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雲屏小鎮
雲屏小鎮
“幹嘛？”司程未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下。話音落下，顧言川已經握住了他的手臂。
“能幹嘛。我又不能吃了你。”說着，顧言川剪下一條紗布，然後擰開棕色的小瓶蓋。“我先幫你清理一下傷口。這口子深，可能會很疼，你忍着點。”
司程看着顧言川低下頭仔細往紗布上倒藥水的側臉，一時間心緒有些混亂。雖然他們每個人都在求生。但是在顧言川的眼裏，他好像只關心他的傷口。
“真的沒事。”
“也是。能對自己下死手的人。怎麽可能怕疼呢，是吧？”顧言川說着一雙碧色的眸子略微貼近他，似挖苦但更多是心疼。大手盡量放輕将浸好藥水的紗布溫柔地覆在了司程的傷口上面。
司程：“......”不下死手，我怕沒命.......
藥水接觸傷口的那一刻，又痛又癢，一股火辣辣的灼燒感仿佛從肉絲纖維裏面逃竄至半只手臂。
不過，傷口雖痛，但是顧言川這男人竟然還來了個哄小孩子的把戲，一邊幫他清理傷口一邊貼近幫他吹風。雖然這畫面有些幼稚，但是風絲清涼，實在是減緩疼痛感的一個好法子。
顧言川不僅臉長得好看，就連睫毛都是逆天的濃密纖長。擦藥間隙，微微垂下的眼睫不禁讓司程多看了兩眼。司程怕顧言川發現，于是特意轉過臉，将注意力放在了剛才進屋的那個女孩身上。
女孩打開那兩個粉色的盒子。只是盒子裏面裝的禮物未免不太合适。
這兩家客人帶的都是七八歲的兩個男孩子。但是那盒子裏面裝的卻是兩條粉色的玩偶娃娃。而且這兩個玩偶娃娃的造型也很奇怪。都是圓臉短發。似乎在制造初期是兩個男娃形象。但是由于穿着兩條粉色的裙子，耳朵上還挂着兩對耳飾，所以又頗像女孩的模樣。
其實這點對于司程來說是有些奇怪的。但是作為一個當代人，他不覺得自己應該有什麽性別定視。于是準備再看看。
只是，那兩個小男孩在收到這份禮物後的表現卻大相徑庭。那個文質彬彬的小男孩在拆開禮物以後，白皙的小臉不溫不喜，看了兩眼以後将娃娃小心地放回了盒中，然後對女孩說了聲謝謝。小男孩将娃娃放回盒中的舉動明顯讓女孩有些不悅。臉色一沉，随即在男孩轉身後露出一抹假笑。
至于那個啃雞腿的小胖墩對于這種禮物顯然是非常厭惡的。只瞧了一眼便把娃娃扔在了桌子上，然後扯着他媽媽的衣袖，嘟着油花花的小嘴說道。“我才不要玩娃娃。我不要這個！”
那綠色皮草女人放下手中的胭脂盒，應着孩子的聲音回頭，同樣嫌棄地掃過那個簡陋的禮物盒，不耐煩地說道，“不喜歡就不要。和姐姐說聲謝謝吧。”說完女人脖子一扭，繼續補妝。
司程的目光緊追着送禮物的女孩。起初司程并沒有介意。直到進屋後，女孩幾次轉身後面部的扭曲與猙獰的神色才讓他對這個女孩發生了改觀。
果然，被這兩母女嫌棄後女孩先是客氣地應聲，“下回換一樣。換一樣。”随即女孩抱起桌子上胖墩男孩不要的粉色盒子，轉身回廚房。但是在她轉身的剎那。她那副嘴臉再一次露出了猙獰的神色。歪斜的嘴角似乎無法控制住地向兩端延伸。鮮紅的舌頭像是一只異化的蜥蜴，吐出去又迅速地收了回來。
“下回有事商量。大不了你直接放我的血。不要再對自己胡來了。”
“記住了。”
“啊？記住什麽？”司程深深地咽了咽口水。收回被那女孩吓到的魂兒，随即轉回頭望向顧言川。
顧言川似乎從他的神色之中感受到了驚恐與異樣。猜測他是看到了什麽。于是安慰道，“沒什麽。就是這裏奇怪的事情太多。你們要學會照顧好自己。”
“嗯。知道了。”司程應下，然後目光繞到自己的手臂上。這個男人竟然給他綁了一對蝴蝶結......
“怎麽樣，好看吧。”
司程......“好，好看。”
“平日裏也沒見你這麽矯情。一個大男人，還要旁人幫你包紮。”兩個人話音之間顧澤冷嘲熱諷了一句。随即雙臂交叉在胸前冷冷地垂下眼眸。
司程汗顏。他也不想。但是，他好像不太會拒絕顧言川這個男人的請求與...與...
“你別聽他在那裏口是心非了。我們被困在山上的時候。他無意間在彈幕裏看到你受傷了。整個人緊張的什麽似的。恨不得馬上就能找到你。”喬宇溫柔的聲音解釋道。
顧澤不自在地扭過頭，“誰緊張了。反正我沒緊張。”
司程聽了和喬宇面對面笑了一下。他們都了解這孩子，嘴比煮熟的鴨子還硬。
“晚飯馬上就要好了。新來的兩位先生要不要先看一下住處？”
就在大家圍桌小談時。突然身後傳來那老妪的聲音。
那老妪的身上還淌着綠水，但是走步卻沒有一絲的聲響。仿佛是在一瞬間移到他們身後似的。
此情此景，他們本來也沒準備真的吃什麽晚飯。雖然肚子是有點餓。但是這裏的東西，他們也是真的不敢吃啊......
“好。那就去看看吧。”司程瞧了顧言川一眼簡單應下。
顧言川欣慰一笑。顯然司程現在已經熟悉了這種引路者的流程。
“那請随老妪來吧。”
老妪話音落下，垂着打绺的長發，滴答滴答地拖着腳步向大廳的東面一側走去。
“請。”老妪側身推開小門，樹幹般布滿青筋的大手向裏面伸去。
兩人走近兩步，目光望進去裏面竟然是一個報紙糊牆的小土屋。睡得也是一張小土炕。牛皮紙似的東西鋪在上面，炕上還疊了兩床大花被。
這屋子放眼望去似乎還沒有十平米。窗戶向南，但是在這裏陽光本來就像是假的一樣，沒什麽和煦感。東南角的位置上有一個衣櫃。雖然破舊，但是裏面的東西不多擺放的也很整齊。再來就是火炕沿的邊上擺着一張書桌。就像是老式私塾裏面的長桌長凳，桌子上面還擺放着一些學習用品。
幾乎沒辦法再削短的半截小鉛筆，一個田字格的本子，還有一本關于...竟然是關于天穹的書......
“空間不大。但是屋子裏暖和。兩位先生覺得可以麽？”
“可以。”
“這還可以？大老板，你今晚就準備睡在這兒？還是說，你就是想要和他睡在一起？”司程剛應下，顧澤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宇哥。”顧澤莫名其妙喊了一聲喬宇。
結果喬宇秒懂。走上前說道，“我們那還有地方，要不你們兩個過去。咱們擠一晚上。總比這舒服。”
“不行。”老妪慘白的眼球唰的一下凸起，斬釘截鐵地說道。就差安個彈簧直接彈出來了。
喬宇撞上老妪那張蒼老無神的臉，臉色瞬間青了。可第一次聽說，不讓客人擠着睡的老板娘.......
喬宇尴尬地望向了司程和顧言川，全看他們兩個怎麽決定。
“就這吧。暖和點挺好。”
“好。”“回吧。該開飯了。”老妪話音落下又按部就班地挪動着往回走。
司程望過去。她這背影和那無眉老叟像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