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黑要點燈
天黑要點燈
櫻花色和服着身，銀灰色的長發被束成精致的發髻，鈴蘭花在發髻邊輕輕晃動，穿着木屐的腳優雅地向前邁出，一身風雅随影而動。優雅、娴靜、溫柔、高貴混為一體，恍若隔世的懷念迎面而來，紫眸微垂，團扇輕搖，身形悠然往前……
“砰——”重物撲地的聲音驟然響起，優雅和娴靜瞬間碎成了渣。
“疼疼疼——”葉子揉着在地上磕疼的額頭，甩掉腳上的木屐，掙紮地坐起來，胡亂地扯了扯身上那件櫻花色的和服，盤起雙腿，一臉無辜地看着前面不遠處手裏捏着苦無不停地顫抖的蘭。
蘭現在有一種把這個三天前被人賣到這裏自稱“葉子”的少女戳成血窟窿的的沖動。這個女人收拾幹淨後，穿上和服的模樣曾讓她一度以為看到了名門閨秀，大和撫子之類的，卻不想她一走路就立刻把開始的形象摔成了豆腐渣。又不是在什麽刀山石海上走，明明是平得不能再平的地面，你至于走不到五步就跌倒嗎？你至于練習了三天還走不到五步嗎？你是跟這五步有仇嗎？混蛋！你那大和撫子的形象是拿來毀的嗎？
“你……真的不能走比五步更多了嗎？”蘭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句話，一臉恨恨地等着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的葉子。
葉子掏了掏耳朵，然後在和服上擦了擦手，無比真誠地看着蘭，極其誠實地回答道：“是的。”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麽誠實啊！魂淡！
蘭向來淡定的心底如此咆哮着，無限循環着，臉上的表情一再扭曲，她當時幹嘛不把教導葉子的工作扔給秋呢？
啊，是了，她只是想給這個看輕吉原的女孩一個教訓，親自告訴她這個世界的殘酷，吉原的女人人沒有幸福的權利，但至少要教會她們活下去的能力。她不想再看到在血泊中連叫聲都發不出來的女子的身影，不想再看到那種滿是脆弱的絕望……
被葉子激起的怒氣最後化為一聲長長的嘆息，蘭揮了揮手，終于放棄了對葉子的教導，讓手下的人直接帶葉子去前面的店裏。
“蘭，你終于放棄了。我真的是服了你的毅力了，居然能教她這麽長時間。”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秋有些好笑地看着蘭一副吃癟的樣子，掩唇偷笑着。
“哼！”
見蘭氣惱的樣子，秋輕咳了一聲，收起臉上的笑意，道：“你啊，不要把吉原想成那麽絕望的地方，要知道我們還要日輪大人在，盡管見不到地面上的太陽，她也一直像太陽一樣照耀着這個地下的世界……”
“那又怎樣？她能為我們帶來真正的太陽嗎？”蘭冷笑着諷刺道。
“蘭……”秋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就這麽在意那個女孩子嗎？”
Advertisement
“……”
“別擔心，她的臉上沒有出現任何的死相。”
“你以為自己是看相的嗎？還是你以為自己是《美食Ｘ人》中的可可？能看出人的未來。”說完，蘭拂袖轉身離去。
秋無奈地搖了搖頭，嘛，她雖然不是那個可可，但她就是覺得那個叫“葉子”的孩子不會有什麽事，從那雙沉澱着故事的紫眸中就能看出，那個孩子經歷的或許不必她們少……話雖這麽說，但是前提是那個孩子不要随便招惹什麽人才好啊！
葉子很憂郁，真的很憂郁，憂郁地看着滿屋子的美人花枝招展着。這裏就是那個蘭口中所說的“店裏”？啊啊，這是一個房間沒錯，但為什麽面臨街道那面是紅色的栅欄？為什麽她和一群美女要在裏面像動物一樣給外面的人觀賞啊？為什麽美人們還要伸出手去勾搭人啊？美人不就該高高在上，讓人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膜拜的嗎？就像對面不遠處那座高樓上的那個被稱為“日輪大夫”的女子一樣。
栅欄外面燈火闌珊，街道上人流交織錯落，熱鬧非凡，喝醉的男人醜态畢露，喝醉的女人媚态畢露，真不愧是吉原桃源鄉。
吉原——這個地方葉子以前也聽人說起過，地上的法律在這裏根本行不通，是治外法權之地。實現這些的是因為某個男人一人之力，夜王鳳仙——吉原桃源鄉的主人。管理着吉原的最高權力者，幕府的重臣也無法下手，這個國家的王。說實話，比起那虛僞腐敗的幕府，葉子對這裏不明正體的王更有好感。
“喂！你過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驟然響起，葉子微微側目看過去。一個武士打扮的男子沖着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過去。
葉子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斯條慢理地打了個哈欠，才慢吞吞地從地上站起來，扶着腳慢慢挪到栅欄邊，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個男的。
“本大爺叫你過來，居然還敢給我用比蝸牛快不了多少的速度？死丫頭，你找死嗎？”那男人突然伸手掐住葉子的下颚，将臉湊近葉子的臉，說話的氣息全噴在葉子的臉上，讓她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
“大叔，你上過廁所沒洗手嗎？手很臭啊！當然，你的嘴也很臭，方便的話還是離我遠點吧。”
“臭女人，你說什麽？！”那男人猛然揪住葉子的頭發，厲聲吼道。
“啊？我說什麽了？我什麽都沒說哦！”葉子扯了扯嘴角，無辜地笑了笑，原本朦胧的紫眸也清徹了起來，似乎剛剛從睡夢中醒來一般。
“知道本大爺是什麽人嗎？”
“不認識。”葉子答得幹脆利落。
“本大爺可是将軍的護衛！沒錯，就是那個天下的将軍的護衛。”說完，感覺手中扯住的那頭銀灰色的頭發倏然一顫，然後僵住了。“哼！知道怕了嗎？”
“不……”葉子輕聲否認，“但是，我知道了，會叫的狗不會咬人。”
“你！”那人眼中泛起殺意，腰際的刀剛出鞘，突然從暗處飛來兩步苦無，同時刺中他的兩只手。在他慘叫着松開葉子瞬間，一道銀光劃過他的咽喉，身體便軟到在了地上。
一個拿着煙管，額頭和臉頰帶疤的女子緩緩向從暗處走來。雖然臉上又傷，但這個有着淡金色頭發的女子葉子本能地不覺得讨厭。
“在下是吉原自衛隊“百華”的首領——月詠，你就是蘭說的葉子？”
“我叫……吉田若葉。”葉子看着她認真說道。
“若葉？真是不相稱的名字。”
“……”喂，就算是事實你也別說出來啊！就像上過廁所沒洗手吃冰淇林時，只要不說出“你上過廁所沒洗手”這樣的話，那個冰淇林也不會變得惡心一樣。
“在下明白了。”
嗯？這樣就走了？喂喂！你明白什麽了啊？
“真是個怪人。”葉子嘟哝了一句，便又回到原來的牆角坐着去了。
三天後的晚上——
“葉子醬，請出來一下。”進來的門打開了，那個帶她進來的女人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出去。
葉子眨了眨眼睛，轉頭看了一眼孩子栅欄便賣弄風情的美女姐姐們，又轉頭看向門口的女人，确認她确實叫的是她後，才慢吞吞地從牆角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砰——”剛走出門口，葉子照例面朝下來了個“五體投地”。
那女人也一副見怪不怪地樣子，也沒有上前去扶葉子起來，擺着一張像面具一樣的笑臉，用平淡的口吻說道：“明天開始你就是‘百華’的一員了，負責衛生方面的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