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 瓊瑤劇現場

第064章 . 瓊瑤劇現場

祝佳夕一直到跟江雪回到了班級,還不受控制地在想剛剛在琴房外看到的那一幕。

她的眼神放空,想到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候爸爸總是在別的老師家打麻将,有一次媽媽讓她去叫爸爸回家吃午飯,她發現桌角有個香煙盒,盒子裏只剩下一根煙,沒有人拿走。祝佳夕把煙拿在手裏,想起大人們總是不分場合地吞雲吐霧,心下畏懼又感到一絲好奇,猶豫着想放到嘴邊嘗一下是什麽味道,一眼被站在門口的周硯池抓到。

周硯池一下把她手裏那根沒有點燃的煙給拍掉。

“我只是好奇……”她可憐兮兮地說。

“你什麽不好奇?”周硯池兇巴巴的,“這個以後都不準碰,不準好奇,知道麽?”

那時的祝佳夕相當懂得看臉色,猛點頭。

“好的哥哥,壞東西,我再也不好奇了。”

……

祝佳夕聽到耳邊詠恩嚼着玉米的聲音,還是無法相信,這樣的周硯池怎麽能抽煙呢?

她嘗試着去回憶重逢以後和周硯池為數不多近距離接觸的幾次,她好像從來沒聞出他身上有什麽煙味的,包括上個月在他的房間睡午覺,祝佳夕也沒有察覺到煙味。

那是不是只能說明,至少他煙抽得并不頻繁?

腦海中,周硯池靠在牆邊頹廢的模樣一閃而過,他一點也不像他了。

祝佳夕真的沒有辦法把陰影裏的那個人和上周還在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在國旗下講話的那個人聯想到一起。他幫英語老師送過東西,應該是他們班的英語課代表,他之前在樓下查過紀律,聽說是學生會的副主席……這一切真是太割裂了。

離去完許媽媽家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這段時間裏許媽媽來學校找過佳夕兩次,帶着她去小食堂吃飯。

祝佳夕現在已經開始糾結,下次許媽媽再來找她的時候,她應不應該把周硯池抽煙這件事告訴她呢?這種行為好像在告狀,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呢?她也搞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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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節前兩天,祝佳夕剛剛考完期中考試,回寝室收拾要洗的衣服,一邊給祝玲打電話。

“媽媽,我考完試啦。”

“你們期中考試比我們這邊遲呢,考得怎麽樣?”祝玲接到佳夕電話的時候,正在教兒子認識十以內的數字。

她跟佳夕說着話,拍拍兒子的胳膊,示意他一邊玩去。

祝佳夕說:“都挺好的,就是英語閱讀理解太難了,我作文寫得好着急,都不知道字數寫沒寫夠……”

“對你來說還能比語文作文難?”祝玲開玩笑地說,“反正及格就行了。”

祝佳夕一聽就聽出媽媽語氣裏的調侃,“我語文作文已經及格好多次了……”

“哈哈哈好好好,”祝玲哄她,“真不愧是語文課代表,不愧是語文老師的女兒,怎麽樣?媽媽這話聽得開不開心?”

祝佳夕違心地說:“開……”

“對了,”祝玲轉了個話題,“你五一節要不別回來了?”

祝佳夕“啊”了一聲,“只放三天假,本來就不回去的。”

“到時候媽媽過去看你,你看有什麽東西需要的,我給你捎過去?”

祝佳夕想也知道媽媽來北京大概不是為了看她,而是想來看許媽媽的,雖然不久前的清明節假期,媽媽已經和許媽媽見過面了。

“也沒什麽需要的,北京什麽都有的。”祝佳夕語氣有些吞吐,不知道應不應該跟媽媽說,讓許媽媽多關注一下周硯池呢?

“媽媽,我們班有男生抽煙诶,你覺得正常嗎?”她試探地問。

“你可不要跟那些人一樣不學好啊,離這些人遠一點。”

祝佳夕覺得,還是不要說了。

-

不過祝玲這次到底沒能來成北京,因為王辰軒發了兩天高燒,她一直在診所陪着。

5 月 2 日早上,祝佳夕聽徐老師說期中考試的卷子已經改完,不過得等成績錄好才能發。

祝佳夕在外面走了一趟,回到教室就把身上的秋季校服給脫了,挂在椅子上。

“天好像變熱了。”她用手扇風。

吳浩說:“能不熱嗎?今天最高溫度 30 度。”

明明才五月,祝佳夕感覺夏天好像已經到了。

椅背上,衣服被人拽了拽,祝佳夕回過頭,就看到祁煦手裏拉着她校服外套的一角。

見她回過頭,祁煦看着她,“校服借我。”

“你要我的校服幹嘛?”祝佳夕問。

祁煦假期最後一天通宵補作業,眼睛都是紅的。

“困,補覺,衣服借我當枕頭。”他很自然地說。

祝佳夕本來想問,他自己的衣服呢,才看到他身上已經穿着夏季校服的白色襯衫。

“你洗頭了吧?”祝佳夕意識到沒什麽人注意他們,才問他,“你肯定也洗臉了,對吧?”

“你說呢?”祁煦瞪她。

吳浩在後面笑得很大聲,故意要從桌肚拿自己的外套給祁煦。

“語文課代表嫌棄你,你不然用我的枕?雖然我一個星期沒洗衣服了。”

祁煦只當沒聽見,固執地盯着祝佳夕說:“我要你的,你借不借?”

一件衣服而已,祝佳夕只好說:“好吧,你拿去吧。”

祁煦立刻收回剛剛不爽的表情,看起來對一切都很滿意。

紀詠恩看着他非要枕着佳夕衣服才願意睡覺的矯情勁兒,只覺得好笑。

她湊到佳夕耳邊,小聲問:“你最近跟他怎麽樣啊?怎麽感覺我們好像有陣子沒聊起他了。”

祝佳夕一怔,才說:“每天都在準備期中考試诶,哪有空去想任何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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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節課過後,紀詠恩搗了搗祝佳夕的胳膊。

“快快快,看看看。”

祝佳夕往紀詠恩指的方向看過去,透過窗戶看到周硯池和一個男生站在她們班門口。

“你說你的親親周會不會是來找你的啊?緊張嗎?激動嗎?”紀詠恩覺得自己的脫敏治療好像有點效果,所以有在繼續努力。

祝佳夕平靜地收回目光,都不想糾正她每天都變新花樣的用詞。

“我覺得,他們看起來像是來找你的親親江雪的。”

很快,她們就聽到門口那個矮一點的男生在門口說:“江雪,十分鐘之後,學生會開會。”

“知道了。”

還沒等祝佳夕說什麽,門口又有人叫她去語文辦公室拿期中考試卷。

紀詠恩月經第二天,祝佳夕就沒讓她陪着一起。

她隔着一段距離跟在學生會那三個人後面,走着走着,莫名地有點想笑。

她有點同情走在江雪和周硯池中間的那個男生,好像站在兩塊寒冰做成的啞巴中間。不過天熱了,這樣會不會涼快一點?

她正這樣想着,一塊寒冰回過頭。

江雪看到她不聲不響地走在後面,問:“你現在是去拿語文試卷?分錄了嗎?”

這不是江雪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但是祝佳夕還是有一種上課被老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的感覺。

她立刻點頭,眼睛不知道該看向哪裏。

“對,不過分可能還沒錄。”

江雪得到回應以後,沒有再說什麽。

周硯池依舊走在前面,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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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佳夕在辦公室錄分的時候一直聽到有老師在說什麽地震,她不知道是不是哪裏又地震了,本來因為語文成績又前進了三名的好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中午因為熱沒吃什麽飯,她感覺頭也有點暈暈的。

等到她錄好分,徐老師叫住了她,跟她說了一件事。

祝佳夕回到教室後又過了段時間,教學樓警報聲突兀地響起。

樓頂是激烈的腳步聲,祝佳夕瞬間有種整棟樓都在震的感覺。

不少男生還在操場上打球,班裏只有三十多個人,剩下的同學反應了幾秒鐘後就開始一窩蜂地往外湧,“地震了!”

喇叭裏,年級主任正在冷靜地組織疏散:“一到五班從教學樓右側樓梯下來,直接到操場,一到……”

祝佳夕和紀詠恩跑到後門以後,想起了什麽似的,松開紀詠恩的手。

“你先下去,我馬上——”

“祝佳夕!”倏忽間,一個焦灼而低沉的聲音穿過樓道內許許多多的噪音傳進了她的耳朵……

祝佳夕應聲向前面看過去,就看到周硯池眉頭緊鎖,艱難地逆着人流往自己這裏走。

人潮擁擠,驚叫聲中,周硯池終于跑到她面前。

“你在幹什麽?”他面上不複從前的沉着,語氣和眼神都透着深深的擔憂和憤怒。

祝佳夕完全沒有料想過他會這樣出現,她看着同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詠恩,讷讷地說:“我想回去拿錢包。”

“那什麽——”紀詠恩本來想插句話,也被他打斷。

“你瘋了麽?”周硯池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說完話,直接将口袋裏自己的錢包丢到她懷裏,不給她任何反應地攥住祝佳夕的手就往樓下跑。

時隔不知道多少年,手再度被他這樣牢牢地抓住,祝佳夕已經忘記自己本來想和他說的話了,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呢?

祝佳夕被周硯池牽着手一路飛奔,一直到跑到操場,她的心髒就像在擂鼓,喉嚨也像冒了煙一樣。

臨近黃昏,祝佳夕站進了已經站滿人群的操場,心還處在無比的震動中。

右手依舊被周硯池牽着,她還在費勁地喘氣,周硯池卻驟然松開了她的手。

他站在她的面前,雙手緊緊地箍住她的後腦勺。

“你剛剛在做什麽?”周硯池極力壓抑着,還是控制不住地冷着一張臉質問道,“地震了你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身後不少正在交談的學生因為他的聲音往他們這邊看過來,但是周硯池已經注意不到任何人了。

祝佳夕本來一直仰着頭不解地注視着他,也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吓到。

只是,看到他的汗水幾乎就要順着額間的發絲滴下,她到嘴邊的話又說不出口了。

“我……”

周硯池目光焦灼地盯着她,後背因為後怕還在冒冷汗,看到她受到驚吓的慌張模樣,他又說不出話來了。

“好了。”周硯池手上的力道松了些,極度恐慌和疲憊下,他的聲音也變得無力。

“吓到你了?”周硯池還在喘息着,他手指理了理她因為跑步變得淩亂的頭發後,雙手捧住她的臉,安撫地摩挲着她的臉頰。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喑啞,“對不起,不管怎樣,我都不應該兇你。”

祝佳夕因為他的這句話,望向他的眼神再次變得複雜,脈搏還在突突地跳着。

周硯池沒有再說話,直接把她摟進了懷裏。他的下巴就這樣壓在她的腦袋上,周硯池終于閉上了眼睛,長久地松了一口氣。

只不過,那句“還好你沒有事”還沒有說出口,周硯池睜開眼,就注意到不遠處的學生三五成群地湊在一起,入目所及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們。

他們的眼神裏沒有地震之後的恐懼,只剩下了無盡的探索欲……

周硯池不明所以地松開了懷裏的人,只是手還無意識地握着祝佳夕的指尖。

“為什麽?”周硯池問。

祝佳夕發懵地擡起頭看他,心跳依舊劇烈。

“因為,這其實是在做地震逃生演習……”她眨着眼睛說道。

祝佳夕想起在離開辦公室前,徐老師告訴她,晚飯前會有地震逃生演練,沒有提前通知學生,是想搞得逼真一點。

她不知道其他班有多少人提前知道這件事,她只告訴了詠恩,不過大家到了操場以後,肯定已經都知道了……

周硯池皺着眉頭,陷入了懷疑。

“那你為什麽要回去拿錢包?”

祝佳夕手裏還拿着他那個燙手的錢包,餘光注意到邊上紀詠恩用一種見了鬼又很想笑的目光來回打量着他們。

“你們好像在演瓊瑤劇。”她無聲地說。

祝佳夕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他們了,此時此刻,她複雜的情緒裏有那麽一點沖動:她好想把自己埋進土裏……

眼前,周硯池還在看着她,祝佳夕難為情地開口:“那個……我中午沒有吃飯,我就是覺得難得從四樓下來一趟,想順便去小賣部買點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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