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齊木楠雄無聲靠在洗手間門邊的牆上，竟有點不敢上去看。
大概又過了五分鐘，奈郁從洗手間出來，首先看到在門口徘徊的芬達，俯身把它抱起來。
【芬達剛才有抓到那個東西嗎？應該沒有吧？畢竟如果抓到的話應該就在它爪子裏了。】
她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
洗手間內思維發散的神川奈郁和一牆之隔受到牽連的齊木楠雄同時一抖。
不行，不能再想了。
還好，狗子還能要，看來等芬達長大一點，得送它去上學，不知道能不能學會什麽可以吃什麽不能吃。
她跨過洗手間的門，看到旁邊站着的齊木。
“齊木，怎麽站在這裏？”
表情看上去倒是很正常，齊木楠雄目光在她微紅的眼睛上頓了頓，說：“吃飯了。”
‘不妙啊，好像真的哭過了。’
“好的。”奈郁把芬達放了下來，往餐廳走。
芬達屁颠屁颠地把尾巴搖成螺旋槳，将屁股上一團白毛使勁兒往奈郁面前湊。
【媽媽你看你看，我屁股上有個愛心哦。】
齊木楠雄抽空看了眼，還真是愛心形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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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居然被它帶跑偏了。
‘你知不知道你媽媽現在很難過啊喂。’
齊木在後面頭疼地扶了扶額，懊惱自己怎麽就本能地瞬移到半個地球以外的冰島了……不過在那個東西面前，怎樣的應激反應都不算過分吧。
但是……他餘光再次瞥向奈郁，她伸向筷子的手被搓得通紅。
也是，畢竟洗了十多分鐘。
齊木坐在奈郁對面，游太難得安靜，乖乖地坐上他身邊的位置。
神川奈郁拿勺子的手停了一瞬，看着自己的手沉思。
【碰過那個東西的手，還有資格拿勺子嗎？】
‘……不至于吧？！’
齊木楠雄額上留下兩滴汗。
太誇張了。
在她洗手的那幾分鐘裏，齊木楠雄已經将三人份的咖喱盛好擺在桌上了，神川奈郁做了許久心理準備，最終還是緩緩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勺送進嘴裏。
雖然用多層紙巾把蟑螂包住扔進外面的垃圾桶裏已經是十分鐘前的事情了，但她仿佛現在還能感受得到。
【明明隔着那麽多紙巾……為什麽還是那麽明顯？那種在手裏掙紮、扭動的感覺。】
她不自覺回想那種感覺。
下一秒，兩聲勺子撞擊桌面的聲音同時響起。
吃得滿嘴都是的游太茫然擡頭。
齊木楠雄和神川奈郁兩手空空，動作整齊地看着手發呆。
超能力者承認。
‘至于。’
‘不誇張。’
‘但是請停止想象。’
好在這頓飯在神川奈郁不停給自己催眠的聲音中還是順利吃完了，結束約會齊木夫婦也在天色徹底暗下來之前到家。
打過招呼後，奈郁和游太一起離開。
齊木夫婦送走了兩位客人，轉身看見一臉嚴肅的兒子。
齊木楠雄（兇神惡煞版)：“下一次，請！不要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齊木國春冷汗涔涔汗毛倒豎：“好、好的！”
齊木楠雄轉身回屋，一臉殺氣頓時消弭。
‘呀咧呀咧，真是欠了個不得了的人情。’
……
奈郁一睜開眼就被推倒在地。
她的手掌撐在地面蹭出了血，卻沒感覺到疼，擡眼看去，舅舅家的兒子冷漠站在她面前，直勾勾地看着她說：“你為什麽要來我們家？”
“你這種野種，居然敢比我考得好。”
“你該死。”
做夢嗎？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挪了兩下，撞到什麽。
回頭一看，紮着雙麻花辮的女生居高臨下地、用憎惡的眼神看着她。
“怪物。”
“不要擺出一副死人臉，裝給誰看？”
“晦氣。”
“你為什麽要活着？”
“去死好不好？”
奈郁看着她的眼睛遍布血絲，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蹬着腿驚恐地後退，她想說別靠近，但嗓子像被什麽堵住，讓她發不出聲音。
下一秒，女生飛撲過來壓在她身上，雙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眼裏滲出鮮紅血液。
“你給我陪葬！你給我陪葬！”
奈郁無法呼吸，她想掙紮，卻發現手臂忽然無法動彈。
要死了……
“汪！汪汪！”
有狗叫，哪裏來的狗叫？啊，對，她養了一只狗。
她在做夢。
意識到這一點，她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奮力踹開身上的人，猛地睜開眼睛。
果然是夢。
她躺在床上用力喘息，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鬼壓床嗎？
也太真實了，好像真的快要窒息一樣……怎麽會突然夢見許久未見的表姐？雖然表姐小時候确實排擠過她，但也沒有這麽過分吧，是她太記仇了嗎？
她還躺着沒緩過神，突然感覺伸出床邊的左手濕漉漉的。
是芬達。
對哦，是芬達把她叫醒的。
她把芬達抱起來揉揉它的大耳朵，“乖寶寶，真厲害，救了姐姐呢。”
芬達伸着舌頭用鼻子頂她下巴，“汪汪汪汪！”
【媽媽，你為什麽說自己是姐姐呀？】
奈郁揉着揉着默默把狗子放下了。
【嘛，看來得找個時間帶芬達去洗個澡了……現在應該可以洗澡了吧。】
遮光窗簾間隙中鑽進一縷陽光，奈郁心裏疑惑，喃喃道：“這是幾點了？鬧鐘都沒響呢吧。”
她先跪在床上挺身拉開窗簾，才扭頭看了看時間，閑适的動作瞬間一僵。
七點三十分。
！！！
她明明是七點整的鬧鐘！
居然響了三次她都沒被吵醒嗎？
她跳下床，一瞬間感到頭重腳輕，剛才可怖的夢境似乎讓她有了些後遺症，腦袋漲漲的。
但顧不得這麽多，她穩住身形，急匆匆換好衣服，五分鐘之內洗漱完畢，整理好自己，又下樓給芬達泡好狗糧，拿起校服外套就出了門。
她不喜歡跑步，犧牲了早飯時間換來正常步行到學校。
踩點到了學校，班上已經安靜下來，奈郁回到位置上，意外發現桌上擺着一袋紅豆面包，她左右環視一圈，并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人物。
是誰放在這裏忘了拿走嗎？
夢原知予賊兮兮靠過來，“哇哦~小奈郁，有人送你小禮物啦？是誰呀？”
“不知道啊。”奈郁一臉茫然。
“說嘛說嘛。”夢原知予還想着上次關于追星的讨論。
鬼才相信是追星啦！但是她觀察了這麽久，真的什麽都沒發現诶，唯一收獲就是對她的表情變化更敏感了些。
奈郁無奈：“真的不知道，倒是夢……知予，你沒看見有什麽可疑的人嗎？”
“沒有。”夢原知予洩氣，“什麽可疑的人，人家可是特意給你送了紅豆面包耶，說不定是愛慕你的小男生呢？”
夢原知予笑得一臉暧昧，兩只手在胸前擺出一個心形，“就沒什麽想法嗎小奈郁？”
“沒有。”奈郁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下定決心委婉提醒：“知予，這個表情有點猥瑣哦。”
‘所以說到底哪裏委婉了？！’
“小奈郁！！”
“抱歉。”
‘道歉倒是很快。’
超能力者用餘光注視，‘倒是快點吃。’
奈郁皺眉，謹慎道“我不能吃。”
“都不知道是誰放在這裏的，萬一有問題呢？我不會吃的。”
她語氣堅定，擲地有聲。
夢原知予：傻眼。
超能力者：傻眼。
“喲，哥們，嗯？你這是什麽表情，好傻啊哈哈哈。”
奈郁聞聲回頭，看到齊木楠雄面無表情，仿佛沒看到站在身邊捧腹大笑的黃毛。
什麽表情？怪好奇的。
奈郁收回目光，突然想：
【不會是齊木同學送的吧？】
想完覺得好笑，低頭淺淺笑了一下。
【好傻，我在想什麽。送我紅豆面包幹嘛？難道為了感謝我抓蟑螂之恩嗎？】
【再說了，齊木同學怎麽可能知道我沒吃早餐，總不可能是早上路過時聽到了吧，哈哈，好搞笑哦。】
‘……’
‘……’
‘這很難評。’
‘居然是全對。’
而夢原知予那邊，被奈郁的邏輯狠狠震撼後她消化了一會兒，猛地湊近，“小奈郁，你這樣的思想，以後沒辦法談戀愛耶！男生給你驚喜的話會被你當成恐怖分子的吧？”
看奈郁低着頭，夢原知予好奇偏頭想看她的表情，卻發現她竟然在笑，驚奇道：“你在笑嗎？！”
奈郁不知道怎麽解釋，決定轉移話題，說：“所以，我不談戀愛啊。”
“真的假的？！”夢原睜大雙眼，聲音驟然變大。
“噓。”
這時上課鈴正好打響，奈郁說：“上課了知予，要聽講。”
夢原知予好奇得心癢癢，她之前沒遇到過這樣的女生，就連公認的女神照橋心美都曾經隐晦提到過喜歡的類型诶！
而奈郁居然說她不談戀愛，而且看起來超認真的。雖然說奈郁一直是面無表情，很認真的樣子。
但她現在已經是神川奈郁九級學者了，她發誓，剛剛奈郁的話絕對是認真的！
夢原知予想，明明上一次還臉紅害羞拿追星當擋箭牌來着！難道真的只是追星嗎？不會吧？
事實上，在奈郁心裏，喜歡是喜歡，戀愛是戀愛，結婚更得分開看，但無論是哪個都非常虛無缥缈。
竹內女士婚前和她那個渣爹愛得轟轟烈烈，說他多帥多溫柔，最後還不是鬧成這樣嗎，足以證明，戀愛結婚其實也就那樣吧，襯得喜歡也沒什麽意義了。
但是當下……
在這個與往日每個周一都一樣疲憊、煩悶、不耐的日子。
奈郁借着偏頭看夢原知予的姿勢偷偷瞥了眼齊木楠雄，又馬上收回目光。
當下的話。
她不得不承認，她喜歡齊木楠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