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學校。

高一A班。

老師在臺上講詩仙,後排同學趴在桌上夢李白。

最後一排,一個長得白白嫩嫩的男生趴着刷手機,看見什麽,噌的一下坐直了,瘋狂用手指戳前面趴着睡得正香的男生後背。

李南星煩不勝煩的扭頭,“你犯病了?”

“不是我!!!”喬樂心氣音狂吼,“是你爸!”

李南星:“?”

“你爸養小明星了!!!”

喬樂心說着,把手機遞給他看。

李南星皺着眉,視線輕易鋪捉到了那則娛樂八卦裏提及的人名。

他掃了兩眼,手機遞還給他,說:“不是包養,他倆結婚了。”

“啊?”這是實實在在的一聲。

喬樂心驚呆了,張大的嘴巴瞪圓的眼。

講臺上老師皺眉,剛想說什麽。

一只手臂舉了起來。

“老師,我舉報,喬樂心上課玩兒手機。”李南星語氣輕飄道。

喬樂心:“卧槽!”

手機被老師收走,繼續上課。

喬樂心在後面咬牙切齒忿忿道:“你還不是不是兄弟!”

李南星沒再趴下補覺,從桌肚裏翻出一本書看,随口道:“讓你戳我。”

“行!我那手機就當給你陪葬了!”喬樂心氣哼哼的道。

李南星懶得搭理他。

後面那人又好奇,“兄弟,你那小後媽啥時候的事兒?”

“你爸把人弄懷孕了?”

“啧!男人啊——”

前面的腦袋扭了過來,臉色臭的一批。

“閉嘴。”

“哦。”

安靜不過兩秒。

“你還沒說呢,你小後媽懷孕了嗎?”

“她有沒有欺負你啊?”

李南星翻頁的手頓住。

欺負……好像算不上。

就是跟他要禮金罷了。

“要不兄弟給你花點錢,咱買點水軍弄她!”喬樂心在後面繼續叭叭兒道。

李南星眼皮一跳,剛想喊他閉嘴安靜一會兒,下課了。

喬樂心立馬從後排跳了起來,屁股抵着自己的桌子,手搭在他肩上,好社會的問:“兄弟,怎麽說?”

語氣裏濃濃的兩肋插刀兄弟情。

“不用”,李南星拒絕的幹脆,又忍不住辯解一句:“她沒有欺負我。”

“那是她還沒來得及!”喬樂心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後媽哪有好的啊?”

“不說別人,就小西,他爸原來多疼他啊,要什麽給什麽,現在呢,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兒,想買個游戲皮膚都得攢錢,但他小弟弟過生日,他爹直接包了個餐廳,兩歲的小屁孩兒都過生日宴了!那禮物,拆都拆不完。”

“兄弟!長點兒心吧!”喬樂心語重心長道。

“本來你跟你爸的關系就一般,原來叔叔沒二婚的時候,那東西都是你的,現在就不一樣了,別說她生不生孩子,就是憑着配偶的身份,就能分走你家一半的財産!要是再壞一點,給你爸吹吹枕邊風,哪天你就得收拾東西被趕出家門來投靠我啦!”

李南星擡手壓住狂跳的眼皮,面無表情道:“你坐回去。”

“幹啥?”喬樂心不滿哼哼。

“吵到我耳朵了。”李南星說。

“少爺!”喬樂心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一驚一乍:“耳朵現在都不值錢啦!你要長腦子啊!”

“……”

李南星不以為意,“你以為,就算是沒有姜厘,那些東西就是我的嗎?”

“不然呢?”喬樂心奇怪問。

“他可以捐出去。”

“……”

喬樂心懵逼幾秒,尴尬的咳了兩聲,吶吶道:“好像……是你爸能做出來的事。”

李南星沒說話,低頭看書。

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班裏人看李南星的眼神就不一樣了,有着探究和好奇。

外班的幾個同學找過來,大着嗓門兒喊:“南哥,吃飯去!”

“你們磨蹭什麽呢,快點!”有人等不及的催促,手裏還抱着顆籃球。

一個男生站起身,跟旁邊幾個同學準備去吃飯,聽見這話,往李南星這邊瞥了眼,陰陽怪氣的哼笑着道:“他還能吃得下去飯?”

“你說什麽呢?”門口的男生立馬喊,語氣不善。

“他爸都包小明星了,馬上就有後媽了。”那人旁邊的一個男生幸災樂禍。

“就是!我要是他,就打電話喊我媽回國了。”

“你怎麽知道是人家不想打,不是他媽不接電話?”

幾個人一唱一和,還有附笑聲,說的好不熱鬧。

李南星砰的一聲從座位站起來,徑直走到那最先說話的男生面前,黑着臉:“陳致遠,你再說一遍。”

“我說什麽了?”陳致遠與他對視,“不是事實嗎?你爸就是包養小明星了,全網都知道了,怎麽,你不知道嗎?”

“操!”喬樂心從座位上跳起來,大着嗓門兒罵:“讓他再說一次什麽,揍他啊!”

這話像是點燃了什麽,幾個人一哄而上,把陳致遠和身邊的幾個男生按在地上揍。

十來分鐘,一行人被請去喝茶了。

“剛開學就打架鬧事,你們是看我太閑了?還是想你們爸媽來學校看望你們了?”教導主任唾沫亂飛的罵。

“下了課不好好去吃飯,嘴欠什麽?”

“手機呢?都交出來!”

從辦公室裏出來,挨了揍的依然學不乖。

“打了人都不會挨罵,那以後殺了人是不是也不用負責啊。”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

“那怎麽辦呢,誰讓我們不是少爺命啊,挨了打,自認倒黴呗。”

陳致遠諷笑:“想什麽呢?人家親爹可是給學校捐了兩棟圖書館,教導主任怎麽可能罰他?”

“你們是不是還沒被打夠!”喬樂心氣道,好懸又一腳踹上去,被李南星拽着胳膊走了。

“陳致遠!你媽的!你最好別讓老子逮到你!”喬樂心憋不住的罵。

直至出了辦公樓,李南星才松手,對一起出來的幾個朋友說:“你們去吃飯吧,我帶他去醫務室塗點藥。”

喬樂心長得白淨,屁大一點傷就很明顯。

“行!你倆吃啥,我們給你們帶。”

喬樂心:“我要一份雞腿拌飯!李南星吃菠蘿咕咾肉、白切雞、梅菜扣肉和白灼蝦!”

“是你自己想吃吧!”那人毫不客氣的戳穿。

見李南星也沒反駁,幾個人熱熱鬧鬧的搭着肩走了。

“他那麽說你,你不生氣啊?”喬樂心邊整衣服邊問,依舊憤憤。

“然後呢?再打一架?驚動了你喬外婆,下午請白助理來挨罵?”李南星說。

喬樂心憋了又憋:“你以前打架怎麽沒有這覺悟?”

“……閉嘴。”

“哦。”

李南星扶着這個嘴炮第一,武力倒數的人往醫務室走,心想:才不是什麽覺悟,他就是……就是不想李燼知道這事。

不過顯然,教導主任跟他沒什麽默契。

人剛走到醫務室,校服褲兜裏的手機就響了。

李燼打來的。

喬樂心也看見了,默默地抽出自己的手臂,超貼心的說:“你去接吧,我自己進去塗藥。”

李南星沒說話,走到走廊盡頭,才接起。

沉默兩秒,電話那邊的人語氣平靜的問:“為什麽打架?”

“那人說話嘲諷我。”李南星聲音有點悶。

“這不是你打架的理由。”李燼毫不留情的說。

“你憑什麽管我?”李南星聲音很安靜,帶着很多次習以為常的失望。

李燼不會溫情,不會體貼,就連他打架,他也只是問一句為什麽,再斟酌自己給出的理由是否成立,而不會管他與同學、朋友之間的摩擦或是其他。

他只是在盡一個名義上的父親的職責。

“李南星。”聲音壓低了些,顯得很沉。

“你高中的時候不也打架嗎?”李南星說,“你有每一次都跟爺爺奶奶交代為什麽打架,臉上的傷又是誰打的嗎?”

那邊的人沒再說話。

李南星直接挂斷了電話。

他不怕李燼生氣,那些富二代學生害怕的停卡、沒收游戲機的家長手段,在他這裏不奏效。

他對游戲可有可無,再說,房間裏有多少游戲機,李燼也不知道。

而金錢方面,李燼給他的卡,停就停了,他又不用。

初中時,爺爺奶奶相繼去世,怕他以後有後媽,李燼會對他不好,把名下一部分的財産、房産,直接過戶給他了,每月光是廣州出租的房子租金,都夠他用了。

不過,李燼從來不會這麽做。

他在他身上沒有那些情緒與手段。

可能是不重要,也可能是不在意。

在他眼裏,養着他,跟養着一只小貓小狗沒差別。

.

不到兩個小時,熱搜上姜厘資源咖的詞條高挂,被刷爆了。

而前五條熱搜,全是關于《滿船清夢壓星河》的,其中還夾雜着一條易姝粉絲勸她不要出演這部劇。

盡管劇組宣發第一時間澄清,選角沒有資本原因,但怒發沖冠的網友根本不信。

姜厘自己也不信。

她的微博私信被擠爆了,評論區像是被血洗的廣場。

【啊啊啊啊啊啊!資源咖給我死啊!】

【看來是睡得不錯,舍得用這麽頂級的配置來捧新人】

【什麽新人啊,這位大姐都快三十了】

【卧槽!姐妹們快查查,這位是不是人.妻啊!】

【果然是資本的世界,有錢玩兒什麽都可以】

【娛樂圈啊,真髒】

【瘋了瘋了,扭曲亂爬】

【別裝死,出來回應!!!】

【算了吧,都給資本跪下了,還能回應什麽】

【樓上在期待什麽啊,曹安公公和錦書嬷嬷,還得跟旁邊兒伺候那兩位呢】

【真缺德,仗着自己身材好,臉好,就可以靠睡搶別人資源了嗎】

【樓上可拉倒吧,關了美顏還指不定啥樣呢】

【真的嗎真的嗎!@銘豐集團大佬看看我,我美!】

【路錦書,還我白月光祁昭昭!!!】

【跟一個,還有我的程子衿,小閣老,我先給你哭一個】

【我的白月光給資本殉葬了/哭jpg】

【瞎了我的眼給大佬助助興吧】

【易姝不是嫁豪門了嗎,怎麽還接這爛劇,恰爛錢啊】

【怕不是豪門破産了吧】

【回複樓上:首先,這劇不爛,資源配置怎麽樣,有目共睹,其次,看過原著的都知道,許洛彥的人設很好,最後,豪門沒破産,附上簡氏集團昨天的股票圖,祝生活愉快,少猜測他人。】

【查過了,這位姐剛跟經紀公司解約,據知情人士說,是大佬出手的】

【這不就是明擺着要捧了呗】

【卧槽!這得伺候成啥樣,才能讓大佬親自出手啊】

【唔唔唔……估計很熟.婦】

【輸入法有毒,改錯:舒服】

【呃……怎麽說呢,感覺你的輸入法真相了……】

【樓上要是這麽說,我也說了啊,大佬估計不是随便給資源的,這姐跟祁昭昭在青樓那段适配度簡直拉滿啊】

“你把評論關了吧?”米糖憂心道。

“不關。”姜厘頭也不擡的說。

手機界面停在銘豐集團官博下的評論區。

慘烈狀況,與她的不遑多讓。

多是罵資本無良,擾亂娛樂圈的規則。

也有罵李燼眼瞎,看上了她。

還有揚言要抵制銘豐集團旗下的任何産品。

姜厘說不出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胸口悶得喘不上起來。

但是他們罵錯了嗎?

好像也沒有。

.

“這算是不是紅顏禍水啊?”秦景明倚在桌沿邊,幸災樂禍的問。

李燼靠在椅子裏,像是沒聽見。

程封看着他的動作,一頭霧水:“你不讓人把那熱搜撤了,倒還看得津津有味了?”

李燼劃着手機屏幕,還是沒說話。

喬冽跟好妹妹撩騷完,閑庭闊步的回來,哼笑道:“你們這就不懂了吧,人家這是等魚上鈎呢。”

旁邊一顆腦袋探過來。

“上什麽鈎?”程晗好奇道。

喬冽一把把他腦袋推開,“小孩子學點兒好,行不行?”

程封和秦景明倒是聽懂了。

秦景明直接罵了句操,一臉惡寒,“真狗!”

程封把煙掐了,又支使親弟弟,“去把窗開開散散味兒。”

程晗不滿:“回去我就告訴嫂子你抽煙!”

程封沒搭理他,嗤笑一聲,與秦景明說:“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狗的。”

這倒是。

不過,更憋屈了。

程封一腳踢在那半天沒放一個屁的人凳腿兒上,罵道:“老牛吃嫩草就算了,套路一個小姑娘,還要不要臉?”

“一起被罵,這也算是……共患難了吧?”李燼唇角勾着笑問。

程封直接又給了他一腳,“真他媽變态!”

李燼不置可否。

秦景明坐不住了,搓搓粗壯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散了吧散了吧,咱們就多餘給這狗來送慰問。”

喬冽坐着沒動,一雙眼溫潤至極,單手撐着下颌,含笑道:“我想聽聽這狗怎麽讓人家小姑娘哄的。”

這話一出,擡起的幾個屁股又落了回去。

李燼掃了一圈,嗤笑了聲,嘲諷之意,溢于言表。

那幾個裝聾做瞎。

喬冽使喚弟弟:“去,讓人送點兒吃的進來。”

程晗:“好嘞!”

辦公室門剛關上,李燼的手機在掌心規律振動。

“卧槽!”秦景明眼珠子差點掉出來,“真來哄了?”

程封伸長脖子,瞥見他手機上給人家的備注,竟然有種詭異感。

李燼沒管他們發瘋,右滑接通。

“嗯?”

尾音輕飄上揚,不知道是在撩撥誰。

幾人腦門兒上一排省略號飛過。

有感而發——

真騷。

電話那邊,姜厘踟躇了好久,才鼓起勇氣撥出這個電話。

聽他開口不是責怪,她一顆心安定了不少。

“對不起。”她吶吶道歉,“連累你了。”

“姜厘”,他喊她,“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結婚了。”

“噗!”有誰沒憋住,笑出了聲。

李燼一記眼刀飛了過去。

程封裝模作樣不是他。

秦景明一頓猛搓手臂,猛男受不了了!

喬冽卻是笑得一臉欣慰。

李燼起身,走到打開的窗戶前,遠離那群狗。

“不是什麽大事兒,你專心做自己的事,我一會兒讓人把熱搜撤了。”李燼說。

“別!”姜厘立馬拒絕。

“不用花錢撤熱搜”,她說着深吸口氣,“事情我做了,罵也該是我承受。”

李燼沒說話。

小天鵝跌入泥潭,頭上的聚光燈散了,但沒倒下。

她不是只能接受好事,承擔不了一點罵名。

不過,為什麽要承擔?

“你說,我是不是不該出演這個角色啊?”姜厘突然問。

她語氣輕微,帶着些懷疑與猶豫。

“不想演了?”李燼問。

“不知道。”姜厘老實說,“就是,有點難受。”

明明是來道歉的,不知怎麽就變成了訴說情緒,可能是電話裏他的聲音莫名溫柔,讓她那些難過被放大,就是想跟他說。

“做自己想做的,喜歡的”,李燼說着一頓,“如果不想拍了,我讓人去接你,正好回來辦婚禮。”

“?”姜厘驚,“婚禮?!”

小說裏這種情況不都喜歡隐婚嗎!

怎麽還大張旗鼓起來了???

那邊似是聽出了她的驚訝,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問:“怎麽?”

“我們……要辦婚禮?”姜厘小聲問。

“為什麽不辦?”李燼有理有據,“我見不得人?還是你見不得人?”

“額……”

“少上網,閑着沒事可以想想,喜歡什麽樣的婚紗、婚禮,早點定下來,我讓人準備。”李燼說。

“你……那個……”欲言又止的打斷他的話。

“什麽?”李燼問。

“你公司的股價是不是跌了?”姜厘轉移話題。

“百分之一的股多少錢啊?”

“我這兒還有一個億,夠不夠跟着你喝口湯啊?”

“……”

沉默半分鐘。

李燼直接氣笑了。

“你是當我死了?還是我公司是紙糊的?”

“噗嗤!”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姜厘委婉:“……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沒有。”斬釘截鐵。

“腿邊兒趴着幾條狗。”陰陽怪氣。

一腳一個給踹走了,李燼又說:“和經紀公司的解約合同快遞給你了,記得查收。”

姜厘:“好,謝謝。”

李燼:“嗯,先挂了。”

電話挂斷,姜厘長舒一口氣,心髒還在砰砰跳。

她撓撓番茄紅的臉,想:他養了好幾條狗啊……

不知道有沒有邊牧和柯基,很可愛的。

姜厘腦子糊的跟岩漿似的,一點兒都沒懷疑男人那話,更沒想起自己在別墅住了兩天,都沒摸到一根狗毛。

辦公室裏。

秦景明摸摸自己的胡子,啧啧道:“一把年紀了,還要當伴郎,想想就羞恥。”

“你羞恥什麽?這兒還有個一把年紀想當新郎呢。”程封陰陽怪氣。

“哈哈哈哈哈……”

李燼直接過去給了程封一腳,罵:“牆角聽完了,滾吧。”

秦景明靠在沙發上,幸災樂禍的問:“哎,你給兄弟們透個底兒,你真還樂意讓你老婆出去拍戲,跟別的男人摟摟抱抱,卿卿我我?那誰不就是——”

立馬,小腿被喬冽踢了一腳。

他話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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