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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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米花町，看到這家咖啡店上新咖啡果凍，想着你應該會喜歡，就買了兩份。”
第一步——用齊木最愛的咖啡果凍轉移他的注意力。
齊木楠雄從她手中接過紙袋，心跳有點快。
‘說什麽看到咖啡果凍就想到……真是意料之外的直球。’
‘果然。’
更加确認內心的猜測，他捏着紙袋的手緊了緊，說：“謝謝。”
【齊木的表情突然變得好嚴肅！果然是拒絕不了咖啡果凍嗎？！很好，第一步成功了。】
【接下來！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奈郁，只是一句話而已！】
“可、可以陪我逛逛嗎？”
第二步——拖延時間，盡量為小夥伴們争取到時間。
哪怕今天面前是海藤、灰呂或者漥谷須，她都能面不改色說出這句話，可她面前是齊木。
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她耳朵紅了個透，為了大家的計劃，依然堅強地假裝鎮定，淡着表情直勾勾地盯着齊木楠雄的眼睛。
反而是齊木楠雄先偏過頭。
‘眼神攻擊也是沒有用的。’
明明走在人聲鼎沸的街頭，安靜的兩人卻仿佛身處另一個次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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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過後。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神川并不是會為了咖啡果凍特意把我叫出來的性格。’
無法看穿的超能力者看了眼手中的紙袋。
就像她說的一樣，這半個小時還真就在“逛逛”。
‘只是給我咖啡果凍然後再逛街？’
‘還是說，這是「第三次」？’
他們布置好現場的速度比奈郁想象中的慢，奈郁時不時看看手機，心裏一直擔憂萬一這邊拖不住了怎麽辦，表現得有些焦慮。
又是喜歡的男生，又是承擔着要給他一個驚喜的重任——偏偏對于一個會讀心的超能力者來說，驚喜這種事簡直是難于登天。
還好齊木很有耐心，默不作聲地陪着她逛了半個小時，也沒多問一句。
終于，那邊夢原發來了「ok」。
奈郁如釋重負，說：“齊木同學，我逛好了。”
“我們回去吧。”
“……好的。”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回去的路上，奈郁皺眉沉思，只要接近齊木宅，齊木就會感應到大家吧？要怎麽瞞？好像怎麽都瞞不過。
想着想着，她脫口而出：“齊木……”
齊木注意到她猶猶豫豫的表情，緊了緊拳頭，聲音四平八穩：“嗯？”
‘終于要……’
“那個……我可以問一下嗎？”
“……問吧。”齊木楠雄緩緩吐出一口氣，綠色鏡片後的眼中多了些嚴肅。
‘作為超能力者，其實我早就做好了一輩子單身的準備，并沒有多一位伴侶的計劃，畢竟沒有人能忍受時時刻刻有人窺視自己內心最深處的肮髒念頭，我清楚地知道，我和別人不一樣，所以我只能……’
“你……”
奈郁糾結。
【直接問的話會不會太明顯了？萬一現在就被察覺到，倒不如不問。】
【算了，就問吧。】
奈郁下定決心，扭頭看他：“你的心靈感應，可以感應多遠啊？”
齊木楠雄緊攥的拳頭驀地松開，表情裂開一瞬。
‘什……？’
剛才的嚴肅都顯得有些可笑。
‘這麽突然？！’
奈郁這才發現他的不對勁，“你是臉……”紅了嗎？
“兩百米。”齊木楠雄撇過頭，緊急打斷她的話。
“哦。”奈郁眨眨眼，忽然想問一些與眼下的事無關的問題，“齊木同學，是兩百米內所有人的心聲都聽得見嗎？”
“對。”
有時候奈郁真的很敏感，共情能力強，可能是因為小時候寄養在親戚家的經歷，讓她時常第一反應是站在對方的視角進行思考，而不是考慮到自己。
因此她脫口而出的問題是“你能聽見那麽多人的心聲嗎？”，而其他人則是“你居然能聽見我的心聲？”。
齊木楠雄很快意會到了這一點，并且猜測到了奈郁的下一句話。
她問：“那不是很吵嗎？”
“……嗯，很吵。”
‘呀咧呀咧，雖然這麽說很像在賣慘，但我也只是說出了實話，确實很吵。’
就像現在這樣，即使他們進入居民區，以兩百米為半徑劃分的話，依然能劃進商業街的一部分。
車水馬龍，魚龍混雜。
哪怕晚上芬達打呼嚕都能把她吵醒，齊木要聽到方圓兩百米以內的心聲诶，他真的睡得着嗎？
電影裏能聽到他人心聲的人，精神狀态都不是非常良好。
奈郁不假思索摘下頭上的珍珠發箍，捏着一端遞過去，“這個，不是說能屏蔽超能力嗎？感覺齊木同學更需要。”
‘……’
齊木楠雄垂眼看她許久，一直到奈郁意識到珍珠發箍的制作人是齊木博士aka齊木楠雄親哥，尴尬地想收回手，他才抓住發箍另一端。
奈郁松開發箍，雖然知道大概沒什麽用，但還是期待問：“怎麽樣？有效果嗎？”
“有。”才怪。
‘好感度186。’
‘……我的精神狀态還算良好，謝謝關心。’
‘生日驚喜？’
從她諸多心聲中捕捉到“絕對不能讓齊木發現大家準備的驚喜”，齊木楠雄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說是塵埃落定，又不只是。
總之，沒聽到自己本以為會有的關鍵詞。
‘不是也好，不然也不知道怎麽回應。’
他忽略掉心底那抹奇異的失落感，腦子裏将剛剛發生的事情複盤一遍。
‘原來如此，先打電話把我叫出來，再給母親打電話說明情況，最後讓躲遠的海藤他們去我家布置現場嗎？’
‘約我出來是為了引開我，逛商場是為了拖時間，猶豫是因為怕被我發現。’
‘真是努力啊，神川同學。’
對他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的奈郁毫不懷疑他的話，說：“那給你吧。”
從她上揚的音調和亮晶晶的眼眸看來，是真的為他感到高興。
齊木楠雄良心痛了一瞬，無奈道：“要我戴這個發箍嗎？”
是哦，珍珠發箍诶。
齊木楠雄單手将發箍戴回她發間，奈郁縮了縮腦袋，聽到他說：“這是他給你的禮物。”
她擡頭，呆愣愣地看了齊木楠雄幾秒，失了語。
動作稱不上親昵，但是是他們離得最近的一次。
……好像也不是。
往前推。
長沢町的山上，她拉着齊木的手腕逃亡。
沖繩的海裏，她護身符沾水失效，被惡靈拽下水中，齊木抱着她瞬移上岸。
再往前推。
她被妖怪扔下懸崖的那次是公主抱。
在她家廚房裏，她捧過齊木同學的臉，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好像都很近……但這次不一樣。
沒有生命危險，也沒有特殊情況。
她腦子裏有兩個聲音在博弈。
一個聲音說——
“你瘋啦？那也算公主抱、算牽手嗎？充其量是人家留了一個倒黴蛋，不要給我自作多情恩将仇報啊！”
另一個聲音說——
“既然那麽喜歡，還在猶豫什麽？只是告白而已，又不會怎麽樣，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我好像——”
齊木楠雄感覺衣擺被抓住，偏頭看她。
‘還在為了生日驚喜而費心嗎？呀咧呀咧，要不等會我就假裝心靈感應失效算了。’
“我好像有點喜歡你，齊木同學。”
“不對。”奈郁搖了搖頭，聲音有點抖，卻認真改正道：“是——我很喜歡你。”
‘……啊？’
毫無準備的齊木同學這次确實是大腦宕機了。
有種被暗示多次周三要突擊考試并為此準備了許久的你突然被告知突擊考試是謠傳，然而就在你放下防備開始摸魚後老師抱着試卷進門說“現在開始數學考試”的感覺。
他：“啊。”
兩個紅撲撲的人站在街道中間，路過的小孩好奇問道：“媽媽，大哥哥和大姐姐是石頭人嗎？”
被滿臉歉意的女人拉走，“抱歉抱歉，打擾了。”
奈郁指甲快把手掌心掐爛了，鼓足勇氣問：“‘啊’是，什麽意思？”
她擡眼迅速瞟了眼齊木，壓抑着心底翻騰的酸澀感，“是……拒絕嗎？”
她想，就算被拒絕，她也一定要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不能再給齊木添麻煩了。
“不過，拒、拒絕也很正常，齊木同學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就是，就是……”她磕磕巴巴地說。
‘作為超能力者，其實我早就做好了一輩子單身的準備，我……’
“你确定嗎？”
但是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這麽問。
“嗯？什、什麽确定？”
“我是超能力者。”
“我知道。”奈郁小聲說。
【什麽意思？我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嗎？難道齊木同學在介意我不是超能力者嗎？！不會吧？又不是牛郎織女什麽的……】
忽然感覺到珍珠發箍被再一次輕輕拿起，奈郁反射性捂了捂腦袋，錯愕地看着始作俑者。
“……沒有介意你不是超能力者，也不是什麽牛郎織女。”接收她紛湧而來的心聲，齊木楠雄冷靜道：“只是你确定嗎？就像這樣，如果沒有發箍的話，所有人、所有物在我面前都沒有秘密，包括你。”
“往後每一天，只要你沒有帶上發箍，就會像現在這樣，被我窺探到內心，長此以往，你能忍受得了嗎？”
【往後每一天？長此以往？】
奈郁驚得睜大眼。
可能是在竹內惠子長期“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理論的熏陶下，她也開始覺得愛情這種事随機性太強，很難說真的走到結婚……或者再往後這一步。
比起虛無缥缈的未來，她比較珍惜當下這一刻的感情。
【齊木同學考慮的好多，只是交往的話說不定很快就因為性格不合而分手吧？都等不到忍不了的時候。】
‘……’
雖然知道她抓重點一向有點東西，齊木楠雄還是一時失語。
他沉默好半晌，面無表情地說：“不要還沒開始交往就想着分手的事。”
“哦，好的。”奈郁乖巧點頭。
齊木楠雄嘆了口氣，重新把發箍插入她發間，順便幫她理了理被發箍弄亂的發絲。
奈郁慢半拍，意識到什麽，擡頭看他，“那我們……要開始交往嗎？”
齊木楠雄耳朵上本已經褪下去的紅卷土重來，他說：“既然你考慮好了的話，那就……開始。”
看着她越來越亮的眼，齊木楠雄補充：“開始了也不能想。”
——不能想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