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江煜和之前在無常殿門口一樣猶猶豫豫的,杵在門口,。
他吞吞吐吐地問我能不能讓他看看地府人員來往的記錄。我問他要這個幹嘛,他又說不用了。
“現在實行各殿分治,各殿各有一個出口。五殿出入記錄應該在崔判官那裏,按道理是只有崔判官和十殿閻羅才能看的。”
“那沒有別的辦法嗎?”江煜一臉愁容,好像很着急的樣子。
我搖搖頭,說:“沒了,這記錄本來就不讓旁人看的。更何況崔判官向來紀律嚴明,更不可能會讓你偷看的。唯一的方法就是你能從五殿那裏入手。但是這法子有多難你也知道,勸你還是放棄吧!”
“好,我知道了。”江煜朝着我擺了擺手,說了聲謝謝便轉身回去了,留下我一個人站在那裏。
齊竹站在屋內和我對了個眼神,頗有幾分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我大概是體會到了她的意思,應該是告訴我她來解決江煜。我想着這裏也沒我什麽事了就去了望鄉臺,開始了我勤勞的小蜜蜂的一天。
奈何橋人影攢動,唯獨少了那抹黑色的身影。
那個神秘的男人沒有出現,倒是閻羅王來了。他說自己是來視察工作的,帶着四大判官和冬至在我旁邊看着我給人舀湯,還非得插兩句話。
我手裏捧着我的小碗看着他坐在我的位子上和人家聊天。五殿坐在我的小板凳上,我站在旁邊立馬給他還有他對面的婦人倒了茶。
我就站在旁邊看着他傻乎乎地問人家是怎麽死的,結果把人家給問哭了,估計他自己也沒想到能這樣。
也是,人家是五殿閻羅,哪裏幹過這種活兒。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吐槽他,這簿子上明明白白的寫着姓名出生年月籍貫之類的,您老人家幹嘛就要多問這一句啊!
那婦人眼淚汪汪的,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說:“是我那婆家看我生不出男孩兒,要給我丈夫納小妾,可是哪兒有女人願意讓自己多出個所謂的姐妹啊!”
後來這傻子傻乎乎地跟了一句你可真是慘,然後場面就越發不可收拾。婦人哭的越來越厲害,一下子把自己短短二十幾年的委屈都給吐出來了,婆家給她受了多少委屈、丈夫的不作為全都說出來了。
五殿看着這一發不可收拾的場面轉過頭給了我一個求救的眼神,我喝一口湯理都不理他。我都不敢問人家生前的事兒,你還問!你以為死人裏有幾個沒受過委屈的,要是個個都像你這樣問清楚,這孟婆亭一天能送走幾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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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孟婆呢!”他幹咳幾聲說道。
“下官在。”
“這事兒就交給你了,還有其他的事情在等着我處理,你這邊解決了就休息休息吧!”
“是”我表面溫順的點了頭,實際上心裏也不知道罵了他多少回了。我這兒和糾倫宮離得這麽遠,您大老遠的跑過來給我添麻煩也太辛苦您了,您快回去歇着吧!
“呃,本殿不熟悉孟婆亭的事,你好好工作。”
說完他就帶着四大判官浩浩蕩蕩地走了,剩下我和哪位沉浸在悲傷裏的婦人。他走的時候我還聽見冬至唠叨着“五殿,你不能這樣,你看孟婆大人臉都黑了。”
冬至啊,你果然是個明白人,要是五殿也像你一樣就好了
留在望鄉臺的我只能一邊安慰着正在哭泣的婦人,一邊在心裏默念着“他是五殿閻羅,我不生氣,不生氣。”
終于在半個時辰後,我把那婦人送走了。
又是忙碌的一天,今天走的人格外的多。要不是他給我搗了個亂,估計我早早的就收工了。
回望鄉臺的路上還有幾個小鬼差聚在一起聊天,看見我便一起行了個禮,我對着他們點了個頭也算是給個回應。
望鄉臺門口,冬至和齊竹正在指揮着幾個鬼差搬花。
“冬至,你怎麽在這兒?”我問道。
“回大人的話,是閻羅王交代的給您這裏送點花。”
“花?給我送花來幹嘛?”那幾株綠色的菊花大大咧咧地被擺在我的望鄉臺的門口,一陣風吹過來還輕輕晃了兩下。我瞧着幾朵綠色的菊花迎風搖擺,不太理解為何要給我送花。
“五殿說了,您這望鄉臺的布置太過單調了,有幾株花就好看了。”
這難不成就是閻羅王的審美?綠油油的花擺在望鄉臺這灰撲撲的門口難道很好看嗎?我要是想要花的話不會自己念個訣自己變嗎,我還用得着他老人家費這心思。再說了,望鄉臺和黃泉離得不遠,我去黃泉摘兩朵彼岸花也比他這綠油油的菊花好看的多!
“這可真是麻煩五殿了。”我這違心的話一出口就聽見身後有個聲音說:“不麻煩,你喜歡就好。”
一回頭就見他手背着站在我身後,臉上挂着滿意的笑容,估計是因為覺得我喜歡他送的花而感到欣慰。
“五殿怎麽會來望鄉臺呢?我還以為您早就回糾倫宮休息着了。”
我剛說完齊竹就過來貼着我的耳朵說:“大人,五殿一直在這兒,就剛剛才出去溜了個彎。”
“怎麽回事,什麽叫一直在這兒?”我壓低了聲音問齊竹。
“咳咳,大人,你們說的話我們都聽見了。”冬至幹咳了兩下,“五殿從孟婆亭裏出來了之後就一直待在望鄉臺裏,就剛剛才回了趟糾倫宮給您挑這綠菊花。”
“呵呵,是嗎!”
“怎麽,你不喜歡!”只見五殿眉頭微皺着說,俊俏的臉上去寫滿了不開心。
“怎麽會,既然是五殿您精心挑選的,阿扶又怎麽會不喜歡呢!”話是這麽說的,但實際上我心裏想的是:到底誰會喜歡綠菊花!
“你這麽想就好!你一個姑娘家住的地方怎麽能如此單調呢!有點花襯着就不會顯得灰撲撲的了。”他一邊說着一邊指着門兩側的綠菊花。
“阿扶,你這是個什麽草,還挺好看的。”謝必安和範無咎走了過來,謝必安直接跑到那菊花旁邊。
他這話一出口我、齊竹還有冬至直接笑出了聲,再一看五殿臉已經黑了。而謝必安還在擺弄着那盆花,“孟扶,你這草有點不對勁啊,怎麽長的跟菊花一樣。”
謝必安說這話轉過身來才看見五殿站在他身後,連忙行了個禮。誰知五殿直接當做沒看見他的樣子甩甩手就走了,走的時候小嘴還撅起來了,一臉傲嬌的不想和謝必安說話的樣子。
謝必安一個人在哪兒作着揖,一臉茫然的樣子。冬至上去拍拍謝必安的肩膀就跟着五殿走了,連同幾個搬花的鬼差也跟着冬至學了起來,拍拍謝必安的肩膀就走人,走之前還搖搖頭。齊竹和範無咎也有樣學樣,謝必安挺直了身子追着我問發生了什麽,我也學着他們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說:“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謝必安跟在我後頭大喊着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麽,範無咎坐在桌子邊上沒忍住笑嗆到了。
我們圍着桌子坐着,齊竹拿來了我昨天剛得的西露玉瓊還吩咐後廚做了一桌子的菜。我喊了齊竹一塊兒坐在這裏,問了她今日的事。齊竹告訴我說今日五殿從孟婆亭走後就直接來了望鄉臺,來了之後就一直坐在這兒。齊竹說他還喝了我藏了五十年的雨後新露,吃了後廚林大叔專門給我做的桃花酥。
我聽了這話氣的牙癢癢,“你們說五殿這是想幹嘛!難不成是盯上我了?”
黑白無常二人聽了便對視一眼,有那麽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範無咎端起面前的酒抿了一口,開口說道:“估計是吧!”謝必安随後也跟了一句你只需安心管理奈何橋就好。
我估摸着這兩人是不是上回的事兒沒解決好,今天怎麽怪怪的。
“這江煜是怎麽回事?你問清楚了嗎?”範無咎說。
“沒問。我回來的時候他坐在大門口,失魂落魄的樣子,我看他那個樣子就什麽也沒說。但是他倒是問了我一個問題。”
謝必安停下了去拿豬肘子的手問我:“什麽問題?”
“他問我怎麽才能看見地府的人員來往記錄。”
“哦。那你怎麽說的。”謝必安好像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聽了我的話還是淡定地啃着他的豬肘子。
“就如實回答呗!我還能怎麽說。”我聳一聳肩,然後搶走了謝必安正在夾的糖醋排骨。範無咎趁着我們兩個在搶糖醋排骨的時候拿走了最後一個豬肘子。肘子剛好五個,範無咎一個人就吃了兩個。
齊竹看着這場面就說再去讓後廚做點,謝必安喊着讓多做點肘子,範無咎說想再來點西露玉瓊。我尋思着這兩個是不是幾天沒吃飯了,照這樣發展下去我估計得吃窮了。
齊竹端菜來的時候剛好江煜從骨灰盒裏出來了,謝必安熱情地招呼着他來一起吃飯。
江煜應該是回去梳洗了一番,頭發梳的一絲不茍。雖說不像剛認識他那樣花枝招展,但也比今天在門口看見的樣子好多了。
想來是齊竹已經開導過他了,就指望着他趕快想清楚,然後投胎轉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