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救贖No.014]

[救贖No.014]

從他還是孩子的時候，就有一個願望。

想要成為正義的夥伴。

也許這個願望僅僅是任何一個孩子的童言無忌，僅僅是對正義的向往，但是，他卻是一直一直想要努力把這個意志貫徹下去。

盡管最初只是因為火中救他出來的養父，在救出他的瞬間露出的安心表情。

後來他成為少年，之後走向成年。這份理想，并不是沒有人奚落過，可他還是一直選擇了走下去。

有的時候，他也想過那樣一直無法停止鬥争的人類到底值不值得他去拯救，可他還是堅持着。

哪怕頭發在一次魔術事故中變白，哪怕身上有一道道的傷痕，哪怕他發現自己的手上早就不知不覺染上了鮮血，他還是沒有停止。

他知道，這份意志，毫無疑問不是錯誤的。

也因為身後也有一個人一直支撐着他，哪怕會罵他傻瓜，但總是會陪伴着他去做一切的事情，有時在他受傷重的時候還會偷偷的抹眼淚，可是，從來都沒有真正去阻止他。

每一次只要想到她，他就覺得，哪怕這個世界有着太多的惡也無所謂，哪怕他也對此有過失望也沒關系。

只要有她在，他絕對不會否定自己的理想。

但終于有一天，為了多數人活下去，他需要舍棄她。

“喂，你想做的事情去做，開玩笑，你認為本小姐會死在這種地方？”隔着通話他似乎可以看見她插着腰怒視着他的樣子，“我可是遠坂凜。”

最後做出的選擇，自然是不用多言。而她，也再也沒有活下去。

那個時候的他，也只有理想了，可到最後，連理想也背叛了他。

他一直所想拯救的人類，把他送上了斷頭臺。

後來為了拯救更多的人，他同意成為阿賴耶的英靈，之後的殺戮卻變本加厲。

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機器，只會殺戮。

他殺啊殺，有時候累了，就掏出懷中的項鏈來看看，這是她留給他的，唯一還有的東西，曾經救過他的命的東西。

他終于厭倦了，終于忍不住憎惡了。

都是原先的他的錯，懷抱着那樣的理想，不會為此感到幸福，還為此害死了她。

“英靈Emiya”根本不應該存在，如果“衛宮士郎”死掉就好了。

這麽想着的他，對于阿賴耶可以滿足一個願望的詢問，卻說:“你替我，完成遠坂凜的心願。”

一瞬間從夢中驚醒，凜按了按自己的額頭，剛才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做起身，很快注意到床頭邊的桌上放着一杯紅茶，端起來抿了一口，熱度和糖分都剛剛好，這樣可以随意出入她家的，也就只有她的archer了啊。

“呵，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回到冬木的事情麽。”輕聲地說了一句，意料之中沒有人回答。

昨天晚上在caster消滅後沒多久她很幹脆的就回到了家，也沒有去理睬別人，不得不說，無名最後一句話實在是令她有些分心。

再加上剛才的夢境……

垂下眼，凜知道自己早就意識到了啊，他和自己并不是同一個平行世界，而這位無名，所喜歡的似乎是那個世界的她，而并非是櫻。

但是，這又能代表什麽呢，除了尴尬。

她不認為自己可以代替那個凜撫平他的悲傷，那些經歷是她所沒有經歷的，哪怕……她或許也喜歡着他。

但是，衛宮士郎是她妹妹喜歡的人，而“英靈Emiya”在意的又不是她這個遠坂凜。

只是她很羨慕甚至是嫉妒那個世界的凜，那麽幸福，哪怕是死，也一定很安心。

她知道無名需要救贖，但她無法給予。

不願多想的凜匆匆換了個衣服出門，比起這樣的胡思亂想，倒不如出去透個氣。

路上的人來來往往，或許是她的心理作用，她總覺得在發生了昨天晚上那麽可怕的事情之後街上的人流量似乎減少了許多，就連難得的幾個人也是來去匆匆。

熟練地拐了幾個彎，很快來到附近一個有名的餐館，在許多她懶得下廚的時候都會來到這裏，作為附近有名的川辣館，自然得到了喜歡吃辣的遠坂凜的青睐。

剛剛推開門，凜就很快注意到了那個一身金燦燦的家夥——沒辦法，就各種意義上來說，吉爾伽美什實在是太耀眼了。

“你為什麽會在這？”眯了眯眼，凜盡量自己的問話顯得平淡。

“哼，這反而是我需要問的吧？”

“自然是吃飯。”掃了一眼四周，啧，居然除了他對面的位置沒有其它地方了，猶豫了一下坐了過去，凜靠着椅子，“你才是，怎麽會來這裏？啊對了，一份麻婆豆腐。”

“是绮禮推薦我來的，倒沒想到，你和他的愛好一樣。”吉爾伽美什挑了挑眉，“那還真是勾起了本王的好奇呢。”

“先生，你的麻婆豆腐。”服務生很快端了上來，凜愕然地注視着眼前的英靈熟練地拿起了筷子，“喂我說，我建議你還是不要一下吃比較好。”

“哦，你居然瞧不起本王？”

默默地望着他挑起豆腐，1，2，3.

“咳咳！”他僅僅是吃了一口就吐了出來，凜好心地把放在了一旁的湯推了過去，心底卻看着他皺眉的樣子忍不住偷笑。

簡直活該。想當初她跟着言峰绮禮的時候剛吃這種東西怎麽都吃不慣，還被他以“學八極拳自然要吃這種正宗的中國料理”的理由來駁回拒絕，到了後來才越吃越喜歡。

“本王從未吃過如此難吃的東西！”吉爾伽美什眯了眯眼，那雙豎瞳，顯然是動了怒。

“明明自己不能吃就別亂說，”嘲諷地看了他一眼，凜對着他一臉不服氣的表情就着自己剛端上的一碗連吃了好幾個，在他面前故意嘲諷地哼了一聲。

“算了，只是能不能吃辣而已。”吉爾伽美什放下筷子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比起要靠吃這種東西來麻痹自我感情，也沒什麽。”

咬豆腐的動作一頓，凜覺得口中的豆腐也沒有以往的好吃。

“喂金閃閃，有沒有人說過這樣的你很讨厭？”

“哼，終于說實話了麽。”他向後靠着椅背，涼涼道，“別人的看法，與我何幹？”

“倒是你，怎麽，似乎又發生什麽事了？”

凜沉默着注視他，并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又能說什麽呢。

她并不擅長這些，但說真的，她覺得自己再找不到一個發洩口，她都不一定能撐到最後。

對于所謂的來自不同的世界，她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理智。

她付出了那麽多代價，她想要拯救別人，亦想要救贖自己。

可瞧瞧她做了什麽呢，她為了到來這裏抹殺了這裏的遠坂凜，而同樣，也是這個世界的英靈emiya所在意的那個。

她沒有救贖他，還毀了他的救贖。

而盡管如此，她也無法停止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自己的嫉妒——是不是如果她也是這樣的命運，她也不會走到連自己都看不起的這一步呢？

雖然無名沒說什麽，可是如果他要恨她，也不是不可以。

并且，他也不是自己的archer，而特意讓自己意識到這一點的他……

“金閃閃，僅僅作為本體的投影，你又是怎麽想的呢。”還是決定吐露出部分心聲，當然防止被普通人聽到，凜已經布下了結界，“說到底你也不是吉爾伽美什，僅僅是其人格模拟的體現而已。”

“叮——”桌子依舊在晃動着，那雙赤瞳中的殺氣沒有絲毫的掩飾，他的話語中帶有着赤裸裸的怒意，“妄想以言語冒犯我，遠坂凜，你做好直面承受王懲罰的準備了麽？”

只是靜靜地和他對視着，并沒有因為對方的魔壓而變了臉色，就算對方是最古之王，也并不代表她沒有一搏之力。

吉爾伽美什注視着她，突然笑了:“有的時候真的好奇你再三挑釁我底線的勇氣源于哪裏。”

“我并非你的臣民，吉爾伽美什，我自然也無需符合你的期望去做事情。”

“呵，不過說出那樣一番話的你，代表着你意識到了，自己穿越的不僅僅是時間還有空間麽？”

“……”

這判斷力……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啊！

或許是她臉上的驚訝成功的取悅了他，他的聲音一瞬間就變得很輕快:“意識到了這一點，也是因為那個faker咯？”

“啊，為此覺得自己所付出的并不值得麽？”

他臉上的笑容讓凜覺得礙眼，擁有這樣可怕的觀察力卻有着這樣惡劣的性子，認識他的人還真倒黴。

“為此想要得到王的開導麽？那麽你聽好了。”

來不及争辯的凜收斂起臉上的表情，倒真的側耳傾聽他的話。

然後，吉爾伽美什的聲音悠悠地響起:

“——對我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的人不就是你自己麽，那麽，你的選擇早就已經很明顯了吧。”

直到吉爾伽美什離開她都沒有來得及回過神，整個人還在沉浸他的那番話帶來的思考中。

讓自己安心麽？說真的，哪怕世界不同，她難道能夠舍棄那些人麽？父親，母親，妹妹，還有衛宮士郎（×2），她都無法做到袖手旁觀。

的确，無論是在哪個世界她的答案都不會變啊。

等凜也打算起身離開的時候卻被服務生攔住了:“小姐，兩份麻婆豆腐，請結賬。”

……金閃閃那家夥！居然不結賬就丢下她一個人跑了！

對于多掏出的一份飯錢，遠坂·一向節儉(摳門)·凜表示很肉疼。

居然讓她這個女生來結賬，果然那家夥的紳士風度都喂狗了麽。

而随即，愛因茨貝倫家的使魔帶來的消息讓凜生生變了臉色。

愛麗絲菲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鈴，作為同盟我有件事要告知于你，我和遠坂時臣那組暫時達成停戰協議，請不要誤會，我只是希望能夠讓言峰绮禮assassin徹底退出才……啊這并不代表你的态度，這只是我們這組的舉措……”

……她差一點忘了！

還有言峰绮禮那家夥啊，難道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對父親……

她猛然轉身，飛奔起來。

真是的，一定要來得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