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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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全程用心靈感應溝通,在外人眼裏看來,就是安靜地坐在一起看着天空、偶爾對視一眼的場景。

被忍足宗也遣來找人的忍足謙也收回探出拐角的半顆腦袋。

【哇。】

他拍拍胸脯。

【好像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齊木楠雄若有所感地回頭看。

奈郁跟着看過去,問:“怎麽了?”

齊木楠雄說:“那位忍足同學在那。”

“看到我們了嗎?”

“嗯。”

“那就看到了吧。”奈郁聳聳肩。

“不怕了?”

“本來就不是怕!只是覺得麻煩而已,感覺公開戀愛的話,會一下成為人群的焦點吧?”奈郁撐着下巴,“難道你不是嗎?最怕麻煩的齊木同學。”

……好吧,他是。

“忍足同學不是那種大嘴巴的性格啦,我們小輩之間的事,他不會告訴長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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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謙也果然沒有告訴長輩,可架不住竹內惠子火眼金睛,僅憑奈郁(不太明顯的)态度變化,以及兩人對話語氣就推斷出真相。

于是在竹內惠子那邊,還是暴露了。

二月,推薦入學的結果下來,奈郁意料之中地在合格名單上。

沒敢打擾還為入學考試而奔波的朋友們,就連齊木楠雄也只是簡單地提了一嘴,她趁着雪還沒化完,和竹內惠子一起去北海道滑雪。

她不喜歡游樂園裏的娛樂設施,雖然也刺激,但總有種刻意尋找刺激、反而把自己束縛住的感覺。

這種戶外運動就不一樣(沒有拉踩的意思),無論是潛水還是滑雪,刺激之餘,都讓她感到自由,是一種随心所欲控制自己的心靈與軀體的自由。

只有這種時候,她才會完全忘掉過往經歷,肆意地笑出來。

竹內惠子也是近一年才知道,原來奈郁并不是從某一天或是進入青春期開始,突然變得目中無人起來,而是在輾轉借住于親戚家的那幾年中,她才漸漸地用冷漠的外表保護自己。

所以她很會看人臉色,竹內惠子動一下眼珠子她都能知道是為什麽。

竹內惠子和她相處了半年多才記住了她喜歡吃辣(還是因為紅彤彤的一份咖喱),而奈郁與她吃的第二頓飯就默默地把香菇從壽喜燒裏挑出去——竹內惠子不吃香菇。

想到這,嘴上不說其實心裏愧疚得要死的竹內女士拿出相機,給開心抱着狗子合照的漂亮女兒拍了張照。

奈郁把自己包的像粽子,黑發被束在腦後紮成丸子頭,滑雪鏡将她上半張臉遮住,露出的下半張臉唇紅齒白,笑得開懷。

竹內女士滿意地點點頭,不愧是她女兒。

芬達身上穿着的還是去年她織的紅色毛衣,比格犬毛短,不耐寒,她只能給芬達穿上衣服。

本來只是帶芬達見見世面,畢竟大多數滑雪場都不讓帶寵物,來之前她不放心讓芬達一只狗在家,直接交給齊木的話她良心會疼。

——尤其從齊木那裏得知芬達是只超級話痨小狗并且稱她為“媽媽”、稱齊木為“爸爸”後,她就覺得有幾分羞恥。

她想着如果能帶,最好還是把芬達帶在身邊,于是問了嘴滑雪場的工作人員,沒想到真的能帶寵物入場,她就直接把芬達也帶走了。

短毛小狗很多都怕冷,她本打算讓芬達感受感受滑雪場,就把它放在寵物區自己玩兒去,結果芬達一見到雪就瘋狂往雪堆裏鑽。

比她還喜歡雪。

奈郁前一天剛在教練的監督下練習了一整天,學來的那麽點滑雪技術就全用來追逐趁她不注意脫缰瘋跑的狗子。

滑到一個長坡,狗子是停了,她有點控制不住速度,直直往坡下沖,中途還躲開了幾個人。

尖叫憋在嗓子眼裏,初學者滑雪磕磕碰碰是難免的,滑雪場的安全措施做得還算不錯,總歸不會出大事,她控制呼吸調整角度,争取等會兒不要摔得太慘。

偌大的滑雪場,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

快滑到底時,她速度也差不多控制好了,腳下卻一絆,驚呼一聲,往前飛出去。

她準确撲進一個懷抱。

齊木楠雄往後退了兩步,給她一點緩沖的空間,免得她撞得太疼。

奈郁整個人都埋他懷裏,但是她穿的太多,齊木楠雄又是單薄的衛衣長褲,場面顯得有些滑稽。

甚至奈郁都沒注意到這是個擁抱。

“齊木?!”奈郁一驚,按着他的肩膀直起身來,第一反應:“我差點摔死了嗎?!”

“……”齊木楠雄說:“沒有。”

‘這次确實是個巧合。’

他面不改色:“學習累了,出來透透氣。”

奈郁:“……”你看我信嗎?

【就不能直接說想見我嗎!】

齊木楠雄沒聽到似的,繼續說:“沒想到你連芬達都帶來了。”

芬達很快邊跑邊剎到達現場,興奮汪汪。

【爸爸你來啦!】

齊木楠雄眼神落在尾巴搖的跟螺旋槳似的狗子身上,覺得它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奈郁拍拍他胳膊,齊木楠雄會意松開圈在她腰際的手臂,看她生氣地彎腰訓狗。

經過這麽一下,芬達徹底失去了在滑雪場玩耍的資格,被齊木楠雄一手撈起來,夾在臂彎裏運往室內寵物區。

快走上坡時,奈郁忽然想到,齊木還穿着常服,在這個滑雪場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了,萬一被竹內惠子發現就不好解釋。

擡頭一看,竹內惠子已經朝這邊走了過來,她扭頭想提醒齊木,卻發現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上整套滑雪服,左手拿着狗,右手拿着滑雪板。

她眼睛睜大,随後噗嗤一聲笑出來。

【哇,真是了不起。】

‘還行吧。’超能力者謙虛道。

“奈郁,還好嗎……楠雄也在?”竹內惠子驚訝道:“你是一個人來的嗎?久留美怎麽沒跟我說?”

“我是自己來的。”

竹內惠子眼神來回轉了兩輪,恍悟:“啊,你們是約好了?”

“……”這很難解釋,奈郁看着自家母親打趣的眼神,無言看了眼齊木楠雄,勉強說:“算是吧。”

“早說嘛。”竹內惠子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我又不是什麽不開明的家長。”

“那我就先回去了。”她伸着懶腰說:“哎呀哦,年紀大了,跟不上咯。”

“啊,對了,芬達也給我吧。”

然後竹內惠子帶着吱哇亂叫的芬達回了酒店,只剩下奈郁和齊木。

兩人面面相觑。

“走吧?一起滑雪。”奈郁問:“滑過雪嗎?”

“沒。”在芬蘭無人的森林深處徒步應該不算吧。

奈郁佯裝無奈,嘆息道:“好吧,那只能我來教你了。”

“……那真是麻煩神川同學了。”

‘超能力者還需要學習滑雪嗎?’

‘算了,再讓她得意一會兒吧,反正挺可愛的。’

神川同學暫變神川老師,找了個還算僻靜的地方,教齊木同學怎麽滑雪。

不知道是神川老師教得太好,還是齊木同學太有天賦,總之教給他的每一個要點他都能迅速掌握,幾個來回後,奈郁挫敗地坐在雪地上,擡頭問他:“說吧,你到底會多少?肯定是學過的吧!”

“沒有學。”齊木推了推眼鏡,說:“也不需要學。”

他當場給奈郁表演一套堪比滑雪冠軍的動作。

奈郁:…………

哦,差點忘了他是超能力者。

齊木楠雄繼續補刀:“我出生兩個月的時候就會騎摩托車了。”

奈郁:………………

【聽到了聽到了!兩只耳朵都聽到了!】

‘啊,生氣了。’

齊木楠雄攔住被刺激到氣呼呼要走的女朋友,完全沒有預兆地帶着她瞬移離開。

奈郁眼前一花,本能地抱住旁邊人的手臂,再一睜眼,周遭已經是全然陌生的地方。

她呆呆地環顧一圈,無聲地贊嘆。

和滑雪場完全不同,放眼望去除了雪就是樹,看不到邊界,腳下的雪一踩一個坑,不知道有多厚。

也不在一個時區,這裏是黑沉沉的夜,在白雪的折射下多了點亮色調。

最重要的是——

她擡頭望向天空,整個天幕被不規則的綠色光暈覆蓋,像黑曜石中隐約透出的幽幽熒光。

“極光……”

“這是芬蘭嗎?”

“齊木同學,看不出來,你還挺會的嘛。”

神川奈郁感嘆三連。

齊木楠雄:……

齊木同學無奈:“要不要走走。”

“要。”奈郁隔着厚厚的手套牽住他的手。

拉普蘭森林的最深處,人跡罕至,走了一會兒,奈郁選了一塊看起來最柔軟的雪地躺下,感受自己的身軀在雪地上壓出人形,什麽都沒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随着第一片雪花落在她鼻尖上,冷風夾雜着紛紛揚揚的雪花填滿整個天空。

齊木楠雄坐在她旁邊,感覺她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嗯?睡着了?】

他垂眼,俯身慢慢逼近奈郁的臉,直到距離近到可以看到她臉上的小絨毛。

奈郁呼吸依然沒變。

齊木停在離她鼻尖十厘米的地方,猝不及防地……戳了戳她的臉蛋,戳出一個淺窩窩。

【很早就想這麽做了。】

超能力者神色淡然地戳戳戳。

眼看着臉頰要被戳紅,奈郁猛地睜開眼,握住他的手指,聲音悶悶地:“怎麽發現的?”

“剛開始聽不到你的心聲,還真以為你睡着了,但是……你的睫毛在顫抖。”

“你熟睡的時候,睫毛不會顫抖。”齊木楠雄直起身子。

奈郁眨眨眼,“你怎麽知道?”

扳回一城。

齊木楠雄一噎,飄忽着目光說:“回去吧,暴雪馬上就來了。”

“好吧。”奈郁決定放過他,拍拍身上的雪,遺憾道:“還以為能騙過你呢。”

風雪呼號,已經隐隐可以窺見暴雪的雛形,樹木跟着發出漱漱的響聲,天色比起剛開始還要幽深許多。

齊木楠雄看着她與內心不同,過于平淡、以至于大多時候顯得冷漠的表情,問她:“怎麽做到的?清空心聲。”

齊木空助發明出了屏蔽超能力的工具,神川奈郁直接清空了心聲。

“不告訴你——”奈郁翻翻找找,從口袋中掏出相機,摘下滑雪鏡,“得拍照留念吧,趁着暴雪來臨之前。”

“好不容易來一趟。”

齊木楠雄順從地扯下滑雪鏡,進入她的鏡頭中。

【唉,齊木要是能笑一笑就好了。】

‘……好,這是在點我。’

“你真是對我的超能力越來越熟悉了。”

“有嗎?”奈郁無辜臉,“好啦,拍照,笑一個。”

“1,2,3——”

“咔嚓”

“等會,再拍一張。”奈郁說。

“1,2,3——”

按下快門的一瞬間,奈郁迅速扭頭,吧唧親在齊木臉上。

齊木楠雄:“!”

奈郁低頭看照片,點點頭,齊木楠雄震驚的表情被完完整整地記錄下來。

大成功。

“Surprise!”她冷靜中帶着一絲得意。

齊木楠雄震驚的心情漸漸平息,看着她,嘴角勾出一個少見的,帶着縱容意味的弧度。

相機中,尚且稚嫩的臉龐在狂風暴雪中親昵靠近。

在未來的日子裏,他們也将一如既往地,彼此吸引,彼此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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