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堆雪人 怕他又把你拐了去

第45章 堆雪人 怕他又把你拐了去

堂溪澗聞言一愣, 正想繼續問下去,然而祝卿梧卻好似後悔了一般,連忙轉移了話題。

“你今日怎麽過來了?”

“我……”

堂溪澗還沒來的及回答, 祝卿梧突然想起他剛才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瞬間反應過來了什麽。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的這麽快?你是不是派人監視我?”

堂溪澗聞言, 瞬間語塞。

祝卿梧看他的反應便知道自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于是立刻站起身來向頭頂上看去,然而頭頂只有房梁和屋頂, 除此之外并沒有看見半個人影。

屋內沒有那肯定是在屋外,于是祝卿梧大步走到窗邊猛地推開窗戶。

然而還沒來得及向外看,便被外面迎面吹進來的冷風激得咳嗽了起來。

堂溪澗見狀,連忙走過來關上了窗戶,輕輕拍着他的背。

祝卿梧一邊努力想要抑制住喉間的癢意,一邊拍開他的手, “咳……你怎麽能派人……咳咳監視我?”

“不是監視。”堂溪澗連忙解釋道。

白日裏威嚴無限的帝王如今卻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學生,處處透露着幾分小心翼翼, “只是因為不能日日見到你, 便讓人将你每日的行程記錄下來, 我只是想知道你今日都做了什麽事?僅此而已。”

祝卿梧聽着他的話,瞬間明白了之前他和齊三出去游玩回來時堂溪澗為何會在自己的房間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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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也是通過這個方式得知他離開了郢都的事。

但他卻沒有派人去追自己,甚至做好了自己再也不會回來的準備。

想到這兒, 祝卿梧的氣瞬間消了一半。

“那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麽做的?”祝卿梧繼續問道。

堂溪澗聞言, 眼中似乎有什麽被勾起,許久才回道:“很久很久之前。”

“有多久?”

“上一世我在外戍邊,但又見不到你, 所以便讓人日日記錄, 隔一個月送來一次。”

堂溪澗說着笑了一下, “似乎這樣便能離你近一些。”

原來那麽久之前他的行蹤便被人日日關注, 明明是該生氣的事,然而不知為何,祝卿梧卻突然有些心酸。

原來一直都不是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在他遙望西北的時候,千裏之外的邊關也有人正思念着自己。

“我離開那些年,阿梧想過我嗎?”

祝卿梧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道這個,自然不好意思承認,于是立刻回道:“不想。”

然而堂溪澗卻好似不信,“那阿梧為何常常爬到後院的屋頂上遙望西北?”

“我……”

祝卿梧這才反應過來被他套住,霎時啞了聲。

許久,才道:“這不公平。”

“什麽不公平?”堂溪澗問道。

“你日日都知道我的行蹤,可我卻不知道你的。”

窺探帝王的行蹤是大忌,然而堂溪澗卻是一副好似求之不得的神情。

“那我明日便差人送來我的日程。”

祝卿梧本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然而堂溪澗說到做到,第二日傍晚他的桌上便真的多了一個信封。

祝卿梧打開,裏面裝着一張薄薄的紙,上面寫着堂溪澗今日的日程。

祝卿梧沒想到他真的會送來,本不想看,可卻還是架不住好奇,将紙取了出來。

“寅時起,這麽勤勉。”祝卿梧說着繼續看了下去。

“卯時上朝,辰時吃飯,巳時到午時批閱奏折,召見大臣,下發禦旨。”①

“未時吃飯,申時到酉時,批閱奏折,召見大臣,下發禦旨。”

祝卿梧看完後,心中只有一個評價,好無聊的一天。

雖然堂溪澗每日的日程都差不多,但還是堅持日日讓人給他送來。

後來信中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有時是堂溪澗似乎随意寫下的一句話,有時是他自己臨摹的字或詩。

【之前差人于溫泉流經的山谷種了甜瓜,竟真的結出了果實,我差了人帶了過去,你與孩子們同吃。】

【最近風雪不斷,太醫給開的藥要按時吃,注意保暖。】

【阿梧,今日冬至,可有吃餃子?】

……

堂溪澗似乎怕他嫌煩,每次留的話并不多,至多幾句。

祝卿梧也開始漸漸習慣了這樣的聯系方式,只是從未回應過一次。

直到新年那日。

從除夕起,外面的雪便沒有停過。

這幾日堂溪澗格外忙碌,既要祭祀祖先,又要宴請百官,忙的一點也抽不出身,因此許久都沒有來過。

祝卿梧和玉珠同樣忙碌,采買年貨,布置善堂,準備年夜飯,準備每個小孩子的壓歲錢和新衣服。

但記錄着堂溪澗日程的信封每日依舊會準時出現。

只是最近祝卿梧太忙,實在沒有功夫看,便全部收到了一起先攢着。

直到大年初一的夜晚,所有的忙碌似乎終于告一段落。

祝卿梧照顧孩子們睡下後,這才洗漱完回了自己的房間。

外面還在大雪,哪怕只是院子裏這短短一截的路,身上還是落滿了雪。

因此祝卿梧回到房間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拍落身上的雪。

身體已經累極,然而剛一進房間祝卿梧便看到了桌上新放上去的信封,他瞬間想起還有那麽多攢起來的日程還未看。

于是暫且壓下睡意,将這些日子所有還沒來得及拆開的信封全部取了出來。

伴着屋內的油燈,一封封讀了起來。

祝卿梧覺得自己這些日子已經足夠忙亂,然而沒想到堂溪澗比他還要忙得多。

尤其是大年初一那一日,從除夕夜的“子時”起便要開始起床,然後洗漱打扮,先要到欽安殿拜真武大帝,再到天穹殿行三跪九叩之禮,然後到奉先殿祭祀列祖列宗……②

祝卿梧只是看着便覺得頭暈眼花,不由感慨原來當皇帝也是一件這麽不容易的事。

看完後祝卿梧本想睡下,卻發現日程後還有一張紙。

這是一張宣紙,不知是臨帖還是堂溪澗自己作的,上面是短短的兩行詩。

【兩處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③

這句詩實在淺白,因此祝卿梧幾乎立刻便明白這兩句詩的意思。

原本的困意倏然散去,祝卿梧就這麽愣在了原地。

方才身上的雪并未拍淨,屋內炭火旺盛,很快便随着熱意化成點點水跡暈進了衣服裏。

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祝卿梧卻沒有去換,而是轉身走到門口,輕輕打推開了門。

此時外面風雪依舊,萬籁俱寂。

他不知道堂溪澗此時正在做什麽,是不是也正和他望着同一片天地?

大概是外面太冷的緣故,剛才的困意徹底退去。

祝卿梧擡步走到院中。

望着漫天的大雪,祝卿梧不想承認他似乎有些想堂溪澗,于是試圖催眠自己,他只是突然想堆一個雪人,所以這才走進了雪裏。

-

臨近春闱,齊三說他緊張,想要搬到善堂複習。

祝卿梧擔心小孩子吵鬧,然而齊三卻說:“阿梧,看到你我覺得安心。”

畢竟從古至今都是考生最大,因此祝卿梧自然同意。

還特意把後院比較僻靜的那個地方收拾好給他。

齊三到了這兒似乎終于沒那麽焦慮,每日将自己關在房間裏埋頭苦讀。

祝卿梧幫不上什麽忙,只能絞盡腦汁地做各種好吃的給他。

然而這日祝卿梧去給他送晚飯,卻見中午送過來的飯菜還擺在桌上,一點也沒吃。

祝卿梧見狀,一邊将手中的飯菜放下,一邊道:“雖然科考重要,但也不能這樣慢待身體。”

齊三這才回過神一般擡起頭來,先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茫然道:“竟已經是天黑了。”

“是啊,不餓嗎?”

齊三看着桌上的飯菜,笑了一下,“餓,中午本想着寫完就吃,竟然忘了。”

“可見真是廢寝忘食。”

齊三聞言放下手中的毛筆,伸了個懶腰,“畢竟是春闱,還是要重視,會試人才雲集,估計不會再有上次的好運。”

其實祝卿梧知道他這不過是謙詞,畢竟哪有考試只憑運氣。

齊三只是表面随性,其實比誰都努力。

“吃完早些休息。”祝卿梧叮囑道。

然而正準備離開,卻被齊三叫住,“阿梧。”

祝卿梧聞言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他似乎在齊三眼中看見一絲憂慮,但很快便轉瞬即逝,重新恢複了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你做的飯菜真好吃。”

“只是這個?”祝卿梧似乎有些不信他只想說這個。

然而齊三卻只是沖他笑了笑,“快去吧,晚飯我會好好吃。”

祝卿梧聞言點了點頭,正準備繼續向外走,然而還沒走幾步,卻又停了下來,重新走回來在他旁邊坐下。

“嗯?”齊三見狀眉頭微挑。

祝卿梧知道他心中的緊張與擔憂,但沒有戳破,只是說道:“我陪陪你。”

齊三聞言眼中立刻漾起一絲笑意,卻還是故作矜持道:“不必。”

“是我想陪你行不行?”祝卿梧知道他的性子,故意說道。

果然,齊三這才作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也不是不行。”

齊三簡單吃了幾口便又開始學習。

祝卿梧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陪在他身邊做着自己的事情。

夜色漸暗,燭火閃閃,祝卿梧困得不行,卻還是陪他到深夜。

一直等到齊三也困得受不了準備休息時才起身準備離開。

“我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祝卿梧說着站起身來。

“好。”齊三應道。

看着他困得神游天外的模樣,齊三拍了拍他的肩,“阿梧,我這次若是中了,一定帶你玩遍大涼。”

“好啊。”祝卿梧随口應道,“那就提前祝你高中。”

雖然兩個人都盡量表現得若無其事,但對于即将到來的春闱其實都緊張不已。

考試前一日,齊三去考場前祝卿梧還特意給他煮了幾個粽子。

考完後齊三便被接回了齊府,據說他回到家後便大睡了三天。

考試成績從古至今都是一個敏感的話題,因此祝卿梧也沒去問,而是靜靜地等着出成績。

春闱成績出的很快,四月便放了榜。

祝卿梧親自去看了一眼,齊三的名字就在其中。

會試後便是最後一關殿試,齊三依舊順利,位列二甲第三名,授進士出身,任寧州知州,即刻上任。

祝卿梧聽到這個消息後也很是驚訝,“這麽着急?”

“是啊,聽說我是二甲三甲裏第一個定官的,還要我即刻上任,你說這是不是代表陛下對我格外器重?”

祝卿梧雖然也不明白堂溪澗為什麽會對齊三這麽特殊,但還是配合地點了點頭,“或許吧。”

“只是這任命下的實在太過突然,我沒辦法帶你去游山玩水了。”齊三歉意道。

“那便待來日吧,有機會我去寧州看你。”

“好,一言為定。”

齊三的任命實在太過匆忙,只匆匆見了他一眼便離開了,祝卿梧甚至沒來得及去送他。

祝卿梧實在不明白,于是第一次叫出來了堂溪澗從前留在他身邊的暗衛。

堂溪澗說過,若是想給他送些什麽,便喊一聲,“十七。”

祝卿梧從前只是聽聽,從來沒真叫過。

可齊三這件事總覺得奇怪,于是還是沒忍住寫了封信,然後喊了聲,“十七。”

話音剛落,便聽身後窗戶微動。

他轉過身,然後就見窗戶半開,而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穿着夜行服的年輕人。

年輕人梳着高高的馬尾,神色清冷,對着他行了個禮。

祝卿梧不知他從哪裏出來?也不知道他一直守在哪裏?

看他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息,也不好多問,只是把手裏的信遞給他,托他交給堂溪澗。

十七點了點頭,轉身出去,很快便沒了蹤影。

十七的效率極高,祝卿梧很快便收到了堂溪澗的回信。

祝卿梧打開信封,裏面只有一張薄薄的紙。

祝卿梧寫了滿滿兩頁紙問堂溪澗為什麽對齊三這麽特殊?

而堂溪澗只回了一行字。

【怕他又把你拐了去。】

作者有話說:

①資料來源于浏覽器雍正的一天

②來源于浏覽器

③出自龔自珍的《已亥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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