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買了
買了
說到秦斌,白航宇跟姚文青兩個人同時都被戳到了痛處,難兄難弟的前世情誼瞬間被打通,兩人當晚喝了個爛醉。
白航宇拉着姚文青把他帶到了自己家三樓的小影廳。
這是他跟姚文青當年誇下的海口,說自己有了錢,就在家裏自己給自己建個影廳。相隔十六年,終于到兌現的時候了。
白航宇帶姚文青進來的時候是滿心炫耀的,打開門進來之後就變成滿臉黑線的了。他忘了自己走時候留下的爛攤子了,他這些年都習慣了不管闖什麽禍都有秦斌給他兜着,好像忘了現在秦斌已經走了,沒人給他擦屁股了。
小影廳裏還維持着他走時候的樣子,破碎的天窗漏着風,小一半的座椅被強力拆下來,摞在牆角。
酒入愁腸,姚文青已經有點高了,他瞅着那一摞座椅評價:“這有錢人家就是不一樣,這個天梯還挺別致的。”
一邊晃蕩着一邊還贊嘆着,最後回頭看了看白航宇的腦門,什麽都不說了,什麽都在酒裏了。喝到最後,兩人在影廳裏席地躺下了。白航宇把影廳的星光燈打開,兩個人就着天窗裏刮進來的冷風,一邊喝着啤酒,一邊數着人造星星。
姚文青:“我這沒忽悠你,我這次真能成,我一定得成。”
白航宇拍着他的肚子:“我信,我信。”
姚文青:“這劇本是為你量身寫的,這回要是賺不了錢,我就把我公司都賠給你。”
白航宇:“你什麽時候成立的公司啊?昨天注冊的吧?”
姚文青:“說什麽呢,小兩個月了。”他說着又把劇本拿了出來,指着劇本上的署名:青陽娛樂出品。
白航宇:“我謝謝你啊。是不是你是董事長,翟陽是副董事長啊。現在鑒于翟副董事長英年早逝了,這回要賺不了錢,你是打算把自個兒賠給我啊?賣豬肉麽?”
“你學壞了你,你小子現在臭貧臭貧的,我告訴你吧,豬肉不賣。”姚文青把他推開:“那就把遇老師賣給你吧。”
白航宇:“買買買…”他話一出口,瞬間酒就醒了:“你說什麽?”
姚文青一邊笑着,一邊搓着手裏的劇本,酒入三巡,他終于說到今天的正題了:“遇卓啊遇老師,他單方面毀了約,又賠不上錢,已經把他自己賣給我了,他跟我的青陽娛樂簽約,簽了二十年。”
白航宇一個猛子坐了起來:“二十年?你屬吸血鬼的吧”他現在終于弄明白了,然後一把劇本搶了過來:“這是遇老師寫的劇本?”
姚文青也跟着坐了起來:“怎麽樣,這回要是賺不了錢,我就把我的青陽娛樂,帶着遇卓,一起過戶給你。這買賣合不合算,你自個兒掂量吧。”
白航宇拿着劇本,打開的時候,心裏突然就渾沒了主意。
他們兩人當晚就在影廳裏合衣睡了。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陽光再一次從天窗裏打進來,白航宇把讀了一夜的劇本合上站起來,姚文青就地翻了個身,繼續做着夢。
白航宇的手機開始震動了,生活號,他的車已經在樓下等他了。他站起來看了看姚文青,把又空調的溫度又調高了點,然後輕聲走了,帶着姚文青送給他的劇本。
他在下樓的時候翻了一下靜音了一晚上的工作號,有好幾個未接來電,他掃着這些名字心裏猜測着,這裏面有多少人,昨晚是懷着一樣的目的,是想來給自己送劇本的。所有人都知道中盛急功近利着想翻本了,看來邱幀這個總經理做的遠沒有秦斌得人心,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多人,趕着搶着要越過他,想抄白航宇這條近道,直接給董事長白彭遞劇本。
白航宇的目光停下,他最後在一堆號碼中,找見了邱幀的私人號。
他回撥了過去,跟邱幀約的見面時間是今天下午,因為他今天上午,還有另一件事要做。
白航宇說:“我得先回學校,把退學的事兒辦好。”
他被表演學院退學了,因為上學期期末挂了四門必修課,平日考勤又不夠,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別人說。
白航宇坐上了車,懷着一種告別的心情,他再一次走進了表演學院的大門。這個他在兩世的人生中分別用了十幾年的時間追逐,得到之後卻又發現一切都喪失了意義的地方。但再走進來的時候,他卻還是能感覺到自己胸膛裏的那種不受控制的東西在翻滾。
在去教務處之前,被什麽力量牽引着,雙腿不受控制地,把他帶到了教學樓。推開門的那一瞬間,他弄明白了,自己想再去一次那間教室,那間他和遇卓一起占過座,聽過課,最後被遇卓親手給轟出來的教室。
早晨的陽光撒在樓梯上,走廊裏還有零星傳來的講課聲,三兩遲到的學生從他身邊快步跑過,白航宇打了個激靈。他的腦子裏面有一次傳來了遇卓的聲音,歡快的聲音,還像少年的時候,一邊跟着他,一邊笑鬧着。
在樓道轉彎的地方,白航宇立定了。
他看見遇卓就這麽從樓上,說笑着走了下來,跨越了十六年的時光,又一次從陽光中走向了他。
白航宇站在樓梯口上,仰着頭,對着走下來遇卓微笑。
緊接着他就看見了遇卓身後,跟着一個跟白航宇一樣年輕,還有點好看,但絕沒有遇卓好看的男孩。
白航宇的笑僵在了臉上,遇卓背後跟着的是沈清源。白航宇發誓,要不是有人說過這家夥長的有那麽一丁丁點像遇卓,他絕不會記住這個聽起來特別像校園劇裏的中二男主角一樣的名字。
沈清源,白航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小屁孩他憑什麽跟着遇卓,還對遇卓笑。
莫名其妙但白航宇認為絕不是自己無理取鬧的嫉妒瞬間就把他拉回了現實。
白航宇停在了樓下,遇卓停在了樓上,只有一個沈清源,還一邊傻笑着一邊在他們倆中間一臉懵懂地走着。都走到快撞到白航宇身上了他才反應過來,然後回過頭看早停下來并且收斂了笑容的遇卓。
沈清源:“遇老師…”
白航宇一個箭步搶在他前面大聲喊了出來:“遇老師!”然後跑上了樓梯對着遇卓:“老師你…!”
突然忘詞了。
他想說什麽來着?剛要說什麽來着?白航宇腦子裏過着電,都被沈清源給沖掉了,沒錯,肯定都怪他,白航宇結巴了半天,然後傻楞在與遇卓近在咫尺的地方又叫了一遍:“遇老師…你,你好?”
摔!這跟他想象的重逢又不一樣。
遇卓的目光愣住,然後迅速地閃避了一下,有點想要點頭的意思但是沒點下去,他的懷裏還抱了一個跟沈清源一模一樣的箱子,一個比沈清源抱的那個明顯還重的箱子,然後因為自己在樓梯上突然的挪動,似乎一下沒太站穩。
白航宇趕忙上前扶他,那一瞬間地動作是迅猛無比的,拼上了他十六年間莫名的憧憬和兩個月間刻骨相思地那種,迅捷無比。
然而明顯是過于迅猛無比了,那麽一點點。
他一下子沖上去,直接把遇卓撲了個踉跄。手上雖然把遇卓扶住了,但遇卓抱的箱子被他撞掉了。
咵喳一聲——
那箱子裏的東西掉了一樓梯。
遇卓:“你!”
白航宇:“我!”
白航宇結巴着,把剛扶住遇卓的手,無比艱難地松開了。
“對、對不起!”
認栽!白航宇轉過身,又去趕忙幫遇卓撿剛被他自己撞翻的東西。地上的東西很零碎,什麽筆啊,打印紙,訂書機,還有活頁夾子......白航宇手忙腳亂地撿着,然後用低頭的動作掩飾着自己的緊張和激動到忍不住顫抖的手。
白航宇說不出來,他只是手忙腳亂地将地上的東西全堆進自己的懷裏。一直撿到沈清源把自己手裏的箱子放下,重新上樓來幫忙。他上樓來的時候撿起了遇卓掉的那個空箱子,然後把東西都往那個箱子裏撿。
白航宇本來還競争似的有點想擠着點他,但随即發現把雜物往箱子裏面撿,好像是比把雜物往自己懷裏撲騰卻拿不了,還一邊撿一邊掉着,要快那麽一點點。發現了這一點後,白航宇站了起來,突然就對自己剛才還無比熱衷的競争感到不屑了。
他放棄了一個人在那兒傻撿的沈清源,擡起頭對遇卓說:“老師你去哪啊,怎麽搬這麽多東西?我叫人來幫你搬。”
然後他去摸手機,有點打算把中盛所有他能叫動的人全部都叫過來,以人數優勢來贏得這場與沈清源莫名其妙競争的意思。
遇卓卻說:“不用了。這就好了。”
白航宇的手停住,他重新站在樓中間,就這麽幹站着,然後幹看着遇卓,開始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