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在賭
第60章你在賭
滿故留看着底下鬧騰,再次正眼瞧了瞧拾容,确切的說,是她體內的白嶼,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拖人下水,把場面攪混亂,也難怪有主動拜他為師的勇氣,可惜心思用錯地方。
讨論聲漸漸小了下來,白嶼做出總結,“所以,弟子提議,重新進入歸夢堰,重新比賽,看看昔竹妖君是否真的有進入九重天的實力。”
滿故留目光沉靜,幽深如墨,白嶼起初很自信的與他直視,不到片刻,慌亂撤開視線,但依然态度堅持請求重新比賽。
“你們呢?也跟她一樣,準備重新比賽?”
滿故留懶得看她,掃視地戊壇上的弟子。
七重天上,除了詭滞,其他弟子紛紛行禮,表達出他們的意思。
詭滞沒什麽意思,就是懶得再比,畢竟看仙尊和妖君談戀愛,比那什麽比賽有意思多了。
這些弟子的态度,滿故留能明白,設身處地換做他,他也會覺得不公平。
但,這個比賽本身就不公平。
“可以。”滿故留站起來,對着弟子們颔首,大有一副贊揚的态度。
弟子們一愣,不敢相信這麽容易被答應。
果然,下一刻又聽到滿故留道。
“事到如今,本尊不得不告訴你們一件事。”
衆人洗耳恭聽。
“如果沒有昔竹妖君,教學大會并不會舉辦。你們這些進入七重天的人,或許窮盡此生連三重天都進不了。”
衆人不明所以,白嶼恰到好處的挑事,“仙尊未免過于小看我們其他三界,仙界縱使大勢,可太過自傲并不是好事。”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滿故留神色不耐,等到白嶼說完,隔空扇了他一巴掌,“啪”的一聲,清脆悅耳。
“本尊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張嘴了?”
他眼眸幽黑,毫無波瀾的緊盯着人,恍若豺狼盯着獵物,白嶼一瞬間想起歸夢堰花田裏滿故留的目光,吓得臉痛都不敢碰。
他不打女子,白嶼可不是。
地戊壇上壓抑的氣氛一觸即發,暮昔竹坐在位置上看着師尊的背影,腦子思緒很亂,什麽叫做沒有他,就不可能舉行教學大會。
為什麽啊,他有這麽大能耐嗎?
滿故留再度開口,間接回答他的疑問,并且讓暮昔竹明白,他就是有大能耐。
“教學大會對你們而言,是進入仙界學習的難得機會,”滿故留停了一停,轉身看向暮昔竹,方才的冷厲全都散去,眼底冰雪消融,笑意缱绻。
“可對昔竹妖君而言,不過是我取悅他的手段罷了。”
……
我靠!
這什麽大型告白現場啊,仙尊一直這麽勇嗎?
詭滞不住咂舌感嘆,這場面,他很難不被甜死。
你以為的偶然,其實都是我的蓄謀已久。
詭滞摸了摸自己的頭,放下心,還在還在。
我們之間的相遇,都是我有意為之。
詭滞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麽有文采過,但現在他覺得自己就是個人才,是可以去妖界和妖帝媲美寫小話本的程度。
滿故留那句話就像打開什麽開關似的,他幹脆把自己做的“小手腳”都說完,免得日後被提起。
“大會關卡分為三關,之所以後兩關取消,是因為本尊舍不得妖君吃苦。”
“???”
“本尊從始至終只打算讓他一人進入九重天,即便你們争得頭破血流,也毫無機會。”
“?!?”
“本尊化作仙界弟子,僅僅是想讓昔竹妖君早點過關進入九重天,讓本尊天天看他。”
“!?!”
“所以,不管重新比賽多少次,進入九重天的人,都只有他。各位,能聽懂嗎?”
“……”
成功怒秀恩愛的仙尊,一番話說完,地戊壇上的氣氛變得十分微妙。
尤其一群仙官看着滿故留,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仙尊嗎?
說這麽多話還是笑着的,傳說中的戀愛改變人,原來真的存在。
而暮昔竹在滿故留說了這麽多後,迷糊之中察覺到關鍵,師尊明顯是之前見過他,然後還記住了他,甚至……喜歡了他。
白嶼完全沒預料到這個場面,他已經做好仙尊和暮昔竹不願重新比賽,然後她在師徒相戀這件事上,再做一番文章。
結果眼下,搞得好像什麽訂婚現場似的。
白嶼的節奏亂完,慌亂之中,他看向暮昔竹,目光毫不友善,咄咄逼人道,“昔竹,該不會你願意走這種後門吧?”
暮昔竹想:為什麽不願意呢?師尊為他做了這麽多,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別人想要還沒有。
他沉默的這會兒空檔裏,看到師尊小心的朝他看過來,暮昔竹眼睛發酸,師尊明明做了這麽多,卻還在擔心他不開心,他到底何德何能。
“你在用什麽身份和我說話?”暮昔竹問,“是拾容,還是他?”
白嶼臉色煞白,踉跄着後退兩步,甚至不敢回答他的話。
他只知道,自己又失敗了。
那樣好命的暮昔竹,再次大獲全勝。
他輸的狼狽。
事實上,從始至終,暮昔竹都沒想過和他比較。
一直都是他暗自較勁罷了。
“如師尊所言,教學大會是為我而設,九重天只會讓我進去,本來就屬于我的,何談走後門之說。”
暮昔竹說着,走到滿故留身邊,不顧周圍的目光,抱住他的腰,抱歉啊六六,讓你等我這麽久。
*
拾容被關進仙牢,擇日遣送回妖界,至于白嶼,估計又要被遣去蠻荒了吧,詭滞硬要跟着暮昔竹回九重天,表示七重天不安寧,其他弟子腦子有問題,他要去九重天當旁聽生。
滿故留無所謂這些,如今也不需要講述所謂的“有情道”,詭滞願意聽跟上便是,而暮昔竹則在思考師尊什麽時候喜歡他的。
一路沉默,回到歸影殿,剛剛在七重天狂拽無比的仙尊,看着暮昔竹沉默不語的神色,心慌慌不知道怎麽辦。
暮昔竹直直盯着他,久到眼睛有些澀,猛的撲到他懷裏,抱着他的腰,緊得要命。
滿故留熟絡的回抱,想開口說些什麽,耳邊傳來小徒弟沉悶又心疼的聲音,“六六,我們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見過?但我不記得了,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心口猛的一震,哪怕早知道三千年前的事,暮昔竹毫無印象,但他親口聽到小家夥說出來的時候,鼻子不由自主的有些酸。
可這又不能怪他,畢竟婚宴上大多數人都會注意新人,不是所有人像他一樣,了無波瀾的一眼看中心上人。
滿故留心尖震顫,下巴抵在他頭上輕蹭,語氣輕松道,“妖帝婚宴上,我坐在席間看見你,記到現在。”
他語氣平淡,毫無波瀾,恍若三千年不過三天而已。
可暮昔竹聽得心疼,在他不知道的時間裏,有人喜歡他好多年,無處說悲歡。
暮昔竹頓了好半晌,緩緩道,“隔了那麽久,六六,我現在跟以前差別很大的。”
以前他沒有那麽難惹,也經常笑臉對人,做事會很任性,怼人不留情面,除了臉長得好看,沒有什麽好的,還是出了名的闖禍頭子。
但那是真實的他,可現在不是,現在的他比起以前更“虛僞”更不好惹。
“我知道啊,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任性的懂事的,出糗的乖張的,他哪裏都喜歡。
暮昔竹抵在他肩上不吭聲,要說些什麽呢?
心疼或者愧疚,都不算,可他就是難受,說不上來的滋味。
滿故留拍拍他,眼底笑意深深,帶着些安撫的意味,“阿暮,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我們已經在一起了,以後也會在一起,這就夠了,其他的不重要。”
不管經歷過多少,只要結局是好的,中途的悲喜交集又算什麽呢?
這道理暮昔竹不是不明白,他只是很難過,英招告訴他,滿故留自化形到現在,唯一有人性的時候,是從三千年前開始。
他當時好笨啊,他在心裏酸的不行,以為是滿故留和英招相處得久,被他融化變得充滿人情味。
可現在知道真相,暮昔竹寧願六六不是因為他,識得七情六欲的仙尊,要經歷多少喜悲啊。
從不懂悲歡的他準備三千年,以完美的姿态出現在他面前,仿若毫無破綻,可仔細想想,哪有那麽完美。
“所謂的教學大會,其實并不是你說的那樣簡簡單單,六六,你是在賭,對不對?”
你在賭,我會不會來,你還要不要繼續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