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灼灼05
灼灼05
1
挑戰賽前期打得還算順利，偶有失分但不嚴重。只是到了線下賽，還是有種種不适應。
嘉世在線下的支持者是有的，但是噓聲更多，面對這麽多支持與反對，少年人難免緊張。
隊裏的魔劍士賈求真就是這樣一個心态不穩的人，好幾次緊張到胃痙攣，差點在賽場上倒下，邱非只能在兜裏備了點解痙藥，然後讓他想辦法自己克服心理問題。
邱非讓夏老板幫着請了幾次心理輔導師，但都沒有用，還是緊張。
賈求真私下裏跟聞理吐槽，控訴邱隊不近人情，他承認邱非比他強，對于戰隊也付出了很多，但緊張這件事情怎麽可能那麽簡單克服，邱隊未免難為他了。
聞理跟隊裏的人關系都好，安慰了一會，又建議：那你就把觀衆席上的人當做南瓜呗。賈求真覺得是個好主意，嘗試了一次結果打得更爛了，又是一頓抱怨。
隊伍的分數一路颠簸，邱非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有注意到隊友的不滿。
直到聞理偷偷摸摸跟他說了，邱非才發現這件事。頓時五味雜陳，有些恍惚，他沒有當隊長的經驗，現下一窮二白的情況也不能面面俱到。只能去回想葉隊以前是怎麽做的，他跟聞理讨論半天，兩個純血嘉世粉、資深葉吹，聊着聊着話題跑偏了，都樂了。
葉隊骨子裏是個體貼紳士的人，但不靠譜的地方還真不少。
很快，新嘉世迎來電競專區的第一次采訪。
常先提到了新隊員心理素質的問題，問在和誅仙戰隊的比拼中團隊賽前期失誤是否是隊內魔劍士的失誤。
采訪是戰隊六個人一起參加的，一時間整個會客廳都沉默了。賈求真的臉色很難看，邱非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用身體擋住了給隊友的鏡頭，抿唇嚴肅地否決了。
“是我的問題，”邱非看着鏡頭，十七歲的小隊長逐漸有了大人的輪廓，讓人覺得安心，笑起來幹淨而平靜，有着坎坷砥砺出來的韌勁，“對面的布置打亂了我們原先的計劃，魔劍士的位置要進行調整，與預期安排的有所不同，所以看起來像是慌了，但最後我們還是贏了不是嗎？事實就是如此。”邱非的語氣平緩，态度端正。
常先不信，但邱非不松口，這件事也就這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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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挑戰賽最後一場，嘉世VS玄奇。
擂臺賽第一個出場的是魔劍士賈求真，他的才能是好的，但今天還是失誤了。
第二個是季茵，她的職業是刺客，而對方是血厚的MT。
滿血刺客vs幾乎滿血騎士。
前期的磨血季茵表現得出色，但玄奇的裝備屬性比起她的要好太多，物理減免讓刺客的傷害變成了毛毛雨，最後沒有辦法，她選擇了舍命一擊帶走了對手。
季茵下臺的時候臉色不太好，整個人都沉浸在沮喪裏，邱非揉了揉季茵的腦袋，誇她：“幹得不錯。”
邱非把季茵的頭發揉亂，被她不服氣地打回來，作為隊內唯一的女孩，季茵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全戰隊海拔最低，可偏偏她不服氣，又信奉“屋內打傘長不高”“摸腦袋變矮”這些迷信說法，怒斥：“小隊長，知不知道老虎的腦袋摸不得。”
“是是是，”邱非經驗十足，敷衍，“我還知道要是輸了，今晚隊裏的刺客會把我暗殺。”
季茵氣笑了。
邱非站起身，他又長高了，紅色的嘉世隊服還是以往的款式，但也從剛入訓練營的M碼變成了如今的XXL。
“會贏的，嘉世會贏。”邱非的目光從季茵身上掠過，看向了他的隊友，他的聲音不大，卻是如此篤定。
嘉世擂臺賽最後一人，戰鬥格式，邱非。
2
比賽前一天的晚上，邱非請了兩個小時假披着外套跑到了嘉世俱樂部的舊址，曾經高樓聳立，現在依舊是繁華如初，只是改成了賣場，不再是電子競技俱樂部。
邱非跑到四樓的咖啡店要了一杯榛果拿鐵坐下，三份糖三份濃縮，他的最愛。
商場的人改了窗戶，把原先的透明玻璃改成了暗色彩窗，有着小資的情調，但還是能夠清晰地看到夜幕下的興欣。
邱非捧着咖啡，不自覺就安靜下來。
夏仲天帶他走之後，去見過一次葉隊。
邱非跟葉修說：“前輩，下一次，場上見。”
第一次叫隊長“前輩”，第一次和隊長約戰。
他那麽硬氣頭也不回地走了，并下定決心在搞定一切之前再也不踏入興欣網吧。
邱非還是一年前的邱非，沒有懷疑過嘉世能不能屹立長存，也相信早晚有一天他能跨過心裏面那座名為“隊長”的高峰。他單方面約定好了下一次要在聯賽的賽場上，以嘉世邱非的名義打敗興欣的隊長葉修。
“小隊長，回來沒？”電話響了，聞大管家在電話那頭噼裏啪啦一頓催促，“快回來快回來。”
看起來是急事。
“沒，怎麽了？”
“有驚喜，速歸。”
“？”
邱非在置頂的微信聊天群裏問：什麽驚喜？
底下一排。
聞理：秘密。
陳再夏：秘密。
管宇：秘密。
賈求真：秘密。
季茵：秘密。
還挺神秘。
邱非好奇心上來了，戳了夏老板，夏仲天比他還迷茫：啊？
邱非無奈，扔掉了喝完的咖啡杯趕回基地，還沒有脫下外套，便被一群隊友簇擁到電腦桌前。
極為絢麗的煙花。
《榮耀》的游戲裏，嘉王朝公會的成員在空地上許願。
“希望新嘉世一切順利！”
“祝決賽旗開得勝！”
“殺回聯盟！”
“嘉世萬歲！”
征戰挑戰賽之前，邱非和夏仲天一起開過新聞發布會，那天他很誠懇地表達了戰隊的計劃，所有的一切如實相告。
很多人支持，為嘉世歡呼，但出門的時候，邱非卻被舉着“抵制嘉世”燈牌的大叔啐了一口痰。
平靜地接受支持與不支持，這是邱非在這一路上跌跌撞撞學會的。
但是現在綻放的煙花一簇又一簇，邱非的眼睛覺得溫燙，他收到了許多留言，和隊員們一條一條查看。最上面一條來自公會的老人，已經加入嘉王朝十年的“白山”。
白山沒有太多的話，只有六個字：小隊長，加油啊！
3
一挑二，這是邱非的責任。
時隔一年，邱非重新坐在那個位置上登錄自己的賬號。
一年前，他跟着嘉世在這個地方栽得頭破血流。一年後，他帶着嶄新的嘉世艱難地闖到這裏。
這次只能贏不能輸。
守擂的任務無疑是艱難的，邱非需要精打細算，控制好法力和血條的平衡。
邱非開始了戰術走位。
其實最早參加嘉世訓練營的時候，葉隊評價過邱非莽撞。
邱非是執拗的，他骨子裏就是勇往直前永不服輸，體現在比賽裏，大概就是貶義的“不夠沉穩”。但時間就是這麽奇妙的東西，曾經不夠沉穩的那個人，在十年如一日的練習和積澱下，操作變得沉着精準，鋒利準确得像是外科醫生手中的刀。
剝皮開肉，邱非有自己的思路。
這是他的戰場，邱非先手出牌，依舊是落花掌起手。
邱非接受的是教科書式的戰法技巧，有人說沒有個性，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最穩定、沒有錯誤的。
很快，玄奇的第二人倒下。
邱非剩餘血量86%、法力70%。
臺下爆發出歡呼，士氣大振。
擂臺賽最後一局，邱非依舊銳不可當。戰鬥格式紅色的身影像是一道閃電劈開賽場上的困窘，沒有人能夠攔住他。
還有四個月才成年的邱非，依舊是單薄的形象，卻扛着破敗的王朝一路颠沛流離，拄着戰矛在斷壁殘垣上殺出一條血路。
嘉世！
贏了！
4
嘉世沒有替補，團隊賽便是他們最常規的陣容，從比賽室出來時整個會場都在歡呼着“嘉世”的名字，這次是勝利者的名號。
聞理抱着邱非激動得嚎啕大哭，哪怕長了幾歲他的淚腺還是那麽脆弱，哭得毫無形象，醜得沒法見人。
邱非把聞副隊托付給牧師管宇，接過了主持人的話筒。
沸騰的會場像是一鍋粥，兩年颠沛，七百多個日夜，兩代嘉世人的奮勇。
邱非的手指微微顫抖，他平複心情，露出平靜的笑容，向全世界宣告：“我們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