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贖No.002]

[救贖No.002]

“櫻！停下！”

對于遠坂時臣來說，有些事情早就已經脫離了計劃。

先不提不知為何一下子敏銳起來的大女兒，說實話對于遠坂凜這樣的成長，他很欣慰，然而也很擔心，畢竟如此快速的變化卻是在與妹妹即将分別的時候産生。遠坂時臣很清楚，他的女兒們資質都比起自己好上太多，要是她們的話，一定可以成為最令遠坂家驕傲的一代吧，盡管櫻可能已經無法冠以遠坂之名。

然而，魔術師是魔道，遠坂凜的身上太過于有“人”的情緒了，一直以來他因為不忍心，甚至是享受來自女兒的崇拜，都是放任着她。原先的遠坂時臣并不是特別擔憂，畢竟自己應該還有很多時間來糾正女兒。而如今最好的選擇是先把櫻送走，聖杯之戰的開幕已經進入倒計時，凜至少有遠坂家的法術保護，至于櫻，去應該與這次聖杯之戰無關的間桐家也更為安全。

對于兩位女兒希望最後時間相處的請求，遠坂時臣還是同意了，像這樣的機會按理也是最後一次，也許她們勢必有一天不得不走上對立面，她們這樣子在意對方，他或許也可以放心至少将來應該不會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然而很快，樓上傳來的魔力波動令這位一向優雅的遠坂家主露出了擔憂的表情，匆匆忙忙趕上去，卻看見櫻的周圍被什麽包圍着，而凜僅僅呆在櫻的身側就顯得吃力了，為了與櫻的魔力對抗，她已經是一副脫力的樣子。遠坂時臣很快判斷出了眼前的情形，很明顯，櫻的魔力暴走了。

“櫻！停下！凜，快後退！”遠坂時臣拿着自己的手杖，好不容易才安撫下了櫻，而一邊的凜也已經魔力耗盡而暈了過去。

“還真巧啊……”

明明打算明天就把櫻送到間桐家，但魔力暴動和魔力耗盡後的兩人都開始發高燒，再加上妻子的眼淚攻勢，哪怕是遠坂時臣，也無法按照原計劃送走櫻。

至少要等到她退燒之後。遠坂時臣這麽告訴自己，但他卻無法欺騙自己，有那麽個瞬間，作為父親的本能戰勝了作為魔術師的準則，在看到櫻和凜陷入困境的時候，他沒有想到什麽魔道的傳承，只是單純為兩位女兒擔憂。

他甚至在她們依舊昏倒發燒的日子裏想過，如果她們魔術回路損傷了的話，以遠坂家的勢力，也并非不能白養兩個人。

三天之後凜也醒了過來，再一天後，櫻也醒了，可她們兩個，對于造成這一次暴動的原因都沒有印象。

如果不是因為遠坂家的防禦系統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遠坂時臣都要懷疑是否受到襲擊的可能性了，畢竟櫻的虛數屬性突然完全覺醒，這種事要是稍微有所差錯，後果不堪設想。

幸好這一次姐妹兩人都沒有受到任何損傷，可遠坂時臣仍然不放心，魔術師或許做不到，但魔法師呢？聖杯之戰，本來就可以先行召喚從者的話……

遠坂時臣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已經出現的令咒，有些事情，或許應該提前進行了啊。

“現在這樣的情況，就算是父親，也不會立刻把櫻送走了吧。”尚不知自己的舉措讓父親懷疑到了這麽多的遠坂凜躺在床上，喃喃道，“接下來的話，還是要趕緊找人幫忙比較好呢。”

畢竟對于遠坂凜來說，身體的年齡決定了她一定會在父母的看管之下，做什麽舉措都會受到限制，甚至空有一身強大的魔力還不能顯現——盡管她的「隔絕」是可以掩飾自己的魔力波動，但實際上，這樣的寶石畢竟有限。

雖然她一直在為這次戰鬥做出準備，可在原本的世界找了一位有魔術天賦的孤兒，收養之後也把魔術刻印和遠坂家傳承給了她，同樣也留下了一筆不少的錢財——如今振興家族可不是簡簡單單魔力強大就夠了，資金也不可缺少。

所以，遠坂·沒錢·節約用寶石·凜陷入了糾結之中。

而如今的形式放任着不管，櫻踏上原來的路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如今她必須要找人幫忙才行。

“怎麽了，凜？剛才是你在說話麽？”眼前的遠坂葵一臉擔憂，“是不是還是不舒服？”

“母親，沒事的。”還在發燒的遠坂凜嗓子有些沙啞，“我剛才只是在想雁夜叔叔什麽時候能回來。”

目前最合适的人選，也只有他了啊，間桐雁夜。

對于這個人，遠坂凜很複雜，如今她還記得那個溫柔的叔叔在小時候對她和櫻很好，每一次回來都會帶東西給她，而或許是櫻更像母親的緣故，間桐雁夜對櫻更為喜愛。

對于和間桐雁夜的相處，父親他盡管沒有贊成，但還是默許了這一切，原先的時候，遠坂凜也會想，如果是像這樣溫柔的人是父親的話，會不會也不錯呢。

雖然她很愛戴自己的父親，但有的時候生着父親的氣的凜也會有這樣的想法，現在看來，那段日子還真是天真呢。

而這美好的一切，終究會消失。

在得知就是這個人殺掉了自己的父親，甚至還差點掐死了自己的母親，遠坂凜曾經有多喜歡這個人，就有多恨這個破壞了她家庭的人——盡管她清楚地意識到這樣的情感不應該出現在魔術師的身上。

如今的她已經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她曾經一直讨厭卻依舊相信着的師兄，言峰绮禮所殺。那個惡趣味的混蛋甚至還把兇器，父親送給他的禮物「AZOTH劍」轉送給她，哪怕最後那家夥也因為這把劍死了，遠坂凜也無法感覺絲毫快意。

當然，既然父親不是間桐雁夜殺的，那麽按照言峰绮禮那家夥的惡趣味，連同母親和間桐雁夜還有她在內，都不過是被他玩弄的對象而已。

而且，凜記得小時候她的那次冒險，到最後就是被間桐雁夜救出的，那個時候的母親也告訴了她真相。

毫無疑問，他深愛着自己的母親，愛屋及烏地喜歡上自己和櫻，盡管讨厭父親，但的确是在櫻這件事情上最能幫上忙的人。

從母親臨死前在病床前突然清醒并且充滿怨恨的話語得出間桐雁夜也是一位master，而且還是Berserker的禦主，雖然立場并不一致，可與櫻的事情相比，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哦？凜是想和雁夜叔叔一起出去玩了麽？”遠坂葵依舊是笑着，可是笑容底下隐隐有些陰霾，大概是由于之後櫻無法一起外出的緣由吧，“他出差去了，而且以現在凜的身體也沒辦法出門呢。”

“雁夜叔叔……是姓間桐對吧？就是櫻要去的那個間桐？”

母親的表情明顯怔了一下，但還是努力堆起笑:“雁夜他很早就沒有呆在間桐家了呢，他已經完全脫離魔道，和這件事沒有關系。”

“但雁夜叔叔的父親就是說要收養櫻的那個吧？如果能夠了解那個人櫻是不是會過得更好一點呢？”

“我會盡快去和雁夜聯系的。”遠坂葵眼前一亮，随即略帶擔憂地注視着凜，“凜，你最近好像在考慮不少東西……這件事情，還是交給大人們來考慮吧。”

還是太急切了麽？這麽想着的遠坂凜鼓起自己的臉:“母親，我也想要獨當一面好不好！”

“是，是。我的凜最厲害了。”

對着這樣可以說是有些敷衍的回答，遠坂凜悄悄松了口氣，至少現在糊弄過去了。

說真的，她從來都不認為她可以隐瞞多久，但至少在一切被發現之前，她要盡可能地改變這一切。

原先櫻送到間桐家沒兩三天好像雁夜叔叔就回到了冬木，雖然父親希望把計劃提前，但如今在她的幹涉下，父親大概還是按照原先的日期。與此同時，當雁夜叔叔得知這件事，一定會盡快趕回來吧。

遠坂凜确信，父親絕對不會聽從間桐雁夜這位在他眼中沒有任何責任感的家夥——畢竟她自己隐隐也這麽覺得。

不管間桐家怎麽肮髒，像他們這種出生在魔術世家的孩子，家族的延續應該是刻在骨血中的責任，或許對于間桐雁夜的選擇她并沒有立場指責，可依舊無法接受。所以就算雁夜叔叔怎麽說，父親的性格也會認為他是出于嫉妒亦或者別的什麽的危言聳聽。

成為魔術師的道路從來都不是輕松的，就連她看見櫻的發色變化——自身元素由虛數變成水的時候，也不是堅信這是繼承間桐家所付出的微不足道的代價麽？

這樣看來，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父親自己去意識到，自己親眼見證到，只有這樣，才可以扭轉一切。

櫻在一天後也醒了過來，就連體溫也迅速地降了下來，也許是因為屬性為虛數的原因，比起凜這個年齡稍長，魔力更為充足的人還要快。

通過母親那邊聯系雁夜叔叔的情況也似乎不容樂觀，普通人的電話沒有用，而魔術師之間的溝通方式雁夜叔叔又不具備，這樣下去，一切難道不是回到原點了？

“姐姐。”

看着坐在她的床頭低燒的櫻，凜又忍不住有些煩躁。

真是的！雖然她一下子抽空那麽多魔力是的确需要好好恢複，但在櫻都可以下床走動的時候，她還是在發高燒……明明在這麽關鍵的時刻！

“姐姐，你還在為父親剛剛的話難過麽？”

面對櫻小心翼翼的提問，凜的心情不免再次低落。

前面父親依舊是邁着優雅的步伐走了進來，但身邊的魔力波動卻不如往日的平穩，那張臉本就嚴肅還板着，哪怕是覺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經足夠強的遠坂凜也忍不住有點害怕。

“簡直胡鬧！你居然讓你母親去找那個自己放棄魔道的人幫忙！”遠坂時臣的聲音甚至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凜，這件事你太讓人失望了。”

他說完這句話，遠坂凜真的覺得很委屈，淚水差點就不受控制了，她知道自己的父親不喜歡間桐雁夜，但沒想過他會這麽在意。

她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扭轉這一切麽？雖然沒被責罵……但一直以來，他從來都沒有說過“失望”這個詞啊。

更令遠坂·父控·凜覺得糟糕的是，父親已經完全禁止她對于櫻送走的事上發表任何評論，甚至明确的告訴她明天早上七點櫻就會被送走，哪怕櫻那時可能還在低燒，并且由于凜的舉措，被勒令抄寫遠坂家家規十遍。

“姐姐，父親不也沒有說要讓你什麽時候把抄寫交給他不是麽，他一定也很在乎姐姐啊。”

遠坂凜敏銳地察覺到櫻的話中的那一絲落寞，有些不爽地眯起眼:“櫻，你怎麽又把自己排除了出去啊？”

“可是……的确是這樣啊，這幾天父親……或許以後只能叫叔叔了吧，從來都沒有特別正眼看我一眼啊。”

的确如此。

仔細回憶了這幾天，遠坂時臣的确幾乎沒有一句話是對遠坂櫻說的，但正是因為這樣……才說明了他的在乎啊。

“櫻你應該知道啊，父親他認為你徹徹底底歸屬于間桐家會比較好，所以才讓你認為遠坂家抛棄了你啊。”說到這裏遠坂凜就很不爽，她身邊都是什麽人啊真是的，一個個朝自己認為正确的路向前，從來都不聽別人勸告，父親是的，櫻是的，還有那個混蛋（衛宮士郎）也是的，讓人無法忍受，“就算你是間桐櫻，也不應該還叫我姐姐嘛！”

櫻的眼睛微微睜大，然後忍不住笑了:“姐姐現在還真是的……”

在凜可能要暴走之前櫻就止住了笑，神情微微有些落寞:“但那個時候我就不再姓遠坂了吧。”

是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撐着床坐起身，凜慢慢踱步到自己房間，櫻自然是緊緊跟在身後，趁對方一個不注意，【——Reveal（顯現）】，趕緊把一塊她事先準備好的寶石拿了出來，裝作從房間的某個位置掏出的一樣遞給櫻:“這是證明，對于間桐櫻還是遠坂櫻的證明，來自我這個遠坂家第六任家主。”

幸好當初因為不确定回來的時間，這條串了她自己儲存魔力的項鏈可以保護佩戴者的身體而不被其它的事物入侵，并将其轉換為魔力，當然僅限于物理上的攻擊，而對于即将去間桐家的櫻，這或許是最合适的。

她怎麽可能接受自己的妹妹被那些肮髒的蟲子入侵，別說魔法師了，就連作為女性最基本的尊嚴都無法保持……眼睛中猛然閃過一絲殺意，間桐家的做法總有一天她會讨回來！

看着櫻很高興地收下确認她将其佩戴在脖子上并好好囑咐了一下——不過是“你要是摘下來就不理你了”這種小孩子之間常見的威脅，但這的确起到了不錯的效果。

“哼。”一句細微的聲音傳了出來，遠坂凜迅速地将櫻護在身後:“誰！”

腦子迅速地轉了出來，來者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又在這裏呆了多久了？

如果要是原本的她，根本就不會陷入這樣的境地才是，別說像現在這樣對方出聲都沒辦法判斷對方的位置，就連一開始被人注視都會察覺到啊！

當一陣金光閃過，眼前出現的人……或者是穿着金光的盔甲的人形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遠坂凜滿臉都是震驚。

怎麽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