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所謂人不為己
所謂人不為己
不得不說，方芳第一次防狼，對象又是周毅的上司，那會兒是痛快了，回頭還是有一點點內疚。
于是，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第二天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打着哈欠走進公司。
眼見周圍的同事“刷”的一下全盯着她，方芳渾身汗毛立起，迅速沖入茶水間。
于虹一把抓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兩圈，皺着眉頭問：“昨晚沒事吧？聽說付總最喜歡飯局之後在酒店外徘徊不走，軟硬兼施地把人給拖走。”
說完，她瞪了方芳一眼：“死丫頭，安全回家還不給我打個電話，真是急死人了。”
“沒事，我帶着你那防狼器，一點便宜沒給占。”方芳挑挑眉，又眨巴着眼拽着于虹走到角落小聲道：“昨晚周毅的上司剛好來了，打發掉付總。”
“那周先生的上司你也認識？”于虹湊過去，狐疑地問。
“就在皇朝酒店見了一次……”方芳愣了一下，左右張望，見周圍沒人，這才嘀咕着補充：“不是一次，是兩次，加上昨晚是三次了。”
“你什麽時候認識這樣的人，我怎麽不知道？”于虹跟她無話不談，很難得居然有這樣一個沒聽說過的人。
方芳尴尬地幹咳兩聲：“我上回不是喝醉了，然後跟人……那什麽，沒想到那男人會是周毅的上司。”
于虹點點頭，忽然瞪圓了眼：“喝酒那晚，難道你跟周毅的上司在酒店房間……”
方芳趕忙捂住她的嘴，這丫頭激動起來，半個公司都能聽到她的喊聲：“就是他……周毅好像知道了，昨晚約我聽音樂會，實際上在外面等我的是那上司。”
于虹也發現自己的聲音太大了，趕緊捂着嘴，低聲問：“那上司叫什麽，長得怎麽樣？”
“叫杜志遠，相貌不錯，也挺高大的，就是有點兇。”方芳回想了一下，杜志遠的樣子算得上是英俊，又高大威猛，就是那脾氣實在讓人受不住。
于虹賊笑着眨眨眼：“反正你們陰差陽錯的先來了個深入認識，現在見面了，慢慢彼此多了解一下也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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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要跟他這樣的人認識，”想起昨晚杜志遠沖口而出的話，堵得方芳一肚子的不爽，誰認識他誰倒黴！
“他還開車把我送他家裏去，幸好我警醒，用你給的防狼器教訓了他一回，看他下次還敢這樣不？”
于虹驚訝地張大嘴，很久才合上，無奈道：“看來這位姓杜的對你印象很不錯，一般滾完床單，各走各路，是男人的都恨不得對方再也不提起這事，也不要求負責，最怕糾纏。”
“這一會，你們的位置反而是倒過來了。他追着你跑，你恨不得他把這事全忘光。”
方芳嘆了口氣，耷拉着腦袋郁悶道：“本來就是我喝醉了，繼而産生的不可違抗的錯誤。我都認了，就當作人生一次失足，他怎麽就纏着我不放？”
“是有點居心叵測，”于虹摸摸下巴，打趣道：“估計他是對你食髓知味，念念不忘了……”
方芳橫了她一眼，伸腳就要踹于虹一下，後者迅速一閃，笑道：“他不是看上你了，那還糾纏不休幹什麽？吃飽了撐着？”
方芳被她說得臉上微紅，沒好氣地嘆道：“我都人老珠黃了，家裏又沒錢，職位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以杜志遠的條件，怎麽可能看上我？”
“得了，你就別瞎湊合，估計他真是吃飽了撐的！”
方芳擺擺手，進了茶水間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要不然，白天肯定得在辦公室睡過去。
主任對于她這回單獨應酬的結果非常滿意，合同簽上了，又是大功一件。
瞅着方芳好一會，主任默默想着這新人倒是好本事，沒給占太多便宜就把合約簽下了，以後肯定大有前途。
估摸着手段了得，主任打算以後有棘手的，比如付總之類的人，還是交給方芳比較好。
免得其他人給占盡便宜，最後還沒能把合約簽下——那多吃虧？
主任在某些方面還是很護短的，琢磨着建立了一個“二人組”，一起出動，互相照顧，免得獨自落單，最後給吃得骨頭都不剩。
接獲通知的時候，方芳忍不住要嘆氣。
剛才在辦公室就見主任的眼神有點不對勁，果然又在想着什麽好主意。
公關部的人原本就不多，現在需要兩人一組同時出去，以後應酬的次數就越來越多。
不過主任也是看在她們的個人安全份上，這才想到這麽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跟方芳一組的，是這個月才進公司的新人小彤。
小臉大眼，白白淨淨，看起來就像是清純的高中生。一眨眼，水光潋滟，公司的男同事立刻招架不住，一哄而上的幫她把事情都做了。
公關部裏很多女同事看不慣，跟小彤關系疏離。
原本就該一個資歷老的同事帶新人，也好方便照顧。方芳的脾氣好，在公關部是出了名的，主任見沒人願意跟小彤一組，只好把她丢給方芳照顧。
為此，方芳也只能苦笑着接下。
于虹私下還提醒她，小彤心思不簡單，別給那單純的臉給騙了。
方芳胡亂點頭，總覺得于虹有點小題大做。
漂亮的女孩，懂得利用這優勢辦事并沒有什麽不妥。
只不過後來，方芳才發現事态的嚴重性。
不到兩天，公司又下放了一個飯局，對象是林總。
這人跟付總關系極好，雖然長得人模人樣的，估計那性子跟付總也差得八九不離十。
方芳依舊把防狼器帶上了，以求自保。
飯局中警惕十二分精神，不敢混着酒喝，更加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勸酒。
林總喝得滿面紅光，雙眼卻越來越清明。
方芳心下一跳，沒想到這人的酒量相當不錯。
這一杯杯的來來往往，方芳也覺得有點難受了，再度提起合約的事。
林總爽快地拿出合約，也沒轉開話題，卻招手叫來了服務生：“聽付總說，上回方小姐一人幹掉六瓶白酒，我還不信，今晚給大家開開眼界？”
方芳一聽，臉色當下就白了。
一下子灌掉六瓶白酒，她之前又喝了那麽多，不醉才怪。
顯然，這林總的道行比付總厲害多了，讓人招架不住。
她勉強笑了笑，否認道：“林總太看得起我了，那晚是跟付總一起喝的，這麽多人在桌上，哪有獨自我獨占好酒的份？”
林總擡擡下巴：“我早就想見識一下恒盛公關的海量了，六瓶白酒，我立刻簽合約，怎麽樣？”
這是一筆大生意，容不得方芳說不。
不用看，這人顯然是有備而來。
之前拼命讓自己喝了那麽多，最後才來這麽一手……
方芳正猶豫着，身旁的小彤嘟着嘴撒嬌道：“林總說話算話，這六瓶一喝完，我們醉了，這合同是簽還沒簽怎麽曉得？”
林總眼神在小彤身上一停，也笑開了：“也行，我這就先簽。相信恒盛的人，不會出爾反爾吧？”
小彤嬌笑着又誇了他幾句，聽得林總滿面春風，好不得意。
方芳暗自咬牙，小彤這麽一答應，不就逼着她不想喝也得喝了？
她郁悶了，暗嘆着早該聽于虹的話，把小彤推回去。沒想到這才第一次，就給賣的一滴不剩。
尤其是，她喝個半死不活，業績是平分的，小彤還真是輕輕松松地拿下了。
方芳一邊笑着，見林總親自倒滿了杯子，她又說了不少好話，雙手藏在桌布底下，胡亂摁了一個號碼的通話鍵。
反正通訊錄裏都是認識的人，随便哪一個最後記得把自己拖出酒店就行，免得給那林總趁着她不清醒動手動腳的。
方芳已經不指望小彤這人了，只能自救。
一杯一杯的白酒往嘴裏倒，她還不至于那麽傻，全吞進去。
裝作斯文，每次喝完都用餐巾擦擦嘴。喝一杯，吐出三分之一在餐巾上。
偶爾裝作醉醺醺的把半杯酒灑地上，不知不覺，總算是把六瓶白酒消滅掉了。
小彤誇張地贊嘆聲還在耳邊，方芳用力掐了一下大腿，死命保持清醒。
嘴裏嘟嘟嚷嚷的說着酒店服務不好，又裝醉疑惑地問這是哪個包廂，聽得林總跟小彤一再打趣低笑。
方芳一面裝瘋賣傻，一面暗罵着小彤這個胳膊往外拐的臭丫頭。
好不容易飯局散了，小彤扶着方芳出了門，被涼涼的夜風一吹，方芳總算是清醒了一點。
世态炎涼，她總算是看清了。
試用期的業績不過關，小彤就不能在公司呆下去。
據說她原本是在面試給刷下去的，回頭又出現在公關部，衆人紛紛私下讨論小彤是不是給那個經理潛規則了。
方芳當初只是一笑置之，覺得沒根據的事不好讨論。
小彤在公司裏總是叫她“方姐”，她是獨生女，早就想要這樣一個可愛的妹妹。一時豪氣沖天，就想罩着這個小新人。
現在看來，她就是一傻帽。
小彤雖然年紀不大，不過處世為人就給她成熟得多，更懂得運用自身的優勢謀利。
打發小彤走了，方芳在酒店洗手間吐了一會，胃空空的，沒吃多少東西，光灌酒了。
撫着有點刺疼的胃，她搖搖晃晃走出洗手間。
想到林總估計就在酒店門前等着自己，方芳累得蹲在走廊上，稍微醒醒酒，免得待會連防狼器都拿不穩。
突然間，一對擦亮的皮鞋出現在她的眼前。
方芳擡起頭，看見的就是前兩天那個倒黴鬼——杜志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