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豐州市區,作為沿海城市,有着豐富的海産資源和本土特色人文,畢竟華夏大地地大物博,歷史文明源遠流長,每一座城市,每一個地方都有着自己獨特的氛圍,就連海花島和豐州市區相距不到1個小時的路程,也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
蘇念不打算立刻取了行李就回島上,既然來了市區,就先悠閑地逛上一圈,跟着本地人流量大的地方逛,到了快五點,上島的最後一班船是五點半,她去了碼頭附近的快遞代收站點取了她的包裹,幸好她為了保護行李,連同行李箱一起寄過來,當場拆了快遞盒,就能拖着走。
是星期一的下午五點鐘,下班的大人,放學的小孩,都邁着輕快的步伐登上了回島的船。
因為工作、學習而帶來的疲憊,因為這條即将開往歸家的船,被船兩旁的浪花,前方吹來的海風,還有快要和海平線親吻的夕陽中一掃而光。
蘇念拉着行李箱,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景象,享受着歸途的樂趣。
即将啓程,客艙門處依稀還有一二位乘客往裏走,最後進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人,腳步一頓,看向了一個地方。
*
等回到了民宿,蘇念看見昨天送洗的衣服都已經被送回來,還有那條毛毯,已經洗幹淨折疊好。
她想了想,沒打算自己親自去還毛毯,可這島上沒有同城送,她也沒有可以熟到幫她跑腿送東西過去的人。
雖然陸燃這個人實在讨厭,但是這條毛毯又沒錯,至少替她擋了一場風雨。
可惜不屬于她,總要物歸原主,不管原主還需要不需要,她也得還,她不想欠誰。
特別是欠陸燃。
找誰都不放心,她也沒有陸燃的聯系方式,也不想讓自己顯得另有目的。
但她記性不錯,還記得陸燃的司機叫什麽。
能當陸燃司機的人,想來人品不錯,口風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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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老板那麽挑剔,身邊人只要稍微有點瑕疵,都會被他辭退。
她找了一個袋子,裝好折疊好的毛毯,第二天,算着時間,快要中午的時候,她騎了自行車往海花島酒店的方向去。
走到酒店外邊,蘇念找了保安,“你好,能幫我找一下王瑞嗎?你就說我姓蘇,我有東西要還他。”
保安打量了她一下,“您稍等。”
王瑞正擱車庫的休息室吃飯呢,半個小時後,老板要出發去市區開會,他現在抓緊時間吃飯,休息。
安保部有人過來找他,“王哥,有外找。”
王瑞疑惑,“誰啊?”他跟着老板來海花島才不到1個月,屬于外地人,還有什麽人能找他?
保安笑得暧昧,“是個年輕女人,長得挺漂亮的,她說她姓蘇,來給你送東西的,該不會是你女朋友吧。”
“豔福不淺呢……”
姓蘇?王瑞想起來了,姓蘇的姑娘,前兩天他還真的認識一個。
聽見保安越說越離譜,王瑞臉色一變,義正言辭道:“瞎說什麽呢,我和人家不熟,人家肯定是有找正事找我。”
“別瞎說。”
他放了碗筷,出去見蘇念。
蘇念專門挑了個不顯眼的地方站着,“蘇小姐,您找我有事兒嗎?”
那天的尴尬場景歷歷在目,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蘇念和他老板很像是一對情侶在吵架分手。
蘇念把袋子遞給他,客客氣氣道謝,“這是那天車上借我的毛毯,我已經送幹洗清理幹淨,今天是來還毛毯的。”
“謝謝你那天開車送我。”
王瑞客氣,“沒關系,我也都是聽老板的吩咐。”
蘇念笑了笑,“那我先走了,再見。”說完,她就騎着自行車離開了海花島酒店。
王瑞提着袋子,還沒來得急将袋子放回原處,就接到了西臨的電話,“王瑞,你現在可以到門口了,老板在門口等。”
沒法只好匆匆忙忙袋子放在副駕位置上,開去了前門接陸燃。
陸燃一上車,就看見了袋子,問道:“這是什麽?”
王瑞忙解釋,“這是蘇小姐剛剛還回來的毛毯。”
他一邊說一邊将袋子遞給陸燃。
陸燃取出了毛毯,柔軟順滑的毛毯上,清新的香氣并沒有經過那場雨而消散,他想起看見的雨中的那個眼神,“她還有說什麽嗎?”
“沒有,她還了毛毯,道了謝就騎自行車走了,她應該是還住在喬家民宿。”
陸燃沒再多問,把毛毯放回了原位,裝毛毯的袋子是燕城的一個藝術家為了海洋保保護公益展而作畫的環保袋。
*
和陳俞分手的第十天,蘇念準時在六點醒來,準備好了出行的一切裝備,今天她要騎行到海邊去趕海,前幾天練車的時候,她在路上準備去吃早餐,剛好碰見喬苒放假回民宿幫忙。
雖然民宿的早餐供應時間是6點到8點,但會在6.7點起早的住客只有蘇念一個人,餐廳很冷清,蘇念到的時候,喬苒正在晨讀,但一看見蘇念,她就放下了手中的書,熱情打招呼,“蘇姐姐早呀。”
早餐是自助餐形式,蘇念取了茶葉蛋,還有一杯酸奶,坐在喬苒對面看她寫作業。
看了蘇念的打扮,還有她的防曬帽和小桶,喬苒問,“你一會兒是要去趕海嗎?”
“嗯,我昨天騎車路過南灣,碰見一個阿嬢,她告訴我,今天是退大潮的日子,去趕海肯定能撿很多海貨。”
喬苒眼前一亮,“對,大潮就是今天。”
蘇念問她,“要一起去嗎?”
喬苒面露糾結,看起來很想去,但最後還是拒絕了,“我去不了,我要寫作業,還要顧店。”
“蘇姐姐,你去吧。”
喬苒面前擺着六張試卷,三本練習冊,還有讓人忘不了的五三,每周就放一天半的假,但是得寫
蘇念感慨,“青春啊。”
她本來以為自己年紀不算大,可是她的十七歲已經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
她的十七歲,總和一個名字挂鈎,關于這段回憶快要湧上心頭,蘇念趕緊打住回憶殺,笑道:“那你好好寫作業。”
兩個人閑聊着。
喬苒提到,“你趕海撿回來的海貨,都可以讓廚房加工,期待你滿載而歸。”
蘇念充滿了信心,把小桶往自行車上一挂,出發去趕海。
要說海島最不缺的景觀。
那就是海灘。
海水退去,露出了柔軟的沙灘,和掩藏在濕潤沙灘之下,忘記同海水一同退回深海的海洋生物們。
蘇念頭一回趕海,為趕海做足了功課,小桶、鉗子、海鹽、手套。
踩上了柔軟沙灘,冰涼的水汽撲面而,趁着退潮而前來趕海的人們三三兩兩在沙灘上拾海貨,眼明手快,伸手一挖,就能撿到藏在沙子下面的梭子蟹,花蛤,文蛤,一找一個準,簡直是閉着眼睛都能撿到。
她眼睜睜看着慢慢悠悠走過她身旁的白發阿婆,彎腰随手一掏,就掏出了一只碩大的梭子蟹,裝進了那已經快要盛滿的桶裏,然後慢慢悠悠走向了另外一邊。
看看她眼前平靜的沙子,蘇念陷入了茫然裏,這才明白什麽叫做差生文具多,她準備的裝備再齊全,找不到目标又有什麽用,簡直是毫無用處。
不過有時候尋找的過程,遠遠比結果更加重要。
蘇念一邊觀察着別人是如何能找到海貨,一邊慢慢悠悠搜尋着自己的目标。
這個過程很解壓,很放松。
甚至,因為一個多小時,她的桶裏面只有可憐的幾個小花蛤,還有順便撿起來的,也不知道誰扔的塑料瓶。
一直在她周圍拾海貨的阿婆見她沒什麽收獲,終于忍不住來指點她,因為說着方言,她聽得一知半解,只依稀聽出來讓她注意礁石旁邊冒出來的土堆和一些溝痕,說那下面有個蟹子,還示意她用鉗子去試試。
蘇念聽得半懂不懂,還是照做,鉗子伸進礁石地下的坑裏,碰到了一個會動的東西。她果斷出手鉗住往外一拉,碩大的一個青蟹被她鉗住。
蘇念興奮地掐住青蟹給阿婆炫耀,這她今天目前為止最大的收獲,她笑容燦爛,并且覺得這一定是她幸運的開始。
有阿婆做指導,是她的福氣。
她臉上一直挂着笑,直到她一擡頭看見了……
陸燃?
她好好地趕個海,為什麽也會碰見陸燃?
青蟹抓住了機會,使勁兒一扭,果斷舍棄了一鉗,摔在沙灘上,翻了個身果斷鑽回了礁石下方,攪混了一灘渾水。
看見陸燃,她的好心情一掃而光。
特別是她原本擁有一只大螃蟹,而現在只剩下一只蟹鉗,怎麽想都應該是遇見了陸燃,是她的黴氣。
她是知道這個世界總有些用現行科學還不能解釋的怪象,比如她一定是和陸燃天生磁場、八字,哪兒哪都不和。
所以,只要碰見他,就會倒黴。
顯而易見,現在她們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公共場所,誰都可以來。他們不再是面試與被面試的上下級關系,充其量只是在公共區偶然碰見的有過一面之緣的陌生人。
簡稱:人形空氣。
既然是空氣,就可以當做看不到。
她轉了個彎兒,若無其事往其他地方走。
可是這人形空氣會發出聲音。
“這就是你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你說的勇氣,只是意氣用事。”
這人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蘇念深吸了一口氣,裝作沒聽見。
“一味逃避現實,就是你的處理手段?”
蘇念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憋住,但沒憋住,她停下腳步,回過身去。
她保持着最後的理智,冷靜而又客觀的反駁,“陸總,你現在既不是我的上司,也不是我的朋友,你突然的指責,會不會過于侵犯我的隐私?”
陸燃離她始終隔着五步遠的距離,也同樣站定了腳步。
電話那頭傳來了哀嚎,“小叔,您幫幫我吧,我求您了。”
陸燃懶得再和對方進行無意義的對話,“你既然說了你已經是成年人,就好好和你爸媽用成年人的方式談,我不會幫你,不說了,我還有事。”
說完挂斷了電話,取下耳機。
蘇念站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表情由生氣克制到錯愕尴尬,只過了十秒鐘。
他示意了一下手機結束通話顯示,“看來蘇小姐已經明白,我的确無意侵犯你的隐私。”
太陽已經升到最高空,腳下的沙灘不知何時起,悄無聲息地被海水淹過,沖刷掉了他們走過的痕跡。
蘇念麻木了,大海為什麽不能把她淹沒,她這輩子都不要再見陸燃了。
陸燃看了一眼時間,快要下午1點,陸明昊已經浪費了他一整個午休的時間,他沒有空閑在海邊散心。
他打算回去繼續工作,走之前看着已經恨不得将自己埋進沙子裏的人,說出了他原本想要讓林涵發的通知,“蘇小姐,如果你還打算入職海花島酒店,下午三點2會議室進行重面,你可以花30秒說服我錄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