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6

一覺醒來我成了毛茸茸-Krisen/文

【比如,喜歡嗎】

時綿大概是沒想到初陽會這麽直球地問她這個問題。

以至于她原本還忙着在敲軟鍵盤的手,突地在原地頓住了。

有些在往昔被她給刻意壓箱底的感情,驀地,就那麽冒上了頭。

老實說,時綿高中那會是喜歡過江弋的。

畢竟在那麽美好的一個年紀裏,又會有哪個少女不懷春呢?

時綿也是在認識江弋之後,才了解到這世間原來還有一個效應叫:曝光效應。

社會心理學上,人們習慣把它稱之為“熟悉定律”。

它在人際交往中存在着這麽一條法則:

當你本身對某個人并不反感時,在一定周期內見到這個人的次數越多,對這個人的好感度也會随着見面的增加而增加。

不過一般來講,人們更喜歡把它稱之為:日久生情。

對于時綿來說,她起初是在心情低落的時候遇到的江弋。

因此他們間的初遇,本身就帶有一定的治愈性。

再加上“少年與貓”這樣溫馨美好的畫面本來就很賞心悅目,而人大都又是視覺動物,所以時綿對江弋觀感,一開始就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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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偶遇之後,兩人只是尋常地道了個別,便分道揚镳了。

誰也沒問誰要聯系方式。

其實時綿後來想想,也還覺得挺遺憾的。

于是她之後心存着些想再次巧遇對方的念頭,有段時間會經常在晚間這個點去那片小樹林碰碰運氣。

貓是經常在,人卻時常不在。

她有時來得早,涼亭那什麽都沒有。

有時來得遲,人到的時候那裏只剩下一個被舔得幹幹淨淨的貓罐頭。

這讓時綿覺得有點惋惜。

就當時綿暗自感慨他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有緣無份時,往後的某一天,她卻突然再遇了這人。

那是月考之後的某日午間。

按理來說,照時綿其他科目的成績,她本可以輕輕松松地考進年級段前十。

但奈何她這次的數學成績實在是太拉跨了,硬生生地給她從年級前十拽到了一百名左右。

這讓他們班的數學老師老王又氣又無奈的。

時綿再遇江弋的那天,她正在他們教學樓樓底的文理科綜合辦公室裏,被老王給訓得難受。

女孩子大都面薄。

時綿那會看着自己答題卷上遍布的錯題與零星的大題得分,心裏憋屈地有點想哭。

她整個人垂頭喪氣的。

當時聽着老王在她耳邊的訓詞,時綿一時間還生出了種“數學考差是件很丢人的事”的念頭。

正當時綿沉浸在數學考砸了這事的悲傷中不能自己的時候,她聽到原本安靜得只能聽見老王訓話聲的辦公室裏,突然響起了一道腳步聲。

往後沒多久,從她前方的某個角落裏,傳來了道有點刻薄的女聲。

是位女老師的訓話聲。

這是來了位難兄難弟啊?

突然多了個陌生人陪自己挨訓,時綿心中的憂傷不覺少了一些。

正好這會老王的氣頭也過了,時綿得了空,餘光分神地往女老師那邊偷瞥了一眼,意外發現這老師她還認識。

這是他們段公認的“母老虎”,也是他們年級的語文組組長,尤老師。

而她的面前此時正站着一位高個子的男生,他校服外套的拉鏈此刻半開着,裏面內搭着一件自己的白T。

這人這會正朝着時綿這邊的方向站着,站姿看着懶散極了。

時綿起先還沒并未注意到這人的樣貌。

直到那人在她的注視下,似有所覺地朝她的方向直直地看了過來。

迎面撞上眼的兩人皆是一愣。

時綿這才慢半拍地發覺,這正是她前段時間想偶遇卻一直沒再見着的人。

原來是和自己一個年級段的嘛?

大概是有惺惺相惜的情愫在,時綿瞅見那人在和她對視的下一秒,忽地彎了彎眉稍。

他當着她的面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明明是在挨訓,卻還敢笑得光明正大的。

男生的眸子熠熠生輝的,那意氣風發的少年感襯得整個人更清朗了些。

時綿望着江弋一時失了神。

只是下一秒,時綿聽到遠處傳來“啪”的一聲響,女人有些氣急敗壞地卷了幾張考卷拍了下這人的胳膊。

屋內接連響起的,是女人有些氣哽的訓話聲。

“好啊江弋,不把我放在眼裏是吧?都到我辦公室了還在那給我嬉皮笑臉的呢?”

“你也不看看你這次語文考的多差!全班墊底也就算了,好歹不是全年級段墊底是吧?可你看看你那作文跑題跑到哪去了?人家跑馬拉松的都沒你這麽能跑!”

女人的這番說詞,讓時綿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一邊感慨這老師說話好有意思啊,一邊又在心裏默念了一遍“江弋”這個名字。

原來他叫江弋啊。

時綿心想。

她後來聽江弋嬉皮笑臉地和女人兜圈:“別,您可別這麽誇我,我可沒法和人跑馬拉松的比啊,人家可比我強多了。”

“嘿你這小子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你?”

也是在師生二人這一來一回的犟嘴中,時綿發覺自己原本黯然的心情好像莫名明朗了些。

老王之後見時綿眼眶紅紅的,也不好再說重話。

他沒再為難她,反倒是從抽屜裏掏出了幾顆巧克力遞給了時綿讓她緩緩,而後又帶着剩下的幾顆去了對面不嫌事大地湊熱鬧。

時綿吸了吸鼻子,拆了一顆巧克力含在嘴裏。

在口齒間忽然蔓延開的甜味瞬間安撫了她苦澀的心。

她不覺又往江弋的方向看一眼,發現老王像個和事佬似的把糖給江弋和尤老師分了分。

他其後更是一臉自然地在女人邊上的座位坐了下來。

之後甚至和人搭起了話來。

“老尤啊,這就是讓你頭疼的那小子?”

收了老王的糖後,女人臉上的神情才稍稍緩和了些,但嘴上依舊不饒人。

“可不呢!我想着數學壓軸題能拿滿分的人,他的邏輯思維能力應該不差啊?”

“可我就奇了怪了,人家作文題目的本意是讓學生圍繞着兩段相悖的哲理寫個議論文。”

“這家夥倒好!偏偏給我寫了個小說交上來!你說他寫小說也就算了吧,偏偏還鬼扯了一堆,到頭來和主題一點都不搭邊!”

“看着這學生态度挺認真,作文寫得滿滿當當,實際分一評,那真是啥也不是!”

“作文?”

明白女人生氣的由頭後,老王一下來了點興趣。

他随手朝時綿的方向指了指:“這個小姑娘拿手啊!”

“這次期中考全校就她一個作文滿分!我這學生和你那位私底下沒準可以交流交流啊”

聽老王這麽一打趣,時綿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江弋。

卻見那人正低頭專注地拆着巧克力的包裝紙。

“我這邊這個小姑娘啥都好,可惜啊,就是數學不太好。”老王有些恨鐵不成鋼的。

“原本可以考高分的成績到頭來全是我數學拉的分,我就納悶了,我教的數學有這麽差嗎?”

女人對老王這話也深有感觸。

“誰說不是呢!”她幽幽地嘆了口氣。

畢竟做他們這行的,最頭疼的便是偏科的學生。

被各自老師相互嫌棄的兩人同病相憐地相視一眼,發覺對方眼裏皆是一片無奈。

可以說時綿和江弋也是在這之後才加上的聯系方式。

緣由也是如老王說的方便“學術交流”。

但畢竟時綿是個住校的,手機平時也都在老師那裏,所以她也只有周末才會借着頭疼的數學題和江弋聊上那麽幾句。

久而久之的,兩人還真就保持“學術交流”地這麽聊了一段時間。

而“喜歡”這種東西,就像裝在玻璃罐子裏的紙星星或是千紙鶴。

它一下子是疊不滿的。

但卻會随着時間的推移成年累月地積多。

可惜的是,時綿對江弋的這份感情,在還沒等它存到足夠讓玻璃罐爆滿的時候,她就先因別的事喪失了繼續積攢的欲望。

時綿高二那段時間,她的父母因為感情的不合,有段時間會經常在家裏吵架。

母親吵嚷着說要離婚,但兩人在財産分割方面卻又各執一詞,誰也不肯退讓。

他倆有時候吵起來還會驚動鄰裏。

而這也是時綿最後選擇住校的原因。

高中學習壓力大,課業也多。

在學考還沒考完的那段時間裏,時綿每天的作業總有很多,繁重的課業壓力壓得她實在是沒什麽心情再去摻和這兩人的感情問題。

說來也稀奇。

等時綿高三後,原本一天一小吵一周一大吵的兩人居然心平氣和地告訴她:他們不準備離婚了。

不僅不如此,兩人還經常隔三差五的一起來學校看望她,給她帶吃的。

他們又像她小時候那般的要好了。

時綿在對家裏的事松了一口氣後,便開始全面沖刺高考。

可直到高考後時綿才知道,原來高三那會他們表面的相敬如賓是裝出來的。

為的不過是不想影響她考試的心情,好讓她更好的挨過高考罷了。

時綿高中畢業後沒多久,這兩人就離婚了。

在撫養權這個問題上,時綿為了緩解母親的生活壓力便選擇跟了父親。

時綿起先不是沒有試想過,她的父母離婚後會不會再找另一半。

她只是沒想到這一切都發生的那麽快。

就在時綿高考成績放榜的當天,得知女兒考得不錯後,時父便揚言說要獎勵時綿去餐廳吃飯慶祝。

時綿那天也是到場後才發現,她的父親還邀請了一位女士。

那不是她的母親。

而是一位極其陌生的女人。

她的父親滿面笑容地給他倆相互做了自我介紹。

時綿看着父親其後在餐桌上對女人的那副殷勤樣,她一時只覺得倒胃口。

這事發生的後一天,時綿因為心存芥蒂所以才想去母親的新住所找母親聊聊天。

哪知她後來一按門鈴,發現開門的是個眼生的男人。

她的母親那會正親昵地攬着男人的手,笑着讓她叫他叔叔。

時綿當時整個心都沉了下去。

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父母是在什麽時候,找到的彼此的另一半的。

或許是在她高三那會他們協議僞裝的時候,又或許是更早時他們第一次提出離婚那會。

時綿那一刻只覺得,感情這玩意真荒誕。

巧的是。

那天上午江弋還在企鵝上問她:你打算報什麽學校

時綿回消息時信誓旦旦的說Z大。

那是因為她那會對這個自己土生土長的城市還心存了些念想。

她起初還天真地想着,她的父母在她高三那會不是還那麽要好嗎?

要是她多陪陪他們,多在彼此的耳邊吹吹耳邊風,那這個家是不是還有挽回的餘地呢?

可是現在呢?

時綿覺得沒必要了。

她恨不得立馬逃離這個讓她此時只覺得窒息的城市。

從母親的新家回來後,時綿整個人頹廢了一段時間。

填志願的前夕,時綿約了自己的同桌出來散心解悶。

發給那人發消息的時候,時綿一掃而過她和江弋的對話框,發覺兩人的消息記錄還停在他問自己志願的那一天。

時綿猶豫了下,正想說要不要和他說一聲,自己臨時改志願了呢?

但就在時綿組織好語言準備給江弋發消息的那一瞬間,她又遲疑了。

她心說人家大概只是随便問問她的志願做個參考吧,又不是要跟着她填志願。

她那麽在意幹什麽呢?

更何況……

在經歷了她父母的那出後,她本人暫時好像,也沒什麽心情去處理自己對江弋的這份淺薄的喜歡了。

順着思緒漸漸回潮,時綿才發覺自己走神了一會。

她低頭一看,發現另一端的初陽大概是等急了,一直在瘋狂地微信轟炸她。

時綿好笑地抿了下唇,但也還是滿足了這家夥的八卦心理。

【讀書那會喜歡過。】

她坦然道。

本以為初陽會就此消停會,怎料這人卻又開始和她咬着另一個問題不松口。

【那現在呢】

現在

時綿垂眸,神色不明的。

她緩了會,才屈指打起了字。

【其實我也不清楚。】

【但是陽陽,你知道的,在我經歷了我父母的事後,我就一直沒再動過談戀愛的念頭。】

【但那或許只是因為你父母他們一開始就不太合适呀,勉強維持的婚姻總會有走到盡頭的那一天的。】

【綿綿,你不要因為他們就開始懷疑愛情。】

初陽的這番話,時綿其實已經從她的嘴裏聽了無數次了。

道理她是知道的。

事情距今也已經過了很久了。

她的父母早已開始了各自的新生活,各自也有了他們各自嶄新的重組家庭。

他們彼此間仿佛都早已釋懷,可卻好像唯有她一個人依舊沉浮于這世間格格不入的。

無論去哪,都像個第三者。

時綿忽然有些寂寞了。

她吸了吸鼻子,腦海裏徒然一晃而過江弋的身影。

像是想到了什麽,時綿忽而有點難過地和初陽說。

【起先我一直覺得,一個人生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就算我不會做菜也不會做飯,但是我有錢,我可以點外賣。】

【沒遇到江弋之前,我一直覺得便利店的關東煮和外賣常點的雞排飯是最好吃的,我可以吃一輩子。】

【可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我那天去他家蹭了一頓飯後,我發現我偶爾也會在傍晚的時候,開始羨慕從鄰裏傳來的鍋碗瓢盆聲和孩童的嬉鬧聲。】

【有時候我甚至會想,江弋他今天晚上會吃什麽呢他家的晚飯一定很好吃吧】

話到最後,時綿擤了把鼻子,半開玩笑地和初陽道。

【陽陽,你說我這麽饞他家的飯,是不是應該把他雇過來給我當廚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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