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廚房外一片狼藉，狗吠聲和重物跌落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而廚房內仿佛被按下暫停鍵，安靜地連呼吸都聽的見。
齊木楠雄還保持着脊背微弓、向前俯身的姿勢，腦袋被神川奈郁強行擺正，離她不過二十公分的距離。
他難得大腦一片空白，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而罪魁禍首神川奈郁面上雖是一派冷靜的樣子，實際上也崩潰得不輕。
兩人耳廓漸漸變得通紅。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三秒？還是三分鐘？
奈郁驀地松開手，雙手背到身後，攥拳時還能感受到手掌心的餘溫。
她側過身，面對着料理臺。
齊木也直起身，沉默地轉向料理臺的方向。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麽……】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麽……’
又等了幾秒，外面似乎終于安靜下來，她如夢初醒般叫了聲：“芬達！”
外面傳來小狗爪子拍打地面的啪嗒聲，沒過多久芬達在廚房門口飄了個移，來到奈郁腿邊打轉，也終于打破了廚房裏僵持的氣氛。
【媽媽媽媽，叫我幹什麽呢？外面好刺激哦，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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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木看了眼傻樂的狗子。
‘無知是福，芬達。’
奈郁則松了口氣。
【看起來精神很好，居然忘了第一時間把它叫過來，還好沒出事。】
【……】
【所以，現在，怎麽辦……】
奈郁完全不敢扭頭看齊木的表情。
半晌，她還是硬着頭皮打圓場，說：“齊、齊木，你看，這個咖、咖啡果凍似乎已經做好了。”
她梗着脖子打定主意不看旁邊一眼，目不斜視地從果凍機裏取出果凍，在果凍上打滿奶油。
“還、還挺快的呢，哈哈。”
‘不要用冷臉哈哈啊，氣氛更尴尬了喂。’
【貴志，我真的付出了很多……】
【以後要怎麽面對齊木……完了，沒希望了吧，徹底沒希望了。】
齊木楠雄持續沉默，最後艱難擠出一個：“嗯。”
‘确實是付出了很多。’
‘真是了不起，看到妖怪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尖叫而是不讓我也看見。’
‘明明對方如此拙劣地隐瞞着自己看得見妖怪的事實。’
趁着神川奈郁刻意把目光放在別處時，齊木光明正大地看了她一眼。
眼神複雜。
奈郁深吸口氣，繞過齊木踮起腳從櫥櫃中拿出新的包裝盒，把咖啡果凍打包好遞給他。
齊木楠雄接過打包好的咖啡果凍，轉身往外走，被奈郁搶先一步走在前面，怕他看到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
奈郁看到客廳的瞬間血壓飙升，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經歷了什麽。
【我看到妖怪了？】
【我？看到？？妖怪了？？！】
‘也太過後知後覺了，神川。’
客廳一人一貓不知道去哪了，奈郁一臉恍惚，還在強打精神解釋：“可、可能是貓咪老師跑出去了，夏目他去追了吧。”
‘好多餘的解釋。’
‘還有，怎麽突然變成夏目了？不是貴志嗎？’
心裏雖然這麽吐槽，他還是給面子地點了點頭。
但是說實話，除非今天來的是燃堂，否則誰都能看出不對勁吧。
過于自欺欺人了，神川。
算了，就陪她裝傻吧。
趁着還沒有別的奇怪事情發生，奈郁趕緊将齊木送至門口。
剛開大門，一人一貓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奈郁心裏一緊，在沒看到異樣之後才放下心來。
夏目身上多了些小傷口，就連本來整潔的襯衫也變得髒兮兮，襯衫下擺處撕裂開來。
‘也太明顯了這位夏目同學，難怪被神川一眼看出來。’
“不好意思，剛剛貓咪老師突然跑出去，我就出去追了。”夏目氣喘籲籲，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要走了嗎，齊木同學？”
‘……不愧是青梅竹馬。’
齊木對他點點頭，又回頭沖神川奈郁點了點頭，冷着臉離開。
夏目愣了一下，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撓了撓自己的臉，疑問道：“我怎麽感覺，齊木同學不是很高興？”
神川奈郁剛剛壓根沒敢看他的臉，更不知道他是什麽表情，只是下意識把他的不高興歸咎于自己魯莽的行為。
當然她也不好意思說剛剛發生了什麽。
她試圖牽起嘴角，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
【大概被讨厭了吧？很合理，不熟的女同學随意碰觸自己，會反感才是正常的。】
她扯了扯嘴角，淡淡地說：“齊木同學一直都是那個表情，你別想太多。”
“是嗎？”夏目摸摸後腦勺，眼裏冒出兩個問號。
他怎麽感覺現在神川奈郁也不太高興了？
不過……這兩個人冷臉的表情，真是意外地相似。
莫名挺般配的。
他的目光在走遠了的齊木的背影和往屋內走的神川的背影上來回轉移。
【想多了吧？怎麽會覺得這兩個人有情況。】
【真有的話，奈郁會告訴我的……吧？】
他摸摸下巴，決定不糾結這件事了，伸了個懶腰。
【啊，真是好累，居然二話不說就打上來，結果名字也沒還成。】
【不管了，反正為了要回它的名字，也會再來找我的吧。】
回到客廳，兩人心照不宣地選擇絕口不提剛才的事，把一片狼藉的客廳收拾幹淨。
傍晚的時候竹內惠子提着電腦回家，碰上準備去車站的奈郁和夏目，于是直接開車送人去了車站。
送走夏目後，奈郁坐上副駕駛，一言不發看着車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
竹內惠子一連轉頭看了她兩眼。
看到第三眼的時候，奈郁說：“媽媽，開車的時候請認真一點。”
“哦。”竹內惠子反應過來，她能通過車窗看見自己的動作。
憋了一會兒，她終于忍不住問：“怎麽了，心情不好嗎？”
“沒有。”奈郁否認，“我一直是這個表情。”
竹內惠子聳聳肩，不置可否。
是低氣壓好不好？
簡直和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一模一樣。
”
車內安靜一會兒，奈郁開口問道：“怎麽突然回來了？”
“哪邊方便回哪邊，今天這邊比較方便，就回來咯。”
奈郁詫異看她，“忍足叔叔那邊沒關系嗎？”
“跟他有什麽關系？我們這個年紀更應該随心所欲吧，就算結婚後也一樣，你忍足叔叔肯定也是知道并接受了這一點才會跟我結婚的。”
“這樣嗎？”
竹內惠子不甚在意地說：“當然啊。”
“啊，對了，奈郁，我包裏有幾張這段期間很火的魔術秀的票，你拿去吧，跟朋友們一起去看。”
“比如說你追的那個齊木家小子。”
奈郁表情一僵，又扭臉看向窗外。
竹內惠子眯了眯眼，似乎懂了些什麽，“失戀了？”
奈郁不自然地動了動身子，嘴硬道：“媽媽，看到人心情不好就覺得是失戀，這叫做性緣腦。”
“你就說是不是吧？”
“……”
奈郁慢吞吞地說：“談不上什麽失不失戀的，沒那回事。”
竹內惠子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方向盤上。
【聽起來很嚴重啊，都沒那回事了？】
“好吧，那就算了，下一個說不定更好。”
奈郁不說話。
路口的紅燈亮起，車子在白線前停下。
半分鐘後，竹內惠子忍不住開口：“說說嘛，是為什麽？發生什麽了嗎？咳，我的意思是，好歹媽媽也是過來人，可以幫你參謀參謀嘛。”
【您只是想八卦而已吧！】
她猶豫一會兒，悶悶地說：“已經沒有希望了，我做出了一些……冒犯的舉動。”
竹內惠子瞳孔地震，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紅燈已經轉綠，直到後面陸續響起喇叭聲，她才慢悠悠地再次啓動。
沒聽錯吧？
冒犯？
主語是她女兒？那個神川奈郁？！
而且已經到了“沒希望”的程度？
等等等等……
她震驚地問：“你強吻了他嗎？”
“什？！”
神川奈郁此時痛恨自己優秀的想象能力。
居然立刻腦補出了她強吻齊木的畫面。
要不是有安全帶綁着，奈郁就從座椅上彈起來了，她整張臉爆紅，“您在說什麽呀！”
“我只是摸了他的臉而已！”
“啊……”
【差點忘了，奈郁還是個單純的高中生呢。】
神川奈郁不滿道：“為什麽一臉失望啊？”
“沒有，唉，已經進步很多了。”
“什麽進步……是out！out！出局了！”
竹內惠子轉了個彎，把車倒入車庫：“嗨嗨。”
出局了才怪吧，現在男子高中生哪有這麽單純啊？
神川奈郁不說話了，等車停穩後氣呼呼地下了車。
竹內惠子跟在身後，翻出包裏的四張魔術秀門票，追上去塞到奈郁手中。
“請他看魔術秀試試，如果不成的話，就和別的朋友一起去吧。”
奈郁氣歸氣，手還是很誠實地接過了門票。
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萬一齊木同學根本不在意那個小小的舉動呢？
結果她還真就問不出口。
沒辦法啊，她一見到齊木，腦子裏就開始循環播放那天的場景，她的腳就不由自主地向後轉。
心裏那關過不去。
還差點被夢原知予發現不對勁。
因為之前大家已經直呼姓氏了，現在她又突然換回了稍顯生疏的“齊木同學”。
夢原知予問她是不是讨厭齊木。
神川奈郁那時僵着臉說完沒有，一轉身看見路過的齊木，整個人都快枯萎了，此後愈加不敢靠近。
周五是學校體育祭，奈郁坐在觀衆席上，看着熱血朝天呼聲一片的操場，擡頭望天無聲嘆息。
魔術秀演出就在今天晚上，要怎麽辦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