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你怎麽會在我們學校門口啊？”坐下吃飯, 李南星突然想到這事兒。
姜厘往嘴裏塞了塊紅燒肉，扒口飯，真香！
嚼吧嚼吧咽下，她才答：“你們學校門口的那家文具店, 很！好！逛！”
又忍不住炫耀, “我買了好多文具, 一會兒給你看啊！”
李南星不太感興趣, 他的文具都是他爸旗下的那個牌子的, 會有人定期送來，他挑選的永遠都是那幾樣, 筆袋裏的筆都挑不出第二種顏色，跟喬樂心那花花綠綠一書包的不一樣。
吃完飯，卻是沒急着上樓，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快走, 光頭強又在砍樹了！”
“熊大熊大，等等俺呀！”
聽見動靜，李燼眉頭動了下，微微詫異。
因為動畫片兒, 也因為他在樓下看電視。
他餘光忽然注意到，左手邊的人在迅猛的往自己碗裏夾菜, 一副随時跑路的架勢。
果不其然，小碗被堆滿，那人捧着碗跟捧着一座金山似的，小碎步跑了。
偌大的餐廳, 只剩下了他自己。
“……”
沒規矩。
李南星看見她端着碗, 盤腿坐在沙發上，驚訝一瞬, 小聲提點：“你這樣，老李會罵你的。”
姜厘嘴裏塞了顆貨真價實、用料十足、滋味鮮美的蝦球，一邊臉頰鼓起，搖頭，“他沒啊。”
李南星：“……哦。”
小醜竟是他自己。
吃完飯不需要刷碗，生活也太太太幸福了叭！
姜厘把幾個袋子拎到茶幾上，拆開，先拿出一些零散的小東西，可愛擺件，奇奇怪怪的小燈，摁一下會叫的筆，還有一些手賬本和便利貼。
“可愛吧！”姜厘顯擺一句，超級大方道：“你有喜歡的拿走，送你！”
酷哥搖頭，謝絕不敏。
姜厘拆開另一套，嘿嘿笑，“看，冰激淩！”
“……”
李南星無語，“……我十六，不是六歲。”
“哦。”姜厘顯擺，“這套水粉畫筆好看吧，我挑了很久呢！”
牌子算是小衆，也不是她以前用的，但是好看呀。
“你會畫畫？”李南星問。
“會一點。”
姜厘說着，打開一個粉粉嫩嫩的手賬本，握着一只馬卡龍色的馬克筆伏案，唰唰幾下，一個憨态可掬的Q版帥哥成型了。
李南星不滿，“你畫喬樂心幹嘛。”
姜厘滿意到翹腳，“那我畫的還挺像。”
确實。
那頭發微卷，穿着校服，手裏拿着根烤腸的憨憨，李南星瞥了一眼就知道是誰了。
“別計較，給你也畫一個。”姜老師端水，伏案繼續創作。
這個明顯比剛剛認真了點，還特意給酷哥換了只黑色的筆。
拉到頂的拉鏈，豎起的校服領子，耳機，就連頭發絲都透着酷，但短短胖胖的小手抱着牛奶瓶，有種反差萌。
姜老師對自己的畫作超滿意，蓋上筆帽，掰開活頁扣，取下這兩張簡筆畫紙一臉鄭重的遞給他，“送你的。”
李南星伸手接過，嘴唇動了動，說了謝謝。
心想：他是不是也要回送她一份禮物啊。
回了房間，沒等到某人游戲上線的呼喊，李南星不太适應。
李南星：【今天不玩兒？】
消息回得很快，但是喪的厲害。
喬樂心：【學習中，勿cue】
李南星：【？】
喬樂心：【你換頭像了？】
喬樂心：【畫得好可愛啊！】
喬樂心：【把畫手推我，別等我求你！！！】
無語嘆息一聲。
李南星：【明天學校給你】
李南星：【滾去學習吧，第十九名同學】
喬樂心：【要不……先來一局？】
李南星：【滾去學習，別讓我重複第三次】
喬樂心：【可憐生胖氣jpg】
李南星嗤了一聲，手機放到一邊，翻開書包拿作業。
不知道李燼怎麽說的，第二天一早，學校幾個高層都到了，開了校董會，成立專門小組調查。
一時間風聲鶴唳，年級裏的混子皮子都緊了。
調查小組動作很快，趕在五一假期前，參與過霸淩的同學都受到了處罰，有記過，有勸退。
而姜厘口中的那位班主任，卻是被查出私下收家長紅包、禮物、購物卡，數目累計高達幾十萬。
“知法犯法啊。”姜厘聽得咋舌，又問：“這個數目，已經構成刑事責任了吧？”
李南星點點頭，吐掉葡萄皮，“被抓走了。”
姜厘豎了根大拇指，抱着平板趴在沙發上繼續畫頭像，突然腦袋又擡了起來，目光灼熱。
李南星被她的動作吓了吓，縮着身子往後躲，“幹嘛？”
“你們學校老師的工資不低吧？”姜厘擠眉弄眼道。
“還行吧。”李南星說。
喬樂心他外婆經常給他買禮物，應該是不低？
姜厘嗖嗖的爬坐了起來，視線愈發灼熱了幾分，“那在你們學校當老師需要什麽條件嗎？”
“有教師資格證就行，還是必須師範院校畢業？”
李南星又不是傻子，聽出了她的意圖，“你想當老師？”
姜厘兩根手指捏出一點距離，“有一點想法。”
她就讀的大學，在全國師範院校裏排名前三，也是存了研究生畢業後投身教育事業的志願。
她高中沒有遇到一個好老師，但她想成為一個好老師。
不是為了別人，而是想治愈自己。
只是可惜，宏大的志願還沒實現，她穿書了。
李南星想了想，一臉認真說：“那你可以先考證，來我們學校教舞蹈。”
到時候，他放學等等她也不是不可能……
“那算了。”姜厘瞬間失了興致，恹恹的說，撈過旁邊的手機刷朋友圈。
“？”
李南星故作不在意的‘哦’了聲。
“诶？你們明天要去春游啊？”姜厘突然驚喜問。
李南星還因剛才她‘出爾反爾’不爽，‘哼’了聲說：“他們約好了一起去，我在家寫作業。”
姜厘看他的眼神頓時變了，充斥着憐愛、慈祥。
還十分體貼的給他一個臺階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明天我帶你去過勞動節。”
李南星：“？”
哎，朋友出去玩兒不帶他的小可憐兒。
只有她肩負起保護他幼小心靈不受傷害的重任啦！
姜厘心裏嘆息一聲，激情昂揚的拍拍他肩，“去換衣服，出門買裝備去！”
“……”
李燼回來，沒看見往常在沙發上等着開飯的兩人。
納罕一息，擡腳上樓。
沒人。
花園裏，沒人。
桃樹今天還沒澆水。
“太太呢？”李燼問正在給自己栽種的薔薇澆水的管家，
順手舀了兩瓢，給那桃樹解解渴。
“太太帶着小少爺出門啦！”管家語氣雀躍，十分欣慰。
他人老了，最是喜歡看家裏和睦了，太太和小少爺這樣就很好。
想着，他略帶一點氣人的意思驚訝反問：“先生不知道嗎？”
“？”
“幾點出去的？晚飯不回來吃？”李燼說。
管家擺擺手，臉上的皺紋都難掩幸災樂禍，“不了不了，先生自己吃吧，太太會帶着小少爺在外面餐廳吃。”
李燼不聾，自是聽出了這小老頭替李南星打抱不平的心，兀自好笑，澆水後離開。
唐管家之前是跟在他父母身邊的，後來兩位老人相繼去世後，帶着李南星從廣東來了上海，李南星那小崽子，在他心裏就跟自己親孫子似的。
之前李燼一周有七天不回來吃飯，對李南星也不似別的父母那樣熱絡，小老頭心裏憋着氣呢。
不過，一個人吃飯，确實……
飯都不好吃了。
“太好吃了！嗚嗚嗚……”
姜厘的味蕾被美食征服，整個人跟抽風了似的。
清瘦挺拔的少年跟在身後，有些無語的抿了抿唇角，腳步默默挪開一點。
有點擔憂，抽風不會傳染吧？
姜厘快速解決一根燒烤大肉串，舔舔唇，意猶未盡，扭頭不好意思的小聲說：“我還想吃一根……”
李南星：“？”
有那麽好吃？？？
兩人蹲在街頭，看着來往的路人，悠閑的啃肉串，身邊放着兩只大袋子。
李南星有些拘謹，啃串的動作都是僵硬的，反觀旁邊那人，明明是一樣的事，但她卻自在得像是在巴黎廣場上喂白鴿一樣。
浪漫的，自由的，享受的。
忽的，旁邊一道聲音響起，“快吃，我看好了，對面那家西餐廳很好吃！”
李南星：“啊？”
姜厘眼睛亮晶晶，“就這幾分鐘，已經好幾撥人熟門熟路的進去了，那說明什麽？”
突然的考題，學霸也答不出。
“說明是熟客，既然有熟客，那就說明味道不錯！”姜厘一臉興奮的給他答案。
“我們……就穿這個去？”李南星臉微皺，看看自己身上的塗鴉白T恤和牛仔褲，又看看她的朋克辣妹打扮。
緊身的露腰小白背心兒，寬松的粉色工裝長褲。
李南星嘆氣，還不如他的。
這人只差把打退堂鼓寫在臉上了。
但這個餐廳看着很好吃……
姜厘擦擦嘴又擦擦手，把幾根肉串簽子拿起旁邊的垃圾桶扔了。
輕咳一聲，一臉正色的給他咣咣灌雞湯——
“醜的不是不合時宜的衣服，而是畏縮的姿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