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JJ獨家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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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光烈想要納妾的事,韓老爺是沒想告訴韓老太太的,可韓素梅咽不下那口氣,沉默地和韓光烈一起罰跪在祠堂中,隔天早晨,被聽差的背回房,休息片刻,就哭哭啼啼地去找了韓老太太訴苦。

她是添油加醋地把事情渲染了一遍,還着重中傷小桃,韓老太太本就愛護孫女,看重門第,這下被韓素梅一挑撥,當下就發了火,“光烈呢?把他給我叫進來!”

聽差地去院子裏找了一遍,才得知韓光烈已經去了醫館,不在府裏。

這天恰好是學堂休息日,方教授只覺得頭暈,便來醫館瞧瞧病。進了後院,見到韓光烈面色陰寒地杵在太陽底下動也不動,頓覺疑惑,“光烈,怎麽了?”

韓光烈先是一愣,見到來者是方教授,呼出口氣,嘆道,“怎麽了……還不是那個小丫頭。”

年前與小桃一見,方教授還懷疑她與故人是有關系,但從長宏那探知小桃她是從隔壁鎮子跑來尋親的,父母已逝,只有孤零零一人。這樣一見,卻又說不準了。

只是無論怎樣,小桃和故人的模樣實在是相似,他怔怔瞧着,就打心底喜愛她。他也是看出韓光烈對小桃的心思,聽他這麽說,便意味深長地笑道,“到底是承認了?你對小桃動了心思。”

韓光烈面上一紅,“動是動了,可是……我想要讓她進府,她卻不樂意。”

方教授好奇,“為什麽?她對你無意?”

這簡直是一把利劍,直直戳中了韓光烈毫無防備的心,他被堵得一陣別扭,死活不願承認,“誰、誰說的,她不願意做小。說什麽一生一代一雙人,不願和其他女人分享夫君。”

方教授聽聞,倒覺得訝異,“一個丫頭,難得會有她那樣的想法。”

“還不是和長宏待久了,學了新思想。”真煩人。

二人談着,便進了裏屋,阿九站在門外,是将韓光烈的苦楚收入眼底,他向來為主子打抱不平,如今一見,更是氣憤。憑什麽他家的好少爺要為了那不識好歹的丫頭受盡折磨,還被罰跪祠堂,這天寒地凍,膝蓋都跪出了淤血,若是底子差點,少說也要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

默默出了醫館,阿九憤憤奔向白府。

他還是看不慣小桃,但少爺如此執着,他身為下人,就該為主子做些什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阿九來到白府後門,他與門房大哥很是熟悉,見到他來,門房大哥笑道,“喲,二少爺又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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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沒好氣地,“不來不來,就我一個人。”

“一個人?你一個人來做什麽?”

還不是找那小桃紅!惡聲惡氣地說明來意,門房大哥叫了聲好巧,“阿冬也剛進去呢,你自個去找吧,八成就在少爺院子裏。”

“阿冬?”阿九暗嘆不妙,“大哥,這幾日,阿冬可是常來?”

他們這些聽差的,都是人精,耳聽六路,眼觀八方,什麽樣的消息不知道?門房大哥聽阿九這麽問,腦袋轉一轉,就知曉他這是在為韓二少爺打探情況。

他們都是白府的人,背地裏早就讨論過,小桃那丫頭讨人喜歡,能攀上韓家二少爺,自然是大大的好,可是那韓家,哪是一個丫頭說進去就進去得了的?思來想去,便還是站在阿冬這邊。

門房笑了笑,“阿九,你要知道,小桃她已經說了不願,你回去可否探探二少爺的口風,讓他也就別打這心思了,他喜歡,老太太能喜歡嗎?豈不是吃力不讨好。”

沒想到門還沒進,就聽人說了這麽一段話,阿九頓時氣急,“什麽別打這心思,你以為我樂意讓我家少爺對那丫頭念念不忘?可是我家少爺這次是來真的,他眼睛不好使,居然真的看上了那丫頭!”阿九咬牙切齒,聲量太大,說了幾句話,就喘氣了粗氣,“可恨那丫頭還不識好歹,她過得快活,在這白府裏無憂無慮,還有個傻大個阿冬護着她,可她是否知道,昨個我家少爺為了能娶她回去,和素梅小姐吵了一架,還扇了她一巴掌?!老爺痛斥他不說,還罰他去祠堂跪了一夜!我家少爺何曾受過這種委屈,還不是為了那小桃紅?!”

說到悲憤處,阿九眼眶都紅了,他是個惡仆,但也是忠仆,不忍心看少爺吃苦。昨夜少爺跪了一夜,他靠在祠堂外,也就吹了一夜冷風。

“你讓我回去勸勸少爺?我這就去勸!”阿冬負氣離去,氣得嘴唇都在發抖,“只可恨我家少爺白白跪了一夜,那個沒良心的,連看都不去看一眼!”

門房無奈,“小桃不知道,怎樣去看?”

阿九也不理他,一邊抹眼淚,一邊往回跑。

這男女之事,本就講究你情我願,可每每聽到一方能這樣付出,心中難免還是難受。

門房大哥搖搖頭,合上後門,才剛轉過身去,便看到了站在臺階下,目露驚愕的小桃和阿冬。兩人顯然是聽到了阿九的一番話,心中五味陳雜,都不好受。

“你們……什麽時候來的?”門房大哥尴尬地問。

小桃還沉浸在阿九的話中,沒能回答,阿冬看了她一眼,嘆道,“不久,只是……該聽的,都聽到了。”

一時間,都沒人說話,開春的風已漸漸染上了暖意,柳枝發芽,嫩綠一片,煞是可愛。

他們原本是要去替王大廚買些醬油回來,沒成想剛走到後門,便聽到了阿九在大呼小叫,細細聆聽,竟是在說韓光烈為了她而做出的努力。

人心肉長,就算是無意到韓府去,小桃還是心存內疚。

半晌,阿冬對門房大哥笑了笑,“勞煩您打開門吧,我們去買東西。”

“好好。”

見小桃還沒反應,阿冬便大着膽子,伸手拉住她,跨出門檻,來到了街上。

今天天氣極好,金色絲線般的陽光直直照射下來,遠處的青磚馬頭牆仿佛是鍍了層金色,熠熠生輝,來往行人也是悠閑踱步,日子波瀾不驚,也是種美好。

就這麽沒頭沒腦地随着阿冬走了段路,小桃才回過神來,她倒是沒介意阿冬牽着她的手,仰頭問他,“阿冬,你也聽到阿九說的話了,你覺得……我是不是很可惡?”

把送來的禮物再送回去,也不知道委婉一些,對對方的付出視而不見,這樣一看,她還真是有些過分。可是,不能就是不能,她磨磨唧唧地不表态,給了人家期待,到最後卻還是拒絕,不更是讓人傷心麽?

阿冬眼神一閃,不自覺加重手上力度,“小桃,你可是在同情光烈少爺?”

“我……”

“同情是最要不得的,你若是同情他,反倒是瞧不起他。”

“可是……”小桃讷讷地,“你也聽見了,他被罰跪,這下子……膝蓋還不要疼死?”

阿冬是有了私心,也被姐姐和長宏教壞,在這時候斷然是不能再耿直下去,卻又做不出壞心眼的事,只好妥協道,“那,我載你去探望探望光烈少爺?”

小桃默默點頭,于情于理,去看看總歸是不錯的,“他應該就在醫館,咱們去看一趟,若是他回了府中,那就算了。”

阿冬不忍她憂心忡忡,便說了聲“好”。

先去買好醬油,回到白府,小桃向長宏請假,知道是瞞不過他,就把韓光烈跪祠堂的事給說了出來,長宏一聽,心下也是擔憂,就站起身,“我們一起去吧。”

三人就一起出了府,坐在馬車上,阿冬坐在外頭,沒好意思擠進來。

放下門簾,長宏瞄了小桃一眼,她這幾天都在煩心,難得才能露出笑臉。只是她雖拒絕了韓光烈,卻也沒和阿冬在一塊,想必是阿冬不願再給她添愁緒,就隐忍着沒說出口。

長宏嘆道,“小桃,你想好了沒有?”

“什麽?”小桃納悶地看向長宏。

“和光烈的事啊,你到底怎麽說法?”

小桃一頓,眉頭輕皺,嘟囔道,“還能怎麽說法,我不會去給他做小的。韓少爺能有這份心意,小桃很感激,但是……我對他沒那心思。”

她在晚上是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思考過,吳媽怕她不懂,還特地來給她上了課,他們情同母女,有時候還一塊睡,不知不覺,小桃就把心裏的想法全都告訴了吳媽。

她承認韓光烈的優秀,也覺着他長相好,這樣的人要和他一輩子生活,看他個幾十年,應該是不差的,也不會覺得膩煩。但在除了最初被告白時,心底産生過激蕩,事後存在她心底的,都是濃濃的揮之不去的愁緒。人總是有虛榮心的,誰被人告白了會不開心?但真正能讓你開心下去的,卻是對方是誰。

“少爺,您幫我去和二少爺說說吧,我和他……真的不成。”

長宏看出小桃是真心的,便嘆道,“情之一字,自古就傷了不少人的心,這次光烈怕是也要……”

他一開始還以為光烈不過是圖新鮮,日子一長才曉得,還真不是玩玩鬧鬧的交易。人要動心簡單,要幸福卻是難。

但他還是羨慕光烈,這好歹是遇到了一個能心動的,他呢?也活了二十年了,連想要摟摟抱抱親個嘴的對象都沒有。

“還是我最可憐。”

小桃疑惑地,“少爺……我們剛剛沒有談論您吧。”

“少爺我自己可憐自己,不行啊!”

“……”主子的心思你別猜。

到了醫館,小桃跳下車,跟在阿冬和長宏的身後,直奔後院。

方教授這時還未離開,見他們來了,笑道,“來得可真巧,我們正說到你們,來,快坐下。”

他目光毫不掩飾地在小桃身上多轉了一圈,越看越覺得舒心,又想到光烈對他的心思,心裏是一百二十個支持。他當初也是愛上了一個丫頭,想要和她白頭偕老,只可惜,她沒能扛下去,在被韓老太太叫去談了一番後,便留書出走,嫁于他人。

她那樣輕易地放開了他,讓他覺得自己的努力仿佛是笑話,傷心之下,他離了家,去省城求學,又一路出關,到了大西洋彼岸研究學問。

當初若是沒和雪兒相愛,他還安安穩穩地做着韓家的表少爺,喚老太太一聲姑媽。

小桃尴尬地點點頭,“方教授好。”

從第一次見面她就覺着這人的視線太過熱情,雖然她不是自作多情的主,遇到他,她也總是難免會想,這位教授該不會是想老牛吃嫩草,看上她了吧……

笑意微僵,小桃硬着頭皮又向坐在椅子上的韓光烈打招呼,“韓少爺,您好。”

韓光烈見了她便眉開眼笑,又要克制着,臉上的表情便有些奇怪,“好什麽好,少爺腿不舒服呢。快點過來給我捶捶。”

這話一出,在場幾人都靜了一靜。

長宏率先笑出來,“捶捶?我家小桃紅毛手毛腳,怕是不成,你還是讓阿九來吧。”

“嗯?”這話如此明白,韓光烈怎麽會聽不出來?他審視長宏一番,“長宏,你有話要說?”

長宏搖搖手,“哪裏是我有話要說,是小桃。”他回頭看了小桃一眼,示意她不要怕,把心中所想全部都說出來,便朝方教授和阿冬點點頭,“讓他們私聊吧,我們到隔壁屋子去喝口酒。”

三人一一退出去,臨走前,阿冬又看了小桃一眼,小桃也巴巴地瞅着他,對他咧嘴一笑,似乎是在說別擔心,我能應付過去。

阿冬擠出個笑臉,放下門簾。

冷風吹進屋裏,火光微微搖曳。三個成年男性走了,屋子都寬敞起來,小桃眼看腳尖,卻覺得越發可怖起來。韓光烈有多難惹,她是知道的,為了探望他,也是為了鄭重拒絕他,她獨自留在這屋子裏,頭腦嗡嗡一片,鼻端萦繞和女孩子家完全不同的剛烈男性氣息,在炭爐的炙烤下,小桃臉頰發紅,結巴道,“二少爺,您……您昨個,可是被鎮長訓了?”

她好不容易才努力擡起眼,與韓光烈對視。

韓光烈聽她這麽問,愣了愣,“你怎麽知道?”問完便覺得這問題多餘,如何知道又能怎樣,關鍵是她知道了,還曉得來探望他。

這不就說明她心中還是有他的嗎?

韓光烈心中一陣欣喜,面上卻不動聲色,拽拽地挑眉等小桃,“杵在那幹什麽?過來給我沏杯茶。”

“……是。”小桃快步走過去,給他手中的杯盞中添了七分水,餘光掃到他一直盯着自己,小桃耳根發燙,想着長痛不如短痛,就豁出去了,“二少爺,多謝您的美意,但是……小桃不能接受。”

韓光烈這還在美滋滋地喝茶,聽她這麽說,立刻皺起眉,“什麽不能接受?”

他眉高目深,是最俊的長相,生氣起來濃眉大眼,很是吓人,從小桃的角度看,能清晰地看到他磨牙的動作,頓時在心底哀嚎,她就是不會說話,想要婉轉一點婉轉一點,還是惹怒了這頭牛。

擔驚受怕地喘着氣,小桃苦哈哈地,“好少爺,小桃配不上您的,您瞧,鎮子上多少漂亮姑娘啊,哪個不比我好?而且小桃沒什麽志向,只想在白府攢夠了錢,出去瞧一瞧。像我這種沒爹沒娘的,上了您府裏頭,豈不是給您抹黑嗎?”

聽她如此貶低自己,韓光烈眉間陰郁更深,“你知道我不介意!”

小桃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感激道,“您不介意,有別人介意。二少爺,您很好,只是……小桃不敢高攀。”

單就韓光烈剛剛那一句話,她就知道他是真心的,可即便如此,她除了感動,也沒有多餘的念頭。

她低着頭,“二少爺,讓您受苦了,小桃很過意不去。小桃也感激您的美意……”

“我這麽好,你又如此誇贊,那就和我在一起啊!”韓光烈忽然氣了起來,他是憋久了,昨天為了她,他把妹子都打了,可換來的就是這麽一句話?

“我……”

“我什麽我,你不就是不願意來做小麽?”韓光烈頭腦發熱,一把抱住小桃,下定決心,在她頭頂一字一頓地說,“那麽,我去找奶奶,讓她成全我,娶你為正妻!”

小桃如遭雷劈,又一次僵成了木頭。

這、這位少爺是怎樣的腦回路,才會得出這個結論?!他現在是怄氣,才會說出這種話,根本沒有深思熟慮,實在是太……

小桃慌忙搖頭,“不是的不是的,二少爺,我不是想做你的妻子,而是……而是……”她閉上眼,咬牙道,“我壓根不喜歡你啊!”

韓光烈松開她,臉色慘白,“不喜歡我?那你喜歡誰?阿冬嗎?你喜歡阿冬?”

小桃在韓光烈憤怒的質問中,心亂如麻,話都說不利索了。

“阿冬?我……”腦海中不自覺浮出阿冬的笑臉,他一直陪着她,用最細致的溫柔慢慢讓她鎮定下來,他是可靠的,卻不霸道。她記得以前有人說過,女孩子要的其實就是很多的安全感,而阿冬給她的,自始至終就是得以放松的安全感。

小桃忽然手足無措起來,她一直以為阿冬是喜歡白迎秋的,在韓光烈對她說喜歡之前,她也一直沒想過要在這裏和誰談場戀愛,嫁個人。而如今她才明白,她是離不開這了,也有了朋友,有了像是家人的吳媽,自然也要找個愛人。

她喜歡阿冬嗎?似乎……是喜歡的。

那細水長流的感情其實很可怕,它不知不覺地消食着你的心智,等你回過神來,才發覺滿腦子都是那個人。

“我好像……”小桃怔怔的,面紅耳赤,眼底又覆着曾盈盈波光,韓光烈一見,心頓時沉入谷底,捏着小桃肩頭的手也越發用力,他沉聲道,“你喜歡他?”

“他好在哪裏?他可曾當着大家的面和你說過心意?”小桃搖搖頭,韓光烈便沉着臉,“連這句話他都不敢說,還算得了什麽!”

松開她,韓光烈向門邊走去,“你還未看清自己的心意,再想一想,我給你時間。”

他已經克制了,隐忍了,若是換做以前,他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扛回家去。喜歡就是喜歡,何必要窩窩囊囊,吞吞吐吐的?他直來直往慣了,自然是不懂阿冬的介意和擔憂。

只要阿冬一日未說,小桃一日沒下決心,那他就還有機會。當務之急,便是去求父親母親同意。

而隔壁房裏,長宏三人喝着熱酒,都有各自思量。

阿冬是擔心極了小桃,生怕她惹惱了韓光烈,會有什麽不測。韓家二公子雖是比大少爺循規蹈矩,但性子還是被慣壞了,韓老太太将他們護在手心裏,是從來不忍心讓他們受丁點委屈的。

而現在,他卻因為小桃摔了一跤,若是氣急,那後果……

阿冬兀自擔憂,一不小心,就喝下了不少酒。

方教授也是在考慮着韓光烈和小桃的事,他是有意支持他們,卻還是不清楚小桃的身世,便沉吟道,“長宏,小桃姑娘,你說她爹娘早逝,可具體怎麽回事,你可知道?”

長宏回過神,搖搖頭,“我哪裏曉得,也就是去年年底,迎秋和子文在後門牆角發現了她,那時她滿身的雪,凍得發紫,險些沒氣了。”

方教授一聽,心口揪痛。這樣一個孩子,過去是受了多少苦?

阿冬聽方教授如此問,便疑惑道,“校長,您為何問這些事?”

“啊……”方教授笑了笑,也不瞞他們,“只覺得她長得像我的一位故人,不知她是不是我那位故人的女兒……只可惜,她父母都已不在。對了,阿冬,你是了解她,可知道她家裏到底是怎樣的情況?”

相處一年多,小桃就和阿冬以及吳媽最交心,兩人聊天時,曾說過她的身世。

阿冬眼睫微垂,捏緊酒杯,淡淡道,“小桃命苦,她沒有爹,是由娘親一手撫養長大的。”

小桃還說了許多,當年她是從雪地裏跋涉到四平鎮,腳趾頭都凍壞了,許久才養好身體。而她從小在破街長大,娘親為了養活她,就去了花街做活,最後被老鸨瞧上,成了樓裏的姑娘,而等她死後,老鸨又看上了小桃,她驚吓之餘,想到娘親死前讓她到四平鎮來尋親,才費盡力氣逃了出來。

她險些死掉。

阿冬心疼她,忍不住嘆息道,“小桃娘親的墳是她親手挖的,至于父親……她小時候問過爹爹在哪裏,她娘親也不回答,只是給了她一塊玉鎖,說爹爹丢下這塊鎖,就走了,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長宏猜想得差不多,但聽到事實如此,還是深覺凄怆,便沉默着喝了口酒。

雖說他推崇人人生而平等,可有時候,還是不能不信命運這一說。投胎在富貴人家的孩子是運氣好,那那些窮苦人家的,難道就是生前造了孽嗎?

方教授反常地怔愣片刻,忽然抓住阿冬的手,激動地問,“玉鎖,你說她身上有塊玉鎖?多大?可是塊雪白的羊脂玉?上面……上面可有刻字?她娘呢,姓肖名雪是不是?她娘是……是怎麽死的……”

阿冬被問得驚訝,看出他的急切,就忙點頭,“是這個名字,小桃的娘親是感染風寒,沒能及時醫治,又沒錢看大夫,所以就……”

方教授渾身一震,片刻,竟是眼含熱淚,哭了出來,“雪兒……”

阿冬和長宏驚愕道,“校長,您怎麽了?”

他站起身,背對着長宏和阿冬,抹幹眼淚,許久才緩過氣來,一下子蒼老的嗓音中有着驅散不開的難過,“雪兒……她難道是我的……”

論年月算,小桃還在雪兒腹中時,雪兒應該還在韓府中做丫頭,那是他們剛剛被老太太發現的時候,兩人難忍分別,沒到夜深,都要去後院幽會。都是年輕男女,略一親近,就無法自抑。

可若小桃真的是他和雪兒的女兒,那當初,雪兒留書出走又是怎麽回事?

他清楚記得雪兒當初是要去嫁人的,還口口聲聲說和他在一起太累,太辛苦……

“校長……”與長宏面面相觑,阿冬終是忍不住擔憂地問,“你到底……怎麽了?”

方懷明眉頭緊皺,悲傷散去,剩下的便是對往事的疑慮,“我要去一趟韓府。”

說罷,就掀開門簾,往屋外走去,他走到隔壁,想讓韓光烈帶他一起回去,去問問韓老太太當初的真相,可等他來到主屋,卻看見裏頭只剩下小桃,并不見光烈的身影。

聽見聲響,小桃轉過身,“方教授。”

方懷明怔怔瞧她,雙眼又禁不住濕潤起來,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那麽他就是小桃的爹,多年未盡責任,才害得他們母女二人受盡白眼,凄楚一生。

“小桃……”頓時忘了要快快回韓府,方懷明一個大步,來到小桃面前,抓住她的手,“小桃,你受苦了……”

小桃瞪大眼睛,吓得都不敢動了,“這、這……”

這是什麽意思?好好地……怎麽摸上她的手了?

慌亂間,還好阿冬和長宏也跟了過來,小桃忙甩開方教授的手,一股腦跑到阿冬身後,“呃,你、你們怎麽才來。”

她差點就要被老家夥輕薄了呀!

阿冬見她目露慌亂,又見方教授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只覺得奇怪,理不清思緒。

長宏對他使了個眼色,阿冬便領着小桃,“我們先出去,你和光烈少爺可說明白了?走,出去說。”

小桃回過神,發現自己居然被阿冬牽着手,頓時如火燒一般紅了臉,下意識要掙脫開,心髒撲通通狂跳,卻又眷戀那手掌心的幹燥溫暖,愣是沒舍得把手給抽出來。

不敢看阿冬,小桃就垂着腦袋,乖順地跟他。

目送二人出了屋子,長宏嘆了口氣,面向方懷明,“校長,您到底是怎麽了?若是信得過我,可否能告知一二?”

一開始就提過了,小桃有這個身子主人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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