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脫下來

你脫下來

淩榮樓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垂眸睨着他好看的側顏,眸光逐漸深邃,像一汪深潭,泛起的光一寸一寸破滅。

他一向不論做什麽事,都有穩操勝券的把握,唯獨對這份感情,十分地小心翼翼。

“你怎麽了?”席城景見他抓起外套,急忙問,“你去哪裏?”

“回家。”

“嗯?”席城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這麽晚了你回家,有緊急的事嗎?”

對方聲音冷淡地回了一個“嗯”字。

席城景也摸不着頭腦,洗漱之後就躺下睡了。

一晚上思緒亂地很,等一下他是不是弄漏了什麽?

王軒逸怎麽認識的白小竹?

這幾天,席城景就窩在他的宿舍裏,他似乎有事情,一直沒有回來住。

許昌東不理解席城景為何要來別人的宿舍住?難道自己的宿舍不香嗎?

席城景避重就輕,一本正經地說:“我在備考四級。”

許昌東“哦”了一聲。

之前也沒見他這麽努力啊,等一下,“席哥,你今年報名了嗎?”

席城景尴尬地挑了一下眉,幹咳兩聲:“我在為明年6月的四級準備。”

許昌東撓撓頭:“……有點早了吧。”

白小竹這段時間也悶悶不樂,總是早出晚歸,平日上課的時候自己坐在後排,趴在桌子上,誰都能看得出來他這喪偶式表情肯定是出了點什麽事情。

只是大家問他,他也不說。

許昌東只是提了一句“小竹最近看起來不太開心”就被席城景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轉了話題。

這段時間,學校忙地要死,籃球比賽逐漸進入白熱化階段。

20個學院不斷比拼最後進了5個學院進行最後的比賽。

席城景成天在籃球場奔波,除了打比賽之外,鮮少有時間去管理其他事情。他甚至都不知道法學院出爾反爾,在淩榮樓繼續錄制節目的時候,仍舊借走了他們的啦啦隊,甚至就連周書記對這件事情也在有意無意刻意瞞着他。

這天剛打完球,手機上突然多出一條好友請求,備注是淩姝。

席城景長指一點,輸入備注,欣然點擊了同意。

淩姝性格開朗,長得也很漂亮,又很會社交,雖然不是這個學校的,但是最近在淩榮樓準備錄制節目的階段,一直兼顧着表哥的吃穿住行,活脫脫一個生活小助理。

只不過他不明白,淩姝找他做什麽?

出于禮貌,席城景還是率先發了一個“你好”。

那邊過了沒一分鐘,就敲過來幾個字:江湖救急啊哥哥。

席城景覺得很奇怪,他跟淩姝也不算很熟啊,緩緩打了一個問號之後,對面發過來一個地址。

淩姝:我哥,在相親!快去救他!

淩姝:我這邊實在是應付不過來,拜托了席大帥哥

不知是不是“相親”這兩個字眼戳中了席城景的笑點,他樂呵呵地道:“怎麽了,對方是母老虎?你哥現在也到适婚年齡了啊。”

淩姝看着這條回複,拿頭哐哐撞桌,她痛心疾首地說:“我哥有喜歡的人,家族聯姻,你懂的。”

席城景坐在一旁,兩條腿屈着,分開,膝蓋上的骨節清晰明了,剛打完球他眉目都是舒展的,男體育生清朗痞帥的氣息撲面而來。

席城景換衣服剛走出休息室,就被幾個姑娘攔住,小姑娘臉色泛紅,羞澀地問:“學長,能加你一個聯系方式嗎?”

許昌東擱在不遠處,啧啧了兩聲,要是他有席城景的半分帥氣,也不至于前對象跟他分手了兩年到現在也毫無戀愛的苗頭。

席城景手中正好提了一瓶水,還沒開封,他順勢遞給小姑娘:“拿去喝吧,我剛剛在那裏聽到你嗓子都啞了。”

他們加了微信,剛轉身的功夫,小姑娘整個人都在跺地。

席城景打了車去了那個地址,待走到門口的時候,被服務生攔下,微笑地解釋:“不好意思先生,16:00-18:00這個階段,我們餐廳被人包場了。您可以預約18:00之後的。”

席城景眯着眼睛,好家夥,相個親還包場,他淩大少爺好大的排場。不過處于江湖道義,他還是禮貌地說:“裏面的人我認識,”

“您是說……”

“淩榮樓,我弟弟他好哥們。”

“好的,先生,請等一下。”

服務生進去了三四分鐘,待出來的時候,淩榮樓親自走出來,見到他時眉頭微蹙,席城景是頭一次接觸相親,忙從沙發上坐起來:“怎麽樣?相親好玩嗎?”

看着他一副迫不及待還有些期待的模樣,淩榮樓面無表情地掠過他的面頰:“餐廳被女孩家包場了,她的所有親戚都來了。”

席城景楞了一下,難怪淩姝說自己招架不來呢,敢情這女孩家挺重視的呀。

席城景跟在他身後,嘟囔了一句:“那挺慘的。”

淩榮樓的目光掠過他。

只那麽一眼,席城景讪讪閉嘴,幹笑了兩聲,“我這不是來救你了嗎?”

果然他剛進去,整個餐廳,所有人都看向他們兩個。

席城景微微眯着眼睛,這些親戚,坐落地倒是挺別致啊。

不過這麽多人,他腳步還是有些淩亂,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帶着“破壞相親”的目的,還是愧疚在作祟,他有那麽一瞬間,竟然覺得自己像個破壞人相親的小三。

到挨着他坐下來之後,對面的女孩盯着他的臉,微微抽了一口氣。

淩榮樓淡淡介紹:“我……朋友。”

席城景伸手,自我介紹:“席城景。”

“白芳薇。”女孩還是大學生,面對兩個大帥哥,他也有些招架不來,無措地看向身後坐着的親戚,只聽見一兩聲“咳嗽”,女孩轉過頭來。

席城景開始了他的表演。

他的兩根手指捏着手機,随意地在掌間轉着:“他有潔癖,白小姐能接受嗎?”

白芳位羞赧地回答:“男孩愛幹淨,也挺好的。”

“重度潔癖啊。”

白芳薇皺眉:“哪種程度呀?”

席城景解釋:“我給你舉個例子吧,上周我穿了他一件衣服,足足洗了八次才給他還回去。”

他正要将淩榮樓潔癖過度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完,突然間被身旁的一道男聲打斷。

轉過頭去的時候,淩榮樓正随意靠在沙發上,他從沒見過他這幅姿态散漫慵慵懶懶的樣子,只見淩榮樓挑眉:“你什麽時候穿走的?”

這問責的聲音,被他不緊不慢地說出來,每一個字眼都敲在他心口。

席城景正打算編個借口,又聽見對方十分平淡地說:“你穿過的衣服不用洗,我可以直接穿。”

席城景的頭腦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你不早說,害老子洗了八次”。

他兩甚至沒有讀懂對方嘴角那意味深長的笑容。

席城景咳了兩聲,繼續說道:“他說他不喜歡別人睡他的床,就我們從小長到大的關系,我過去睡他宿舍還要自帶床單被罩。”

“上次你過來睡的時候不是空手來的?”淩榮樓反問。

席城景向他龇牙,憤怒的眼神裏寫滿“老子這是在幫你你懂不懂”?

淩榮樓淡淡一笑。

席城景低眸,絞盡腦汁:“他這人特別嬌貴,你能想象他胃病犯了喝個粥都要讓人喂嗎?”

淩榮樓皺眉:“上次你喂的?”

席城景瞥了他一眼:“還能有誰?”

“吃個藥跟我喂毒似的,還是老子……我專門買了糖喂你的。”

“謝謝了。”淩榮樓心情極好,就連平日裏冷淡疏冷的眼神中都摻雜了一股不明所以的意味。

“還有,他什麽事也不說。”席城景想起來他把別人誣陷他的那件事毫無解釋,若不是他前不久得知,還跟他道歉了,他都不知道要敵對他多久。

而這個人似乎毫不在意,雲淡風輕地仿佛他這個朋友根本不重要一般,想到這裏他就來氣,回過頭瞪了他一眼。淩榮樓被瞪地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還有前天,他被表白了那麽恐慌跑過去找他訴說,剛說完一句安慰也沒有,甚至都沒有給他提供任何的解決辦法,就這麽旁若無事的離開。

走之前他好像還生氣了。

“他這人脾氣怪異,令人捉摸不透。我勸白小姐還是想清楚,這人真的不能處,就是不解風情你懂吧?”席城景把他高中被表白的事情也扒拉出來,“他被人表白你知道有多直嗎?直男發言直接勸退了一大波女生,你別看他在節目裏彬彬有禮,溫文爾雅,實際上是都是裝的。”

白芳薇:“……”

她看了一眼淩榮樓,他正好整以暇地靠着沙發,目光從始至終都在身邊這男孩身上。

她有些特捉摸不透了。

“你平時在學校都做些什麽?”白芳薇問。

淩榮樓收回了視線,表情冷淡:“學習。”

“那你會打游戲嗎?”

“不會。”

白芳薇也不知從哪裏找突破口了,這人矜貴冷漠,少言寡語,說出來的幾個字還沒有一點感情溫度。

“你……有沒有想問我的?”

淩榮樓斂眸,手指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敲打着,“一會結束之後,白小姐還有其他約嗎?”

“沒有。”

白芳薇以為他要帶她出去玩,就連席城景也這麽以為。

“那白小姐是直接回家嗎?”淩榮樓琢磨着用詞,“我看白小姐性格挺乖巧的。”

席城景心想,這家夥總會說人話了,還學會誇贊人家姑娘了。

白芳薇臉上有些失落,但還是乖巧地回答:“是的。”

“白小姐家是哪裏的?”

白芳薇說出一個地址。

服務生已經上飯前甜點了,淩榮樓淡淡将面前的甜點推到席城景面前,“我不吃甜的。”

席城景凝着他。

你不吃甜的,那推給我幹嘛?推給人家姑娘啊?

你的紳士風度呢!

白芳薇笑笑:“你們感情挺好的啊。”

席城景:“還好。”

淩榮樓:“嗯。”

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說出來的。

白芳薇再次尴尬笑了笑。

席城景的手機不适時地響了一下,他低頭看了一眼,是一個考研機構群發的消息,席城景收回視線,一本正經地吃着甜品。

場面陷入了沉默,席城景沒見過這種相親場面,周圍女方親戚裝作路人如臨大敵,男方叫來自己好兄弟刻意破壞。

他正想着找個話題結束這抹尴尬時,淩榮樓的聲音不疾不徐響起:“你六級過了嗎?”

席城景:“……”真會聊。

女孩點點頭:“大二過的。”

淩榮樓十分淡定,他的嗓音清清涼涼,十分好聽:“那你考研嗎?”

白芳薇握着叉子的手頓了一下,眉眼彎了彎,他是不是想跟她做研友一起努力啊?

女孩再次點了點頭。

一想到他會跟她出現在同一個圖書館,同一張桌子,擡頭就是男孩俊美冷漠的臉,她心裏就泛起了幾分異樣的幸福感。

“那你打算報考研機構嗎?”淩榮樓這次沒有等待女孩回複,他的聲音有股致命的蠱惑力,“你還是報一個考研機構吧,這樣能避免走很多彎路。”

白芳薇的愣怔在他說完後邊話的時候,明顯眼睛亮了亮。

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他應該是在關心她。

“那……你有推薦嗎?”女孩一臉羞赧。

淩榮樓側眸,毫無征兆地将手搭在席城景背上拍了拍:“龍子教育,你聽過嗎?找他報名,可以優惠。”

白芳薇:“……”

席城景:“……”

業務來了,席城景也不吃了,他笑眯眯地,态度極好,“你要報名,提我的名字,可以優惠兩千哦。”

白芳薇仿佛自己進入了傳銷組織,笑容僵在臉上,最後讪笑了兩聲,“好。”

一個相親見面會成了席城景的推銷現場,他費盡心思的說了他們機構的優惠,再次保證他一定會幫女孩在考研路上掃平障礙。

飯吃飯這裏,已然索然無味。

這個餐廳飯菜精致,分量極少,花樣很多,席城景吃自己的一份根本不飽,他又把淩榮樓的也吃光了。

吃完淩榮樓還擔心他沒吃好,輕聲問:“吃飽了嗎?還想吃什麽,我給你點,嗯?”

席城景別了他一眼。

這話說的,搞得他像蹭飯的一樣。

女孩站起來,三個人一起走出去,餐廳有些騷動,淩榮樓裝作不知道。

等到餐廳門口的時候,他紳士地說:“我已經幫你把車叫好了,你先走吧,我們還有點事。”

席城景被他這操作驚到了,原來擱這兒等着呢?

白芳薇笑笑:“謝謝。”

你說他不紳士吧,他還幫你叫車,你說他紳士吧,他直接将人家姑娘獨自回家。

等女孩走後,席城景凝着他:“你這應付得也是得心應手啊,還叫我過來幹什麽?”

“吃飯。”淩榮樓丢下這句話,邁步向前。

比起相親,席城景好奇的是,他有一個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啊?

席城景自然而然坐上他的副駕,“一會回學校去吃麻辣燙吧。”

“沒吃飽?”淩榮樓單手擱在方向盤,側顏輪廓流暢,他微微眯着眼睛,透過後視鏡掃了他一眼。

不遠處檢測器閃了一下光。

席城景整個身子仰在椅背裏,眉眼桀骜,他順手抓了抓頭發,有一股朝氣蓬勃的氣息。

透過車窗,外人只見車裏兩人。

一人熨燙平展的白襯衫,氣質冷淡成熟,副駕那邊,是一個穿着衛衣一臉俊朗邪帥的少年。

“你沒吃多少。”席城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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