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知道父母把五星級酒店優惠券折價賣給別人後，倪枝去衛生間洗澡的功夫，立即把這事跟倪連景說了。
倪連景聽後也很意外，似無奈的苦笑一聲，“是我考慮欠妥，那要不這樣，你們家幾點吃年夜飯？你在家吃完後，找個借口出去，我來接你。”
“我們一般五六點就吃年夜飯，但我很少出門，又是過年期間的，怕是會惹得父母懷疑。”
“難怪您以前對我們管教那麽嚴格，還記得我讀初中的時候，晚自習下後和同學去街上吃了一碗面，您就尋了出來罰我面壁思過半個小時。”
倪枝：“……”
她這麽嚴厲嗎？
尴尬了一會，倪枝說道，“那明天我吃完飯就找個借口出來，具體再聯系你們。”
“好。”
倪枝洗完澡後直接回了房，倪萱一臉笑嘻嘻的上前，“姐，有情況啊，老實交代，你跟那個簡少爺，現在到底是什麽關系？”
“小小年紀，腦子都裝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我跟他能什麽關系。”
“姐，你這是在做賊心虛，我又沒說什麽，你就直接定性為亂七八糟。姐你說說看，你覺得我那亂七八糟的思想，是什麽？”
倪萱向來就比倪枝要伶牙俐齒很多，倪枝說不過她，便不再說話。
此時正值寒冬臘月，她家沒有暖氣，氣溫很低。
洗完熱水澡出來，身上的熱量也很快被冷空氣給消耗，她拉開被子上|床。
倪萱才發現新大陸，哪裏肯就這麽輕易放過倪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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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簡少爺長得真的超級帥诶，家裏又有錢，對你又不錯，姐你難道就沒有芳心暗動？不對，你要不對人家有意思，怎麽還帶人家到家裏來吃飯。”
倪萱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倪枝看書也看不進去。
對你又不錯……
他真的對她不錯嗎？不然為什麽一次兩次的因為她受到欺負，而幫她出頭呢？
他會不會也喜歡自己？
為什麽要加一個也。
倪枝思緒一下子又亂了，不不，現在還不是該戀愛的時候，好歹也到了大學再說。
如今放在第一位的，還是要把他拉上正途。
明天早點起來，好好跟他補習吧。
……
簡時從倪枝家吃完飯出來，回到家時差不多九點。
車停在院子裏時，從外面看去，家裏燈火通明。
簡時推門而進，母親正坐在沙發上，看到簡時回來，也沒問他為什麽這麽晚回家，而是說道，“學校我已經跟你安排好了，下個星期你就可以轉學。”
對于簡時來說，轉學是很家常便飯的一件事。
只要簡時在學校惹了事，他的父母不是想着怎麽花時間多關心和教導他，第一時間就是花錢用人脈幫他轉學。
簡時本來進屋後，看到母親在時，眼神裏還有一絲溫度，可母親的話一說完，他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冷。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轉學了。”
“不轉學也行，還有半年就高考，這段時間你自己消停點，不要再惹出什麽大亂子。你爸已經跟你安排好了留學，一考完你就過去熟悉一下環境，到時候那邊會有人照顧你。”
簡時垂下來的手握了握緊，臉色更是難看。
“您放心，我不會出國讀書的。”
“你高考畢業後不出國讀書能幹什麽？你這是要氣死我嗎？”
簡時轉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氣急敗壞的母親，他不懂，為什麽每次回到家裏，父母對他都是這種态度，從來不關心他到底怎麽想，總是一意孤行的跟他安排好一切。
他是人，是有自己思想的人，而不是一個牲口，任由擺布。
“這次恐怕讓您失望了，您放心，氣不死您，我就是想看看，我在您和爸眼裏，是有多沒出息。”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喂，你站住！”
簡時沒有理睬母親的話，轉身往樓梯口走去。
回到房間後，他先是在床上躺了一會，睜着眼睛看向頭頂白|花|花的天花板，腦海裏不由浮現一張恬靜的面孔，以及剛才吃飯時，那融洽溫暖的畫面。
……
雖是過年放假，但常年養成的生物鐘作祟，倪枝不到六點就起床。
冬日天亮的比較晚，外面灰蒙蒙的，倪枝洗漱完沒有出門，刷了一會習題。
待七點半，外面終于看得比較清楚時，倪枝給簡時發短信，“我起來了，現在過來嗎？”
短信發過去十分鐘，她手機響了，電話裏的男聲語氣軟綿無力，一聽就是剛醒的樣子。
“你這麽早？那好，我現在派司機過來，大概半個小時後到。”
“哦，好。”
倪枝正準備挂電話時，又想起什麽，“你父母白天在家嗎？”
她這樣問，也好有個心裏準備，昨天也沒跟母親打聽簡時父母什麽樣，只能從之前母親的話語裏，感覺簡時父母對簡時很不關心。
“我媽在，怎麽？”
不知道是不是倪枝的錯覺，總感覺簡時最後那兩個字，語調和平時不一樣。
“沒什麽，我挂了。”
半個小時，也快了。
倪枝起床後只是刷牙洗臉，并沒有換衣服。
卧室本來就不大，又和倪萱擠在一起，沒有多少放衣服的地方，當然她衣服也不多就是。
上學時，基本穿着校服，不會特別在意打扮。
今天出門前，她難道多照了一會鏡子。
發現自己……确實好像顯得有點土？
“哎喲，姐，現在都開始學會打扮呢？晚上回來，要不要妹妹我大發慈悲的陪你逛逛街啊？”
倪枝立即撇過臉，不再照鏡子，嘀咕，“你是話唠嗎？一天天的話這麽多。”
倪枝看表掐點半個小時，發現司機果然如簡時所說，在她下樓時，很準時的出現在她家樓底下。
她家在城中村裏，進來的巷口不大，而且比較亂，并不好找不說，車開進來都艱難。
索性住在這裏很多都是外地打工，過年期間都回家去了，路上寥寥數人，比較空曠，車這才開的進來。
來接倪枝的車是一輛奔馳，對于簡家來說可能很一般，但對于老舊甚至可以說算得上破亂的巷口來說，卻顯得很是突兀。
車穿過繁華的街道，熙攘的人群高樓大廈不斷地往後退，路上行人漸少。
很快，倪枝看到別墅群，整個視野都開闊不少。
遠方有湖，有山，還有一幢幢充滿歐式風|情的洋樓。
不管是和熱鬧非凡的鬧市，還是她所住的舊樓小巷，都完全是兩個世界。
很快，倪枝所坐的車停在一幢三層獨棟別墅面前。
司機恭敬的道，“倪小姐，到了。”
倪枝推開車門下車，別墅大門開車，倪枝猶豫了一會，腳步輕緩的走進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緊張個什麽勁。
她剛走到門口，一個慵懶的男聲傳了過來，“進門口鞋櫃裏有拖鞋，你自己随便拿一個換。對了，吃早餐沒，沒吃的話過來一起吃。”
倪枝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大大的水晶吊燈下，一個穿淺灰色毛衣的人影正坐在臺面鋪着米白色大理石的餐桌邊。
“我已經吃過了。”她回了一句後，拉開鞋櫃門，随便拿了一雙拖鞋換在腳上。
盡管來之前，她已經預料到簡時家肯定很大很豪華，但貧窮還是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有錢人的世界，她不懂。
簡時家有暖氣，比外面暖和多了。
倪枝穿的多，剛進來就覺熱得不行，她脫了外套拿在手裏，朝簡時走過去，“到哪裏幫你補習？客廳嗎？”
簡時家客廳很大，室內整個裝修風格是古典歐式，看上去很是豪華。
倪枝看的都有些眼花。
她不由暗自感嘆，這人和人的區別。
“如果我說要你去書房，你會不會害怕。”
簡時似開玩笑的口吻。
她起初沒明白，簡時話裏害怕是什麽意思。
等反應過來後，心跳牟然加速，心口像是被什麽給擊打了一般，“砰砰”亂跳了起來。
瞎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呢，她現在只不過是怕他誤入歧途而已。
短暫的慌亂後，倪枝又恢複了往常的淡然，“我随便，看你覺得哪裏安靜一點。”
簡時這時嘴裏正吃着油條，聽到她說話，油條還沒咽下去，勾着嘴角，口齒頗有些含糊不清，“看來你膽子比我想的大。”
倪枝看桌上的早餐有點多，也不知道他還要吃多久，掃了眼四周，心說自己總不能一直就這麽站在客廳等他吧？會不會顯得特別呆。
他又沒說要自己坐，如果自己坐沙發上，是不是顯得很不禮貌。
就在倪枝猶豫之時，樓梯間傳來腳步聲，倪枝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化着精致妝容的美貌婦人出現在自己面前。
從婦人的眉眼間，能依稀瞧出簡時五官的影子。
倪枝立即就想到，這是不是簡時的母親？
倪枝瞬間有點緊張起來，怕認錯，只好站在原地露出一個極為僵硬的表情。
簡時媽剛起床，聽到樓下有說話聲，還以為家裏來了客人。
看到一個小姑娘站在客廳，很是意外。
倪枝媽林蘭雖在簡家做保姆多年，但簡時媽從未見過倪枝。
簡時媽常年不在家，只是聽說林蘭女兒成績不錯，又和簡時同齡，為了能及時了解簡時的情況，而安排過他們同班。
“你是？”簡時媽盯着倪枝上下打量。
簡時的聲音飄了過來，“同學，來跟我補課的。”
簡時媽自是了解兒子的性子，常年曠課打架的隊伍，會找人來補課？還是這麽一個小丫頭？
簡時媽臉色立即拉了下來，也不再理會倪枝，板着臉訓斥簡時，“大過年的，你又在胡鬧些什麽！”
一旁的倪枝，看到簡時媽發火，愈發覺得尴尬。
站在客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簡時玩世不恭的口吻，“媽，我找人補習就是胡鬧了？我很好奇，您兒子在您眼裏，究竟是什麽德性？是快要無藥可救了呢，還是根本就已經是腐爛的垃圾。”
倪枝聽到簡時回他母親的話，着實很驚訝。
可能是她所處的環境原因，她從小到大在家裏，見過父母吵架吵得最兇的一次，也不過是摔了兩個盤子，而且印象裏還就只是這一次吵架。
她性子溫順，基本不和父母吵架，倪萱性子雖比她任性了些，但頂嘴的次數也不多。
她實在是想象不到，簡時跟他父母之間的關系，竟惡劣到如此地步。什麽無藥可救，腐爛的垃圾都說出來了。
倪枝見簡時媽此刻氣得臉色鐵青，整個身子近乎都在發抖的樣子，她很是于心不忍。
她想了想，自己雖然是個外人，但自己媽這裏當了那麽多年的保姆，也算是對簡家有感情了，她這當女兒的，也不能完全不管。
猶豫片刻，倪枝怯怯開口，“阿姨，我是倪枝，林蘭的女兒，今天過來，确實是幫簡時補習的。自從簡時這次回學校後，已經再沒有打架曠課了，我想他是真的想好好學習的。”
簡時媽起初聽到倪枝說自己是林蘭女兒，還沒從驚訝中反應過來，後面又聽到她說簡時不再打架曠課，更是意外。
倒不是簡時媽不相信倪枝的話，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簡時從小到大那混賬的性格，難道就能這麽輕易改了？
簡時媽剛才打量過倪枝，此時又把視線投在倪枝身上，狐疑問，“你是林蘭的女兒？”
倪枝點頭，禮貌道，“阿姨好。”
簡時媽微怔了片刻，還算熱情的道，“怎麽一直站着，快坐，喝什麽？”
“不用這麽客氣阿姨，我不渴，我等簡時吃完早餐。”
簡時媽朝倪枝走來，待快走近後，示意她坐在沙發上。
倪枝識趣的跟在簡時媽身後，心裏忐忑的絲毫未減少。
“你剛才說，你是來給簡時補習？”
倪枝點頭，拘謹道，“是的，阿姨。”
簡時媽轉身看了簡時一眼，面上呈現半信半疑的神色。
“我們家那孩子不是一向都不愛學習嗎？這次怎麽會忽然學習上了？”
倪枝看簡時媽一臉不置信的樣子，心裏莫名一陣難受。
她似乎有點理解簡時的心情了。
身邊最親近的人都不相信自己，這種滋味應該特別不好受吧。
倪枝想了想，“阿姨，我覺得簡時跟以前相比，真的變化很多。”
倪枝話音剛落，空氣裏傳來一個極為生冷的聲音，“你是來跟我補習還是來唠家常的？我吃完了，走，上樓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