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大悲大痛傷害身體。
陸增淮覺得,這個時候他是有責任照顧小姑娘的。
聽說她暈倒了,他急急忙忙趕到荷塘小院。
周紫蟬知道這種伎倆可一不可二。
所以她沒像之前一樣躺在床上。
陸增淮來的時候,她正坐在屋裏擺弄琴譜,看見他過來了,笑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婵兒給世子哥哥請安,”周紫蟬出自名門,舉手投足間都透足了大家閨秀的氣質。
她輕輕俯身行了禮,小臉上挂着盈盈秋水般的笑。
陸增淮還以為她像上一次一樣,悲傷過度昏迷了過去。
眼前的小姑娘臉上透着健康的紅暈,一雙烏黑的小鹿眼笑盈盈的望着他,哪裏有一點生病的痕跡。
疑惑道:“你……不是病了麽?”
周紫蟬坦誠道:“婵兒騙了世子哥哥。”
陸增淮:“……”
被人欺騙是一件很令人生氣的事。
陸增淮也确實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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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小姑娘都這麽坦誠了,他哪裏還氣的下去。
“哦,”他黑着臉坐到周紫蟬剛坐過的椅子上,言語有些冷:“為什麽騙我?”
周紫蟬決定坦誠布公的和他說說心裏話。
如今她身體和精神都調養的差不多了,沒必要在王府消磨下去。
如果陸增淮不打算認這門親事了,她也不勉強。
她們相府的姑娘,最不缺的就是骨氣。
“世子哥哥,”周紫蟬親手給陸增淮倒了杯茶,“我知道,我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如今我也确實無依無靠,世子哥哥也确實是我一心想要投奔的人。”
“可我知道,世子哥哥并不想承認這門親事。”
“我也不會讓世子哥哥為難。”
“您放心,這婚事由我來退,絕不會讓世子哥哥成為背信棄義之人。”
聽聽這話說的多好聽。
可陸增淮一個字都不信。
這也就是他,面對這麽美貌聰慧的小姑娘還能保持理智。
換成陸世麟那個蠢貨,被人賣了都得幫人數銀子。
“周姑娘想的還真圓滿,”陸增淮口吻裏含了幾分譏諷,“要不要把話一起說完?”
周紫蟬确實有事要說,接下來才是重點。
還以為陸增淮會感激她這麽大度就放手了,沒想到這人這麽精明。
将她的小心思都看得透透的。
以前只聽爺爺說他憨厚。
早知道他這麽精明,她當初就不應該來王府。
現在處處被動。
“好吧,既然世子哥哥都看出來了,小妹有話就直說了。”
“在解除婚約前,我希望世子哥哥幫我找到這個人。”
她從包袱裏拿出一張畫像遞到陸增淮面前。
陸增淮注意到她包袱裏還有一張畫像,收回目光,落到她展開的主張畫像上。
“這是誰?”
周紫蟬:“這就是那天晚上帶人沖進我家,殺了我們周家滿門的歹徒。”
陸增淮看清楚畫像裏的人,臉色大變。
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佯裝無事發生道:“确定沒畫錯?”
周紫蟬:“血海深仇,怎麽可能認錯。”
她眼觀鼻鼻觀心,猜測他多半認識畫像上的人。
追問道:“世子哥哥認識?”
“不,不,不認識,”陸增淮言語間有些慌亂,擔心被周紫蟬看出來,趕緊解釋,“這種樣貌的人,一抓一大把,我哪認識。”
這話說的怪異,周紫蟬很快抓到了其中的關鍵。
“您不認識,怎麽知道一抓一大把?”
陸增淮:“……”
周紫蟬:“您不用抓來一把,抓來一個,小妹就感激不盡了。”
陸增淮沒想到周紫蟬這麽聰明,他一時無法回答,臉色逐漸黑了下去。
“我說不知道就不知道。”
手邊正好有杯水,他心裏有氣,随手放過去,不巧打翻了水杯。
那畫像就放在水杯旁邊,轉眼間,茶水暈染了墨漬,畫像的人慢慢模糊,到最後什麽都看不出來了。
周紫蟬急的大驚失色:“我的畫!”
陸增淮不是故意的,他充滿歉意的看向周紫蟬:“我,我不是故意的。”
周紫蟬請他幫忙不成,心裏早就積滿了怨氣。
如果他不認識畫像裏的人也就罷了,看他的臉色分明是知道的。
此刻哪裏還顧得上對方的身份,她抱着濕漉漉不成樣子的畫像,怒視着陸增淮道:“你就是故意的。”
陸增淮被人冤枉了,心裏不痛快,反駁道:“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別不講理。”
周紫蟬好笑道:“我不講理?”
她雖然是大家閨秀,可也不是軟包子,由着被人欺負。
此刻她聲音不高,像只炸了毛的貓,瞪着對方,使勁挖苦:“我再不講理,也不會毀了人家的證據。”
“知道的說你無私天地寬,不知道還以為你和兇手有什麽關系呢。”
“我一個孤女過來投奔你,你不幫我就算了,還處處算計我。”
“你就是這麽當人家未婚夫的?”
她說到這裏,似乎對陸增淮已經失望之極,充滿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招呼如意道:“如意,我們走。”
“這王府的宅院太深,我們高攀不起。”
她說完這話,真的開始收拾她的包袱走了。
如意一直站在門外。
開始對陸增淮充滿了希望。
沒想到他竟然毀了小姐好不容畫出來的畫。
此刻也惱了。
她怒氣沖沖的闖進屋,比周紫蟬罵的還兇:“對,小姐,我們走。”
“還以為這王府是什麽好地方,就大街上的流浪狗都比王府有人情味。”
……
主仆兩個夾槍帶棒的一頓辱罵。
陸增淮是真的氣到了。
想他堂堂的禦郡王,皇上和皇後的嫡子,從小到大,被人敬着,供着,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今天竟然被人罵了。
還罵他不如大街上的流浪狗。
這是何等的恥辱!
“周紫蟬,如意,”陸增淮沉聲喝道,“你們兩個不想活了?”
周紫蟬冷眼瞧着他,好笑道:“怎麽,世子爺毀了人家的證據,如今惱羞成怒想要殺人洩憤了?”
“還是你跟兇手有什麽關系,打算殺人滅口?”
好一對伶牙俐齒的主仆。
陸增淮怒火陡贈,“周紫蟬,你不要胡攪蠻纏,一張破畫,再畫一張不就行了。”
主人發火,滿院子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可周紫蟬不怕,她怒視着對方,連個頭都不肯低。
她不怕,如意自然也不怕。
她充滿憤怒的繼續罵:“我們小姐家裏出了那麽大變故,小姐的手哪還提得起筆。”
“這都過了大半年了,好不容花了一天的時間畫出來的,哪那麽容易就能再畫出來一張。”
不管怎說,陸增淮都是理虧的一方。
可在他的意識裏就沒有低頭認錯這件事。
更何況說起來,周紫蟬還是他的小輩。
按理該叫他一聲九王叔。
他怎麽可能低下頭道歉。
“那你們想怎麽着?”
周紫蟬沖着他冷冷的哼了一聲,似是一句都不願意和他多說了。
“如意我們不跟這種人一般見識,我們走。”
周紫蟬氣咻咻的出了屋,如意跺了跺腳也追了出去。
陸增淮徹底被人鄙視了,他随手打翻桌上的杯子,越想越氣,起身追了出去。
罵完他還想走,一輩子關在小院吧。
“來人,從現在開始,就算飛出只蒼蠅,都給我提頭來見。”
他說完這話,大步流星的離開了荷塘小院,也不管兩個姑娘怎麽喊她。
就仿佛沒聽到一般。
周紫蟬和如意走到小院門口,忽然橫過來兩支長槍攔住了去路。
帶頭的侍衛兩手一拱道,毫無情緒道:“兩位姑娘剛才都聽見了,主子爺發話了,誰敢放兩位姑娘出去,腦袋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