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劉文斌神色匆匆，雲華看着不像有好事發生。
“主任，什麽事啊？”
兩個人已經到了辦公的小黃樓，劉文斌左右看了下，厚重的手放在雲華的肩膀上。
“雲華啊，我是相信你的，待會上去後，實話實說就行，不要刻意隐瞞，也不要去誇大其詞，組織不會願望任何一個清白的人。”
雲華聽得心裏突突的，但劉副主任讓她如實說，她又覺得問題并不大。
就是可惜了，今天下午是車間第一次會議，這邊也不懂什麽時候會結束。
劉文斌陪着雲華上樓，屋子裏已經坐了三個人，雲華被要求坐在對面單獨的板凳上。
她剛坐下，門就被關了。
在雲華正對面的，是個三十五左右的婦女，剪着利落地短發。
“我叫何秋梅，是咱們廠的行政主任，接到群衆舉報，所以找你來回答問幾個問題。你不用太緊張，只要你是清白的，我們絕對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雲華明白了，這是有人嫉妒，或者記恨她了。
前世也常有這種事，但她從未逾矩，所以心裏漸漸放松下來。
“何主任，您問吧。”
“你和雅各布是什麽關系？”何秋梅問。
“普通同事。”雲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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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人看到你們行為比較親密地一起散步，還在一起吃飯，有沒有這件事？”何秋梅說話時，目光一直看着雲華。
“何主任，我和雅各布認識不到半個月，從沒有單獨私下見過面，所以絕對沒有親密散步。吃飯倒是有過一次，是我和吳佳煜、張德福先在食堂坐下來，之後雅各布才到。這件事可以找他們兩個求證。”雲華解釋道。
回答到這裏，雲華徹底明白了，這是有人舉報她成間.諜了。
何秋梅寫完雲華的回答後，再擡頭，晶亮的眼珠轉了轉，最後落在雲華的臉上。
看着雲華鎮定的表情，何秋梅心裏漸漸往雲華這裏靠，“我們招人的時候，對每個人都有審查過政治背景，據我門調查知道的，你爸媽離異後，你跟着媽媽生活，後來又跟了姨媽，是吧？”
雲華點頭說是的。
“那這麽多年過去，你有見過你的爸爸嗎？”說到這個問題，何秋梅的神色比較認真。
雲華搖頭，“他們在我不記事的時候就離婚，我媽媽從不提到爸爸，也不讓我多問。後來媽媽過世後，我就跟着姨媽去了另外的城市，并沒有收到過爸爸的消息。”
“可據我們所知，你的爸爸是個資.本家，已經在國外過上比較優渥的生活。作為你的父親，難道就不想接走你嗎？”何秋梅放下手中的鋼筆，目不轉睛地看着雲華，“你姨媽帶你走後，你的日子應該挺幸苦的，沒有想過你爸爸嗎？”
“我為什麽要想一個丢下我的人呢？”雲華無奈地笑了笑，平靜的眼眸裏沒有過多的情感，“小時候可能會幻想過兩次爸爸是什麽樣的人吧，可後來年歲漸長，我發現，除了自己努力讀書改變命運，沒有任何人能幫我，就不會有其他的期待了。”
“我确實不知道我爸爸這麽多年去了哪裏，如果真像你們說的一樣，他有錢又想聯系我，那為什麽我還要在姨媽家過寄人籬下的生活？”
說到這裏，雲華棕色的眸光裏才有了波動，“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過寄人籬下的經歷，姨媽對我倒是很好，但家裏姨夫……是個好吃懶做的。為了讓姨媽少被她婆婆責罵，我天不亮就會起來給全家做早飯，把衣服洗完再去上學，吃飯從來不敢多夾菜。繞是如此，姨夫還是看我不順眼，偷偷賣了我媽媽留給我的首飾，還想把我賣給四十歲的鳏夫。”
“呵呵。”
雲華冷笑道，“如果我真有一個自己過得很好的爸爸，而我卻如此艱辛地走到現在，我絕不會認他。”
“好的，我們了解了。”何秋梅道。
她邊上的一個年輕人小聲問，“何主任，不是還有一件事嗎？”
“那個等派人去調查就知道了。”何秋梅轉頭看雲華，“接下來的兩天，請你不要離開宿舍，我們會派人去給你送飯。等事情調查清楚後，你再回去參與工作。”
雲華與何文斌一起下樓。
雲華問心無愧，她這段時間基本上都是和吳佳煜、張德福，還有于婕同進同出，所以也不怕。
到了小黃樓樓下時，身後突然有人喊雲華。
回頭看到何秋梅。
“雲華同志。”何秋梅小跑下樓，“還請你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負擔，組織的眼睛是雪亮的。”
“謝謝何主任。”聽到這話，雲華放松了一點。
之後的兩天時間，雲華都沒有出門。
于婕每天給她帶飯回來，順便跟她說下外面發生的事。
這天傍晚，于婕給雲華帶回了飯菜。
“你倒是吃得下，要我說，就是別人嫉妒你。”于婕氣憤道，“你應該去找郝工，讓他幫你伸張正義。”
雲華忙着吃飯，咽下嘴裏的饅頭後，才擡頭反問于婕，“你覺得，我師傅是會被人左右的人嗎？”
于婕想了想，搖頭說不會，“郝工心裏只有科研，沒有其他。”
話音剛落，外頭就有人敲門。
雲華聽出是何主任的聲音，忙跑過去開門。
“何主任，您請進。”
雲華側着身子，給何秋梅讓路。
何秋梅進來後，看了下于婕，于婕識趣地拿着暖壺去打開水了。
“是這樣的雲華。”何秋梅瞥見桌上還有吃剩的飯菜，指了下，“你一邊吃，我一邊說。”
“我們打電話讓人調查過了，你說的那些，都是真實情況。”何秋梅有些動容，“像你這樣的女孩子，能保持初心在讀書，真的很不容易。之前的調查也請你別介意，現在是多事之秋，為了咱們廠的未來，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你能明白吧？”
雲華連連點頭，微笑道，“我理解的，就是幸苦你們了。”
“這是我們的工作，沒什麽好幸苦的。”何秋梅站了起來，“行了，話都說完了，你好好休息下。明天你要是再不回去，你師傅得催我了。”
“我師傅？”雲華不解。
“是的，他說接受組織的調查，但讓我們別拖太久，不然耽誤你那麽有潛力的人，對廠裏是一大損失。”何秋梅走到門邊上，要開門的時候，又停住，“對了，關于你姨夫讓你嫁人的事，你可以放心，你現在已經成年，不需要任何監護人。如果他再來糾纏你，可以來找我。”
說完，何秋梅就走了。
雲華愣愣坐下，有點感動。
沒想到師傅會和何主任說那樣的話。
次日一大早，雲華就去食堂給師傅打飯。
等她到辦公室的時候，師傅已經在洗臉了。
郝前進打開飯盒看了眼，皺眉問，“日子不過了？買兩個雞蛋？”
雲華笑眯眯道，“就今天多一個，用我自己的錢給您買。”
“随便你。”郝前進面無表情地剝雞蛋，和雲華努努嘴，“紅色文件夾裏，是吳佳煜的筆記，他的字比張德福好看，要是想看，就拿去看看吧，今天下午還是要繼續會議。”
雲華拿起文件袋，感動道謝，“師傅，謝謝你啊，要不是你……”
“說什麽廢話，還不快點去忙活！”郝前進心裏怪變扭的，擺手道，“別在我這裏磨磨蹭蹭，下午嚴工問你時，若是你答不出來，就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雲華被趕了出來，心情卻很好。
坐在凳子上，開始看吳佳煜的筆記。
等車間的人陸陸續續到了後，劉副主任來找雲華，說雅各布想和雲華說聲抱歉。
“雲華，他就在門口，說沒想到會給你帶來困擾。”劉文斌問，“你要想見也可以，反正事情都說清楚了。”
“算了，還是不見了。”
日子過得久了，雲華差點忘了現在的時代背景，“現在太敏感了，麻煩劉副主任幫我傳一句話，等安國的機車下一次的試運，希望他能來。”
劉文斌點頭說好。
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折了回來，匐在雲華的辦公桌前，“我跟你說個事，你心裏有底就行，別往外邊傳。上次你被調查的事，是你那個姨夫舉報的，但他也不是主謀，是那個湯姆。”
聽到湯姆兩個字，雲華就不奇怪了。
以湯姆的小心眼，确實有可能做這樣的事。
“那湯……”雲華剛說兩個字，劉文斌就拍了下她的頭頂。
“別多問，也別多說話。”劉文斌一直盯着郝前進的辦公室看，“跟你說這個，就是為了讓你安心工作，反正那個湯姆要走了，你別再想這件事。”
雲華哦了一聲，劉文斌就走了。
與此同時的青城機車廠門口，湯姆和路易斯坐上了去車站的車。
路易斯的面色很不好看，因為他們是唯二被要求提前返回的人，“湯姆，這次的事，你最好想個合理的理由，我會如實上報的。”
湯姆的眼窩下，有厚厚一層黑眼圈，昨兒一夜沒睡，這會頭疼到炸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