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其實，郁青還真是他的本名。

在小貓妖說他叫一碧的時候，某些回憶像開了閘的洪水，嘩啦啦地湧來。

幾百年前，郁青在沈府做幕僚。他常年帶着紗帽，遮住那一頭銀發和一張絕美的臉。

一天，郁青偶然發現沈府裏走一群野貓。其中最瘦小可憐的一只，全身雪白，一對碧眼。而其他的貓皆是黃眼。

碧眼白貓整天吃不上東西，連喵嗚喵嗚的叫聲都很微弱，聽起來非常可憐。

郁青便偶爾喂它些粥飯。為了不被別的貓搶食，郁青給碧眼貓起了個名字，他一叫，碧眼貓就躲過別的貓，悄悄過來吃東西。

郁青記得，他當年看到那一對碧眼，當即想起那句話。他說：“上下天光，一碧萬頃。以後叫你一碧。不好不好，太拗口了些。那就叫……阿碧，可好？”

白貓的眼睛亮晶晶的，碧色的眸子真如水天交映一般。

幾年後沈府破敗，郁青也輾轉離開。那只碧眼白貓，他也沒再見過。

不知道這傻貓翻了多少書才找到“上下天光，一碧萬頃”這句話。郁青僅是想象阿碧鑽在一堆書裏翻找的樣子，就覺得心都化了。

兜兜轉轉，阿碧修出了人形，而郁青化形的白虎被阿碧帶回家。

小白貓阿碧的精氣在夜間不知不覺渡給大白虎，大白虎變成人，恩将仇報，把小白貓壓在身下。

沈一碧突然被郁青壓在床上，整張小臉都紅了，磕磕巴巴地說：“不、不行，你不能動情欲……”

郁青被那雙軟綿綿的小爪子推得胸腔裏面一陣癢，直想把小貓妖吃幹抹淨才算好。

他湊在小貓妖耳朵邊，輕聲道：“阿碧，快給阿落看看，小貓妖是什麽顏色的？”

沈一碧像被踩了尾巴，臉一下子白了，連心心念念的“阿落”也顧不上，忙否認道：“你、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郁青笑着吻他：“阿碧乖，給我看一看。我是白虎，你是貓兒，不是很好嗎？我猜猜，阿碧是不是渾身雪白的小白貓？”

郁青哄了半天，沈一碧才放松下來，趴在床上伸了個懶腰。

然後，瘦弱小身板的沈一碧不見了。從一堆衣服裏鑽出一只碧眼白貓。

郁青也變回小臂長的小白虎，撲到小白貓身上，滾作一團。

也許吃幹抹淨還需要調養許久，不過，有什麽關系呢？他們還有許多輩子，直到滄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