作嗎?”
陳非:“這場戲真的很難表現,我一點思路也沒有,總導演是我三叔,非要考我,我不能給咱們學校丢臉不是。”
陳非都覺得難,估計挺抽象的,他還挺喜歡挑戰難度的。
江霧答應了,臨挂電話前,他踟蹰地問了句:“問你件事,如果一個女生喜歡你,一直黏着你,你去哪她去哪,然後很明顯地故意賴在你家不想走,但是她問可不可以留宿後,又找了個別的理由離開了,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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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非立即開啓了八卦模式:“誰喜歡你?什麽樣的女生能不害怕你還喜歡你?長得漂亮嗎?有沒有照片給我看看!”
江霧:“……就是一個劇本上這麽寫的,我覺得不合理跟你讨論一下。”
陳非将信将疑地問:“真的?劇本的話,那應該是看女生的性格吧,她是主動型的還是被動的?”
江霧颔首給予了肯定:“很主動。”
陳非:“這個男主角是不是拒絕了她?”
江霧:“……是。”
陳非:“那就對了,女孩子都是要面子的嘛,你都拒絕了,她還死皮賴臉的留在你家,多不矜持多掉價啊?”
江霧默然,原來是這個原因。
陳非:“她叫什麽名啊?”
江霧:“葉……一個劇本裏的人物,說了你也不知道。”
陳非笑呵呵地看破不說破,催着他盡快給他畫分鏡,便沒再多問。
——
葉子晴覺得最近不對勁的事情太多了。
現實系統不穩定,接着系統獲取成果出bug,現在連本來都屬于她的成果都被偷走了,而系統還一無所知,一直在檢修。
這給她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全感。
對系統的信任降到了很低的點,而且不确定系統好了之後還會不會出故障。
葉子晴意識到不能坐以待斃了。
她摸了摸脖頸上梁自躍送給她的項鏈,這一直在葉衾衾心裏是根刺。
只要她戴着葉衾衾就會自動看它不順眼,都不用自己做什麽,她就要情緒失控一下。
最近她一直戴着,可葉衾衾卻跟沒看見一樣,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她現在需要把這根刺徹底紮進去,讓她繃不住。
那種掌控感就又會回來的。
她将項鏈拿出來給了徐智慧。
一臉無奈,滿眼不舍:“智慧,這條項鏈先放你這吧。”
看着這條鑲鑽的六芒星白金項鏈,徐智慧知道是梁自躍送給她的,不解地問:“為什麽?你不是很喜歡嗎?”
葉子晴眼眶紅了:“再喜歡也不能戴了,衾衾每次見到這條項鏈都很生氣,總想搶,我不想跟她鬧矛盾,所以讓她眼不見為淨吧。”
徐智慧怒了:“憑什麽?她怎麽這麽霸道?項鏈是梁自躍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她搶什麽啊?”
葉子晴:“沒辦法,她是自躍的未婚妻,生氣也是應該的。”
徐智慧為人耿直,憤憤不平地說:“這個婚約原本是你的呀,她搶了你的婚約,還要搶你的項鏈,真不要臉!”
葉子晴抹了抹眼淚,将項鏈盒放在她手裏,用眼淚表達了委屈。
回到葉家,葉靈雨給她開的門。
葉靈雨是家裏最小的妹妹,今年上高一。
她甜甜地叫了聲姐便朝她身後看去,納悶地問:“衾衾姐呢?她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葉子晴現在很讨厭聽人提葉衾衾三個字。
但還是嗓音低柔地說:“她估計是不敢回來了。”
葉靈雨納悶地問:“她為什麽不敢回來?她這幾天都沒回家,誰給我做好吃的啊?”
葉子晴低下頭,十分難過地說:“我項鏈不見了,衾衾一直看它不順眼。”
葉靈雨結合她的上下句話推論道:“你的意思,是葉衾衾偷了你的項鏈,然後不敢回家了?”
葉子晴連忙說:“我只是猜測,也許不是她拿的。”
葉武風從樓上下來,正好聽見這句話,問道:“什麽?葉衾衾偷了你的項鏈?”
葉靈雨:“你确定是被她偷了嗎?會不會是掉哪了,要不我們幫你找找吧。”
葉子晴搖搖頭,低落地說:“我不确定,我……那行,那你們幫我找一下吧。”
有人質疑,那就讓他們找一下,找不到自然就成了證據。
最起碼證明她不是故意冤枉葉衾衾的。
葉靈雨和葉武風一起去她的卧室幫着翻找。
連床底都翻了,确實沒找到項鏈,但葉武風卻無意中看到了葉子晴随手寫的一張便簽。
上面寫着“上午九點實驗劇院排練”。
只這麽幾個字,腦海裏突然響起葉衾衾那道嫌棄的聲音。
“你找葉子晴和我的筆記,對比一下不就行了?”
趁着她們沒注意,他将便簽窩在手掌中。
葉靈雨嘆了口氣:“還真沒有,看來是真丢了,要不我給衾衾姐打個電話吧,我問問她怎麽回事。”
葉子晴攔住了她:“算了,我不追究了,就當送給她了吧。”
她這句委委屈屈的話倒是引起了葉靈雨和葉武風的憐惜。
在心裏基本默認了葉衾衾偷拿項鏈的罪責。
若是以前,葉武風肯定幫着葉子晴去找葉衾衾理論了。
可今天他要求證一下筆跡,便沒多說什麽回了卧室。
剛到卧室手機響了起來,是梁自躍打來的。
葉武風接起了電話:“躍哥?”
梁自躍清淺的聲音有些低沉,頓了幾秒後他才開了口:“葉衾衾……最近怎麽了?”
葉武風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怎麽了?”
梁自躍:“……她最近很不對勁,總是躲着我。”
梁自躍沒有把葉衾衾扔他餐盤,要回飯錢的事說出來。
他覺得她一定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才會做出這麽多不合常理的事情。
葉武風也很驚訝,葉衾衾就算躲開所有人也不會躲着梁自躍的啊。
他把心裏的猜測嘀咕出來:“難道,她真的偷了?”
梁自躍:“什麽偷了?”
葉武風回過神,一五一十地說:“哦,就是你送子晴姐的那條項鏈丢了,我們都懷疑是葉衾衾拿的。”
梁自躍聽懂了:“你們确定是她拿的了嗎?”
葉武風:“你剛剛說她躲着你,應該是怕你知道了罵她吧,不然怎麽解釋她的行為呢?”
莫名地,聽到這個分析讓他心理好受了一些。
盡管心理還有很多疑問,但他更願意相信是她做錯了什麽事怕他興師問罪才如此的。
梁自躍:“我知道了,明天我找她問一問。”
挂斷了電話,葉武風才捋平了那張便簽,拿起那疊資料,翻到筆記的頁面仔細對了下字跡。
葉武風眉頭漸漸緊鎖,表情凝重。
這字跡,竟然不一樣。
所以,這資料裏的筆記不是子晴姐寫的?
——
完成任務的葉衾衾選了尋回上學期獎學金。
選完她還真挺期待的,都快一學期了,還能要回來?
葉衾衾也沒時間多想這些事,她回寝室将女主的臺詞全部手抄了下來,直到淩晨三點多才睡覺。
第二天醒來,回憶了一下,竟然記下了大半。
這種感覺可太好了,以往每次背書,頭一天晚上背的第二天早上就能忘了。
原來葉子晴不能竊取自己的努力,是這麽美好的體驗。
到了劇院, 葉衾衾很晦氣地迎面碰上了梁自躍。
梁自躍穿了一件白色襯衫,清風拂過衣擺,光風霁月,豐神如玉。
但此時他卻沉着一張臉,帶了幾分火氣,沒了那股清冷谪仙的氣質。
梁自躍:“你偷拿子晴的項鏈沒?”
葉衾衾蹙了眉:“什麽項鏈?”
問完這句,她恍然想起是有這麽一段偷項鏈的事,寒意直逼頭頂。
上輩子因為這條項鏈,她被冠上了“小偷”的罪名整整一年。
她到葉家後,被誣陷的事還不止這一件。
記得剛到葉家時,就發生過一次丢錢事件。
大家也是一致懷疑是她偷拿了,因為她是家裏最窮的,保姆都比她有錢。
當時她把所有的東西都翻了出來,忍痛把孤兒院院長送給她的儲蓄罐都砸碎了,才算是自證了清白。
而當時大家都在安慰沒能跟梁自躍訂婚的葉子晴,沒有人注意到,她抱着儲蓄罐殘渣哭了整整三個夜晚。
所以,她不會再自證了。
梁自躍執着于她給出一個解釋:“為什麽?”
葉衾衾看着滿不在乎地反問到:“你認為是什麽原因呢?”
似乎對她這副無所謂的态度很生氣,他語氣重了些:“我現在問你呢!”
葉衾衾輕笑:“在你問我的時候,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看着他一副公正無私的正義模樣,她就越發想笑。
罪名在懷疑時就已經成立。
葉衾衾把話挑明了:“你不就是認為,項鏈是你送給葉子晴的,我吃醋嫉妒,所以故意偷走的對吧?”
梁自躍微怔。
他确實是這麽想的,但是他沒想到她會這麽直白地說出來。
他以為她會解釋,會忏悔,甚至會祈求他的原諒。
就像以前一樣。
這能讓他找回之前的掌控感,知道她是在乎自己的想法,害怕自己誤會她,讨厭她的。
可一切都跟他想的不一樣。
她雲淡風輕甚至有些譏諷的樣子,讓他心裏像堵了塊石頭,又沉重又難受。
他緩了緩情緒,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的意思,就是承認了?”
葉衾衾:“我承認和不承認有什麽區別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既然已經認定是我偷了,那就報警吧,我只跟警察解釋。”
“葉衾衾!”
他低低的怒吼了一聲,脖頸的筋脈都凸起了,似乎氣得不輕。
能看出他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讓他的話聽起來很公正:“你不必帶有敵意,如果不是你做的,你就跟大家解釋清楚。我是為了你好。”
葉衾衾成功被他弄出了火氣。
她挑眉道:“哦?你這麽說我們就要仔細說說了。一個沒偷過東西的人,要怎麽證明自己沒偷?即使讓你們把我的房間、寝室都搜一遍,轉賣平臺的記錄都查一遍,朋友室友挨個問一遍,你們不信我沒偷,照樣可以懷疑我藏到了別的地方。”
是的,這些都是上輩子他們真實做過的。
弄得她聲名狼藉,只要班裏丢了東西都會第一時間懷疑她。
她被孤立,被冷嘲熱諷時,這些所謂的家人都認為她是罪有應得。
梁自躍看到了她眼底的霧氣,心尖一縮,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蔓延遍全身。
他想伸手摸摸她的頭發,甚至将她攬在懷裏。
白皙嬌嫩的皮膚透着情緒激動時湧上一絲血氣的紅暈,水潤的眸子清澈得讓人動容。
她從不示弱,想要什麽也都努力去争取,跟個小太陽一樣。
好像從來不會委屈不會傷心。
或者她把委屈和傷心都隐藏了起來,展現給他的總是燦爛的一面。
所以他總是會忽略她的情緒,甚至忽略她的存在。
因為她真的無處不在。
自己無論在哪,只要一回頭,她總是站在他身後半步左右的距離,笑着仰望着他。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一回頭,她不在那。
習慣不好改掉。
她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再次開口,他的聲音幾不可察的微顫:“如果真不是你做的,你可以好好解釋,會有人信的。”
葉衾衾輕笑:“誰會信,你嗎?如果你真的信我,此刻就不會站在這裏質問我。”
她想起了什麽,說道:“對了梁自躍,我最近太忙,還沒工夫跟你說這件事,今天索性說清楚吧。”
她細軟的嗓音說出“梁自躍”三個字很好聽,以往她總是在他身邊叫個不停。
他已經好幾天沒聽到了。
可那道細軟的嗓音如今卻透着冷意:“我會跟你取消婚約。”
空氣仿佛靜谧了片刻,梁自躍臉色微變。
“你說什麽?”
葉衾衾耐着性子解釋了一遍:“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了,我們取消婚約吧。”
梁自躍凝眸注視了她數秒,突然看向她身後,一向清冷的雙目炙紅:“你喜歡的是他嗎?”
葉衾衾轉頭,看見了站在自己身後的江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