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7

chapter 7

初秋的夜晚透着幾分涼意,深夜的街頭連行人都沒有幾個。

黎若然在T恤外面套了一件米色針織開衫,洗過的長發柔順地垂在肩頭。

沒有化妝,但肌膚上細微的瑕疵在昏暗的路燈下幾不可見。

她目光淺淡地看着這個一下飛機就趕過來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白色襯衫黑西褲,袖口被随意地挽在了手肘出,露出一截精壯的小臂線條。

眉宇間的倦色在她到來之後很快被掩了下去,短暫的眼神對視後,男人溫聲開口:“陪我吃個夜宵吧,我從中午到現在還沒吃飯。”

“附近的餐廳這個點應該都關門了,只有對面的夜宵攤。”黎若然沒住在商圈附近,這邊是居民區,晚上十點過的光景餐廳早關門了。

她沒有去再遠的地方跟賀聿舟吃夜宵的想法,想的是盡早說清楚,各自回家。

他一頓中飯都要給點兩千八套餐的人,估計不會去吃路邊攤。

賀聿舟:“可以,看着挺香的。”

黎若然:“……”

黎若然跟賀聿舟坐在路邊攤老板支的小桌子板凳上的時候,她想,男人在追求女人的這個過程中,果然會無條件地順從她的一切。

哪怕穿着價值不菲的襯衫西褲,也願意坐在車來車往的路邊吃這一頓夜宵。

等追到手了,又是另一番嘴臉。

或許在不了解賀聿舟的前提下這樣揣度他,過于主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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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男人生性如此,不是嗎?

賀聿舟要了一份炒河粉,問黎若然想吃什麽,她搖頭。

賀聿舟又問:“喝酒嗎?”

黎若然很容易就想到先前跟賀聿舟酒後的事情,同樣的錯她不可能犯第二遍。

所以堅決拒絕:“不喝!”

“也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好不要喝酒。”

黎若然心中一顫,她在來見賀聿舟之前,已經将情緒整理過一遍,他又是怎麽看出來的?

賀聿舟沒提他是怎麽看出來的,問道:“是我給你造成困擾了?”

雖然賀聿舟的追求這幾天的确弄得她心情有些起伏,但今晚的事情跟他無關。

黎若然想了想,跟賀聿舟說:“不是,在接你電話之前,我跟我媽通了電話,她知道我跟前任分手的事情,有點生氣。”

跟正在追求自己的人談過去那段感情,是忌諱。

很難有人在知道對方有一段長達七年的感情之後,還能繼續堅持下去。

黎若然沒等賀聿舟開口,便繼續說道:“我跟前任大一就在一起了,到今年正好七年。畢業之後一起留在林城工作,今年年初準備結婚,還一起買了套婚房。本來不出意外的話,年底就會結婚。”

至于是什麽意外,黎若然知道賀聿舟清楚。

而關于她跟前任的過去,他應該不清楚。

黎若然說:“不過現在不結了,還要跟他打官司把我先前付的那部分房款要回來。”

戀愛走到這一步,多少是有點難看的。

很多感情,只能做到好聚,卻做不到好散。

“先前你說別用剛分手這個官方的理由搪塞你,但我的确沒辦法那麽快投入到下一段感情當中。賀總你是我上司,我又擔心把話說得太直接,往後大家都尴尬。”黎若然打從心底裏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當然也不想釣着賀聿舟,或者利用他是她上司的身份,給她一些工作上的便利。

黎若然說完,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當中。

好在老板及時将炒河粉端了上來放在兩人中間,問了一句:“還要別的嗎?”

“不了,謝謝。”黎若然淡淡地說。

老板應下,又去給別的顧客炒菜去了。

黎若然還想說什麽的時候,賀聿舟突然開口,帶着點歉意地說:“還是給你造成了困擾。”

黎若然唉了一聲,有種她表達的意思賀聿舟沒有明白且弄錯了的疑惑在。

誰知,男人接下來的一句話是:“那我以後注意點。”

她不是這個意思,她是……

賀聿舟看出了黎若然的欲言又止,補充道:“我很早之前就注意你了,不過那時候你有對象。現在你單身,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很早?

有多早?

賀聿舟來林城思懿分部不到一年的時間,這期間他們倆只有工作上的交流,黎若然并未察覺出賀聿舟在那期間對她有任何的想法。

黎若然吐了一口氣,“賀總,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我比你更清楚我想要什麽。”

賀聿舟的堅持,超出了黎若然的預期。

賀聿舟吃東西很斯文,但估計也是真的餓了,一份量挺多的炒河粉他給吃完了。

飯後,賀聿舟送黎若然到小區門口。

其實就在馬路對面,賀聿舟像是想到什麽,讓她等兩分鐘。

黎若然看着賀聿舟去車上拿了個紙袋下來,夜色正濃,她看不清是什麽。

但看得清夜色下的賀聿舟身姿挺拔,幹淨清爽,又擁有一張很容易讓女人喜歡上的面容。

克制溫和,張弛有度。

難怪在她出來之前,舒怡跟她說:你這個女人真可怕,竟然能狠得下心拒絕賀聿舟那麽帥的男人,你是戒過毒嗎?

倒也不是戒過毒,而是不想開始一段注定沒有結果的感情。

如果她再年輕幾歲,是個感覺至上,不計後果的小姑娘,倒是可以跟賀聿舟開始一段只看眼下的戀情。

但她二十五歲了,剛剛結束一段七年的愛情長跑。

處在對愛情喪失了信心,懷疑每一個男人都終将背棄愛情的低谷狀态。

她不覺得這樣的自己,可以開始一段健康的感情。

不可否認的是,那段失敗的戀愛的确對她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恢複過來,也許半年,也許心裏頭永遠都會留着那道疤。

賀聿舟将紙袋遞給黎若然,說:“今天在機場的時候看到這款手表覺得很适合你,收下吧,就當是我賠禮道歉。”

很貴重。

黎若然第一反應是拒絕。

她尋思了片刻,跟賀聿舟說:“賀總,您這樣的話,就不怕我一時貪戀你的錢財,借用你的人脈,達成自己的目标?”

賀聿舟輕笑一聲,回:“那我該慶幸還好我有錢。”

講道理,賀聿舟的直球打得黎若然确實很沒辦法招架。

沒有目的性很強的逼迫感,又表達出了他堅定不移的選擇,還暗示黎若然就算是想要利用他也沒有關系。

賀聿舟上前一步,拉起黎若然的手腕将紙袋交到她手中,“女士表,你不收的話我留着也是積灰。至于你回頭怎麽處理,就是你的事情。”

很短暫的觸碰。

甚至都沒有碰到黎若然的肌膚,但隔着衣袖的那處,她覺得火燒火燎的。

“進去吧,到家給我發個消息。”男人克制地收回了手,又往後退了一步。

……

賀聿舟一直等到看不到黎若然身影的時候,才上車離開。

沒回他在林城的公寓,而是去了酒吧。

他讓侍應生送了酒杯過來,拿起桌上的軒尼詩就往酒杯裏倒,連冰塊都沒加。

靠在卡座沙發裏的男人目睹賀聿舟連喝三杯,手機也不玩了,坐了起來,啧了一聲,“出什麽事了啊,還是連喝三杯的大事兒。”

季延川看得仔細,剛才賀聿舟喝酒的時候,眼神沒少往他擱在桌上的手機看。

像是在等什麽重要的消息。

見賀聿舟不答,季延川猜測道:“女人的事兒啊?”

賀聿舟眼眸微動。

季延川知道自己猜中了,他慢條斯理地給賀聿舟酒杯裏添冰塊。

老神在在地說:“女人的事情有什麽難的,她要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你就展現出成熟穩重的那一面。她要是個歷經世事的女人,那你就返璞歸真帶她感受最純的純愛。時間,金錢和情緒價值,任何一樣做到極致再配你這個人,都是絕殺。”

每一個為愛沖鋒的勇士背後,都有一個軍師。

至于這個軍師有沒有用,那就不知道了。

賀聿舟又看了眼依舊沒有消息進來的手機,才對季延川說:“也沒見你絕殺誰啊。”

這似乎是戳在了季延川的痛處上,他笑罵了一句滾,“你不知道軍師都不上戰場的嗎?”

賀聿舟又喝了一杯。

季延川啧了一聲,“你先前讓我留意的那個……周……周什麽來着,跟他手底下那個實習生黃了。我就好奇了,你盯我們公司一個項目經理幹什麽。”

“哦。”賀聿舟淡淡地應了一句,“以後不用盯了。”

“神神秘秘的。”季延川道,“他是不是惹到你了?我回頭給他開了就是了。”

季延川這話說的輕描淡寫,舉手投足間就能決定一個員工的去留,對他來說的确不是什麽難事兒。

賀聿舟沒回季延川的話,而是拿了手機過來,打開微信點開了跟黎若然的對話框。

終究還是他先發了消息過去,問她到家了沒。

賀聿舟以前的确沒追過人,所以到底是欲情故縱還是直來直往,他拿捏不準那個尺度。

隔了十來分鐘,黎若然才回了消息,說到了。

平鋪直敘兩個字,連多餘的标點符號都沒有。

這是賀聿舟平生以來,第一次對自己的魅力産生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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