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轉變
第27章 轉變
◎仿佛她是他多疼愛的人一樣。◎
林悅緩緩的睜開眼睛, 眼前不是黑暗陰森的房間，而是白牆綠漆的醫院。
“小悅, 你醒啦。”
耳邊傳來一道略帶驚喜的聲音。
林悅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疼得要散架。
獲救了？
可她寧願不醒來，就這麽一直昏迷下去，一睜開眼睛全身上下的細胞就叫嚣着疼痛起來。
“沒事吧，有什麽不舒服的沒有？”張博群在一邊緊張的忙活着，“來，先喝口水。你都昏迷兩天了，可算是醒了，餓不餓, 我一會兒給你去打點飯。”
林悅張了張嘴，再往旁邊一看, 鄭燕兒也在旁邊。
她跟鄭燕兒躺一個病房來了。
林悅嘗試動了動，身上疼的她冒冷汗, 但是胳膊腿什麽的都健全, 她不由的松了口氣。
張博群給林悅喂了幾口水，告訴她除了胳膊那道傷口有些深，其他的都是些皮外傷, 再好好養些時間就好了。
“封将呢？”林悅虛弱的開口, 脫離危險之後她一肚子的怨氣沒處發洩, 他找的人是來保護她的還是害她的，直接把她送到狼嘴裏去了。
張博群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有些支支吾吾道，“他還有事......”
老婆受傷昏迷，丈夫卻沒有蹤影, 任誰看了都要罵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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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挽回兄弟的形象, 張博群又急忙補充道, “他去抓賀守真那王八蛋去了，走之前還特地囑咐我好好照顧你，你可別多想啊。”
林悅閉上了眼睛，又想哭了。
差一點就能把三面佛全都找到了。
她好想回家。這個地方一點都不好，條件不好，人也不好。她好委屈好難受，憑什麽要受這種苦。
張博群看林悅默默流淚，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轉身找鄭燕兒求助。
鄭燕兒望向林悅的眼中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她輕聲對張博群道，“你先出去吧，我來勸勸她。”
張博群點了點頭，很信任鄭燕兒，他眉眼語氣都很溫柔，“那就靠你了。”
鄭燕兒起身，來到林悅床邊坐下，輕輕拍了拍林悅帶着烏紫傷痕的手背，眼底全是悲傷同情，“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好了。”
她像是在勸林悅，又像是在勸自己。
鄭燕兒眼中含淚，語氣帶着些絕望無奈，“沒辦法呀，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除了接受又有什麽辦法呢？都會過去的，對吧。”
林悅覺得鄭燕兒有些消極，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蒼白消瘦的面容。
知道鄭燕兒是忍着自己的心傷來安撫她，林悅稍稍打起精神，“燕兒，謝謝你。”
鄭燕兒點了點頭，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林悅。
林悅及時道，“有什麽話你盡管說。”
鄭燕兒抿了抿嘴巴，好心去舒緩林悅的心情，“封副營長是個負責人的人，我想他一定不會嫌棄你的，也不會不管你的，你......能忘就忘了吧，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好好跟封副營長過日子，千萬別死腦筋做傻事。”
看着林悅身上的傷痕，鄭燕兒大概能夠猜到林悅在賀守真手裏那一晚上都經歷了哪些糟糕的事情。
除了林悅，大家都覺得彼此心知肚明，只是有些話不好說破。
這兩天封将的表現鄭燕兒看在眼裏，他一有空就往醫院跑，一來就一言不發的坐在林悅身旁，眼裏只有疼惜愧疚與擔憂，沒有一絲的嫌棄，整個人都憔悴消沉了不少。
只是，鄭燕兒有些擔心的望向林悅，她擔心林悅自己想不開，哪個女人能過熬過這樣一個可怕的噩夢呢。
畢竟她無數次想過自殺這件事，一度覺得生活沒有希望。
鄭燕兒懇切道，“你一定要好好的。”
林悅掙紮的坐起身，牽住鄭燕兒覆蓋在她手背上的手，“我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不要做傻事。”
鄭燕兒驀得紅了眼，沒說話，只盯着林悅點了點頭。
封将一進來就是兩人紅着眼睛互相打氣的畫面。
他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沉悶愧疚的情緒翻騰，讓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閉着眼睛調整了一下呼吸，這才邁腿走進屋裏。
林悅看見走進來的高大身影，只當做沒看到，默默把臉扭到一邊。
看着林悅明顯抗拒冷漠的态度，封将抿了抿唇，默默坐到林悅身邊，兩只手半虛半握搭在膝蓋處，“博群告訴我你醒了，你......還好嗎？”
林悅，“.....”
封将嗓音有些沙啞，臉上也很憔悴，沒了之前神采飛揚的樣子，身上的氣質也沉穩了許多，他低下頭緩聲道，“對不起。”
林悅，“......”
看林悅不理他，封将锲而不舍的道歉，“對不起，害你吃了那麽多苦。”
林悅有些惱，“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別搞這些虛的，光說個對不起有什麽用？”
看林悅的嘴巴不饒人的厲害樣，封将憔悴的臉上露出這幾天中的第一個笑容，格外有耐心的問道，“那你說，我要怎麽做才有用？”
林悅皺眉，“還用我教你嗎？當然是把賀守真抓住給我報仇了！把我打成這個樣子就完了？你要是抓不住他，以後可別說我瞧不起你。”
林悅态度越兇，封将周身壓抑的情緒越明朗，眼裏的笑意越多，連憔悴的面容都帶了不少色彩。
林悅被封将可以說是溫柔的眼神看的身上發毛，反倒閉上了嘴。
這個世界是怎麽了，他們倆到底是誰病了，怎麽一覺醒來這男人還變成了抖m，要擱在以前他早就黑臉了，現在她越兇他越開心。
林悅撇了撇嘴，給自己的話收了個尾，“你要是有點良心就趕緊行動起來。”
封将卻覺得不夠，他追問道，“還有什麽要求，一起都提出來，能滿足的我盡量都滿足。”
林悅覺得累了，身上疼得坐不住，她慢慢躺下去，身上的疼痛讓她難受的紅了眼睛，抱怨道，“我想要時光倒流你能滿足嗎？”
看着林悅眼眶泛紅的樣子，封将搭在膝蓋上的拳頭握緊，剛剛恢複一些神采的臉上又被一層陰霾籠罩。
他伸出大掌，輕輕把林悅的手握着手裏，聲音低啞渾厚，嚴肅而鄭重的承諾道，“林悅，以後我一定保護好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委屈傷害，否則就多十倍百倍的痛苦來懲罰我。”
林悅愣愣的緩不過來，對小心翼翼而深情肉麻的封将很不适應，有些尴尬道，“那，那你記住今天的話，違反承諾要遭報應的。”
自從封将表完态後，一連兩天都沒有再出現。
一開始林悅還祈禱着封将千萬不要來，她真的無法自若的面對封将那自責又心疼的眼神，仿佛她是什麽他多疼愛的人一樣。
當封将連續一周沒有出現的時候，林悅就開始在心裏罵了。
渣男就是渣男，做承諾跟放屁一樣簡單。
封将連續一周沒有露面，有些人覺得封将是去執行任務去了，存心想看別人家熱鬧的都說是封将嫌棄林悅，不想要林悅了，所以才寧願找借口去執行任務，也不肯接受軍隊給的假來陪林悅。
被別的男人糟蹋過的女人誰會想要？再大度的男人也忍受不了。
大家背地裏都開始這麽說，甚至在來醫院看林悅的時候，也明裏暗裏的表示：
千萬要好好哄着封将，別讓他再因為那一晚的事情嫌棄了她，就算是他在外邊找了小相好，她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別計較，不然到時候封将翻臉跟她離婚了她更沒人要。
一定要好好抓住封将這個男人，封将要是不要她，她這一輩子就完了，再擡不起頭來了......
諸如此類。
聽到這些話後林悅哭笑不得，一時不知道是該感謝她們的好心還是怒斥她們的侮辱。
她嘗試過解釋，說其實那一晚她就只悲催的被人當沙包揍了，除此之外什麽都沒發生。
衆人的目光更加同情憐憫了，附和着“那就好那就好”，心裏卻對自己認定的事情堅定不移，只覺得林悅可憐。
林悅無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接受那些或是友好憐憫，或是不友好嫌棄冷漠的目光的打量和包圍，心裏卻把賀守真罵了八百遍，把封将罵了八百零一遍。
到了林悅出院的日子。
光是想想回去後要面對衆人異樣的目光和背後的指指點點，林悅就覺得頭疼。
林悅看着給她收拾行李的張博群，非常細心的給她疊衣服，裝東西，人夫感滿滿。她一時納悶，張博群之前是這樣的嗎？
這還是之前那個油膩的張博群嗎。
林悅問道，“你在這裏多久了，假期還沒用完嗎？”
張博群突然停下手中的活，看了一眼坐在窗前的鄭燕兒，莫名其妙紅了臉，他清了清嗓子，高聲答道，“封将說了讓我幫忙照顧你，他沒回來我怎麽敢走，所以我向領導延長了假期。”
他把他今年的年假和明年的假一塊都請了，天知道他求了多久費了多少口舌。
林悅跟着他的視線瞅了瞅窗邊，看着張博群欲蓋彌彰的樣子，她懶得戳破他，故意道，“那我出院後，你是不是還要去我家照顧我啊。”
她也擡高了聲音，“畢竟是你說的，你是受封将的囑托留下照顧我的。”
“咳咳。”張博群難得皺眉，紅着臉嗔了她一眼，卻還是嘴硬道，“那，那當然了。”
林悅不饒他，“那燕兒怎麽辦，你不管了？”
聽到這個鄭燕兒低了低頭，手上不有自主緊張的抓住了被單。
見鄭燕兒正注意他們的談話，張博群桃花眼裏盛了些慌亂，支支吾吾道，“當然要繼續管，當時，你們，當時不是把燕兒交給我了嘛，我不能辜負囑托不是，肯定要負責到底，怎麽也不能讓你們失望。”
鄭燕兒聽到這裏抿了抿唇，眉眼耷拉下來，不知怎麽變得有些失落。
林悅站起身，搖頭拍了拍張博群的肩膀，給他機會他不中用。
她似贊似嘲道，“你可真是個大好人啊。”
張博群抹了抹腦門的汗，笑容中帶着些違和的憨氣，“應該的。”
......
鄭燕兒的身體也養的差不多，因為一時沒有落腳的地方，張博群讓鄭燕兒和林悅住在了一起。
林悅倒是不介意多個人來陪她。
她現在還時不時的做噩夢，夢到那天晚上被綁架的情景，夢到自己被暴打的場景，每次醒來都是一身冷汗，來個人陪陪她也挺好。
麥收進行的差不多，軍屬院裏的人也都先回來了。
林悅回來的第一天就被大家輪流看望了一遍。
每個人來必不可少的就是偷偷嘆氣，為林悅的遭遇感到惋惜，邊搖頭邊擔心她以後的日子怎麽過。
還有一部分人來看熱鬧，看命運如此悲催的林悅變成了什麽樣子，眼神中多多少少帶了些幸災樂禍，長得好看有什麽好處？遇到那種事情，還不是要被老公嫌棄。
林悅從一回來就裝作一幅失神落魄什麽都聽不下去的樣子，讓她們不好意思來打擾她。
到了晚上，對門的胡大娟姍姍來遲。
她是最後一個從鄉下回來的，一回來就去找林悅。
林悅剛住院的時候她去看過一次，但那個時候林悅還在昏迷。
這次她想好好打聽打聽消息。
她把東西放回家都沒來的及收拾，忙忙活活的來看望林悅，但是最後卻被拒之門外，這讓她心裏有些不舒服，不滿的回家了。
張博群不方便待在這裏，吃完晚飯就準備走，走之前還特地把林悅拉過去囑咐了一番，要是有人問起鄭燕兒的身份，就說是她的表妹，特地來照顧她的。
他怕大家亂猜鄭燕兒的身份，怕鄭燕兒被編排。
林悅有些無語的看着張博群，“院裏的嫂子不少都去醫院看過我，那時候燕兒也在啊，還穿着病號服呢，這怎麽解釋？”
張博群懊惱的拍了下腦袋，“我這腦子，忘了這茬了。”
林悅挑了挑眉，“不如說燕兒是你相好的，你們來看望我們，正趕上燕兒生病，就一起在醫院住了幾天。”
張博群紅着臉揮了揮手，明明心裏很樂意，嘴巴上卻随意道，“随便你，你腦子好，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吧。”
林悅無奈一笑，心裏卻感嘆張博群的細心。
夜深之後，許久不見蹤影的封将風塵仆仆的回來。
他推門進家，一打開燈便看到還沒睡覺的鄭燕兒坐在窗前。
封将目光只停留了一瞬，沖對着已經看到他的鄭燕兒點了點頭，接着便向着林悅的房間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