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按照中元節習俗,卯時衆人要在地藏菩薩廟祭拜。齊竹早早的把我給拉起來,說要給我梳妝打扮。從上到下,她一個一個的挑,折騰了半個時辰又說這一身不好,叫我再換一套。我這是實在拿她沒辦法,坐在那兒任她擺弄。

大路上基本都是去地藏菩薩廟的,踩着朝露,踏着陽光。有些人手裏還拿了小籃子,裏面應該是獻給菩薩的貢品。

地藏菩薩廟坐落在地府最中央的無名山上,這山就叫無名。據說當時地藏菩薩廟剛剛建成,一夜之間就出現一座大山,佛光照耀。這山平地而起,衆人都只是無名山無名山的喊着,這名字便傳了下來。

九十九級臺階走完就可以走進地藏菩薩廟,今日廟裏人很多,都趁着中元節這天來向菩薩請願,無非就是來生富貴之類的。

在大殿裏聽《地藏經》,行叩拜禮,再上個香之後就可以回去了。地府是全年無休的,但是今天倒是可以偷個懶早點回去準備着晚上的集會。

因為之前通知過的緣故今天人很少,也就十幾個人,斷斷續續的。我索性直接拿了把瓜子坐在這兒,來了人就和他聊聊再送人上路,自在的不行。

也許是節日氣氛的原因,一片喜氣洋洋的,連帶着地府裏的陰氣都淡了許多。我和來轉生的喪者聊着天,分了他一把瓜子,聽他講人間的事情。這個人生前是個說書先生,口才那叫一個好,吸引了不少人來我這望鄉臺圍觀。

這兒人圍了一圈,喪者也有,鬼差也有,就連牛頭馬面也來了。我索性就叫人拿了塊醒木,讓這個叫白曉生的說書人直接給大家來一場,也算是盡興了。

“衆位,咱們今天能聚在一起這叫有緣,那我也就給大家講一個狐妖的故事。當然,這個故事是真的。色色色,千古一過,君子失德小人常樂,大丈夫也難把美人關過!”白曉生醒木一拍,衆人鼓掌。

“咱們這兒可有建寧人士?”白曉生問。有幾個人舉起了手,“我是。”

白曉生說:“我這個故事就發生在建寧,這建寧城裏有一個春風樓各位可知道?”

我手裏捧着瓜子,挑一挑眉:“怎麽,這春風樓又怎麽了?”談到春風樓我就來了興致了,說不定還能解決我心裏的疑問,知道那個凡人顧長溪和五殿的關系。

“這春風樓的老板名叫顧長溪,明面上是這春風樓的老板,可實際上是一個除妖師。”

“這怎麽可能,我家就住建寧城,這顧老板我還同他說過話呢!人看着細皮嫩肉的,可不像是能斬妖除魔的樣子。”有人插話道。

“哎,您別着急,聽我細細說來。”白曉生接着講到。“既然有人知道顧老板,那就一定聽過顧老板那未過門的妻子--柳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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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柳戚應該就是上次從樵夫夢裏聽到的我那個苦命的同胞。

“這柳姑娘人美心善,經常幫着城裏那些乞丐,時不時的給點吃的。她和顧老板那叫一個天作之合,只是可惜了。”白曉生嘆了口氣,是故意停頓下來吸引衆人的好奇心。

“怎麽就可惜了?”有人問道。

白曉生繼續說:“這柳姑娘是個狐妖。”他做出十分難以置信的樣子,“誰能想到平日裏看着柔柔弱弱的一個小姑娘是害人的妖精呢!”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這位同胞也沒做什麽,白曉生自己還說她人美心善呢,怎麽就害人了呢!“這話怎麽說,難不成你看見她害人了!”

“孟婆大人您也別急,我雖說沒看見這柳姑娘害人,但哪有不害人的妖精呢!妖精來了凡間本就會引起騷動,我這話也沒錯。”白曉生辯解道。

“嗯?我就是狐妖,那我也害人?”我挑了挑眉,吐掉嘴裏的瓜子殼。白曉生連忙說道:“大人您自然與那尋常妖怪不同了。您別着急,聽我細細道來。”

铛的一聲,醒木一拍。“各位,咱們回到正題上來。咱們今天講的就是這春風樓顧老板和柳姑娘的禁忌之戀。各位都知道,人和妖相戀是沒有結果的。而這顧老板自小就被教育着要以降妖除魔為己任,可這情字害人。一個除妖師就這麽愛上了那美豔狐妖。今天這個故事就是俊俏除妖師與美豔狐妖。”

說到此處他特地停頓了一下,看看觀衆們的反應,衆人給他鼓掌。雖說他這節奏把控極好,但我還是忍不住要吐槽他上面說人家柔弱,這裏有說人家美豔的問題。

“話說,這俊俏除妖師追趕一小妖,一不小心入了塗山境內。這塗山大家都知道吧,著名的狐貍窩。”白曉生瞪着眼睛說,做出一個很好笑的表情。他這話把我給逗樂,一下子就笑出聲來了。

塗山狐族養育女嬌,并以此發展壯大,與純狐、有蘇、青丘并列四大狐族。塗山雖說以狐族而著名,但是塗山并不是只有狐族,更沒有狐貍窩這一說。

估計是我剛才吓到他了,白曉生看着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講下去。“沒事,你繼續就好,不用管我。”我擡手示意他。

白曉生甩甩袖子繼續說:“有外人進了塗山那肯定就有人出來瞧了,這人正好就是咱們的柳姑娘。想必大家都知道,這狐貍化作人形都是貌比西施的美人兒,杏仁眼柳梢眉櫻桃嘴。”

說到這兒的時候牛頭和馬面擠到我旁邊,這倆拍拍我的肩膀,我轉過去問他們幹嘛?牛頭說:“我瞧瞧你有沒有他說的杏仁眼柳梢眉櫻桃嘴。”

我瞪了他一眼,“那你看出來什麽沒?”

“沒看出來。你這個眼吧,小杏仁吧!柳梢眉倒是有,但這嘴肯定不是櫻桃,估計是梨。”馬面指着我的臉說。我直接揪着他的馬耳朵:“你再說一遍。”

“美人出現也沒擋住顧長溪,只見他拿着長劍直指那小妖精說:妖精,哪裏跑!”白曉生模仿着他嘴裏顧長溪的動作,樣子極為好笑。

“柳姑娘擋在那小妖精面前說:你是何人?擅闖塗山還想對這小妖做什麽?”白曉生坐在那兒講的繪聲繪色。“顧長溪手一指:我看你也是妖精,你們這兩個妖精今日就乖乖的被我收了吧!随後二人便纏鬥在一起。”

牛頭坐在我旁邊搶了齊竹剛給我端來的花生米,還是想使喚我去給他盛一碗湯喝。我直接都不理他,在我的地盤還想使喚我,“要喝就自己盛去。”

“別這樣,大過節的,喝你一口湯而已。”牛頭撥着我的肩膀,“我說,他這故事肯定是編的,說的還挺神乎。”

“這顧長溪确有其人,也确實是與我一個同胞有些故事,但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就當做八卦聽聽呗,人家講的也挺好的。”我拍掉那只肥牛放我肩膀上的手,“你手上幹不幹淨,花生米的皮還沾在手上呢!”

“這二人是不打不相識啊!這塗山一別數日,柳姑娘也下了山,兩人又在一個小鎮裏相遇了。”我們聊了一會白曉生就把顧長溪和柳戚打架的事情給講完了。

謝必安拉着範無咎過來了,今天這兩個穿的常服。謝必安穿的青綠色長袍,頭發梳的一絲不茍,倒有幾分風流貴公子的樣子。而範無咎依舊是一身黑衣,上面用銀線繡了鸾鳥。

謝必安從牛頭馬面手裏搶了一捧花生米,又分給了範無咎一半。“阿扶,這幹嘛的?”

“講故事,這人說書的。”

“哦,講的什麽故事。”謝必安問。

“俊俏除妖師與美豔狐妖。”我手在他面前晃一圈,最後指着自己。“就像我這樣的美豔狐妖和凡人的虐戀情深。”

“那你還挺自戀,別想了,你和美豔扯不上關系。”謝必安怼我。

範無咎一直在旁邊聽着沒說話,這會兒卻又忽然開口。“他講的是顧長溪和柳戚?”

我點點頭。

這兩個忽然臉色一變,扔下手裏的花生米就說有事與我商談。謝必安拉着我走,而範無咎似乎在後面質問牛頭馬面為什麽不管着我。這聽人講故事難不成還是禁忌了?

“謝必安,什麽事啊,這麽急?”他拉着我那只手用的力氣有些大了,弄得我有些疼了。

謝必安停下來,剛要開口卻又朝着我作了個揖,連着趕到的範無咎也朝我作揖。“你們這是幹嘛?行這麽大禮,咱們不是平級嗎?”

“五殿。”他倆一起說道。

我往後一看才知道原來是五殿來了,連忙行禮。

五殿走過來,“今天過節,就不用行禮了。”五殿今天穿的藍色莽紋衫,頭上的發帶也戴的藍色的。“手腕怎麽紅了?”他問我

我看了看露出來的那一截手腕,還真紅了。我搖搖頭,“沒什麽感覺。”

“你們幾個這是在做什麽?”五殿的眼睛挨個掃過我們,又瞧了瞧大廳裏面。

牛頭出來打馬虎眼說了句沒什麽,馬面說我們聽人說書說膩了想出去溜達溜達。

我瞧着他們每個人好像都怪怪的,又礙于這個時機不對不好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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