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當柏木帶着佐伯來到來實妹子面前的時候，來實妹子也驚悚了，她看着面色窘迫的佐伯克哉，沉默了一會兒才問柏木：“原來佐伯君不是獨生子啊，這是他弟弟嗎？”
柏木：咦，感覺這才是看到這樣的克哉最正确的反應是怎麽回事？所以剛剛撲倒克哉身上大喊妖孽現身的自己一定是被神馬奇怪的東西像是伽椰子附身了吧？
現在才覺得當時的自己好丢臉的蠢貨柏木：“雖然你可能不相信，但這的确是佐伯克哉。”
來實：“……我了個大草！”
柏木怒：“女孩子不要說髒話！！”←此二傻仍然沒死心地試圖把禦姐重新改造成軟萌蘿莉，祝他好運吧。
來實無視了柏木最後那句話，而是複雜的看着佐伯克哉。
還是那身黑色校服，還是那一點都不溫暖的棕色頭發，但對方的藍色眸子已經從原來的深邃銳利變得清澈溫潤，裏面某種一直讓自己毛骨悚然的東西已然消失不見,甚至有種大海般的包容——當然，她還是從這家夥的眼底讀出了一點兒抗拒與冷漠。
平心而論，來實認為自己和佐伯克哉的關系是很僵的，只是相同的是他和她都很看重柏木，為了不讓柏木苦惱煩悶，他們一直在表面上維持和諧的關系，一旦柏木不在，他們是連話都不說的。
這是當然的，對別人冷清，然而一旦認定了自己的朋友便不問緣由不求回報始終站在朋友身後的人，她何其有幸能遇到一個，怎麽可能不重視？柏木于她而言，并不僅僅只是單純意義上的死黨朋友，而是包含了更多的內容與情感。
不論發生什麽總是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他，不管正在做什麽只要打電話求救馬上就會到的是他，從沒有因為這些糟心事鄙夷輕蔑自己的是他，在自己蛻變中擔任着無可替代的環節的還是他。
為什麽每次遇到那些事不是給父母弟弟打電話，而是給木醬打電話？
因為，在她心裏，木醬早就是她的家人了——寧肯舍棄自己，也要死死守護的家人。
所以她一直都不願意柏木和克哉過深的交往，經過種種糟心事早就磨練出來的眼力告訴自己，佐伯克哉這個人偏執，心思深，一旦被他盯上了根本不可能有好下場，那五個轉學生在人販子手裏輾轉的原因她不知道，但如果說這件事和佐伯克哉一點關系都沒有那是打死她都不會信的，不管怎麽說，這種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柏木很可能會受到來自這人的傷害。
但現在……來實看着溫潤的克哉，心裏隐隐松了口氣——她沒有深究佐伯克哉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但如果是這樣的佐伯克哉的話，就算讓他和木醬成為朋友，也沒什麽不好的吧？
畢竟現在就讓柏木和佐伯克哉絕交實在有點兒不靠譜，如果是這樣本性沒變，但外在卻不再有攻擊力的形象，看起來能讓人安心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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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秋野來實還不知道，一個人不管外在是什麽樣子，只要他的本性沒有變，他的攻擊性就不可能消失不見——看見這種性格所感受到的安心，就像看到被套上了劍鞘的劍，安全只是假象，雖然帶着劍鞘的劍不會傷害自己，然而一旦出鞘，他的攻擊力還是不會有絲毫褪色。
“你不覺得奇怪嗎？佐伯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木醬惶惑的聲音将她驚醒，來實聽完嗤笑一聲：“想那麽多有什麽意義？只要面前站着的，的确是‘佐伯克哉’這個人不就夠了麽？”
柏木：“……”
卧槽妹子你還是小學生吧！說出這麽富有哲理的句子真的沒問題嗎？你的心理年齡到底是你外在的多少倍啊！
……不，絕逼是他想多了的原因，來實妹子才不會這麽深邃——這真心沒有在罵人——他放棄了和來實溝通這不切實際的想法，直接拉着佐伯克哉走到沒人的地方，煩躁的抓了抓頭：“你到底是怎麽了？如果是開玩笑的話已經夠了，快變回來吧！”
佐伯克哉的表情有些傷心的意味，他低落的問：“木醬……不喜歡我現在的樣子麽？”
怎麽可能不喜歡！！比起心思不定喜怒無常的終極BOSS，誰都會更喜歡這個軟萌正太多一些吧？
“不是這樣的，克哉……”柏木解釋道，“你現在的樣子我當然也很喜歡，但是好端端的突然性格大變怎麽想都不正常……克哉，我只是很擔心你，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一直低着頭的佐伯克哉擡起頭，自性格大變後第一次正視了柏木的眼睛——他只看見了一片純然的擔憂。
克哉擡手捂住嘴唇笑了起來，這笑容也不再是往常一片嘲諷漠然的微笑，而是一派清朗，是發自內心的，極富感染力的微笑：“謝謝你木醬，只是遇到了一些事情，感覺心态一下子變了很多，所以就變成現在的樣子了。”
信你鬼扯才怪！你把我當成幾歲的孩子了？柏木嘴角抽了抽，但看到克哉不願多言的模樣，也就不再追問：“不管怎麽樣，遇到了什麽事情一定要跟我說，不要什麽都是自己一個人擔着，說出來心裏也會好受一些。”
佐伯克哉臉上的微笑溫暖動人：“我會的，謝謝你，木醬。”
“說這些做什麽。”有點兒害羞的柏木故作無所謂的側過頭，“我們是朋友嘛！”
【“所有人都會因為你的才能，遠離你，疏遠你。”
“這一切怎麽能說都是我做的呢？如果不是因為真心讨厭你的話，不會有人理會我的小把戲吧？”
“哈，你還以為柏木那家夥真的想和你做朋友？你知不知道他在你背後看向你的眼神是何等厭惡？”
“佐伯克哉，你注定了永遠都是一個人。”】
當時聽了這番話居然真的有所動搖的自己簡直是個傻逼。佐伯克哉臉上的笑容更真實了：“我們回去吧木醬，來實醬該擔心了。”
如果秋野來實聽到克哉在背後親切的叫她來實醬，估計連隔夜飯都能被惡心的吐出來！
柏木也對這樣的克哉驚悚了一下——他這才意識到，在自己面前佐伯克哉從來主動提起過秋野來實。
這是不是代表性格大變的克哉，把對來實的感情也放下了？書裏不都是這麽說的麽，雙重人格的兩個人格之間互不幹擾，就連情感都不是共享的？所以才會突然放下對秋野來實的偏見？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
還是不對好麽！！如果是這樣子的話，佐伯克哉還是佐伯克哉那個人嘛！！！
“克哉！”想到這點，本來不打算追問的柏木還是忍無可忍的抓住克哉的肩膀，把他的身子掰過來，再度追問道：“你到底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不能和我說嗎？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說到這裏，腦中恍然有一道亮光閃過：“是澤村紀次對不對！他對你做了什麽？”
“和他沒有關系。”佐伯克哉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有種隐隐的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感覺，柏木看了又難受又憤怒——靠，有什麽大不了的！我關心你是純把你當朋友，你對我就這種态度？老子當以後沒你這個哥們成不！誰沒誰活不了啊？
柏木強忍着脾氣沒甩開佐伯克哉，只是難看至極的臉色實在是僞裝不起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眼中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讓人看了忍不住就發憷。
佐伯隐隐感到不對勁，回頭看到柏木的臉色後，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話，終于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地方觸怒柏木了——大概是自己隐瞞了澤村紀次的消息？
他又好氣又好笑，不說的原因是因為不願意讓這些糟心事讓柏木鬧心——現在他根本就不在乎澤村紀次那個家夥以及剛剛發生的事——但他更不願意為了這點小事讓柏木發火進而和自己鬧僵，只好把他拉到沒人的地方，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佐伯克哉知道了自己一直被孤立是因為澤村紀次在背後搞鬼，怒火中燒的佐伯克哉去質問澤村紀次，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忍無可忍地揍了澤村紀次一頓。
大概就是如此，但其中澤村紀次中傷柏木的話，佐伯當然沒有說出來，只是簡單的做了一下總結：“所以我覺得改變一下性格，會比原來的我更令人喜歡吧？”當然是扯淡的，僅僅是為了讓你喜歡我多一點而已。
這樣你就不會離開我，一直以死黨的身份待在我身邊了吧？不管怎麽說，都要盡可能把柏木留在自己身邊，不管用什麽辦法。
聽完一切柏木：“……不，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是澤村紀次那213嫉妒你才那麽做，你完全沒必要改變自己性格什麽的，我覺得你原來的性格就很不錯，真的。你不覺得這樣實在有點兒小題大做了嗎？而且真心想改性格的話就慢慢來啊，一次就性格大變怎麽想都不正常吧？還是說……澤村紀次對你的打擊有那麽大？”
怎麽可能，澤村紀次就是一個跳梁小醜罷了，怎麽可能會挑動自己的心緒？佐伯克哉下意識的否定，随即想到：如果是這樣的話……是啊，這樣輕易性格大變的自己是有點兒不正常了。
為了把柏木留在自己身邊，他的确什麽都會做，什麽都敢做，但他确信柏木不是會因為自己的性格遠離自己，二人的關系更沒緊張到需要自己徹底的改變自己外在的性格。
但現在他卻真心不想回複自己原來的外在性格了……不只是內心隐隐的排斥，他更覺得其實現在的外在性格更适合自己，一想到要恢複原來的性格，他就會有一種心累不想再那樣的感覺。
有什麽東西被自己忽略了……
說起來按照自己原來的性格，應該是揍完澤村紀次後馬上找到柏木，确定他确實站在自己身邊來找安心感，但為什麽他會莫名其妙的坐在櫻花樹下坐那麽久呢？
現在回憶當時坐在櫻花樹下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他什麽都想不起來，只有一個“為了不給柏木離開自己的理由所以變成更讨喜的性格”句子，為什麽會産生這樣的想法，坐在櫻花樹下的自己的心裏路程，他全然沒有記憶。
這太不正常了！
佐伯克哉若有所思，但他并沒有糾結太久，而是馬上把精力放在讓柏木安心的這件事上：“放心吧木醬，在做些什麽，我自己心裏有數。”
有你個大頭鬼的數！對于如此頑冥不靈的家夥，柏木被氣得內傷，終于決定不再管了——他覺得再管下去，內傷的也還是自己，佐伯克哉這家夥根本不會有任何觸動！
畢業之後有一個月的假期，柏木打算好好在家裏宅着，接過卻被大老遠從中國跑來的池笑寒直接拎起來打包帶回了中國——天知道睡前還在自己卧室一覺醒來自己卻在中國的感覺到底有多驚悚！！
滿頭雜毛的柏木剛從陌生的卧室走出來，就看見穿着西裝在大廳的沙發上看報紙的池笑寒一拍手，兩個黑西裝大漢便上前擡着兩條胳膊，把他擡到了一個房間裏，房間裏華麗異常，各種符合他身材各種華麗各種風格的衣服擺滿了房間，一群面帶微笑的化妝師們和藹的死死把他按在凳子上，就開始在他的臉上抹抹畫畫。
這是驚悚後終于平靜下來的柏木：“……這是要幹什麽去？”
池笑寒在他身後霸氣的說：“你現在升上了初中，也是時候拓展你的交際圈為你以後管理公司做準備了，這一個月我帶你去參加幾個重要的宴會，今天晚上是李家繼承人的繼承典禮 ，雖然李家是以武道聞名，但我們和他家在很多領域上都有合作，我們和李家是相輔相成的關系。”
簡單介紹了一下今晚的宴會內容，池笑寒頓了頓又安慰道：“我們和李家關系很好，我跟你父親和李家組長李铮是很好的朋友，他的兒子李風性格溫和，不用太過擔心。而且今天只是帶你去認人，你只要在大家面前露露臉就好。”
告訴大家你是我罩着的，以後動你的都給我悠着點兒麽。池笑寒看着滿臉囧然根本不當一回事兒的柏木，心裏一笑。
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我疼你就像疼我自己的親生兒子。不管你知不知道，也不管你理不理會，我都會盡心盡力對你好。
***
柏航卓越修長的身體靠在車門上，他掏出一根煙放在嘴邊抽了一口，煙圈随風飄散。雖然表情平靜無波，但那雙眼睛卻閃閃發光，蘊含着不可估量的驚喜，海風吹來拂開他的劉海兒，漏出來光滑的額頭。
他說：“小寒，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個兒子。”
“我知道我可能會給小家夥帶來大麻煩，但我們真的很愛他，真的狠不下心不要他。你可能不相信，當我看到那小家夥睡着的臉，心裏竟然想着我這輩子也就值了，有這麽一個孩子我真值了，真的，我真的什麽也不求了。
“小寒，我這種人活不長的……”
“別瞎說！”
太過激動有點兒語無倫次的柏航微微笑起來，他輕聲說：“聽我說完，小寒，我和阿欣都是該下地獄的人，要是哪天我和阿欣真的出了什麽事兒，還當什麽幹爹，你就是那孩子親爹！把他當你兒子疼着，要是讓他受了什麽委屈我可饒不了你，等你下地獄了我沖上去就揍你一頓，聽見沒？”
“……嗯。”
***
老朋友，我把柏木當親生兒子疼着，可別等我死了去找你的時候沖上來就把我揍一頓，我可打不過你。
池笑寒看着柏木，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溫和柔軟，喜愛懷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