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耳洞

耳洞

還沒開門,趙秘書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跑了過來,到辦公室門口,她大口喘着粗氣,貌似在整理儀态,過了一會,她叩響了門,江婉站在原地:“進來。”

“江總,顧總他······”趙秘書看向辦公桌,發現江婉正站在她左邊,意識到江婉可能聽到了她的動靜,趙秘書扯出一個幹笑。

江婉不緊不慢:“冒冒失失的,顧總怎麽了?”

趙秘書清了清嗓子:“顧總的秘書說,天夏下周來參觀咱們的生産線。”

這無疑是最好的消息,說明合作基本上敲定了,江婉點頭:“在總群裏發通知,讓各部門嚴陣以待。”

“最近不允許出半點差錯。”

下到一樓,梅妮剛出公司,賀嬌嬌不想讓她知道自己跟江婉走在一起,刻意放慢腳步,江婉拽了拽她:“怎麽了。”

順着賀嬌嬌的視線,江婉看到梅妮,湊近賀嬌嬌問:“躲她做什麽?”

賀嬌嬌不知如何開口,小聲說:“我新交的朋友。”

江婉看梅妮上了價值不菲的私家車,若有所思道:“做的不錯,萬事留心眼。”

說實話,江婉不知道公司附近的公寓在哪,彎彎繞繞開了好幾圈,她仍沒找到鑰匙上的地址。賀嬌嬌撐着腦袋,看江婉的耳垂挂了個珍珠耳環,珍珠随幅度晃動,固定珍珠的碎鑽折射夕陽,亮的晃眼睛。

賀嬌嬌看得入迷:“我想打耳洞。”

江婉問:“想打幾個?”

賀嬌嬌說:“跟你一樣。”

跟她一樣?江婉之前細細觀察過,原主的耳朵有很多耳洞,快被打成馬蜂窩了,她覺得痞氣,平時只帶兩個耳環。

Advertisement

“公寓裏有沒有酒精和棉簽?”江婉默認賀嬌嬌要打兩個,轉着方向盤,她記得剛才路過一家穿孔店。

公寓從裝修好空到今天,恐怕沒有藥箱,路過藥店,賀嬌嬌喊停江婉,下車買了不少日常藥,正好碰上藥店打折促銷,她還拎了一份雞蛋。

穿孔店在對面,周圍不好停車,江婉占了個停車位,提前向對面的店員招手,又指了指耳朵,店員心領神會,等賀嬌嬌出來,一切準備就緒。

店員掐滅了煙,用酒精棉全方位消毒:“要打哪裏?”

賀嬌嬌感受着耳朵冰涼的觸感,心裏一陣後怕,看向江婉的耳垂,她忍住恐懼,說:“跟她一個位置。”

店員看了眼江婉,熟練的定點,手起刀落,迅速壓下耳釘槍,賀嬌嬌的耳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細密的疼痛侵蝕每個神經,她還沒緩過來,耳洞已經打好了。

員工給她帶上彈簧夾,左右觀賞兩顆圓圓的銀色小耳釘,滿意的說:“完美,打的太對稱了。”

江婉付了錢,挽起四周可能會觸到她耳垂的頭發,又用棉簽蘸着酒精幫她消毒,賀嬌嬌倒抽一口涼氣,江婉揉着她的頭:“乖一點,不消毒會發炎。”

她停下躲閃,咬牙分散注意力。

棉簽輕柔的擦幹了血污,賀嬌嬌覺得耳朵涼涼的。

重新回到車上,江婉輸入了公寓地址,手機開始導航,賀嬌嬌疼的恨不得把耳朵扯下來,每一個傳入耳朵的聲音都能刺激神經,她揉着耳朵附近的肌肉,吃了一顆消炎藥。

賀嬌嬌透過後視鏡觀察自己的小耳釘,江婉的耳墜突然入鏡,她喃喃問:“我什麽時候才能像你一樣。”

江婉好奇:“哪裏像我一樣?”

賀嬌嬌思索片刻,認真的說:“像你一樣厲害。”

江婉被逗笑了,賀嬌嬌是怎麽一本正經的說出最表層的言論,她大概明白賀嬌嬌的意思,欣慰的說:“今天下午,多的茶葉是你點的吧。”

賀嬌嬌不明所以,話題怎麽扯到茶葉了:“是我點的。”

江婉接着問:“味道怎麽樣。”

賀嬌嬌如實回答:“又苦又澀,難喝。”

江婉嗯了聲:“等你能喝懂茶葉的時候,就會像我一樣。”

這話說的賀嬌嬌不信,江婉勾唇:“我們拭目以待。”

森林公寓D棟十三樓的布局長在江婉的審美上,她開窗透氣,拿起工具清理客廳卧室,賀嬌嬌負責打掃其他房間,卧室應該是根據原主的喜好裝修的,牆上還挂着她的照片。

江婉動作麻利,很快前往清理賀另一間卧室,屋子比較小,打掃起來得心應手,她擰幹抹布打開床頭櫃,正要擦拭裏面的灰塵。

櫃子裏有一本落灰的相冊,封面土裏土氣的,正中央寫着“幸福一家人”,她翻開相冊,裏面有賀家的所有家庭成員,小時候的賀嬌嬌吹着鼻涕泡,跟在賀飛屁股後面搶吃的,兄妹三人的特寫照,以及每年必拍的全家福。

除了全家福,其他照片沒有江婉的影子。

翻到最後一頁,江婉看到長相端莊大氣的女人,一雙丹鳳眼,眉目含情,鼻梁立挺,與年輕的賀爸手挽手。

其實仔細辨認就能知道,賀嬌嬌的确也是養女,她長得不像賀家任何人。江婉合上相冊,繼續打掃衛生。

賀嬌嬌在廚房拖地,打開冰箱,發現裏面空空如也,她提着拖把走向卧室:“一會要不要去超市?”

江婉洗淨抹布:“正有此意。”

安置好衣物家電,江婉簡單複盤家裏缺的東西,跟賀嬌嬌一起去了公寓外面的超市,米面糧油,生活用品,滿滿當當塞了好幾袋,收銀員小姐姐目瞪口呆,以為自己裝錯了別人的東西:“這些都是你們的嗎?”

江婉點頭:“今天才搬過來,買的有點多。”

收銀員建議道:“拎起來不方便吧,你們可以去租手推車。”

江婉交完押金,推了兩輛車回來,她跟賀嬌嬌一人一個出了超市。

天色漸晚,不少住戶家裏飄來油煙香氣,江婉艱難的控制推車方向,還是碰到了賀嬌嬌的推車。她抹了把頭上的汗:“早知道開車用來放東西了。”

賀嬌嬌扶正她的推車:“這樣也不錯,起碼不用一趟一趟搬上去。”

江婉道:“說的也是。”

樓下一排整齊的垃圾桶,路過這一片,垃圾桶後傳來思思索索的聲音,賀嬌嬌以為是流浪貓,随意瞥了眼,發現垃圾桶後的人影。

她碰了碰江婉的胳膊:“為什麽會有人翻垃圾桶。”

兩道目光齊刷刷落至人影,與此同時,公寓的路燈閃了閃,正好到了定時開放的時間,正在翻垃圾桶的是個中年婦女,感受到兩人的視線,婦女艱難的回頭。

賀嬌嬌臉上的笑容尴尬,直到看清婦女的長相,她的表情凝固了,婦女臉上布滿皺紋,長了雙下垂的丹鳳眼,眼中盡是滄桑,她鼻梁高挺,歲月掩蓋不住美貌的痕跡。

她穿着幾年前老款式的紅色毛衣,髒兮兮的褲子,身後背着個巨大的垃圾袋,裝滿翻垃圾桶得來的寶貝。

婦女看着她們,躲也不是藏也不是,大步走了過來,她想握賀嬌嬌的手,奈何剛翻完垃圾桶,又默默收了回來,她懇求道:“小姑娘,你看我也不容易,我就想着偷偷溜進來撿點別人不要的東西,你們千萬別告訴保安啊。”

說着說着,婦女哭了起來,苦苦哀求賀嬌嬌。

江婉同樣震驚,她出門前才看了相冊裏的照片,眼前這個撿垃圾的婦女長得跟賀母大差不差,未免太巧合了。

“我不告訴保安。”賀嬌嬌看着七八分像媽媽的臉,無數回憶湧上心頭,她略帶哽咽的說,“你怎麽在這撿垃圾?”

婦女嘆了口氣:“我住在附近的平房裏,丈夫跟別的女人跑了,我兒子得了尿毒症,要錢治病。”

賀嬌嬌問:“你不去工作嗎?”

婦女苦笑:“我白天給人家當保姆,晚上出來撿點破爛貼補家用。”

賀嬌嬌憋得眼睛生疼,她給了婦女一小份豬肉,說:“拿着吧,正好買多了。”

婦女推脫:“不用不用,這怎麽好意思要。”

“沒事。”賀嬌嬌想把豬肉塞給她,婦女屢次拒絕,她最後只給了婦女一瓶礦泉水。

這回婦女收下了,連連道謝,看着她遠去的身影,賀嬌嬌久久不能移開視線。日後的幾天,婦女都在附近翻垃圾桶,久而久之,她跟賀嬌嬌熟了。

賀嬌嬌今天烙了芝麻餅,特地用塑料袋裝了幾個送下去,江婉站在窗邊看着兩人談笑風生,微微皺眉,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江婉時常喜歡把事情往最壞的方面想,警惕的觀察了幾天,她發現婦女除了偶爾收賀嬌嬌點東西,其他時候都在翻垃圾桶,而且東西都是賀嬌嬌主動給的,也值不了幾個錢。

江婉一度認為自己想多了,某天加班到九點,她一個人回家,發現婦女在停車區附近整理瓶子紙箱,原本想繞道走,婦女已經發現了她。

婦女笑着搭話:“今天回來這麽晚啊。”

明天天夏來參觀生産線和研究項目,今晚卻突然查出來不少漏洞,江婉放不下心,在一旁盯到現在。面對婦女,她僵硬的說:“嗯,加班。”

婦女接話:“你妹妹沒跟你一起嗎?”

江婉搖頭,不知為何,婦女給她的感覺不好,在森林公寓住了幾天,安保設施良好,況且要刷門禁卡,婦女是怎麽偷偷溜進來的。

她看着滿地的塑料瓶:“你是從哪溜進來的?”

婦女熟絡的接話:“綠化帶那邊的圍欄不高,我踩石頭翻進來的。”

江婉的警惕心稍稍打消:“我先走了。”

江婉轉身,私自找了物業詢問情況。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