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chapter 14

賀聿舟目送黎若然進了單元樓之後才啓動車子走的。

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車子駛離小區的時候,他手機響了起來。

賀聿舟接聽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女聲:“聿舟哥,我來林城了,現在機場。”

賀聿舟眉心微擰,“怎麽來林城了?”

“因為你沒回榕城啊,阿姨就讓我過來找你玩。”女生說,“你有空來接我嗎,要是沒空的話,我自己打車去酒店吧。”

讓顧思佳自己打車去酒店被母親知道的話,估計得把他說上個三天三夜。

他猶豫了片刻,跟顧思佳說:“你找個地方坐,我一個小時後到。”

“好的聿舟哥,我等你。”

賀聿舟挂斷電話,準備給陸青珩打電話過去的時候,發現他兩個小時前發的消息,告知他顧思佳來了。

但那會兒賀聿舟跟黎若然在十裏雲松射箭,根本沒顧上回消息。

賀聿舟給陸青珩打了過去。

那頭的人接了電話,正在幸災樂禍,“哥,我已經提前兩個小時告訴你讓你有時間做準備。你這會兒不會還在林城吧?”

“在。”

“那你慘咯,我聽我媽說你爸媽還挺滿意顧思佳,我以後是不是得改口叫她思佳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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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聿舟表情都沒多餘的一個給陸青珩,雖然這時候給了,陸青珩也看不到。

賀聿舟問:“你在哪兒?”

“球場。”

“我二十分鐘後來接你,這幾天你陪顧思佳在林城玩。”賀聿舟非常自然地安排了陸青珩的假期。

他知道陸青珩這次國慶以隊內要訓練為由沒回榕城,但實則是手沒好利索,不敢回家被他媽看到,怕他媽立刻飛到林城來給他辦退學。

“哥,這你就有點過河拆橋了吧?”

“巴博斯,想要嗎?”

“我立刻在校門口恭候我親愛的表哥!”

賀聿舟挂了電話,驅車往陸青珩所在的地點。

賀聿舟今年二十八歲,雖然這個年紀沒結婚的男人一抓一大把。

而且社會上普遍對男人這個年紀未婚很寬容,就算三、四十沒結婚,很多人一樣不着急。

但賀聿舟的父母還挺着急的,說誰家兒子二十八都已經抱倆了,賀聿舟連個對象都沒有。

先前,父母隐晦地問過他是否在取向上有點難言之隐。

他覺得挺好笑的,難道他直得那麽不明顯?

父母在知道他的取向之後松了一口氣,随即就開始給他安排相親。

顧思佳就是其中一個,還是他們很滿意的一個。

賀聿舟一開始就明确拒絕過,但顧思佳說她難得在相親的時候遇到挺喜歡的人,就主動追愛。

賀聿舟跟陸青珩一道去的機場,看到還有陸青珩在的顧思佳臉上的期待明顯減少一半。

不過顧思佳很快就将情緒掩藏了下去,大大方方地讓賀聿舟帶她在林城好好玩幾天。

……

黎若然回到家裏,估計是經過兩天一夜的冷靜,雙方情緒都沒有那麽上頭。

吃過一頓相安無事的晚餐之後,黎若然回房間休息。

坐在椅子前等電腦開機的黎若然不自覺地想到今天下午賀聿舟教她射箭的時候。

他是個很不錯的老師,學生學得慢,他也是鼓勵居多,更不會罵她笨,蠢,手腳不協調。

黎若然又想到很早之前跟周越一起玩的一款手游,5V5的MOBA游戲。

周越帶她玩,讓她打輔助。

贏了,他就說他C位打得好。

輸了,就怪黎若然輔助不及時。

再後來他為了不跟黎若然打排位,連夜上到了王者,就還挺努力。

思索間,黎若然手機裏進來了一條消息。

她有那麽一瞬間以為是和賀聿舟發來的。

但等點開了,才發現是周越的消息,他說有人來看房,問她哪天有空跟買家談價格。

果然,不逼周越一下,他是絕對不會把賣房子的事情提上日程。

黎若然說明天就有空,越快越好。

周越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真的不能原諒我一次嗎?

黎若然這次沒回消息。

黎若然希望國慶結束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能解決。

但事情似乎總不遂人願,有事情朝着明朗的方向發展,以為柳暗花明的時候又總是又意外發生。

半夜,在舒怡房間睡覺的黎若然被母親急切的敲門聲叫醒。

黎若然穿上拖鞋來開了門,門外是驚慌着急的母親,急切道:“你爸暈了!”

-

黎若然随救護車将父親送到醫院,突發心梗,要立刻安排手術。

她手裏還有些錢,交完手術費之後就所剩無幾,她有些坐立不安地徘徊在手術室外面。

記憶中,父親還是那個有些封建思想的中年男人,雖然想法陳舊了些,但他能徒手将四五十斤大米提上六樓。

但他們家住在老式無電梯居民區六樓,好像已經是六七年之前的事情了。

父母好像在她離開綿城來林城上學工作這幾年裏面,悄悄變老。

吵架了,她也不再悶聲待在家裏等着他們數落她幾句而結束争吵,她會跑出去,他們開始妥協。

一場手術結束,父親被送到特護病房,等麻藥過去之後看情況。

母親早上趕來醫院,一晚上的時間,感覺母親頭上又多了幾根白頭發。

他們這個家,很奇怪。

黎若然以前不理解他們之間的感情,現在依舊沒辦法理解。

在知道手術成功之後,母親讓黎若然先回家休息,她昨天一晚上都待在醫院,這要是把身體熬壞了,母親一下子照顧不了兩個人。

黎若然讓母親有什麽事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

安頓好這些,黎若然才從醫院離開。

剛坐上車,周越電話打來,說早上跟買家談價格,讓她過去一趟。

黎若然昨天晚上交了手術費,銀行卡裏沒剩多少錢。父母那邊估計也沒有多少,先前都把錢給她買房子了。

所以周越這個時候說買家來談價格,她想也沒想就答應去商談,最好買家今天能付定金,走完合約拿到錢款。

買家是個年輕男人,說是在附近上班,父母給支持買房方便工作。看了好幾套,覺得黎若然他們這套樓層合适,還是精裝帶家具,價格也是最低的。

因為已經是底價,買家也沒有砍價,很爽快地付了定金,等節後産權中心上班辦理過戶,買家就将房款一次性付清。

五萬的定金,買家分別轉給黎若然跟周越,沒有多問什麽。

辦完這件事,差不多快中午了,黎若然一晚上沒睡,頭痛得要死。

周越跟着黎若然從中介公司出來,問了一句:“你臉色這麽差,生病了?要不然我送你回去?”

“不用。”

“你就這麽讨厭我?”

讨厭嗎?

的确是讨厭的,甚至是厭惡是惡心,在知道他跟他手底下實習生的事情之後,黎若然當時真的惡心透了。

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過,每天忙得昏天暗地。

等到再想起這個人的時候,心中已經沒有什麽波瀾了。

黎若然淡聲說:“也沒有,就是覺得沒必要。總歸是要分道揚镳的,多送一程也改變不了結果。”

“其實過了這麽久,我一直挺好奇的。”

黎若然靜靜地聽着,不說話,也不發問,對他的好奇,并不好奇。

周越問:“你跟我分開,好像一點都不難過。黎若然,你有沒有愛過我?”

在周越問完這個問題之後,黎若然叫的網約車正好趕來。

她淺淺地看了周越一眼,沒有回答,打開車門上了車。

都已經分手了,愛沒愛過這個問題,重要嗎?

愛過?可他們分手了。

沒愛過?但他們在一起七年。

可能,有些人的緣分真的只有短短幾年。

黎若然這幾天醫院家裏兩頭跑。

醫院床尾緊俏,父親從特護病房出來之後就轉到了三人間的普通病房。那種單人病房是安靜,利于養病,但價格貴,還不一定排得上。

畢竟,有錢的人海了去了。

黎若然累得不行的時候,父母又要提一句,要是她跟周越沒分手,她還能有個人搭把手。

聽到這話的時候,黎若然就會選擇性失聰。

身體上的累不算什麽,心理上的累才真的會壓垮她。

黎若然最近抽煙的頻率高了很多。

雖然每次抽煙的時候,都會想到賀聿舟在十裏雲松時身體力行地讓她戒煙的事兒。

她沒有瘾,何談戒?

賀聿舟的電話,是在她剛點上煙的時候打來的。

她甚至有種,賀聿舟是不是在她身邊裝了監控的錯覺。

“怎麽不說話?”賀聿舟溫聲問。

黎若然看着指間的煙,想起賀聿舟那天說的,其實還有比煙更好的,緩解壓力的方式。

不過,黎若然沒跟賀聿舟開這個口,只問了句:“有事嗎?”

“有事才能給你打電話?”

他們現在的關系,難道不是一個電話或者一條微信,在對方有空的情況下,就約一次嗎?

她又沉默。

賀聿舟不知是不是無奈,反正黎若然在電話裏聽到叮的一聲,是打火機的聲音。

“你猜我在幹什麽?”賀聿舟問。

黎若然配合地回:“抽煙。”

“早戒了。”賀聿舟說,“七年前就戒了。”

煙這個東西,狠狠心也就戒掉了。

但黎若然這個人,戒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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