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蘇念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發出去一條語音信息，發完後沒有得到立刻回複，想也知道是沒有心情看消息，或者是還沒有來得及看。
她下午還有工作，也不能一直等回複。只好關掉對話框，先回辦公室再說。
“念姐，方曉春離職也沒有和任何人做交接，他的工作由誰負責呀？”
李靜問出了關鍵性的一句。
蘇念填表格填的眼花缭亂，頭也沒擡，“他的工作暫時我來負責，等最近兩天忙完後，再進行分配。”
“好吧。”李靜見她眉頭緊皺，看上去是手中的那份文件難以應付的樣子，給她遞了顆糖，“念姐，吃顆糖緩解下心情吧。”
“謝謝。”蘇念接過，撕開了糖果紙放入口中，抿了一口，“這個味道還不錯。”她好像從來沒吃過這個味道的糖，但又有點熟悉。
“這是新出的芒果慕斯口味哦，很好吃吧。”李靜介紹。
“嗯，是特別好吃，等等……”蘇念頓住周，只覺得喉嚨開始灼燒，呼吸都困難起來。
她不好當着李靜的面吐掉，只好含糊，“我先去趟衛生間。”
李靜給她讓開了位置。
蘇念吐了半天，口中也還都是芒果的味道。
按照她對芒果的過敏程度來看，誤嘗一口芒果，不到十分鐘，就會渾身起疹子，然後開始呼吸急促，喉嚨腫脹。
她上一次誤喝芒果汁，都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沒想到她會吃到一顆芒果慕斯味道的糖果，又産生過敏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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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果慕斯？這個世界上的糖果怎麽會有芒果慕斯這種口味。
她很緊張，不停地漱口，一邊觀察着自己的狀态。
十分鐘後，除了芒果的味道依然揮散不去以外，她并沒有産生更多的過敏反應。
她算是放下了心。
等回到辦公室，糖果紙還在她的桌子上放着，她特別仔細看了一下配料表。
她啞然失笑，原來芒果慕斯糖果裏，根本就沒有真芒果的存在。
但的确給她帶來一場恐慌。
她終于填好了文件時，微信上也收到了回複。
她點開一看。
“老太太昨天身體不太舒服，去了市醫院，老板也在市醫院待了一整晚，今天早上的時候老太太又不太舒服。”
“現在還在醫院住着呢，老板這會兒正在和陸董開會，已經開了兩個多小時，還沒有結果，估計還有的磨。”
蘇念猶豫着，回複了對方，“我知道了，你不要告訴他，我問過你。你能不能給我一下病房號？”
西臨看着不遠處緊閉的辦公室大門，嘆了口氣，回複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他的。”
蘇念回了他，“謝謝你。”後，放下了手機，發了一會兒呆。
下午五點，蘇念交待了工作，“明天早上六點在東陵漁場彙合，沒問題吧？”
“好的。”
安排好了工作，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
六點半的時候，她敲響了門，有人過來開門，見到是她，有些意外，又有些高興，小聲道：“蘇小姐，你怎麽會這個時候過來？”
蘇念壓低了聲音問，“劉姨，陸奶奶怎麽樣了？”
“正在休息呢。”
“陸爺爺呢？”蘇念又問。
“小念？”背後有人喊她。
這下不用劉姨回答，她都知道陸爺爺在哪兒呢。
她回過身去，同陸老爺子打招呼，“陸爺爺。”
劉姨接過了蘇念手中的果籃，先回了病房。
“小念。”陸老爺子有點高興。
蘇念回答的含糊，“本來應該早一點去拜訪您二老的，一直都沒有時間。”
陸老爺子卻說，“我知道你們工作上有交集，私底下有關系也對你會有影響。”
“是因為我這老頭子的無理要求，給你添了麻煩才對。”
蘇念連忙道：“我從來沒覺得麻煩。”
“陸奶奶現在怎麽樣了呀？”
陸老爺子沉沉的嘆了口氣，神色也透着難過，“這次情況不太好。”
蘇念的心往下一沉。
“老太太醒了。”劉姨打開門，朝着他們小聲說了一句。
陸老爺子打起精神，笑着，“進去說話吧，她看見你來了肯定很高興。”
老太太精神看着比年前的時候萎靡了不少，便連頭發都白了很多。
見到蘇念進來，她也沒想起來，只是好奇的看着她。
又不記得她了。
蘇念心中嘆氣，卻笑着走過去，“陸奶奶。”
“你是誰呀？”陸老太太問她。
“我是……”
“我是您孫子陸燃的一個朋友，我叫蘇念，您叫我小念就好了，我過來看望看望您老人家。”
陸老太太糊塗起來，連自己的孫子都不記得了，“陸燃又是誰？”
她又看着陸老爺子，“你又是誰？”
陸老爺子笑着在旁邊坐下，耐心地和她說着自己是誰。
*
等陸燃抵達醫院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以後，但醫院并不少見人，大廳裏，走廊上，依舊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這種場景并不顯得熱鬧，只覺得生老病死果然是人類發展的再快也無法破解的自然規律。
陸燃沉着臉色走到了病房外，正要敲門，門卻自己開了。
他難得愣神，眉眼之間凝着的淡漠卻逐漸消融。
“你怎麽會在這裏？”
蘇念神色如常，“我今天誤食了芒果，來醫院檢查，剛巧碰見了二老，所以來看望一下。”
陸燃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沒事吧？”
蘇念一本正經的回答，“剛剛醫生來檢查過了，陸奶奶這邊病情穩定下來了，再住院觀察兩天，後天就能出院了。”
“你不用擔心。”
“我是問你，你怎麽樣？情況嚴重嗎？”
“我？”蘇念才開口，聽見了房中的動靜。
她話題一轉，“你先進去看看陸奶奶吧，她剛剛還在問你人在哪兒呢。”
當下，陸老太太最重要，陸燃也沒有繼續追問。
陸老太太這會兒是清醒的，看見了孫子就很高興，卻又不高興，“我怎麽會住在醫院裏？這裏一點兒都不好，你去給我辦出院，我們今晚就回家住。”
“他們都不給我辦出院，哼。”還怪上了蘇念和陸老爺子。蘇念移開了目光，
陸燃耐心的哄着，“這是常規的身體檢查，不止是您要做，爺爺也需要做一次，我也得做呢，所以我們還需要在醫院住兩天。”
“後天一早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蘇念沒打擾，她去了走廊盡頭，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她從包裏摸出兩顆糖。
過了大概十分鐘的樣子，陸燃出來了，見她沒有走也不意外，走到她旁邊坐下，半晌沒說話。
蘇念折着糖果紙，她手很巧，能單手提三十斤的器械，也能将一張小小的糖果紙折疊成小船。
她見陸燃坐下，便遞給陸燃一顆糖，“嘗嘗吧。”
陸燃接過，沒有剝開，他看見了糖果紙上的名稱，“芒果慕斯？你是因為它，所以才過敏？”
蘇念将小船放在了扶手上，“當我知道它是芒果慕斯口味的時候，産生了過敏反應，喉嚨有灼燒感，呼吸也開始困難。”
“我以為我過敏了，所以很緊張的觀察了十分鐘，才敢确定我沒有産生真的過敏反應。”
“因為芒果慕斯口味的糖果裏，并沒有真的芒果成分。”
“所以它本來就不會導致芒果過敏患者發生過敏反應。”
陸燃剝開了糖紙，将那顆糖放進嘴裏，芒果的味道很濃郁，他想了想，才認真回答，“它的确是芒果的味道。”
“所以大腦才欺騙了你，産生過敏的錯覺。”
錯覺……
倒也是很合理的解釋。
那顆芒果慕斯的糖果在她口中跑來跑去，芒果是一種很美味的水果，她其實挺喜歡的。
“那我的大腦挺笨的，老是讓我産生錯覺。”
她還有心情開玩笑，“這算不算是一種病？”
“我得挂精神科還是腦神經科？來都來了，不如真去挂個號看看算了。”
陸燃這下答不上話了，半晌才無奈，“不要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你會健健康康，無病無災的生活下去。”
蘇念轉頭看向了他，“現在呢？現在我感受到的也是錯覺嗎？”
“如果是錯覺，那錯的到底是産生錯覺的原因，還是錯覺導致的結果呢？”
這一次，陸燃沒有回答。
兩個人關于慕斯口味的糖果說了好一通沒頭沒尾的話，就又陷入了沉默。
沉默的月光透過窗照進來，蘇念終于折好了那只糖果紙的小船。
“我得先回酒店了，明早得出外勤，要是明天中午結束的早，我就會過來看望陸奶奶。當然這已經不是我和你之間的事，你可別産生不該有的錯覺，這是因為我和陸奶奶約好了，我要來看她。”她提着包就走，大抵是知道陸燃在看她，朝他揮了揮手。
那只糖果紙折的小船，并沒有被主人帶走，它被擱在了長椅上，陸燃撿起了它，那是一只很小的船，太過于微不足道，如果要入海，恐怕一滴海水就能掀翻它。
他忽然站起來，快步地走着，三部電梯都在運行中，并不能及時在這一層樓停下，他沒有選擇電梯，轉身從消防通道下樓，二十秒不到的時間，他來到了醫院大廳，追上了剛從電梯裏出來的人，站定腳步。
蘇念意外，“你怎麽在這裏？”她迷茫，“還有事？”她的大腦大概又給了她錯覺的信號，她晃了晃手機，開啓了自己的廢話文學，“你可以發微信的，社交軟件發展的如此迅速就是為了解決溝通的時效性……”
陸燃微喘了一口氣，打斷了她，“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通過微信溝通。”
“只能當面談。”
“哦，那你覺得就可以在醫院門口談？”蘇念面無表情，她往旁邊走，讓出了道路，“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
陸燃終于喘勻了氣，這其實不是一個合适的地方，也不是一個合适的時機。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繼續補充戀愛協議？”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