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Chapter 19
鎮子上總共三家醫館,都是韓家的,為了保證百姓突發病況能夠及時醫治,每個醫館每天晚上都會留下一位大夫住宿。而為了遷就長宏,小桃和他來的是鎮子中央的總店。韓光烈作為鎮長的兒子,自然是呆在總店裏。
長宏算準了今天是韓光烈晚值,特例來找他喝喝酒,聊聊天。
只是這位于鎮子中央的醫館距離白府太遠,走了半個鐘頭,小桃終于控制不住,“少爺,咱們還要走多久啊!”
長宏好笑地拽着她的辮子,“才這點路你就走不動了?剛才還神氣活現的呢。”
耍嘴皮子哪能和走路比啊。
照這樣走下去,她就是吃了三十個包子,也頂不住雙腳的酸痛。
小桃拽着長宏的手臂,使勁讨好,皺着臉,可憐巴巴地,“早知道這麽遠,我就騎自行車出來了。好少爺,咱們雇輛車吧?我、我出錢。”
“你出錢?”長宏打量她,“你一個小丫頭,哪來的錢?”
這分明是階級歧視!
“府裏每個月發的工錢我都沒用呢。”在白府裏吃喝拉撒,哪用得着花錢?她正好存着,以防不時之需,順便為今後做打算。白府一直要着她是好,萬一哪天她做錯了事,被趕出去呢?而且她也不能一輩子當個小丫鬟吧,成天服侍人,那多累。
可即便小桃說了她付錢,長宏也沒松口,他壞心眼地負手向前走去,不急不緩地,還調侃她,“年輕人,該多走動走動,對身體好。光烈的醫書裏說了,這适當的運動有利于健康,小桃,本少爺這是為了你好啊。”
臨了,還鄭重地對她說。
小桃一行清淚流進了肚子裏。這到底是什麽人啊,別人花錢請他坐車,他還不樂意!
分明就是看她倒黴的樣子覺得有趣,在整她嘛。
磨磨唧唧的,小桃費盡力氣跟在長宏身後,又走了小半個鐘頭,終于來到的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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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醫館門前亮着的燈籠時,小桃都快哭了,“終、終于到了!”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少爺怎麽了你呢。”
……你本來就怎麽我了!
小桃氣呼呼地瞪了長宏一眼,長宏哈哈大笑。
掀開擋風門簾,長宏和小桃一前一後地跨進門裏。
掌櫃的正趴在櫃臺上撥弄算盤,聽到聲響,他擡起頭,推了推眼鏡,見是長宏,便笑着迎上來,“白少爺,來找二少爺嗎?二少爺在後屋呢。”
“德叔,這位是我家的丫頭。小桃,還不喊人?”長宏微笑着對掌櫃的介紹小桃,掌櫃的看來,目光明顯一凝。
小桃連忙對德叔欠身,“掌櫃的,您好,我是來給我家夫人取藥的,這是方子,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德叔取來方子,便轉身到藥櫃旁抓藥,只是他做的并不專心,時不時要推起眼鏡,捏着胡須細看小桃一會。
等幾服藥抓好,小桃頭皮都發麻了。這老先生的眼神怎麽怪怪的。
長宏自然也察覺出異樣,不由問,“怎麽了,德叔?”
“啊……這個……”德叔這才回過神來,抱歉地笑道,“這丫頭,看着似乎有些面熟……你可來過醫館?”
小桃乖巧回答,“沒有啊,我是第一次來呢。”
長宏看看德叔,年過半百的老人家搖了搖頭,似乎在笑自己老眼昏花,“怎麽了?”
“沒事沒事,是我一時看差了眼,不過丫頭,你額頭有汗,臉頰漲紅,可是發燒了?”德叔将藥放到櫃臺,關心地問。
長宏一聽,噗嗤笑道,“發燒?她這是運動過度,發汗呢。”
小桃付了錢,憤憤來到長宏身邊,咬牙道,“少爺,您少說一句,沒人能忘了您的存在。您不是說要去找韓二少喝酒麽?快去吧!”
“你急什麽?這麽迫不及待要見光烈,你有什麽心思,嗯?”長宏調侃道。
小桃氣得差點捏爆懷裏的幾服藥。
真想拿把剪刀來剪了他的舌頭!
她怎麽就跟了這麽個主子!小說裏的少爺不都是虛懷若谷或者溫文儒雅或者冷峻霸氣的嗎,為什麽她家的這麽調皮!
氣鼓鼓地跟着長宏向後院走去,小桃沒好氣地問,“少爺,您要喝到什麽時候?我想早些回府去呢。”
“急什麽,你無聊的話,可以配陪我們喝喝小酒呀,或者唱個曲子,來給我們助興。”
助興?到時候逼急了她,她來個忐忑,吓得你們睡不着覺!
兩人一來一回地拌嘴,來到後屋門外時,長宏正要掀開門簾,門簾就被人從裏頭打開,随後顯現在燈光中的,是阿九那張蔫菜葉似的臉。
“喲,小阿九,你這是怎麽了?病了?”
見到長宏,阿九勉強振作起來,對他笑道,“沒有沒有,只是近幾天睡得不太安穩,這不,二少爺體諒我,讓我先去歇着呢。”
長宏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阿九彎下腰,便準備退下去,可一擡頭,又看到了站在長宏身後的小桃,他立刻瞪起眼,“你、你怎麽在這?”
小桃對阿九的怨氣很是莫名,“來拿藥啊,你沒看見我懷裏抱的是什麽?”
阿九和小桃向來不對盤,自從她居然敢把二少送去的東西誤以為是阿冬送的,阿九這忠仆就開始為主不甘,恨不得扯扯小桃的眼皮方能解恨。
“好了,阿九,麻煩你去取些酒和小菜來,我和你家少爺要聊一會。”
長宏這麽說,阿九就只好不情不願地退了下去。
小桃不甘示弱地和他做着眼神角逐,長宏好笑地推推她的腦袋,“姑娘家家,盯着個男人看,也不嫌羞的慌。”
小桃不屑地撇撇嘴,“他?他才不是男人呢。那慘綠的樣子,小豆芽嘛。”
要是阿九聽到,對她的厭惡程度又得上升一個層次。
長宏扶着門框大笑一陣,“那在你眼裏,什麽樣才叫男人?”
“唔……”小桃想了一會,沉吟道,“金城武。”
“金城武?我怎麽沒聽過?”
“……”你要是聽過,咱們就是老鄉了,小桃咳了聲,“是我老家的啦,少爺您不知道才對嘛。”
長宏只以為小桃說的老家是她之前和娘親住的鎮子,便誇張地嘆口氣,“哎喲,原來你心裏有男人呀,這要是讓阿冬聽見,他還不要難受死。”
小桃奇怪地看了長宏一眼,上前幫他掀開簾子,“少爺,你怎麽又提到阿冬了?”
“本少爺樂意啊。”長宏搖頭晃腦道,他提起長衫下擺,擡腳跨入屋內,方才擡頭,便看見了火光搖曳下,屋子裏的景象。
他惡劣地笑了笑,對跟上來的小桃眨眨眼,“說曹操,曹操到吶。”
“曹操?”小桃疑惑地擡起頭,在長宏的示意下向前看去。
這是後院的主屋,放着兩個床榻,似乎是作為病床,其中一個病床上躺着個小男孩,他手臂受了傷,現在已經打理好傷口,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韓光烈坐在床邊,手裏拿着罐傷藥,正在給小男孩的額頭上藥。他顯然是聽到了小桃和長宏的對話,緊繃着臉,在搖曳的火光中,壞脾氣地皺着眉頭。
而他身後,站着阿冬。
阿冬怔怔地瞅着小桃,眼底是濃濃的不知所措,無聲地和小桃對視一陣,阿冬深呼吸口氣,猶豫不決地,終于是大步跨上來。
“小桃……”
“阿冬?你怎麽在這?”小桃疑惑地問。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這孩子從階梯上被其他孩子推下來,他手臂劃傷,額頭也擦破了,就載着他來醫治。”阿冬急急答完,飛快地瞥了憋笑的長宏一眼,耳根都紅了,“小、小桃,你……你剛剛說的……”
他越問,聲音越小,“你說的……金城武……是、是你的……”
随着他的問話,長宏越來越憋不住笑,而韓光烈的眼神則是不受控制地往那飄,身子也向那傾。
阿冬深吸口氣,緊張地,“你喜歡他嗎?”
“啊?你說誰?金城武嗎?”小桃花癡地笑了起來,“哎,當然喜歡了,他不要太帥哦!”而後又落魄地嘆口氣,“只可惜,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不自覺想到異世,她莫名其妙地來,丢掉了現世的一切,包括親人,朋友,連崇拜的喜愛的事物,都再也見不到了。
一室寂靜。
小桃失意地垂着眼睫。
阿冬怔怔望着她,心裏也湧起一股酸楚。看起來,她好喜歡他,卻又無奈和他分離,是他害小桃想起了傷心事。
長宏漸漸止了笑,看阿冬滿臉愧疚,小桃又唉聲嘆氣的,就故意板起臉,戳戳小桃的腦門,“幹什麽呢?在本少爺面前少耷拉着臉,去看看阿九幹什麽去了,要他上點酒來,跑到鎮子頭去找酒了嗎?”
小桃猝不及防,被戳得眼淚都要流下來。
“知道了知道了!”打開長宏的手,小桃放下藥,飛快地跑了出去,邊跑嘴裏邊念叨,“皮都要戳破了,讨厭。”
長宏眯起眼,“別當我沒聽見,敢罵我我回去就抽你!”
“……哈、哈哈,少爺我剛剛什麽都沒說呢。”小桃連忙逃脫長宏觸手可及之地。
見小桃跑遠了,阿冬急切地幫她說話,“我也沒聽到,長宏少爺,您聽錯了。可別錯怪小桃。”
長宏啼笑皆非,“你呀。”
為了個小桃花,木頭都學會昧着良心說謊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