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五支玫瑰
五支玫瑰
龔彪帶着大包小裹剛從車上邁下一只腳，就看到沈墨匆匆忙忙地從校門口走出來，坐上了一輛公交車。
龔彪有些奇怪。已經快七點了，天都黑了，街上都沒幾個人了，這麽晚沈墨一個人去哪？
他默默地收回腳，打車跟着沈墨。直到沈墨走入燈光璀璨的維多利亞□□。
龔彪坐在車上考慮了很久，才決定下車進去看看。
進門後，服務生彬彬有禮地詢問他是否是一個人。
龔彪還沒有回答，就看到一身潔白長裙的沈墨款款走了出來。在沈墨身邊緊跟着她的，是上個月才被學校保衛科抓到過的王陽。
“原來這小子在這兒上班。”龔彪嘀咕了一聲。
服務生沒聽清，馬上問：“先生您說什麽？”
“沒說什麽。”龔彪看看周圍，随便地坐到了旁邊的位置上，距離沈墨不遠也不近。
服務生拿出餐牌，禮貌地詢問：“您看需要點些什麽？”
龔彪看了一眼餐牌。外面賣一塊、一塊五的啤酒，這兒賣十五。比周扒皮還黑，他傻才在這兒點。
龔彪直接合上了餐牌，問服務生：“你們這兒，白開水收錢嗎？”
服務生從來沒有被問過這個問題，有點懵：“不收費。”
“那先給我來杯白開水。”龔彪眼睛看着沈墨，漫不經心地說。
服務生從沒遇到過有人這麽做，有些尴尬地看着龔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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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麽看啊，你這兒東西這麽貴，我不得看看你服務質量咋樣啊？痛快兒地，先把水整上來。”龔彪說完，腿一翹，就摟着帶來的一堆東西繼續看着沈墨。
龔彪的态度太過理所當然，服務生看龔彪的樣子，也不像是沒有錢故意來鬧事的，一時間摸不準龔彪這是什麽情況。
再說龔彪也沒說就是不花錢買別的，萬一一會兒真點點兒別的什麽呢？他要是把客人得罪了，經理還得說他。
服務生默默卷了個白眼，僵硬地擠出了一個微笑，說：“好的，您稍等。”
沈墨在□□上班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她來到這裏，只是專注地談自己的鋼琴，對于其他的一切，全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她要攢錢，攢多多的錢。
雖然上學的學費有補貼，但生活費還需要自己賺。她不想再花沈棟梁一分錢了，她過夠了需要仰人鼻息，伸手讨錢的日子！
她不僅要攢出學費，還要攢出未來去其他城市生活的錢。她一定要逃得離沈棟梁遠遠的，一畢業就徹底消失，徹底遠離！讓沈棟梁再也找不到她，控制不到她！
沈墨按下鋼琴鍵，優美的音符自她指端緩緩流淌出來。
龔彪詫異地看着沈墨，不想相信沈墨還會彈剛琴。
能學鋼琴的家庭，條件可都不一般啊。沈墨怎麽會跑到這種地方彈鋼琴呢？
他感覺這個小姑娘身上的神秘感越來越多了。
他牢牢地注視着沈墨，很快又陶醉在沈墨清純的臉龐與優美舒緩的音樂中了。
直到被人不長眼地打擾。
“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眼前暗下去的同時，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
龔彪擡眼一眼，原來是王陽擋在了他身前。
龔彪勾了勾唇，又翹起二郎腿，擡着下巴對王陽說：“怎麽，我不能來嗎？”
他上下打量了王陽幾遍，玩味地說：“這身兒衣服，在這兒當服務員啊？去，給我上幾瓶紅酒，給我倒上。”
龔彪語氣裏的輕蔑和剛剛在上深深地刺激了王陽。
王陽還記得龔彪送沈墨到學校報道的情景，看到龔彪的手指還在卡桌玻璃面上點點點的，想到這只手還拎過沈墨的背包，就想給它剁下來。
他畢竟年輕，正是莽撞沖動的年紀，又視龔彪為他的競争者，再開口，語氣就變得很沖：“幾瓶？我們這兒紅酒可貴了，你有那麽多錢嗎？看你也不像能買得起的樣兒！”
他說完，較勁兒似的也輕蔑地上下打量了龔彪一番。
龔彪不僅不生氣，還很高興拿到了王陽的把柄。他語氣不好，臉上卻是笑嘻嘻地大聲說：“怎麽說話呢？這就是你對客人的态度嗎？”
然後，指着旁邊過來看情況的服務生說：“你，去把你們經理找過來！培訓工作怎麽做的，客人點酒，服務生不麻溜兒給辦，還瞧不起客人不給上！有這麽服務的嗎？”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其他服務生馬上去把經理找了出來。
大廳裏的争執也引起了沈墨的注意。她原本對一切都不管不問，但聽到聲音很耳熟，仔細一看，才發現争執的雙方是龔彪和王陽，經理正趕來安撫。
龔彪怎麽會找到這兒來？龔彪知道她在這裏上班，會怎麽看她？
沈墨下意識地不想失去龔彪這個朋友，再想到龔彪和王陽在學校裏碰到的不愉快的經歷，估計兩個人的争吵是因為她而起的，心裏就亂了。
沈墨心裏這麽一亂，彈琴的動作也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突然沒有了背景音，讓大廳裏的聲音顯得格外明顯。
王陽、龔彪和經理，三個人感覺有點不對勁，大腦一晃神的瞬間同時停止了出聲。
一時間，大廳裏又安靜得落針可聞。
經理腦子反應快，趁着龔彪走神趕緊一錘定音，摟住龔彪的肩膀将他按到了卡座裏，然後對其他服務生說：“快快，上瓶紅酒，再拿個果盤。”
他看龔彪掙紮着要起來，馬上又說：“哥們兒給我一個面子。咱來這兒是為了開心的，不是為了生氣的。紅酒、果盤，都是哥請你的，咱們交給朋友嘛！”
然後他又趕緊從口袋裏拿出中華煙，給龔彪遞了一根兒。
龔彪眼見對方面子給的足足的，想想兜裏的錢，也就就着臺階兒下了。
他接過經理的煙，指指王陽說：“那我也不能不給你面子。但是這個人，你怎麽處理，這種态度，不是砸你們□□的牌子嗎！”
經理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王陽一眼，腦筋一轉，很快想好了對策，一邊示意沈墨繼續彈，一邊馬上對龔彪說：“這必須開除，您放心！”
經理指指王陽：“你，到我辦公室去！工資我給你結了，你馬上給我收拾東西滾蛋！”
王陽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桦林就這麽屁大點地方，可沒有第二家規模這麽大、檔次這麽高的地方了。這麽高薪又輕松的工作要是沒了，可上哪兒再找去！
王陽馬上央求經理：“哥，別開我呀。哥，求求你了！再給我次機會吧——”
“滾滾滾！”經理背對龔彪，連連給王陽使眼色。王陽總算明白了，瞪了龔彪一眼，提心吊膽地離開大廳，去了經理辦公室。
經理繼續安撫龔彪說：“哥們兒先在這兒玩，有事兒讓他們找我。我先去把那小子收拾了給你出氣！”
龔彪很滿意地點頭：“嗯，去吧去吧。”
沈墨并沒看到經理的眼色，聽到王陽要被開除，感覺是因為自己導致的，心裏很過意不去，一直彈得心不在焉。
龔彪也聽不出差別，只覺得彈鋼琴的沈墨流露着高雅迷人的氣質，越看越讓他心醉。
聽了幾首曲子之後，龔彪留意到舞臺一側擺放的花籃和包裝精美的鮮花。他找來服務生問：“那花籃和花，都是送彈鋼琴那個女孩兒的嗎？”
服務生圍觀了之前的争執，雖然覺得龔彪也不是能掏得起錢捧場的人，但态度卻變得很客氣，熱情地回答龔彪：“是啊。一個花籃一百，一只精品玫瑰十塊。”
龔彪啧了啧嘴，問服務生：“那女孩兒收到這些東西，能有提成嗎？”
服務生笑了：“有啊，她能拿一半。”
龔彪想了想，問：“當天就能拿到嗎？”
服務生挺意外龔彪連這個都懂，看來龔彪也不完全是土老帽，也更有耐心和龔彪解釋了：“能啊，我們這兒提成都是日結。基本工資周結、半月結、月結都有，就看她和經理怎麽談了，那我就不清楚了。”
龔彪想想自己兜裏還沒焐熱乎的差旅補貼，大手一揮：“給我整五支精品玫瑰，送她！”
服務員高興地笑成了一朵花。他今天還沒開單呢。龔彪經他的手送花，沈墨拿五成，他也能拿一成！
“好嘞！”
服務員問了龔彪姓名，馬上取了五支花，用麥克公布了一下龔彪的捧場。
“感謝9號座龔老板為沈小姐捧場，五支精品玫瑰送給沈小姐，祝願沈小姐青春永駐，龔老板財源滾滾……”
沈墨聽到了宣傳，想要暫時不想着龔彪還在這裏這件事都不行了。她只好對龔彪的方向微微點頭，禮貌地微笑了一下。
龔彪開心地和沈墨揮了揮手。雖然兩個月的差旅補貼一下都沒了，但是他換來了開心呀！沈墨也能拿到錢！
真是一箭雙雕，雙喜臨門！
龔彪正美着呢，正要落座的港商盧文仲臉卻黑了下來。
沈墨是他看上的獵物，怎麽能讓別的窮鬼觊觎！
盧文仲找來服務生，直接點了五個花籃送給沈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