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決斷
033 決斷
饒是白玥感覺自己已經算是十分坦白了，按照投桃報李的規矩，賀桢也應該跟她一樣把啥都交代了才對。
但是考慮到賀桢的人設，對于他到底能夠坦白到什麽地步，白玥還是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萬萬沒想到的是，賀桢一來就直接來了個大的。
他直接問出來這麽一句話，這信息量太大，屬實是坦誠到連底褲都要扒下來了……
即便已經注意到了白玥這種毫不掩飾的震驚，賀桢卻也只是微笑着道：“怎麽，玥兒怕了？”
直到這個時候，白玥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麽時候，賀桢對她的稱呼已經變了——艾瑪，怎麽有種大反派秒變戀愛腦的感覺……太可怕了，這一定是錯覺。
白玥默默翻了個白眼，嘆息道：“怕倒是沒有怕，只是沒有想到，賀……賀兄居然如此坦誠。”
來而不往非禮也，她也懶得再跟賀桢“公子”、“小姐”的客氣了。
那就太見外了不是。
但是當然她也不好意思稱呼的太親密，用這個“賀兄”倒是剛剛好，很符合同盟者的定位，距離感和分寸感都把握得剛剛好。
賀桢對此倒是不以為意，愈發放開了些，帶着笑道：“莫非在玥兒心中，我居然是那種一點兒都不坦誠的人麽？”
白玥心說，是啊，那肯定啊，畢竟您老的人設可是全書第一大反派來着，一般人那誰能夠厚的住啊。
別人是有一百個心眼子，寧是渾身上下都長滿了心眼子，這能比嗎？
坦誠，那還真的是沒有想過。
說實話，賀桢之前給的那些信息量已經算是出乎白玥意料的坦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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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白玥根本就沒有想過，他還能更加坦誠。
這基本上就已經不能算是坦誠的範圍了，大概只能說是，完全掏心掏肺了。
現在，這位走妖孽腹黑人設的大反派就在她的面前侃侃而談，好像什麽都能說，他們倆瞬間就從同盟者變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
行吧，這個進度，好像略微快了那麽一點點。
但是不知道為啥，在賀桢身上就是會有這麽一種魔力，讓人感覺他不管做什麽都是對的。
就算如此“崩人設”也毫無違和感。
這應該也算是某種光環一樣的玩意兒吧。
反正，在這種雖然有些詭異但是莫名讓人感到安心的氣氛中，他們倆開始了第二輪的坦白局。
這次，主要就是賀桢唱主角了。
反正白玥這邊兒能說的都說了，基本上可以說是連一滴都沒有了。
賀桢也的确是個爽快人，一旦決定要坦白，那還就真是啥都說了。
雖然說白玥也是這麽幹的，但是吧，同樣的事兒落在賀桢這種人的身上總是讓人有種不真實感。
但這并不代表他在說謊。
白玥反倒是感覺，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這當然不只是因為賀桢的言辭懇切、表情真摯，主要是白玥早就已經知道了全書的劇情，自然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賀桢的确是在說實話，還都是大實話。不只是今生的事兒，連前世的事兒，他也都說了，相當地真情流露了屬于是。
就算白玥已經知道了全部劇情，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又別有一番風味，她也不免漸漸聽得入了迷。
原來賀桢果然是帶着目的重生的。
或者他剛剛重生的時候，還沒有什麽目的，但是像賀桢這樣的人物，既然有了重生的機會，怎麽可能會放棄。
虛度光陰是絕對不可能的，他肯定要做件大事。
比如，他已經把上輩子通過科舉進入朝堂之後網羅的人才網羅起來了。
甚至造反之後獲取的資源，也已經開始積累。
身為全書最大的反派，賀桢當然不是個沖動的莽夫。他這次回來，算起來已經是占據了許多先機，那肯定是要比上輩子做的更好了。
畢竟，上輩子，他其實做的已經夠好了。
甚至可以稱之為“傳奇”。
他十幾歲就通過了科舉考試，成為了當年的狀元郎。
然後跟一般的科舉學子選擇仕途路徑不同，他并沒有進入翰林院，而是直接去了地方上做九品芝麻官。
而且他去的是江南最難搞的縣，那裏以水患、私鹽、門閥、貪腐等等各種惡性事件聞名天下，沒有一個縣令或者欽差能夠搞定那裏。
當時賀桢不過只是十幾歲的少年郎，剛剛考完了科舉考試，旁人以為他不過就是來混個資歷，誰也沒有把他放在眼裏。
誰料道他一聲不吭地收集了不少證據，不過兩三年的時間，就治理好了河道、整饬了私鹽泛濫問題、抄了好幾個當地貪官污吏的家、還讓當地的門閥大族們從此老老實實地，再也不敢當地頭蛇為禍一方。
普通人，哪怕是極其能幹的老辣官員在那不過兩三年的任期中能夠完成其中的一項已經是了不得，更何況是一下子辦成了這麽多大事兒呢。
可以說，賀桢已經超越了人類可以想象的極限，成為了一種類似妖孽的存在了。
因為這種出色的表現，恒盈帝龍心大悅，直接就越級擢升了賀桢，把他調回了京城放進了禦史臺。
主要是，他覺得這孩子太能幹了，那肯定就要放在最需要的地方去。
恒盈帝在位期間最頭疼的兩件大事兒，其中之一就是貪腐成風，搞得國庫空虛。
這都成了他的心病了，那還不得趕緊找幾個能幹的官員來解決一下這個事情麽？
江南一個縣城那麽錯綜複雜的事兒賀桢都給解決的那麽好，那麽回來京城，對着滿朝的貪官污吏們當然也沒有啥問題吧。
出于對賀桢能力的信任，也是由于自己懶得操心想要習慣性甩鍋，恒盈帝直接就把朝廷裏頭這些人人頭疼的爛攤子交給了他。
萬萬沒想到，不到一年的時間，賀桢就把京城上下的官員們整治得服服帖帖，被貪污的銀子一筆筆地收回來。
國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充盈，讓恒盈帝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是，順理成章地，恒盈帝又把第二個難題也丢給了賀桢。
那就是，邊境不寧。
原本西北邊境和東南邊境都有武将世家世代駐守。西北邊境就是駱太後的母家駱老太爺、駱大舅一家子在鎮守。
東南邊境因為情況複雜，是好幾個武将世家和當地土著部落酋長們一起治理的。
兩邊兒的武将世家都是久居邊疆，戰功顯赫的大家族，原本邊境局勢那是十分穩固的。
但是，恒盈帝這個耳根子軟又老好人的皇帝，僅僅因為被負責糧草的官員們忽悠幾句，就作死地開始削減邊疆軍備了。
畢竟銀子被貪了之後，也就沒有什麽富餘能夠提高軍備了。
他們一開始只是削減增加軍備的開支，後來連普通的維護用的銀子都沒有了。
這麽一來，原本無比牢固的防線就漸漸崩潰了。
恒盈帝慌了，貪官們更慌。于是他們立刻勾結起來開始跟你更加瘋狂給駱家和那幾個武将世家潑髒水。
恒盈帝徹底沒了主意，被貪官們拿捏得死死的，也不聽武将們解釋，直接派了好幾撥人分別去兩邊兒“調查”。
結果調查了半天，啥大問題都沒有查出來，反倒是寒了大家的心，甚至直接逼反了東南邊境的那些武将世家和土著部落酋長。
內憂外患，民不聊生，這就是做皇帝的沒能力還偏聽偏信導致的惡果。
當時大益朝就處在這個尴尬的時候，能幹的賀桢就被推出去處理了。
可惜他再能幹，也分身乏術，所以就被派到了問題更複雜的東南邊境。比較好安撫的西北邊疆那邊兒則交給了任傲天處理……當然這就又成為了任傲天跟駱家的唯一嫡女駱洛加深感情的契機啦，誰叫人家是男主角呢，不服就是不行。
比起任傲天這種玩兒似的走劇情，實際根本就是在泡妹子的幸運，賀桢就慘的多了。
當時大家都以為這孩子去了就回不來了。
賀老丞相還氣得吐血回家躺了好幾天，就差直接罵恒盈帝缺德，要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然而沒想到賀桢去了南邊兒之後，又是沒花多長時間就解決了所有的問題——甚至被當地土著部落酋長追着要嫁女兒。
當然被他以妻子亡故沒多久、不想娶妻的理由給推了——所以說，好像他也算是利用了一回白玥的。
只不過同樣是凹深情人設，他比任傲天不知道高杆多少倍，至少他一生真的沒有找過其他女人，不管怎樣都更顯得任傲天這個人渣辣雞到極點就是了。
于是恒盈帝又重重賞賜了賀桢，讓他僅僅用了三年時間就連升九級，基本上按照每年三級的速度火箭提升。
再也沒有人說他是仰仗祖父賀老丞相的餘蔭走捷徑了。
不過新的問題也很快出現了。
人太能幹了，總是會招來妒忌。
何況他們祖孫都是宰相，那就更是讓人忌憚。
白玥那個時候已經沒了好幾年，白閣老沉浸在喪女之痛裏，根本顧不上朝廷的事兒。
賀老丞相便就做了一件大事兒，暗中招兵買馬，準備取恒盈帝而代之。
賀桢一開始并不知情，但是他當然也不是什麽白蓮花大聖母。
人家都欺負到你腦袋上了，還不懂的反擊的話，那真是不死都沒用了。
于是，陰差陽錯、歪打正着，昔日的少年英才就這麽一步步走向了反賊之路。
說起來，雖然說任傲天有原著作者給他開的的金手指，靠着主角光環走得十分順，但是說實話比起賀桢的飛升路還是差了點兒。
畢竟人家賀桢是完全靠着自己的實力，甚至還克服了很多不利因素才成功的。
等于就是，任某人靠着作弊器都趕不上賀桢，那他真正的實力也不知道差人家幾條街了。
什麽叫做天上地下，大概這就是了。
皇帝無能，讓有能力的人寒心，讓沒能力的人狂歡，原本就是會漸漸失去人心。
更何況，這背後還有另外的真相，就更是讓天下人都看不下去了。
所以說，如果采取合适的方式，賀桢完全可以實現和平登基。
只是，有個任傲天，他就只能跟這種好運氣失之交臂了。
就算如此，也沒有人能夠否認賀桢那些年如同一顆璀璨的星辰照亮了整個大益朝。
雖然只是如流星一般短暫，但是等到大家在任傲天登基之後重新過上了水深火熱的生活的時候，才會想起曾經有那麽一個反賊，在初入官場，仕途剛剛起步的那幾年，為他們做了多少實事兒。
可惜那個時候，再悔悟也已經晚了。
文人們不過想要作詩感懷一下，還盡量客觀地說了賀桢的功過，就直接被暴怒的任傲天株連了九族。
文字獄什麽的，也必須得玩兒起來。
畢竟無能狂怒什麽的，原本就是惡毒廢物的專利。
任傲天就充分把這一點表現得淋漓盡致。
要不是後來他把目光投向了海外仙島，熱衷收集各種妹子開後宮，整個江山就非得被他斷送不可。
都啥年代了，還玩兒那種愚民政策，也不怕人笑話——很遺憾，原著作者并沒有什麽寫權謀、仁政等方面的能力，除了殺一堆人體現了一把任傲天作為君主的威嚴之後，就不知道寫啥能夠表現出他作為一個皇帝的牛逼了。
那就只能抛開執政說女人了。
那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惡心得讓白玥根本懶得去回憶。
好在現在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事已至此，好像到了不得不做決斷的時候了……
想到這裏，白玥嘆了口氣，擡頭迎着賀桢的目光，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這麽着，賀兄你想不想幹一票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