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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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的時間，空氣中甚至能烤出波紋，奈郁吃早飯時聽到天氣預報播報的今日氣溫最高居然高達38度。
這種堪稱人間煉獄的天氣……居然還要打比賽，真是不容易啊。
她僅僅出趟門就覺得快要死掉。
奈郁一邊對着鏡子擺弄自己的頭發，略帶笨拙地編了個魚骨辮，斜斜搭在肩上。
鏡子裏的人眉頭微擰，比平時冷淡的模樣多了幾分嚴肅。
倒不是煩惱氣溫太高。
今年青學還是無法避免地撞上了立海大，該說是命運嗎……這仿佛祖傳的修羅場。
也正常，作為日本實力強勁且呼聲最大的三所學校之二，會碰上是早晚的事。
只不過這是龍馬作為部長帶隊的第一次關東大賽，難免有些緊張。
雖然說龍馬本人完全不緊張，緊張的只有奈郁。
飛快整理好随身物品，奈郁戴着帽子，從涼爽的室內踏入蒸騰的街道。
啊……果然，還是好熱。
球賽下午兩點正式開始，為了提早一點到現場，奈郁頂着正午的陽光上了新幹線。
出門前被母上一通唠叨，本着能聽則聽的态度，戴上了全套防曬裝備的奈郁一張臉熱得通紅，一進車站就忍無可忍把鴨舌帽摘下來。
劉海濕濕嗒嗒地黏在臉上，她面無表情地從包裏撈出一包面紙，抽了一張糊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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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車廂內充足的冷氣，松了口氣。
想到初三那年親眼目睹的全國大賽決勝場，當時青學也是對上立海大，那場比賽多少給她留下了些心理陰影。
具體表現為那場比賽過後，她在學物理和學醫中搖擺不定的心終于堅定偏向了學醫。
打網球打成五光十色五感盡失，看來這輩子她是搞不明白物理了。學醫挺好的，至少有選手被打到七竅流血時，她能及時上去搶救。
眼看差不多到站，奈郁提前幾分鐘給龍馬發了訊息，到比賽地點的時候龍馬已經在門口等着她了。
自幾年前青學奪冠，青學網球部一下打開了名聲，各種雜志專訪、新聞報道紛沓而至，當年唯一的國一生正選、現如今的青學支柱兼部長越前龍馬自是風頭正勝，更別說這幾年來他國內外大型比賽也參加了不少，早被認定為日本網球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在其他地方還好說，凡是在網球比賽場地周邊，說是頂流明星也不為過。
就比如現在，奈郁都不用給他打電話問他在哪，一眼就看見了被人裏裏外外圍了幾圈的龍馬。
奈郁放下準備撥打電話的手，抱臂感慨了一聲——這孩子真是長高了不少，按以前他被圍人群裏指定就給埋了，哪像現在這樣，還能憑一個頭頂認出他。
欣慰地呼口氣，奈郁買了兩瓶葡萄味芬達，美美坐到一旁長凳上等人群散開。
還好還好，今年主辦方做人了，考慮到高溫天氣，特地選擇室內體育場。
【真好，室內場地，真好。】
後果就是人群散開後，本心急如焚的龍馬看到惬意坐在長椅上喝芬達的她，氣得胡須都翹起……不是，頭發都炸起來了，貓眼瞪老大，調頭就走。
“哎呀哎呀，別生氣嘛龍馬，我親愛的弟弟。”奈郁看他臉色一沉，心道不好，幾步追上去把芬達遞給他，眨巴眨巴眼道：“喝點飲料，你喜歡的葡萄味芬達哦！”
龍馬腳步慢下了點，“嘁”地一聲接過芬達。
奈郁雙手合十，眯着眼對他笑：“別生氣啦，是姐姐錯啦！”
沒等到龍馬回答，另一個聲音岔進來。
“龍馬，你去哪了，比賽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始了！”
“你這小子，怎麽還是跟以前一樣，比賽前都不緊不慢的，好歹今天是和立海大啊！”
聽到別人的聲音，奈郁變臉飛快，現在已經是和龍馬別無二致的一副面癱臉了。
龍馬看了她變臉全程，沒忍住因為這差別待遇笑了出聲。
奈郁聽見，用手肘撞撞他，用氣聲問：“不生氣了？”
“哼。”他又繃住失控的表情，只是明顯比剛才愉悅了不少。
“哦，是姐姐來了啊。”桃城揮手走過來。
看來大家都很看重這場比賽，上一次見到網球部這麽整齊地出席還是在去年全國大賽。
“桃城君，下午好。”
“桃城前輩，這是我姐姐。”小少年剛撫平的眉頭又皺起來，頗為不滿。
“哈，就叫一下嘛，有什麽關系。”桃城随意擺擺手，鑽到二人中間，攬住龍馬的肩，笑嘻嘻：“看看今天誰來了！”
龍馬已經逐漸習慣了桃城時不時的“鎖喉”動作，一只手掰他胳膊，一邊擡頭看去，頓時愣住。
“部長？”
茶色頭發的少年比起以前更加沉穩，身量高了不少，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語，點了點頭：“越前，好久不見。”
好歹是一起共事過，良好的家教讓他也沒忘了跟奈郁也打招呼：“神川同學，好久不見。”
“手冢君，好久不見了。”
一行幾人打過招呼後一起往選手休息區走去。
要麽奈郁說上次見到網球部這麽整齊的出席還是去年全國大賽，可不是嘛，自國三那年手冢出國治左臂已經過了兩年了，誰都沒想到傷勢比想象中嚴重得多。
好在今年，治療的第三個年頭，終于有了痊愈的跡象，據說現在治療已經結束，正處于鞏固觀察期，手冢就被允許回國了。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今天的網球場真是格外……熱鬧。
放眼望去全是熟人，賽場右側的冰帝，正後方的四天寶寺，左前方的六角中學……這和全明星也沒什麽區別了。
不愧是手冢。
奈郁心裏暗暗感嘆，真是有號召力啊，手冢君。
雖然陣仗很大，但其實結果并不難猜到，立海大三巨頭升入高中部，現在的初中部雖然實力強勁，但要勝過龍馬親自帶隊的青學，還是差了一點。
外界的目光其實還是更多放在幾天之後高中組的比賽上。
比賽結束時太陽已經半沉。
手冢回國加上比賽勝利，雙喜臨門，比賽結束後理所應當地又去聚餐。
網球部高中部加初中部，浩浩蕩蕩一群人，直接包了整個烤肉店。
直到坐下，菊丸還鼓着臉頰，“為什麽，為什麽不去吃壽司！啊！我期待好久的星鳗壽司，飛走了！”
桃城摸摸後腦勺，直白道：“神川在場，當然要來烤肉店，神川烤的肉可是一絕啊！”
店內瞬間一靜。
衆人目光仿若實質，激光似地紮向桃城——笨蛋！就算是真的那也不要說出來啊！
桃城額頭挂下一滴汗。
當事人奈郁：？你們怎麽回事？
奈郁指了指自己，頭頂問號：“我？”
短暫的寂靜後，手冢皺眉開口：“桃城，太失禮了。”
随後就是網球部衆人七嘴八舌的指指點點。
羞愧得漲紅了臉的桃城當場表演一個土下座，激情吶喊：“非常抱歉！神川同學。”
“抱歉，神川。”這是難得臉上浮現尴尬情緒的手冢。
“不……其實也沒什麽。”
不過桃城這句話倒是引起了她的思考，回想過去在青學給他們兼職經理的那一年，每一次聚餐必去烤肉。
原來是因為她在啊。
見連萬年撲克臉的手冢都變了臉，奈郁突然找回了與網球部共事一年、和桃城同班兩年的熟稔感，不自覺露出一個笑，說：“真是的，我是你們的老媽子嗎？”
說是這麽說，奈郁也只是在心裏笑了下，并沒感到被冒犯，畢竟兼職經理的那一年也讓她開心不少。
而且她烤肉确實很好吃！
驕傲.jpg
只是同情桃城今天估計是要久違的被罰跑圈了。
沒想到話音一落，又是一個寂靜，所有人目光轉向她。
奈郁眨眨眼，笑容收回去些，縮了縮脖子，“咳，我就是開個玩笑啦……”
衆人更加震驚。
“奈、奈郁原來是會開玩笑的嗎？”菊丸大驚失色。
？
她又不是機器人，為什麽不會。
可惡，她幽默起來也是很有天賦的好不好！
神川奈郁在你們心裏到底是什麽形象啊！
不二放平手上的菜單，食指蜷起支着下巴，眯着的眼不像平常一樣溫和，反而有些嚴肅：“啊……原來是這樣的形象嗎？這種反差感，外表冷漠內心火熱這種……”
什麽啊！這種奇怪的閱讀理解也要擺出這麽嚴肅的表情嗎？！要把認真的态度放在這種地方嗎？？
還有那邊的乾學長！麻煩聽下手中的筆，這種沒必要的情報就不用記了吧，還有你的喃喃自語真的超大聲的！什麽“神川首次開玩笑地點場所原因”的，這也是情報嗎？很像警局做筆錄诶！
有被冒犯到！
眼看奈郁快要惱羞成怒的表情，不二撲哧一聲笑出來：“啊，神川桑是生氣了嗎？”
“在神川生氣之前，我們還是趕緊點菜吧。”
奈郁馬上反應過來——啊，不二學長，真的是！
“咳，龍馬說想喝芬達，我去隔壁的超市給他買一點。”奈郁冷靜下來才覺得臉上溫度過高，随便找了個借口去透透風。
啊……這種感覺，真是好久沒有過了，果然跟着熱血運動少年一起，也會變得活潑。
“一起吧，神川。”話少穩重的手冢同學提出。
“啊，好的。”奈郁內心感慨不愧是手冢同學，一年不見變得更加周全了呢，現在就算和網球部公認的男媽媽大石同學比起來也毫不遜色。
這才是外冷內熱典範啊。
“大家需要什麽飲料發在群裏就行。”
兩人起身走出烤肉店。
手冢一出門又鄭重對她道歉，奈郁倒覺得沒什麽，擺擺手說別太在意。
就烤肉店離便利店并不遠，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除開頭那個道歉以後就再沒說話，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路。
按照群裏報出的飲料名裝好了飲料，奈郁一扭頭看見冷藏貨櫃裏兩排咖啡果凍，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伸過去取下一杯。
反應過來後，奈郁盯着手裏的咖啡果凍表情冷凝地發呆。
耳朵一點一點變得紅彤彤。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養成這種看到咖啡果凍就會拿兩杯的奇怪習慣啊！
“神川。”
奈郁一個激靈，回道：“是！”
她回頭去看，手冢沉默了兩秒，将裝滿了花花綠綠飲料的購物筐提起，說：“果凍，想要的話就放進來吧。”
奈郁張了張嘴，又閉上。
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從手冢同學的視角來看，自己大概是真的很喜歡咖啡果凍才會盯着看這麽久吧。
“是……麻煩手冢同學了。”
不管怎麽樣，真是多謝了，細心的手冢同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