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衆人有些狐疑。

笑?

笑是什麽意思?

以往發生類似事情,都是大公子開口,非常嚴厲地教訓自己的親姐姐,而柳姨娘所出的二姑娘則在一旁給大公子幫腔。

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公子和二姑娘才是一母同胞。

而府中嫡出大姑娘白清竹,卻像是個面人似的,被親弟弟和庶妹說教羞辱卻根本沒一點脾氣。

不是管事嬷嬷被責罵,就是婢女被處罰,她都逆來順受,有時候還要把自己不多的首飾送出去,也不管別人當着她的面直接賞給自己的婢女,而她仿佛一點也不覺得這樣根本不對。

今天卻有些不同了。

她不是逆來順受,而是坐着傻笑。

白清篆和白清籮用看傻子的眼神瞧着她,一臉輕蔑。

小白卻只當沒看見,“呵呵”輕笑幾聲,轉頭看向青蘭。

在趙嬷嬷和青蘭焦急無措的眼神中,突然開口問她:“會寫字嗎?”

青蘭疑惑點頭。

小白讓她把這幾個小孩進屋到現在所言索性,一五一十全部寫下來。

然後,她拿着白紙黑字問白清篆和白清籮:“你們看看,剛才說我的婢女頂撞你們,可有錯漏,如有,我讓她重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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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蘭頓時更加心慌,不知道大姑娘到底要做什麽。

白眼狼和白蓮花看了一眼,都點頭。

小白把筆先遞給白清篆:“是否頂撞,要有證據;是否處罰,要有依據,以事實為依據,以規矩為準繩,如此行事,才能服衆,白清篆,你已經讀了不少書,應該明事理了。嗯,點頭就是明白,好,你簽上你的名字,視作你認可處罰的依據。”

白青篆聽得雲裏霧裏。

開始還有些抗拒,可聽見說他讀書明理,又說視作認可處罰,心中既驕傲又蔑視,不過猶豫一下就拿筆簽了名字。

白清籮見白青篆簽了,她也簽了。

“長姐,可以處罰這個賤婢了吧?

之後,弟弟會帶走她會好好管教,等她懂得不能随意頂撞主子後,會将她交給姐姐。

姐姐一點也不必憂心。”

小白将兩人簽好的“呈堂證供”拿到手裏,細細吹幹兩人墨跡,對着他們和藹一笑:“對,開始處罰。”

青蘭徹底慌了,“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她面前。

*

“那邊如何了?”

柳姨娘一邊喝着燕窩,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方嬷嬷。

她剛從壽安堂伺候午飯回來,額頭上傷油沒抹開,油亮汪汪蓋着青紫的腫脹,她就知道那老東西見了肯定沒胃口。

卻又不好開口責罰,只訓斥了幾句,這件事就算揭過了。

方嬷嬷笑着回話:“大公子和二姑娘一樣,都是仁義忠孝的好孩子。他們見你去伺候老夫人用飯,就帶着弟弟妹妹們去了拂翠軒,現在嘛——”

她笑得意味深長:“應該正在好好規勸大姑娘呢。說不得,之前大姑娘如此沒規矩,就是身邊哪個奴才挑唆的,大公子一定會替親姐姐好好調教那些個賤婢的。”

柳姨娘慢悠悠喝了一口燕窩,悠悠嘆氣,“這次大姑娘實在太過出格了,在府門口當着衆人的面詛咒老夫人和侯爺,她身邊的奴才也實在膽大包天。”

方嬷嬷馬上接茬:“所以,大公子就算打死一兩個奴才,也在情理之中。大姑娘有這樣為她着想的弟弟,應該好好謝謝他呢。”

聽見“死”字,柳姨娘情不自禁皺眉:“這次,真是為難篆兒了。”

髒了他的手!

方嬷嬷吓了一跳,恨不得跳起來捂住柳姨娘的嘴。

轉頭四顧确認無人,才松口氣:“姨娘,慎言啊。”

柳姨娘眼神陰毒起來:“怕什麽,又沒別人。人前我連多看他一眼都小心翼翼,現在自己屋裏叫一聲他的名字都不行?”

都是她的錯!死了都不讓她們母子安生!

方嬷嬷連忙安撫:“姨娘再忍忍,等冊封世子的旨意下來,你一顆心也徹底安了不是?大公子一向最聽您的話,下輩子您就等着享福吧!”

*

拂翠軒裏,青蘭還跪在地上哆嗦。

小白看着她:“站起來,睜大眼睛,不要眨眼。”

青蘭心驚膽戰地站起來,不知道大姑娘待會要如何處置她。

這是要讓那個賤婢親眼看着自己如何被打死?

大姐姐這是比以前更愚蠢了。

白青篆和白清籮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得意。

誰知。

被處置的不是賤婢青蘭,而是他們自己。

“趙嬷嬷,關上院門。”

“青蘭,請家法。”

“梨花,動手!”

大家被小白一連串的指令弄得有些懵。

待白清篆和白清籮反應過來事情不對時,已經晚了。

眼看着一群婢女都被那個叫梨花的村姑一人打得攤在地上動彈不得,自己則被塞了破布綁在了條凳上,白清篆和白清籮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們用力擡頭,似乎要将眼神變成利刃,将眼前之人大卸八塊。

小白慢慢踱步到白清篆跟前,看着他眼淚汪汪,撅着屁股妄圖逃脫不成,心中其實有些不忍。

但想起一母同胞的弟弟被柳氏教得如此心狠手辣,決定還是要好好“板正”回來。

“趙嬷嬷,頂撞長輩,如何處置?”

“哦,三十棍!”

趙嬷嬷擦汗:大姑娘,老奴明明說的是十棍!

“哦,母親已逝,長姐如母啊!唉,我這個長姐任重道遠啊!”

白清篆眼珠通紅瞪着她:狗屁長姐!

“既然如此,我這個長姐少不得要苦心教導一番了。”

白清籮小小年紀眼神陰鸷:我姨娘會弄死你。

就在衆人都以為小白只是裝腔作勢、圖個嘴上痛快,小白卻直接奪過一旁小丫鬟手裏木棍,狠狠一棍子就往白清篆屁股上打了下去。

白清篆整個人都懵了。

白清籮一下子傻眼了。

其他人則瞪大眼睛瞧着小白,誰都不敢做聲。

現場落針可聞。

好半天,白清篆才反應過來,拼命扭動身子,卻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小白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淬了毒,心中也惱恨起來。

第二棍也很快下去了。

她一邊打一邊教訓。

“你一個當弟弟的,不好好疼惜生病的長姐,竟然進門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你良心被狗吃了?”

“嘭”第三棍!

“我辱沒了侯府門庭?我看你也別叫什麽白清篆,叫白眼狼得了!柳氏一個下人膽大包天謊報侯府嫡出大姑娘死訊,害得人家張府大夫人匆匆忙忙換了素服來參加喪儀,卻冷不丁撞見到我這個大活人,這樣的醜事足夠京城百姓笑掉大牙了,你倒是不說柳氏辱沒侯府門庭?這一手颠倒黑白,你倒是玩得順溜!”

“嘭”第四棍!

“我身邊人見我受冤,挺身而出,你一個親弟弟不說獎賞,卻說她是賤婢!白清篆,那個謊報喪事的真正賤婢輕易逃了罪責,在院子裏看好戲呢,你卻視而不見?你對一個卑賤的下人言聽計從,卻付你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心狠手辣,白清篆,你簡直豬狗不如!”

“嘭”第五棍!

“嗚!嗚嗚!”

白清篆從來沒被動過一個手指頭,第一棍下去就疼得渾身直抽抽。

開始他還有力氣用通紅的眼珠死死瞪着小白,可混子接二連三落下,他連瞪眼都沒力氣了。

他想喊“姨娘救我”,可嘴裏被塞着惡臭的破布,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棍子還在如疾雨般落下,白清篆又疼又怕又氣又急,一個沒控制住,竟然直接尿了褲子!

待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啊!大哥哥尿尿了!好臭臭啊!”

“大哥哥羞羞,大哥哥羞羞,這麽大還尿床,要打屁屁!”

一群小豆丁的婢女沒有動手,所以好端端抱着他們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可是,小豆丁開始還有些害怕不敢說話,發現一改常态的大姐姐兇巴巴也只是對着大哥哥和二姐姐,他們就不怕了。

白清篆只覺得自己肯定要死了。

不止是疼的,還是被往裏日崇拜仰慕的弟弟妹妹們笑死的!

“八妹妹,你看大哥哥像不像一條鼻涕蟲,一邊留着眼淚鼻涕,一邊在那裏蠕動?”

“嗯嗯,很像呢!”

白清篆覺得臉皮火辣辣的,和屁股一樣疼。

他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大姐姐明明還活着捏,為什麽柳姨娘要說她死了?”

“哇,沒死辦喪事,我的嬷嬷說很不吉利呢!”

“何止呢,祖母和父親被大姐姐哭喪,也會折壽呢!”

“所以,明明是柳姨娘的錯,大哥哥卻說大姐姐有錯,大哥哥好糊塗哦。”

“哼,我以前還覺得大哥哥讀了好多書,很厲害呢,誰知道,他是個大笨蛋!”

“對,我們都以後不理他!”

白清篆奮力擡眼,看見弟弟妹妹們用鄙夷的眼神瞧着他,用最輕蔑的話數落他。

他直覺自己被扒光了所有衣裳,赤條條袒露在他們目前。

而他們奶聲奶氣的無忌童言,卻是世間最鋒利的刀,已經足夠将他淩遲。

少年人從未受過挫折的強烈自尊心,徹底崩了。

白清篆喉嚨裏發出一聲最沉悶的嘶吼,兩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

小白挑眉,好整以暇朝一旁瑟瑟發抖的白清籮看過去。

“二妹妹,輪到你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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