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結婚
結婚
一切都好像在拍電影。
白航宇靠在後臺的門上發愣，看着後臺中盛所有在場的工作人員都抿着嘴，一邊裝着沉默一邊偷眼看他的笑話。甚至包括幾小時前，還在裝模做樣培訓他的那幾個公關。
遇卓的手已經松開，白彭從另一側的門走進來，他走過去和遇卓握手致謝。幾個公關開始帶着笑竊竊私語，近乎于欣慰地讨論着遇卓剛才的發言。
只有白航宇一個人，他越想越不對勁。
“不是。等下。這怎麽回事啊？”
“你們說好的是不是？”他看向白彭。
“你們都知道的是不是？”他看向後臺所有人。
“你幹嘛不提前跟我說啊？”他最後看向了遇卓。
白彭擺了擺手，後臺的員工相互看看，很有眼力見兒地一起退了出去。走在最後一個的是白彭，他回頭對遇卓和白航宇說：“現在外面記者多，等一會兒清了場，你們再出來。”
遇卓點頭，白航宇臉上淚痕未幹，他下意識地擦了擦。
好像所有人都在慶幸着，因為遇卓剛才不到五分鐘的發言，既解救了白航宇，更洗清了中盛娛樂。好像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忽略了，對于遇卓來說，那些話究竟意味着什麽，甚至包括遇卓他自己。他才是真正地承擔下了所有的責任和污名，白航宇想，遇卓這是主動站出來，替曾經傷害過他的自己和曾經誣陷過他的中盛娛樂擋下了所有的刀。
所以白航宇簡直無法理解，為什麽現在所有人臉上都寫着happy ending。
“你……”衆人離開之後，白航宇已經沒有辦法再擡頭看向遇卓。“幹嘛要這麽做啊……你是還沒弄清楚嗎？”
“這事從頭到尾都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最無辜的就是你了。”眼眶又紅了，被耍了之後又氣又悶，白航宇努力忍着，不讓淚水再一次掉下來，因為這一次他根本沒有流淚的資格。
這次唯一犧牲的是遇卓，他犧牲了一個教師所有的名譽和一個演員最寶貴的口碑。而現在卻沒有一個人在乎，除了白航宇。
巨大的歉疚感壓得白航宇靠着門蹲下，把頭埋在雙臂中。
遇卓向他走了過來，他俯視着白航宇，好像他自己根本無所謂，甚至也像個旁觀的人一樣，偷笑地看着白航宇的洋相。
過了半天皮鞋尖伸過來，他踹了踹白航宇：“起來吧。”
白航宇緊縮了一下：“我不！你知不知道，那些本來是我的臺詞，那些話本來都是我想說的。都是我的責任，你幹嘛要往自己身上攬啊！”
遇卓：“小點聲，外面還有記者呢。”
白航宇憤然：“去他媽的記者吧，我就不！”
遇卓上前去拽他的肩膀，白航宇甩開，遇卓去拉他，白航宇推開。遇卓被推地向後仰了一下，白航宇跳起來上前，一下抱住了他。
遇卓偏過頭，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白航宇悻悻地松手，然後又不甘心地将遇卓的袖角拉住。
“接下來怎麽辦？”他擔心地看向遇卓。
“先回家吧。”他從桌上遞給白航宇一包面巾紙，順便把他的手甩開。
白航宇接住，他看着遇卓眼神發直：“回家？”
遇卓看了看門口的方向：“這段時間都會有記者跟拍的。”然後轉過頭來對着白航宇：“我跟白先生說過了，記者會後這段時間，你先住我那兒，既然已經開了頭，就先假裝演一段時間吧，快把眼淚擦了。”
白航宇先是抱着面巾紙發愣，然後又本能似的聽話，自己對着鏡子抹眼睛。最後才終于反應過來，他沖着遇卓：“回家就回家，什麽叫假裝！”
“誰要跟你演戲！”
“我都是真的啊！”
“我昨天電話裏都是真心話啊，我是真的要跟你在……！”
“不是為了你。”又把白航宇給打斷了，遇卓挺冷靜地說：“上次片源的事，我也和白先生談過了。這次算是我還給中盛的，這次電影票房順利的話，我們兩清。”
白航宇更急：“誰要跟你兩清啊，我告訴你，這次是我欠你欠大發了，你要兩清門都沒有！”他往遇卓跟前湊着，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你剛才向媒體承認我們同居了，還管我叫…愛人了，你還說了都是為了保護我，是不是？”
遇卓退了一步。
“我明白了！所以我們現在就得真的在一起了，如果不在一起全世界都會說我渣的，是不是？我要是渣了，中盛的名聲也會受牽連的，這樣你心裏就會過意不去的，對不對？”
白航宇恍然大悟：“你太聰明了老師！”他跳上去好像趁機就要親遇卓一口。
遇卓嘆了口氣，白航宇這幾分鐘裏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情緒忽上忽下地抽風似的，他已經完全免疫。
“自己補妝。”他把一盒粉餅塞進了白航宇的手裏。
一個小時後。中盛娛樂大樓門口。
遇卓和白航宇并肩走出來，他們現在面對的記者至少是剛才發布會的三倍。
保安手挽手結成人牆，騰出地方讓白航宇一路獻着殷勤一路假裝幫遇卓擋着記者。
記者：“遇先生，可以透露一下你們是誰先追的誰麽？”
白航宇：“是我！”
遇卓：“是我!”
兩人同時對望了一眼，白航宇趕緊對着記者：“對不起，遇先生現在不想回答問題。”
記者：“那請問一下小白哥，我們看到你剛才在記者會上哭了，你現在有什麽想說的麽？”
白航宇認真：“我們是真心相愛，我會負責的！”
遇卓瞪了他一眼，白航宇繼續一臉嚴肅地半摟半推，擁着遇卓向停在十米外的專車方向走。
記者：“小白哥，你和遇先生相差了十六歲，你有想過今後要怎麽經營感情麽？”
白航宇：“還沒細想，大概就像平常夫妻一樣，在生活中包容體諒，定期戀愛保鮮吧……”
他話還沒說完，被遇卓一把按進了車裏。
白航宇把車窗搖了下來：“最後跟大家說一點，我對遇先生的感覺，就是那種像久別重逢，又像一見鐘情，在一起的時候充實喜悅，分開的時候，就非常想念。就是那種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認定了他就是我要找的……”
前面的司機将引擎發動，遇卓側過身，将白航宇一旁的車窗趕緊合上。
無數小記者激動地拍下車內最後這“溫馨”的一幕。
車窗搖上之後，白航宇主動靠到了遇卓的身邊：“別生氣啊，你知道現在的媒體最愛八卦，這種東西給的越多，他們自己就會越快模糊焦點。”
遇卓氣的說不出話來，白航宇又趕緊湊到他耳邊低聲：“而且我說的也都是真的。”
剛要把他推的遠些，前面的中盛司機很識趣地主動給自己帶上了耳機。
遇卓的動作僵了一下，白航宇志得意滿地在座位上展臂，假裝将遇卓摟在了懷裏。在保安的開路下，他們的車沖出記者的包圍圈，一路飛馳而去。
白航宇低頭看了看兩人身上筆挺又嚴肅的黑西裝。“這事鬧得。”他适應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心裏的感受：“怎麽跟結婚似的。”
他們的車跨了半個北京城，等兩人再回到遇卓的公寓樓時，白航宇第一個跑進屋，将裏裏外外掩了半年多的窗簾一一拉開，讓敞亮的陽光全部都照進屋裏。
“白航宇！”遇卓在後面被晃得睜不開眼睛。
白航宇跑過去拉起遇卓，打開窗，将他們拉在一起的手舉高，向着樓下一直沒有甩掉的記者車揮舞示意。
“你們好！”他炫耀似的高喊出來，對着曾經最懼怕的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