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下午2點，蘇念收工了，和下午接替的組員又交待了一下工作內容，才想起來陸燃來找她的時候是不是說了什麽要一起去哪兒吃飯來着？
也許是心有靈犀，她剛收工，微信就彈出了消息，是陸燃給她發的定位，位置很近，大概就200米左右。
蘇念收好了包，同旁人說了一聲，往定位走去。
這樣挺好的，200米的距離不遠，剛好是工作和生活交替的一段距離。
下班總是那麽令人愉快，她放松了心情，踩着柔軟的沙子，看着海灘上玩耍的游客，吹着海風，聽着海浪聲。
明明很熱鬧，心情卻很安靜。
她慢慢悠悠走到了定位點。
陸燃站在樹下接電話，注意力卻好像都在她身上，另一只手自然而然接過了她手上裝了一大堆東西的包，蘇念順手遞給他。
“我考慮清楚後給你回複，嗯，我現在還有事，先不談了。”
簡單地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一聲，陸燃挂斷了電話。
“爺爺奶奶他們先進去了，我們也進去吧。”陸燃說道。
蘇念邊走邊問，“陸爺爺和陸奶奶不會等我到現在，都沒有吃飯吧？”
“沒關系的，他們中午吃過了，出來散步順便和我們見一面。”陸燃一邊解釋一邊推開了餐廳的門。
二老坐在臨窗的位置，陸老爺子朝他們揮了揮手，陸奶奶則是一臉茫然問，“他們是誰呀。”
蘇念走過去的時候恰好聽見，知道陸奶奶這是又不認識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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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爺子耐心的一邊給她擦手，一邊同她解釋，“雅芳，他們是小六和小六的女朋友小念呀。”半點不耐煩都沒有。
“陸奶奶這是犯病了嗎？”蘇念小聲問。
“嗯，今天一早，出現的狀況，她好像只記得爺爺。”陸燃解釋着，“你別介意。”
“我能介意什麽，生病多難受啊，而且更難受的應該是你吧。”
陸燃就是在二老身邊長大的，二老對他的在意程度，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蘇念想了想，伸手牽住了陸燃的手，“差點就忘了設定。”
陸燃輕瞥了她一眼，笑了笑，回握住了她的手。
眼見着走到桌旁了，兩個人沒再說話，陸燃拉開了椅子，蘇念坐下，就坐在陸老太太對面，笑着同陸奶奶打招呼，“陸奶奶，我是小念呀。”
陸老太太仔細端詳着她，還是滿心疑惑，“小念？”
蘇念指了指她身邊坐着的陸燃，“您看您大孫子，是不是特別帥氣。”
陸老爺子也耐心解釋，“他是小六呀，你記起來了嗎？”
“小六，小六都長這麽大了嗎？”陸老太太好奇，“小六才上高中呢。”
“早上我還送他出門上學的。”
“他還穿着校服，對了，他連早飯都沒吃呢，他就不愛吃早飯，每天早上早早地就往學校去了。”
“現在他應該在學校念書呢。”
“他怎麽會在這裏，還長這麽大，長這麽高了？”
她說的一板一眼，就好像是事情真的就是今天發生的一樣，換句話說，她就是将很久以前的記憶從大腦記憶皮層中翻找了出來，一幀一幀重映。
蘇念安靜地坐着，思緒卻已經忍不住陷入了一種怪圈裏，如果說記憶會消退，鏡頭能夠将畫面永久定格，可是人的大腦是不是将人生所有經歷過的畫面全都儲存，并沒有随着時間消退，而只是忘記了存儲記憶的關鍵密碼呢？
“奶奶，您不記得了嗎？我今年已經三十歲了。”
“小時”
陸燃一句話将她拉回了現實世界裏。
十幾年前的事情，陸老太太都還記得，現在的事情卻忘記了。
“我現在每天都有好好的一日三餐。”
“您仔細看看，我是不是有好好長大。”
陸燃緩緩說道。
好好長大四個字有一種魔力一般,觸動着人的心弦。蘇念有些好奇，陸燃現在這副看上去對全世界都沒什麽興趣的模樣，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陸老太太安靜下來，仔細看着陸燃。
蘇念在旁邊默不作聲，就有一瞬間，她看着陸老太太像是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
“小六你怎麽會在這裏，哎喲，小念也在啊。”
“老頭子，我們這是在哪兒？”
陸老太太迷茫的看向四周，猶如第一次看見自己身處的環境。
陸燃解釋着，“奶奶，我們今天是出來品嘗島上的特色美食，您記得嗎？我之前同您提過的。”
蘇念在桌子下面拉了拉陸燃的衣服，“陸奶奶，一會兒我陪您去海灘拍照吧？今天天氣特別好，海邊游客也很多，很适合拍照又熱鬧。”
她不太想讓陸老太太一直反應過來她又忘記了事情上，所以裝作興致勃勃的提出建議。
陸老太太這個時候想起來了什麽，笑道：“果然是好天氣，今天是個很特別的日子。”
陸老爺子抓緊了陸老老太太的手，有些激動，“你記得？”
“我怎麽會忘記呢？”陸老太太些許不滿，“你是不是當我老糊塗了。”
“我連那一天的天氣都還記得，也是這麽一個好天氣……”
眼見着二老說話并不搭理他們兩個了，蘇念湊近了陸燃小聲問，“今天是什麽日子，爺爺奶奶的結婚紀念日嗎？”
陸燃有一點迷茫，“今天并不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你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蘇念疑惑，“看上去很重要，應該是一個對二老而言挺重要的紀念日。”
“他們都已經開始回憶往昔，不搭理我們了，肯定是很重要的日子。”
“除了節假日，他們的生日，還有他們的結婚紀念日意外，其它紀念日我沒有什麽印象。”陸燃思考了好一會兒，仍然不記得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
蘇念無語，“陸先生，你是不是單身太久，所以已經忘記了，紀念日有很多，初次遇見的日子，确定關系的日子，或者是對他們而言每一個擁有特殊意義的日子，都是紀念日啊。”
陸燃轉過頭炊垂眼看向她，“所以你記得每一個紀念日？”
“那當然。”蘇念随後回答。
陸燃神色平淡，語氣一如既往，“蘇小姐記憶力真不錯。”
這句話聽上去平平無奇，就是順着她的話提起的一句反問句，但蘇念怎麽聽怎麽別扭。
紀念日……
她沒事提什麽紀念日啊，如果在一起是紀念日，那分手是不是也是紀念日呢？
過了三秒鐘，蘇念才開口，“算了算了，這種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二老肯定是想要在今天留下一些回憶，這麽湊巧，一會兒去選景拍些紀念視頻和照片好了，不過就我一個人肯定不行，你得幫忙。”
“可以。”陸燃沒什麽不能答應的，還有些好奇，“是需要拿反光板嗎？”
“陸先生連這個都知道啊。”蘇念樂了。
陸家二老已經回過神來，看着坐在對面的一對小情侶，親親密密的說着話，有些欣慰又覺得時光荏苒，人生一晃就到了老年，距離青春已經很遙遠，而死亡卻已經悄然臨近他們的身邊。
“真好。”陸老太太感慨了一句。
蘇念回過頭看向二老，不明所以，“陸奶奶，您說什麽？”
陸老爺子在旁邊解釋着，“她說你們兩個現在這樣好，看着真好。”
“你們還年輕，希望你們日日都是如此。”陸老太太笑道。
“陸奶奶，今天究竟是什麽紀念日呀？”蘇念好奇問道。
陸老太太些許懷念，“今天啊，今天不是什麽重要的紀念日，只是我想起來也有這樣的好天氣，我們知道有了第一個孩子的日子。”
“那天”
“這也是個很重要的紀念日呀。”蘇念嘆道。
“也不知道你們的孩子會是什麽樣子，一定很漂亮，因為小念你就很漂亮。”陸老太太誇道。
蘇念原本沒打算喝水，立刻就端起了杯子擋住自己的臉。
孩子……
孩子又不是從樹上長出來的，随随便便就能立刻兌現承諾。
陸燃自然而然攬過了這種話題，“我們暫時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奶奶，您就先別擔心孩子的事情了。”
“我知道您喜歡孩子，等過幾天小羽期末考試一考完，就讓他過來再陪您住幾天。”
“或者是您想思思的孩子了，我也可以同她聯系，讓她有空了就帶着雙胞胎過來陪您住。”
思思是陸燃的表妹，已經結婚生子，有一對可愛的三歲龍鳳胎，但和二老并沒有住在同一座城市，一年到頭見面的次數很少。
陸老太太稍微不滿，“他們的孩子，我都知道樣子了，你的孩子長什麽樣子我還不知道呢。”
“應該也沒什麽不一樣，不是同我長得很像，就是同蘇念長得很像。”
蘇念随着他的話不免想象了一回。
“你呀……”陸老太太要說什麽，話到了嘴邊卻又轉了向，“小羽呢？怎麽沒有看到他。”
這是又犯了糊塗。
陸老爺子不厭其煩的再一次解釋，“小羽回學校念書呢，今早同他爸爸一起回去的。”
“說好了，等考試完了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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