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像一條死了三個月的帶魚
第15章 像一條死了三個月的帶魚
程七月接了一通電話。
結束通話,她把手機放回口袋,與林曼歌說:“悠然給我打電話說她找不到路,我去棕榈大道接她一下。”
林曼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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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悠然是第一次來島上。
不熟悉路。
她站在椰子樹下,見七月過來,連忙跑過去,“來之前不是約好這個點去沙灘拍照嗎?怎麽待在別墅裏不出來呀?”
“曼歌在換衣服。”
“一個小時前我坐上游輪就說曼歌在換衣服,還沒換好嗎?”
“恩,還在選呢。”程七月說。
兩人并肩走着。
宋悠然冥想了幾秒鐘,道:“是不是因為沈南風沈學長來赴宴,所以曼歌特意換一下裙裝?這樣解釋我就明白了,面對男神,需要拿出最好看的那一面——”
餘光驀地撞進來一道人影。
緊接着,那人走到了她們正前方。宋悠然被吓了一跳,還未說完的話卡進了喉嚨裏。
見到盛奚,程七月打了聲招呼:“盛少,找曼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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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冷淡嗯了一聲。
臉上神色不明。
語氣也聽不出好壞。
盛奚又說:“我有事跟她說。”
程七月懂這個意思,她拉着宋悠然往別處走,“那我先帶悠然去椰樹走廊玩一圈,順便帶她熟悉一下島上的路。”
盛奚:“行。”
望着男人身影走遠,宋悠然舒了口氣。她拍了拍胸口,“我發現,盛少和曼歌待在一起的時候平易近人一些。”
程七月沒有說話。
借了曼歌的光,她進入了他們這個圈子多年。與盛少也認識蠻久了,但她一直都稱呼他盛少,不是客氣也不是谄媚,單純就是距離感強。
盛奚對異性保持着距離。
包括曼歌的朋友。
大多數情況,盛少爺不怎麽發表意見,他不是很愛說話。從初中到大學,學校組織野營聚會什麽,他都是一個人坐在人少的地方。
只有對着曼歌,他就嘴碎。
話多得停不下來。
那一刻,才能從盛少爺身上看到幾分人間煙火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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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
別墅屋內。
聽着複式樓樓梯的腳步聲,有人上了二樓,到了房間裏。林曼歌以為是七月接了悠然過來,下意識開口問了:“這條裙子怎麽樣?”
五分鐘前。
盛奚走過院中花園,到別墅門口,輸入密碼00000進入別墅。
屋子裏很安靜。
偶爾聽見二樓發出一些細微的響聲。
他沿着樓梯臺階上到二樓,房門并沒有關。最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抹純美的白色,是站在全身鏡前的林曼歌。
幾乎是那一瞬間。
男人眸光停滞,定格許久。
她穿着一條挂脖式的抹胸米白色歐根網紗長裙,裙擺飄紗虛晃地摩挲着她纖細的腳踝。風從窗戶外吹進來,拂在她身上,蕩起她披散在肩頭的柔軟長發。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移動。
從她的發絲,到露在空氣中白皙的後背,再是那盈盈一握的細腰。随着她側動身子的動作,那雙長腿也隐隐從紗質裙擺中顯露——
每一幀都是美景。
美不勝收。
在盛奚的印象裏,林曼歌是個兇悍的人,非常霸道,嗓門還很大。出門在外,人家都恭敬地喊他一聲:“盛少爺。”
就只有林曼歌。
小時候和他一樣高的時候,就指着他鼻子罵他。
長大了沒他高了,她就站上椅子拍桌:“盛奚你再頂我一句試試,我打你!”
她的穿衣風格和她性格相似。
明豔張揚那一類。
所以,盛奚見多了她人後穿得像個假小子的樣子,也見多人前她穿着酒紅長裙端莊典雅的模樣。
但是——
這樣純白柔美的顏色,他第一次見。
不知怎麽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怦然跳動。他想去聽,垂眸之際卻發覺喉嚨有些幹澀,掌心微微發燙。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七月呢?”
“……”
女人清亮的嗓音令盛奚從恍惚中回過神。
男人下意識擡眸。
對上幾米外林曼歌的眼睛。
他本能移開視線,側眸的那一刻視線下移半寸,穩當地落到她身前的軟白上。
這條抹胸長裙,将那雪白襯得非常飽滿。
她……
好像變漂亮了……
“還有,你怎麽進來的?我門鎖換密碼了。”
“幹嘛不說話?”
“哦,嘴太賤被人投了啞藥毒啞了?”
女人的話音持續不斷。
盛奚理智回籠,即刻将餘光從她身前挪開。即便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沒邊界感慣了,但他是個男人,這樣的舉動總歸是不尊重她。
他輕咳了兩聲。
緩了幾秒鐘後找回自己平時的聲音,道:“七月陪宋悠然拍照去了,我剛進來。你那門鎖密碼換了?”
被他這樣一問,林曼歌自我懷疑了。
像蟲子蟑螂這些生物她不怕,唯獨害怕軟體蠕動的東西,比方說海裏奇奇怪怪的魚,長的短的,胖的瘦的,圓的扁的,她都怕。
盛奚就喜歡整她。
去年夏天來島上玩的時候,他傍晚潛水抓到一條劍魚,立馬跑來她的屋子,吓得她尖叫。
于是。
她這次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改了密碼。
林曼歌擡頭看他,“我沒改密碼?我記得我下午到別墅的時候,就把密碼換了——”
盛奚笑了:“五個零和五個一有區別嗎?一樣的智障。”
林曼歌臉色垮了。
她瞪了他一眼,吐出一個大字:“滾。”
女人轉過身,走去全身鏡前再次看向鏡中的自己,上下左右仔細瞧着。
很認真。
盛奚注視着她,不禁想起來在棕榈大道上,他無意中聽到程七月和宋悠然的對話。因為沈南風來赴宴,所以林曼歌下功夫打扮。
想到這。
男人劍眉稍蹙,面色沉了不少。
他往前走了三五步,回答她第一個問題:“這裙子不好看。”
林曼歌頓了頓,擡頭就看見鏡中的男人。他站在她身後,正看着面前的鏡子,通過鏡面兩人對視。
“哪不好看了?我在IFS挑了好久才選中的。”
“哪都不好看。”
“你懂個屁。”林曼歌白了他一眼,“櫃姐說我穿着特漂亮。”
盛奚的冷笑,道:“奢侈品店的櫃姐都是人精,黑的能給你吹成白的,她們的話你也敢信?你穿這裙子,就像一條死了三個月的帶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