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我呢
第36章那我呢
滿故留看向小花貓,得到小花貓傲嬌且自信的微微颔首。
約摸是滿故留的神色很溫和,向來喜歡美人的小紅鳥膽子也大了不少,表情期待的問道,“仙尊,你覺得我追到他的幾率大不大?”
“大。”
滿故留心裏嘆口氣,忍住自己搖頭的沖動,怎麽能問大不大,完全就是沒有失敗的可能。
都以為留采在第一層,沒想到他在第五層。
“嘻嘻,留采,仙尊都說我可以追到你哦。”
“嗯,追得到。”
滿故留看着傻笑的小紅鳥,再看看她身邊高興的不得了,非裝淡定的小花貓,心底又想嘆口氣。
這是什麽被賣還幫數錢的傻媳婦兒啊。
暮昔竹回想來到仙界這麽久時間,以及自己好幾次拒絕給留采當跳板的事情,着實想不到現在兩只小妖獸的關系是這個樣子。
難道這就是師尊讓兩只小妖獸一起聽課的原因?
念及至此,他突而擡頭,恰與滿故留對上視線,他眼裏未來得及收回的情愫,被暮昔竹看了個正着,一時心跳如雷。
他是得病了嗎?
為什麽一看到師尊心跳就變快。
暮昔竹慣用自己的思維想問題,思索良久,歸為自己最近書看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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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滿故留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否則能給他氣死,難為他天天把有情道說的翻來覆去,結果小家夥心動卻不知。
早膳結束,兩人兩獸同去七重天,事先得了消息的七重天執管仙使,早早派人在七重天門口等着。
俱沒想到在衆目睽睽之下,仙尊的座駕裏竟然先冒出肩上趴着兩只小妖獸的男子。
衆人不由吃驚,待看到那男子下座駕後,懷裏又抱着一只靈寵,觀其相貌,妖冶精致甚為天人,才認出是昔竹妖君。
無論是妖君的身份,亦或是仙尊首徒的地位,在場仙者都合該向他行禮,于是一片拜聲。
暮昔竹揮手讓人起來,滿故留又下了座駕,然後又是一陣拜聲。
有腿腳不靈便的老仙官嘆息,妖君何不跟仙尊同時下來,好讓他們少拜一回。
無需在外多停留,一行人浩浩蕩蕩進去,在七重天的地戊壇落座。
“仙尊,妖君,這邊坐。”七重天執管仙使到兩人坐下又道,“仙尊,先讓十五個弟子比試一番,再由您指導。”
滿故留“嗯”了一聲,明擺着神色不太感興趣的樣子,倒是身旁的小徒弟擺着架勢很期待。
前幾個比試完畢,滿故留興致缺缺,直到拾容出現,他不耐煩的樣子才收了點。
拾容展示結束,接在她後面的人,滿故留也有點印象,那男子身材瘦削長相陰郁,看起來病蔫蔫的,是當時在山洞裏面站在拾容身後為她說話的人。
比起別人中規中矩的展示,這人倒像是壓着自己的發揮。
滿故留看得認真,思索當初在歸夢堰裏怎麽沒看出來他有這麽大本事,不自覺的啧了一聲。
身旁仔細觀賽的暮昔竹,聞聲頓時轉過來看他,但滿故留渾然未覺,表情更加認真。
正在這時,滿故留腦海裏突然傳來一句話,“仙尊,誇這個弟子。”
他神色未變,思緒稍頓一瞬,再次聽到這個聲音道,“誇這個弟子一句,随便誇就行。”
“這個弟子,”滿故留頓了頓,思考怎麽誇,半天憋出一句,“有點東西啊。”
話出口的瞬間,他身邊的人面色霎時變化,心口像是被人狠狠錘了一下。
師尊在誇那個人,而那個人是拾容的朋友,是他讨厭的人。
師尊……誇了他讨厭的人,但他的第一時間不是疏離師尊,而是酸,煩悶,心慌。
那個人會不會成為師尊的徒弟呢?師尊對他也會像對我這樣好嗎?也會對視,牽手,十指相扣嗎?
師尊惜才,他只是敬佩師尊……而已。
到這時候,暮昔竹終于發現有些東西超出自己的意料,後知後覺的,他意識到那些細節。
滿故留感受到身邊的人氣壓登時變低,心慌難止,傳音也冷的似要結冰,“留采,你莫不是在诓本尊。”
留采的聲音倒是很輕快,非常自信道,“仙尊放心,給個機會,明天就讓妖君來追你。”
先醋一把,再反追,這套路,拿捏的穩穩當當。
只是兩人沒想到,意外來的這樣突然。
弟子們依次比試完畢,又同時上臺,等候滿故留指導。
就在這時,那臺面兀的作響,天際雲端漆黑似墨,地戊壇上霎時暗下來,雷聲震耳,狂風亂舞迷眼,衆人連忙伸手擋眼,風雲變化瞬間即起。
半空突然出現一道光圈,把場上十五位弟子,連同暮昔竹一起卷入。
異象發生的忽然,頃刻間光圈消失,十六人無影無蹤,地戊壇又變回原樣。
滿故留撤下屏障,再看身旁,只剩下兩只沒來得及跟上的小妖獸,全全暈了過去。
他面色霎時冷若冰霜,擡頭望半空已然恢複祥和,而方才分明是仙境開啓的标志。
滿故留思量片刻,飛身至半空,衣袖翻飛間似淩厲的箭矢射至天際,靈力覆蓋九重天,聲若梵音遍布仙界,“英招,出來!”
威壓逼人,仙者們險些站不穩身形,而地戊壇邊并無變化。
滿故留神色愈冷,當即喚出陌堯,掐決念咒。
半柱香後,地戊壇上出現一個怪物痛苦着打滾,人面馬身,身有虎紋,背生鳥翼。
滿故留收勢落下,腳抵着怪物的頭,鉗住他無法動彈,聲音輕昵似與人低語,臉色卻森然的可怕,“英招,誰給你的膽子,動本尊的人?”
“君……君影,你又殺不死我。”其怪聲如榴,嘴角滲血,神色間笑的諷刺,“人也進了仙境,問我這話還有什麽意思?”
滿故留眸底深色幾欲成墨,殘存的理智告訴他,接下來的話不适合公宣與衆,于是揮袖示意其他人退下,地戊壇邊瞬間只剩下他和這怪物。
他腳底微微使力,似乎只是踩實了丁點,只有腳下的怪物知道,他現在經受了什麽,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壓制,痛到他變形。
“你從何時開始的打算?”
英招也是個不怕死的,這時候還有心情跟滿故留講條件,“呵……呵呵,君影,這就是你問話的态度?”
滿故留動作未變,腳下力氣更重,低頭掰起他的腦袋,唇角勾起一抹駭人的弧度。
“如何?”
英招方才未正面瞧見滿故留,此刻見他眸色暗紅,目無焦距,心裏一驚,知他這是已要瘋魔的症狀。
情急之下他慌道,“君影!我的夫人被你殺死,你又有什麽資格得情緣,你活該萬世孤獨!”
大抵是某些字眼刺耳,滿故留踩制他的勁頭松了點,神色稍緩,他動作邪肆,偏了偏頭睨着英招,“幾萬年前的事,你記到現在,英招,本尊自覺對你仁至義盡。”
他的話不知道哪裏戳到了英招的神經,方才慌亂的人立時激動,出口的話底氣十足。
“我憑什麽不能記到現在,君影啊君影,那是我的夫人!我要共度萬年的人!我為什麽不記住他?”
英招咆哮着翻身起來,半坐在滿故留三步遠的地方,神色猙獰又悲傷。
“可笑的是,你竟然還覺得自己沒錯。”
“你可知道,我一見你眼睛紅就心慌,當年若不是你為出大荒殺紅了眼瘋魔,我夫人何至于被牽連死。”
話落,他捂臉哀鳴長聲,振若雷動,血從指縫間流下,殷紅與冷白相襯,刺激感十足。
滿故留瞳孔渙散,眼底暗紅褪去,方從瘋魔的狀态出來,看着英招的樣子神色間略有無措,沉默不知所以。
約摸是他這表情少見,英招放下手看到後,又悲戚的笑了笑。
“君影,我不過把你惦念三千年的人丢到仙境裏,你就急得瘋魔,那我呢?”
那我呢?
滿故留張了張口又閉上,不由回憶起自己與英招這幾萬年來的糾葛。
世人皆知,仙界君影自大荒而出,卻無人知曉,大荒原有多少兇獸厲怪,他又是殺了多少,才踏血而出。
英招是他在大荒唯一相熟的兇獸,自他靈石有識,便一直相伴左右,可後來他殺了他的夫人。
仙界的人都知道,九重天的花草由一個名叫英招的怪物管理,也知道這怪物時不時就會對仙尊下死手,更知道仙尊從不怪罪他。
卻無人知曉原因。
其實很簡單。
只因為,他愧疚。
幾萬年來,他不懂情愛,不明白為何英招為了他的娘子,非要與他積怨到如此,他默許英招對他出手,即便英招從未成功。
而三千年前,他古井泛瀾的心住進一只小妖怪,英招知道但沒有出手動過小妖怪,滿故留不覺得英招是放棄了二人之間的恩怨,他或許只是在等一個機會。
也是那時候,滿故留突然就明白了英招的心情。
打從暮昔竹進入仙界,滿故留就懸着心,生怕英招出手,不想他防來防去,還是沒防住。
念及至此,滿故留揉了揉額角,疲憊至極的喑啞着聲音,“英招,你可以動我,但你不該動他。”
英招未吭聲,滿故留也不逼他,而是換句話,“這步棋,你下了多久?”
先是在教學大會開始之前,故意找上他被打傷,制造自己無從下手的可能性。
再是妖界那個拾容身邊莫名其妙的男子,若是他沒進歸夢堰,怕是今天也不會注意那個男子。
“你利用拾容還有白嶼和阿暮的恩怨,去礙他的眼,挑起矛盾,把他們都弄進了仙境,又讓他們聯合對付阿暮,這就是你的打算,是嗎?”
英招不否認,又有些挫敗的笑道:“君影,我一直知道自己不如你聰明,但我沒想到,這次居然是敗在對你的了解。”
他沒敢想過那樣冷心冷情的君影,會為了一個小妖怪進入仙境,不暴露身份,各種讨好用盡手段。
滿故留搖頭,覺他話裏有失偏頗,“英招,你早該想到的。”
畢竟你知道,教學大會便是為他設的。
話落無應,他知曉英招個性,當下也不顧及,毫不在乎的坐在他對面,“所以,你知道那兩族和阿暮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