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07
chapter 07
車裏的林裳不知哭了多久，終于開口講了第一句話。
“我們一起八年，他也從未帶我見過他的朋友或是家人。”
她的聲音喑啞得可怕，鼻音也濃重得很，仿佛是被人打入無底深淵的精疲力竭。
“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了，本來分手的時候就知道兩個人肯定不可能了，我們吵架多厲害，出的多大的事情，都不會提分手。一說分手那必定是不會和好的。我明明都知道不可能了，怎麽聽到他又戀愛的消息那麽難受呢？”林裳手裏還是攥着陳嘉文的衣角，垂着眼自言自語地喃喃道：“也許我是不甘心分手之後他能這麽快恢複，一想到應該就是那個女的，我又覺得也許我是為了我們的八年而悲哀。你看，我們八年的感情呢，中間竟然都是有另外一個女的在這他心裏。哎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沒問我也不敢問。我……”
林裳語無倫次，說着說着又說到無法控制，已經收好的眼淚一顆一刻又掉下來了。
“林裳，聽着林裳。”林裳被陳嘉文從懷中拉出來，他雙手撐着她肩膀，看着她一直落淚的眼睛說：“你要這樣想，按照你說的，那女人在他心裏那麽多年，肯定就是女神地位的人了。而他們一直沒在一起，說明那女的一定不喜歡他，就算是現在有感覺也不過是因為感動。你想想，一個男的跟心中的不喜歡自己的女神在一起，肯定不會幸福的，是不是？”
林裳哭的迷迷糊糊的，覺得有些奇怪，想着他每句話卻又覺得是對的，便下意識的點點頭。
“那麽你想想，他們這樣對你，所以他們不會幸福。而你對他那麽好他卻不珍惜，到頭來還是會想念你的存在，一定會對你心心念念無法忘懷，面對着不喜歡自己對自己不那麽好的女人，一定是更會想起你的好。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想着那個女的，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會想着你，就更不幸福了，是不是？”
林裳又下意識點點頭。
陳嘉文的誘導成功，便利落的發問。
“那麽，你要做的是什麽呢？”
“嗯？”林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你要做的，就是在他們在一起折磨自己的時候活的更潇灑。在他想你們曾經的幸福的時候擁有你自己現在的幸福，而且比以前更幸福。他來找你，你就拒絕，讓他一輩子記得你，一輩子跟那女的沒有幸福的結果。是不是？”
“是……”
“Ok，林裳，我們來幸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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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麽？”
林裳愣住，連眼淚都忘了落，只剩臉頰上未幹的淚珠。
陳嘉文看着她濕漉漉的眼，有些紅的小鼻子，還有因哭泣而微微抖動的唇，沖動了。
他順着自己的心湊上前去，碰了碰林裳的唇。
“我們要比他更幸福，讓他一輩子不幸福，好不好？”
多年後，陳嘉文想到這場誘導，還是會沾沾自喜。而林裳，則是懊惱怎麽就進了圈套。可當下，林裳傻得要命。
“可是……”林裳的嘴唇微微蠕動，因哭泣而有些紅腫所以說話都帶有濃濃的飽滿感：“我不能為了自己一時的報複再傷害到別人了。”
她極力用最真誠的眼光看着陳嘉文，而那濕漉漉明亮亮的大眼睛讓某人實在抵抗不住。于是他只得把她擁進懷裏，閉着眼，不去想她那可憐兮兮惹人疼愛的模樣。
“沒關系的裳裳，我也還沒有愛你愛到無法忍受。是不是？”
林裳有些遲疑，陳嘉文乘勝追擊。
“裳裳，你傷害不到我，不用怕，好嗎？”
林裳想了想，終于還是沒有辦法拒絕。
陳嘉文的心裏早就笑得止不住了。這一連串的“是不是”、“好不好”、“對不對”、“好嗎”簡直無敵！
林裳只顧着回憶剛剛的一切看有沒有什麽漏洞，根本沒有發覺陳嘉文的沾沾自喜。如果她知道，大致也就是指着鼻子罵他混蛋大騙子了。
林裳不知什麽時候才将心情平靜下來，陳嘉文看着她忽然不好意思起來的樣子，知道她想起剛剛對面前自己表露出的狀态情緒與兩個人發生的事情之後，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于是他就盯着她，等她先開口。
林裳在他熱烈的視線裏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聲音是不自覺的軟軟糯糯。
“那個，中午跟蘇亦澤就喝了杯咖啡。餓了。”
陳嘉文低低的笑：“叫聲好聽的就帶你吃飯去。”
林裳臉紅，推了一把陳嘉文，從他懷裏退出來轉身去開車門，卻被他眼疾手快攥住了胳膊，問：“幹嘛去？”
“我不想叫你就不帶我去吃飯，那我自己吃，我有錢。”說着，她還拍拍自己的口袋。
陳嘉文看着她一副明顯剛哭過卻又倔強的要命的樣子，無奈的搖頭：“坐着坐着，帶你去！”
他下了車坐進駕駛座開了車，從鏡子裏看到後面的林裳低着頭撅着嘴默默的想事情，表情還是有些哀傷，他知道，應該還是那破事兒。有些事情不是掩飾就能掩飾得住的，林裳有時候笑着笑着就笑得怪異，特別是看着他二哥二嫂打打鬧鬧的時候。
想着想着，陳嘉文就皺了眉。想着林裳那樣的表情，他心裏就說不出的煩躁。他知道自己不是吃張若的醋，因為他清楚的明白自己還沒有喜歡林裳到需要吃醋的地步。只是，他不愛看她不開心的模樣。
無意間擡頭看了一眼，從鏡子裏卻又看到林裳正用着他不明意思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煩躁忽地又瞬間殆盡。不知怎麽的就勾了嘴角，心情愉悅。
陳嘉文帶着林裳去的地方是一個西餐廳，本來她大叫要上班沒時間坐下來一塊塊切牛排慢慢喝紅酒了，陳嘉文卻說只吃三明治也沒有關系，主要是來光顧一下好久沒見的朋友。
林裳聞言，擡頭看了面色如常的陳嘉文，心裏想，他對朋友是什麽樣子呢？就像對家人和她一樣？
嗯？林裳一愣，這才想起，陳嘉文對她，從剛開始見面沒幾次的時候，就像是對家人一般露出內裏不如表面的不成熟。現在想想，第一次通話的時候，陳嘉文那咬牙切齒的語氣，不就是跟對其他人不一樣麽，包括後來喊她上車，送她回家，還有一直氣她。不知道一開始是為什麽呢？
林裳撇撇嘴，真是不應該，一将事情定位在一個點兒上，想什麽都是那麽回事兒。說不定人家沒那意思呢！
在門口的時候，林裳忽然感覺到肩膀上一陣溫熱，是他的手。林裳一愣，幾乎就要掙開來，只是擡手的那一秒，她忽然想起來，有個人，在這樣的公衆場合，連她的手手都不會牽着的。這樣一想，她心中一刺，便也就低頭默認了。
陳嘉文這邊自然是沒有發現的，過來帶路的服務員好像是認識他，一聲“陳總”之後也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帶路，只是林裳還是看到那個服務員看到她一瞬間的眼神，詫異、不解，似乎還有羨慕。她嘆一口氣，是啊，被陳嘉文摟着肩膀，誰看着不羨慕？自己，她自己卻好像身在福中不知福，連被他摟着，都能失神想到另外那麽一個人。
林裳只點了一個三明治，一個玉米濃湯，她一向吃的少，這會兒又快上班了，只想趕緊吃完算數。陳嘉文卻什麽都沒點，她一問，原來他在陸晨雨家裏已經吃了。
她這才想起來，哦，對，今天事情的經過是，她知道了某些受不了的事情，然後陳嘉文好像也知道，便趕緊過來安慰她，而她又答應了陳嘉文某些事情，于是便跟着他坐到了這裏。她不會問他是怎麽知道的，因為她的傷口太過明顯，而幾次那結了痂的傷口被再次撕開鮮血淋漓的時候，他都在身邊。她不是不明白他這樣也許是因為有些心疼她，或者說，可憐她。可是她不用問，有這樣一個依靠在身邊，她安全感大多了。
兩個人都不是純粹的喜歡，可林裳卻有些希望，慢慢會變成純粹的喜歡，然後變成純粹的愛。那樣，她不僅傷口得以痊愈，還能跟愛人在一起。
只是，哪裏有那麽簡單呢。
林裳回過神來，緩緩吐氣，先是喝了兩口玉米濃湯，又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快速的咀嚼起來。再一擡頭，卻發現陳嘉文雙手撐着下巴，噎着笑看她。
她瞬間就吃不下去了，含着一口咬碎的三明治不知作何反應。在他越來越深的笑意裏，她終于眨眨眼，用力咽下口中的三明治，舔了舔嘴唇。
“你幹嘛看我？”
陳嘉文咧嘴笑了：“還不準人看看自己女朋友了？”
林裳愣在那裏，想逃避卻還是被陳嘉文說了出來，她有些無措。
一時間，腦子裏反駁的話語千千萬，她卻沒有發現，唯獨沒有“賴賬”這個辦法。
或許，大概，她沒有辦法去拒絕這樣的溫暖，她下意識的抵抗賴賬，也不敢去賴賬。
她臉紅，低了頭，一心吃自己的三明治。
陳嘉文卻一心不讓林裳吃得舒服，忽然出聲。
“裳裳。”
“唔。”林裳心一緊。
“裳裳。”
“嗯？”
“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怎麽辦？”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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