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 只有我,就和小時候一樣

第074章 . 只有我,就和小時候一樣

祝佳夕看着周硯池一言不發地從床上坐起來,她是在這個時候才發覺自己好像遺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其實很多事情不是她想要忘記,只是記在心裏會讓她變得不開心,就像是發生在 2007 年 8 月末尾的很多事。

窗外的光随着晃動的窗簾偶爾投在周硯池的臉上,他的五官若隐若現。

祝佳夕想起今天中午許媽媽說的話,許媽媽說周硯池不交朋友是因為對別人的承諾。她當時聽着這句話也跟着笑了,因為覺得周硯池敷衍人的理由聽起來很是他的風格,雖然是那麽不切實際。

但是現在,她開始相信了。

祝佳夕手裏還握着手機,對祁煦說:“我一會兒回給你,好嗎?”

電話那頭有兩秒鐘沒人說話,很快,祁煦對她說可以,等你電話。

周硯池穿好鞋子,起身要去開燈,但是祝佳夕挂掉電話以後擋在他面前。

“你不交朋友,是因為我嗎?”她很直接地問道。

這句話問出來沒有想象中的難。

周硯池眉頭很輕微地皺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松開,他看了一眼桌面上那本攤開的本子後,用一種探尋的目光注視着祝佳夕。

“是因為你的話,你要怎麽做?”周硯池問她。

他的聲音因為剛醒來不久,聽起來比平常更低沉。

祝佳夕聽到他的話以後,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周硯池目光變得淡定:“和你現在的朋友絕交,然後只有我,就和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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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佳夕木木地看着他,沒有懂他的意思,她甚至開始思考:和他像以前一樣和有了新的朋友是兩件矛盾的事嗎?

“可是,以前我也有圓圓啊。”

周硯池笑了一下,“這樣麽?差點忘了,你們現在還在聯系?”

祝佳夕點點頭,不知道話題怎麽就被他轉移了。

周硯池走到桌前,把臺燈打開,将本子合上放進了抽屜裏。

祝佳夕在他身後,“我不是故意看你的本子的。”

周硯池背對着她,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沒什麽不能看的,你不用放心上。”

祝佳夕聽着他又恢複自如的聲音,實在無法将眼前這個人和寫下那些話的人聯系到一起去。

“你有點奇怪……”

是因為不想讓她知道,她有傷害到他的能力嗎?可是,她又不會傷害他啊。

周硯池轉過身,看她皺起一張臉,忍不住笑了。

“又想說不能理解我?”

祝佳夕點點頭。

周硯池擡起手,看着她的眼睛,去捏她的兩頰,往裏一捏,祝佳夕的嘴又變成了鴨子嘴。

“有時候,我也不懂我自己。”他輕聲說。

祝佳夕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因為臉被他捏着,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怪怪的。

“你今天為什麽總睡覺啊?”

周硯池松開手,指了指底下的垃圾桶。

“有點低燒,吃了退燒藥,副作用就是嗜睡。”

祝佳夕看到垃圾桶裏的藥的包裝盒,剛想問他退燒了嗎?但是想起來回來的時候摸他的頭,好像已經恢複正常了。

“不敢一個人待在外面?”周硯池問她。

“有一點。”

“出來吧。”

周硯池出了房間,祝佳夕跟在他身後。

等到走到客廳,祝佳夕指着桌子上的袋子,雖然理解不了他,但是買回來的食物可不能浪費了。

“我買了水果,還有章魚小丸子,不過已經涼了。”

周硯池一眼就看到袋子旁邊的麥兜。

“這個也是買的?”

“娃娃機裏抓的。”

“你抓的?”周硯池問。

祝佳夕搖頭:“不是我,是祁煦。”

祝佳夕說完這句話以後,心裏竟然莫名有種心虛的感覺。

在看到周硯池寫的那些話以後,她和新朋友的相處就好像是對他的背叛一樣。

可是明明當初是他忘記約定的,她什麽也沒有做錯。

周硯池太矛盾了,搞得她也開始矛盾起來了。

周硯池聽完她的回答,點了點頭,将章魚小丸子放進廚房的微波爐。

在發覺祝佳夕還站在外面後,他回頭問她:“不回電話?”

祝佳夕努力分辨着他的神情,看起來沒有失落,沒有不高興。也是,周硯池從小就是比她成熟許多的人,會因為這種小事不開心嗎?

“那我回電話去?”她說。

“嗯。”

-

祝佳夕回到許宜的房間,給祁煦回撥了電話,她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不在客廳打電話。

電話接得很快。

“你到家了?”祁煦問。

“嗯,很早就到家了,”祝佳夕說,“你和家裏人吃完飯了?”

這不是祝佳夕第一次和祁煦打電話,但是祝佳夕發現自己和他面對面相處總是很自然,但是一打電話就會有種不知道講什麽的感覺。

“吃完了,很難吃。”祁煦說。

“哈哈。”

“剛剛是想問你,明天你有時間麽?”

祝佳夕聽到屋外,微波爐的聲音好像停止了,她想了想說:“明天好像不太行,我還有作文沒寫呢……”

“那下次好了。”祁煦說,“但你不能忘記。”

祝佳夕松了口氣。

“好,你下午走的時候說你有題目要問?什麽題目啊?”祝佳夕發現祁煦這段時間變得好像愛學習了。

祁煦說:“星期一見面再問好了。”

“也可以。”

兩個人随便聊了幾句以後,祁煦問道:

“要挂電話麽?”

他像是想起她現在是住在別人家,可能不方便打太久的電話。

“沒別的事的話,那就拜拜?”

“拜,你挂掉好了。”祁煦說,“我比較喜歡我來收尾。”

祝佳夕笑了,“奇怪的喜好,那我挂了。”

“早點睡覺。”

-

挂掉電話以後沒幾分鐘,祝佳夕還沒來得及出卧室,許宜也回來了。

第二天,祝佳夕醒得不算晚,大約七點鐘。

她出來洗漱,就聽到有人在廚房忙活。

“許媽媽?”

“是我,她吃完早點出門買東西了。”

周硯池出來問:“豆漿喝麽?”

祝佳夕剛睡醒,腦子還有點反應不過來,“是豆漿不是豆汁吧?”

周硯池也被她問愣住,“豆漿。”

“那我要。”她想起自己有次獵奇,和紀詠恩去喝了豆汁,剛抿了一口,差點沒有死去。

她刷完牙以後,坐在桌子前吹豆漿,看着豆漿上面那層薄薄的一層皮,“有點想吃雙皮奶。”

周硯池将樓下買的蒸餃放到她面前,“昨天沒吃?”

“昨天忘記了。”

“那你可以今天吃。”周硯池說。

祝佳夕給蒸餃蘸了點醋。

“今天不出門,吃不到,還是這附近有賣雙皮奶的嗎?”

周硯池問:“你今天不出門?”

“不出,有作業要寫的。”祝佳夕喝了一口豆漿,裏面一點糖都沒有加,感覺好健康,“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寫作業,感覺效率會高很多。”

“可以。”

祝佳夕說到這裏,想起來一件事:“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問。”

“你今天早上真的五點多起來,六點真背了新概念的課文了嗎?”

“背了。”

“真的?”

“要現在背給你聽麽?”

“不用不用,相信你,那我們一會兒在你房間做作業還是在客廳啊?”

“客廳,我吃完收拾一下。”

“好。”

“但是我們不會真要按照你的計劃表,就這樣沒命地學吧?”祝佳夕試圖讨價還價。

周硯池說:“可以再加一條。”

“啊?我不要……”

“六點去買雙皮奶。”

祝佳夕立刻笑了,“這個可以!但是我說不定那個時候就不想吃這個了,到時候可以換別的嗎?”

周硯池看着她,這一次果然不再說話了。

許宜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佳夕和兒子坐在客廳書桌,面對面地學習。

她看着這個畫面,感到一陣想念。

-

不知道是不是祝佳夕的錯覺,來北京的第二個學期似乎要比第一個學期過得快上很多。

六月底,班級裏的同學已經把選科報給了班主任。

語文課後,徐老師通知大家期末考試定在 7 月上旬。

有人在底下竊竊私語,“一號也是上旬,十號也是上旬,到底哪天嗎?”

徐老師一走,班裏有男生在合唱《因為愛情》。

祝佳夕本來在看從周硯池那裏借來的語文筆記,她聽到不知道誰在捏着嗓子唱王菲的部分,唱得嗓子都要劈掉了,她的耳朵也快聾了。

“這些人土不土?春晚都過去好幾個月了,怎麽還是哪哪都是這首歌?”紀詠恩吐槽道。

她閑着沒事,也在筆記上面瞅了兩眼。

“就這麽好看?”

“我未來可是要回江蘇高考的……而且,你覺得這世界上真的有學生是因為課本好看才看的嗎?”祝佳夕反問她。

紀詠恩先是笑着搖頭,很快想起來一個人,“有可能真的有啊。”

“誰?”

“嚴澤啊,你看他平常走在路上,手裏都拿着本書在看,我每次去他們班找他,他也在看書……”

祝佳夕回憶了一下,好像确實是這樣。

不過,這幾天她好像都沒有被詠恩拉着去五樓看嚴澤了。

“奇怪,你最近怎麽都不去看他了?不喜歡了嗎?”

紀詠恩擺擺手,“我怎麽也得等到追到他再不喜歡他。”

“那你這幾天怎麽都不去找他了?”

紀詠恩說:“這你就不懂了,這叫策略。你想想,假如我一個月三十天每天都給你一塊糖,第三十一天,我不給你了,你會怎麽樣?”

祝佳夕說:“會怎樣?”她只知道糖吃太多容易蛀牙的。

“他會想念甜甜的味道。”紀詠恩美滋滋地說。

祝佳夕歪着頭想了想,“好像有點道理?希望你早日成功。”

紀詠恩收到她的祝福以後,見佳夕還在看周硯池的筆記,忍不住繼續打擾她。

“看你最近和樓上那位走動變多,看起來你們已經完全和好如初了嘛。”

祝佳夕不知道這算不算和好如初,好肯定是比前段時間要好很多。

“筆記本的事我跟你說了嗎?好像沒有……我之前有沒有和你講過?就是我小時候跟他分開的時候,很怕他有新的朋友,然後把我忘記。”祝佳夕小聲說。

“可以理解。”

“但是我前陣子才知道,他好像因為我當時的話,真的沒有交過朋友,你能相信嗎?”

紀詠恩忘記了眨眼睛,“別說,他看起來确實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

祝佳夕雙手托腮:“哎,所以我現在有時候看到他一個人,就會有一點說不上來的感覺,雖然他可能也不需要朋友,我不知道。”

紀詠恩看出她的苦惱,一語中的:“你因為你有了好朋友,而他還活在過去,所以面對他會愧疚?”

祝佳夕遲疑地點了點頭。

紀詠恩剛想說話,就聽到祁煦的聲音。

“這有什麽可愧疚的?他如果缺朋友自然會交啊。”祁煦滿不在乎地說,“但是你要是實在愧疚,讓他也有朋友不就行了?”

交朋友是什麽很難的事麽?

紀詠恩雖然也是這麽想的,但是她第一反應還是:“你怎麽偷聽我們說悄悄話啊!你從哪裏開始聽的?”

“從你的嚴澤開始,誰讓你們每次悄悄話都這麽大聲音,有你們這麽講秘密的麽?”

祝佳夕反駁道:“我明明有很小聲。”

祁煦看着祝佳夕:“你要是擔心他沒人玩,我有時間去問問他打不打籃球。”雖然他直覺自己和周硯池是玩不到一起去,但是打籃球那麽多男生,說不定有呢?

這一次,祁煦倒是難得沒有什麽嫉妒的心情,大約是終于摸清了祝佳夕對周硯池的态度。這算什麽?同情心麽?反正他永遠不要她同情自己。

紀詠恩驚訝地說:“你竟然這麽好心?”

祁煦白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音:“我只是覺得他爸出那樣的事,他是有點慘。”

這句話是真心話。

這次換祝佳夕驚訝了,“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她實在是沒想到祁煦竟然也知道周爸爸的事情,是因為這個世界很小,本來就沒什麽秘密嗎?

“就是知道。”

“那你知道,千萬不要跟別人說。”

“我和誰講?我沒有這麽無聊。”祁煦不爽地說。

“沒有說你會講的意思啦。”祝佳夕說。

“Stop 兩位,我們之前不是說好期末考試以後,一起去露營的嗎?”紀詠恩心裏有了主意,及時打斷了這兩個人,“佳夕,你不然叫上他跟我們一起去?”

露營的事是他們聊起學校怎麽沒有春游的時候,祁煦提議的。

“可以嗎?”祝佳夕的眼睛瞬間發亮,她怎麽沒有想到呢?

但是她也有擔憂,“會不會尴尬?我想象不出來會是什麽場面,他只認識我,而且好像和祁煦也沒有很熟。”

紀詠恩一副佳夕小瞧她的模樣。

“拜托,有我,我是誰?我是暖場小天才,怎麽可能讓氣氛尴尬!”她伸手指了指語文課就開始睡覺的吳浩,“而且還有這個人,怎麽想我們都會玩得很開心,你放心,我有信心讓你的酷哥即使不在春天,也能如沐春風,感受到春天的溫暖。你先讓他來再說。”

她說到後面不忘故意擠兌一下祁煦:“當然,只有祁煦是多餘的,他不去那就是最完美了。”

祁煦都懶得理她:“我不去,到時候體力活你來幹?”

上課鈴聲響起,祁煦對祝佳夕說:“我是沒什麽問題,你問問他到時候要不要來。”

紀詠恩沒想到他這次這麽大氣,“哎呦,你長大了啊。”

祝佳夕被詠恩熱情的一番話說得已經開始暢想起來。

如果她的朋友也能成為周硯池的朋友就好了。

“那好,我下堂課下課就上樓去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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