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接到陳俞要結婚的消息時,海花島已經進入秋季了,但作為一座小島,
蘇念想了想,原來她都已經在島上待了快有一年的時間了。
距離她和陳俞最後一次見面也有七個月了
時間過得真的很快。
感覺都沒什麽感受,一年就快要過去了呢?
作為前任,她收到了陳俞的結婚請帖。
還不是電子版,而是特意從兩千多公裏外的地方寄過來的紙質版請帖和伴手禮。
請帖設計的很精致,新娘新郎的合照無論怎麽都很般配。
消息彈個不停,蘇念只覺得有點好笑,她和陳俞分手快有一年了吧,而且陳俞這都要結婚了,這些朋友還會來關心她一句是不是還好。
其實她真的挺好的,也挺高興的。陳俞想要結婚,現在也順利結婚了,這何嘗不是一種得償所願。
她不想結婚,所以她不答應陳俞的求婚。
可這不代表她就不希望陳俞也不結婚了,當初說好談一輩子戀愛不結婚,最後陳俞先反悔,其實也不是他的錯。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她不應該将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對方。
他們的十年已經結束了。
接下來的人生也都各走各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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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要去參加陳俞的婚禮嗎?”白琳打來電話問她。
蘇念收拾着喜糖和喜餅,“當然不去了。”
白琳隔着屏幕都能把蘇念的神色看的清清楚楚,“如果你有點難過,你說出來也沒關系的。”
“誰說我會難過了,我挺為他高興的。”裝着糖和糕點的盒子底部,還有一個信封,她遲疑了一下,才拿起來打開,裏面放着一條項鏈。
這大概是她遺留在那套房子裏的。
她又給原封不動的裝回了信封裏。
“我去人家婚禮做什麽,給譚晶晶添堵嗎?”
“而且最近很忙,我也沒空。”
陳俞會給她寄請帖這件事,其實不在她的設想裏,她當時提分手的時機,挺傷陳俞臉面的。
“你知道你現在特別聖光普照嗎?”白琳笑她。
蘇念不在意,“人要往前看,我和譚晶晶從前也算不上好朋友,現在估計連朋友都不是了,但也算不上仇人,不送祝福也不添堵,不是挺好的。”
“而且我覺得那種狗血的多角戀愛劇情,實在不适合我,我就不去摻和了。”
“好了,知道你還好,我就放心了,我下午得去見當事人,先不說了。”白琳也很忙,抽空和蘇念聯系了一下,就得繼續去忙了。
“嗯,你注意安全啊。”蘇念挂了電話,白琳卻又發來了一條語音信息,“白天最近還在島上嗎?”
蘇念笑了,“怎麽了,想他了?”
“沒什麽,就是突然見到一個和他長挺像的人。”白琳回到。
蘇念想了想,把剛準備發出去的語音信息取消掉,換了一句話,“看來你是真想他了。”
等結束了對話,蘇念看着請帖發了一會兒呆,就繼續忙工作了。
等到下班的時候,她都沒想好怎麽處理掉請帖和伴手禮,她不好丢掉,也只好先帶回去。
還沒走出酒店的範圍呢,她遇上了陸燃的車,那輛車緩緩在她面前停下,她也停下。
車門打開,陸燃下了車。
西臨坐在副駕駛,很有眼色,“老板,我先把文件送回酒店?”
“嗯,你先回去。”
陸燃沒看他,只盯着蘇念看,目光一掃,就看見了蘇念手上提着的紅色禮盒。
蘇念也在看他,下意識解釋了一句,“這是陳俞寄過來的婚禮請帖和伴手禮。”
解釋完了手上的紅色禮盒的來源,蘇念覺得有點兒理虧的意思了,也有點兒埋怨,前男友結婚幹嗎要給前女友送請帖呢?
“嗯。”陸燃伸手接過,替她提着。
兩個人并肩走着,一路沉默。
雖然提起前男友并不算多愉快的事,但他們的沉默并不來源于陳俞這件事情上,而是因為她和陸燃前不久才吵了一架,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是吵架,她不喜歡吵架,陸燃更不喜歡吵架,他們兩個沒開始戀愛協議之前,倒是吵過架,吵架的內容是争論一些過去和現在、成長、的分歧。
在開始有戀愛協議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分歧到不可調和,在這件事情上倒是達成了共識,誰錯誰對,都要拿出憑證來證明,就和他們已經寫到了第十條的戀愛協議是一樣的。
有依據,協議才能繼續生效。
但前十條并沒有涉及到這一塊應該怎麽處理。
這屬于接下來的第十一條應該簽署的內容,但因為還沒有結果,所以還不确定該如何去定義。
“現在可以談了嗎?”還是陸燃先開了口,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不認為自己有本質的錯誤,最多是理虧。
而理虧代表着,他需要先開口談。
“不可以,我沒有想好可以完全反駁你的論證。”蘇念拒絕談,他們已經談過三次了,都沒有結果。所以她一定要找到一個陸燃再也沒有反駁餘地的理由,獲得這次吵架的勝利。
她不喜歡吵架,但她喜歡勝利。
陸燃也不堅持,就問她,“先回家,還是先去散步?”
“你确定你要穿成這樣,在沙灘上散步?”蘇念上下打量他,她倒是挺喜歡看陸燃西裝革履的打扮,但有誰會穿成這樣去散步,一點都沒有散步的悠閑。
陸燃從善如流答複,“那就先回家吧,晚點再出來散步。”
蘇念那種不适感又湧上來,險些怒火中燒,但是考慮到陸燃去外地開了一整天的會,她決定晚一點再說。
回去的時候,陸家二老正在他們女兒,也就是陸燃的小姑姑的陪同下散步,房子裏面就空出來了,只有髒髒包在客廳沙發正中間坐着,睥睨衆生,仿佛是一家之主。
陸燃的表妹,也就是陸知與從樓上下來,看見陸燃手上提着的禮盒,問了一句,“喲,誰結婚了啊?”
蘇念這才覺得将禮盒帶回來有多麽的不合适。她把前男友結婚的伴手禮帶回現男友家中是有多麽的不合适。
“一個之前認識的人結婚送的。”陸燃帶着禮盒上了樓去換衣服,陸知與也沒有多問,去廚房拿水。
“嫂子,你和我哥和好了啊?”她拿了水走過來,遞了一瓶給蘇念,蘇念接過,“我們沒和好呢。”
“暫時沒有和好的可能。”
陸知與坐下後,摸貓,感嘆,“看你們兩吵架還挺有意思的,不會歇斯底裏的大吵大鬧,不互相摔東西,就這麽冷靜的一邊繼續生活,一邊吵架。”
“可能我和你哥性格就是這樣吧,實在吵不起來,而且他總是有一堆大道理……”蘇念停頓了幾秒鐘,“而且……”
“而且什麽?”陸知與倒是很有動物緣,髒髒包在她手上一點兒都沒有翻江倒海的鬧騰架勢。
蘇念糾結,“在你哥眼裏,是不是除了他以外的同齡人都是小孩兒,都是需要他去愛護,去幫助的。”
“你這麽說,好像是有一點兒。”陸知與想了想,“我哥這個人吧,你應該已經了解他了,性格特別穩定,十幾歲的青春期,其他男孩兒叛逆的作死不斷的時候,他每天的生活日常就是上學,練琴,偶爾去打球,你知道的,鋼琴家除了天賦以外,最重要的是手,以前我舅媽,幾乎不讓他提東西,也就是後來他手出問題,不再練琴了……”
陸知與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們還挺有緣分的,你趕上了他這輩子的唯一叛逆期。”
“其它時刻,他都是比我們家其它小孩兒成熟的存在。”
“而且我們家小輩沒有不喜歡他的,你看陸司羽整天就喜歡跟着他屁股後面跑,當初他離家出走那段時間,陸司羽整天整天在家裏面哭。”
“要不是年齡,性別不對,我有時候都懷疑陸司羽其實是我哥生的。”
蘇念嘆氣,“我又不是他妹妹,他不能用對小孩兒的方式對我呀。”
“不好嗎?有多少女孩子不想男朋友将自己寵成小公主。”陸知與笑她,“而且我哥他也只是想要幫你,我并不覺得他這種行為太過分,充其量,他就是覺得這是他作為你男朋友應該做的。”
“不一樣,他就是那種……”蘇念剛祥說些什麽,大門方向傳來了響聲,陸家二老散步回來了。
她們再繼續讨論這個話題就不太對了。
默契的起了身,不再提。
等到一起吃過了晚餐,陸家二老和陸姑姑不和他們住在一起,搬去了隔壁的房子,等送他們過去了。
陸知與先回了房間不打擾他們繼續談話,蘇念擱露臺坐着繼續處理工作上的問題。
最近島上的水上項目活動要啓動了,預熱宣傳早就開始了,她也挺忙的。
髒髒包蹿到了沙灘上去刨坑,帶起了一陣沙土回來,還特意從她身上跳過去。
只是沒有跑掉,就被門口的陸燃一把抓住了後脖,抱在懷中教訓它,“不可以。”
他在蘇念對面坐下,拿了濕巾仔細給髒髒包擦腳。
蘇念繼續工作,她現在基本不會包攬剪輯的工作,而是審核并提出修改意見。
陸燃也沒打擾她,把貓放回了屋子裏,也開始處理起文件,今年他們其實都很忙,談戀愛都是見縫插針,更不用提繼續吵架這回事,暫時是沒有空的。
審完了圖文視頻,蘇念開始當着老板的面處理私活,也不算是私活,都不是上班時間了,她愛幹嘛就幹嘛,更不用說只是幫忙。
她偶爾會給白天幫一點忙。
之前白天找過她要不要一起拍關于消失的紀錄片,她是挺感興趣的,但是她本職工作不可能說是馬上就辭職,說到底就是她感興趣,但沒有感興趣到她第一時間就答應。
但白天自己去磕磕絆絆開始了拍攝,他有一群願意和他一起去做這件事的朋友。
這是件很耗時耗力的工作,蘇念偶爾會幫點兒小忙。
差不多快要十點鐘的時候,燈塔的光束偶爾會照過來,夜燈也都亮起,海風也徐徐吹來的時候,蘇念揉了揉眼睛。
她擡頭看陸燃,陸燃戴着防藍光的眼鏡,穿着一身居家服,正在和別人視頻,說的是德文,她沒學過德文,也聽不懂。
她先回了房間,那個禮盒被放在了她的梳妝臺上,晚上看,紅色就顯得很刺眼了。
幹脆收拾了一下,提着去扔掉,然後下樓去到大門口,果斷的扔進了垃圾桶。
等她回頭的時候,陸燃站在門口,問她,“扔了幹嘛?”
蘇念拍了拍手,“留着也沒用,我一開始只是不知道怎麽處理,現在想想其實丢掉最合适。”前男友的婚禮難道她真的會去參加嗎?
這又不是一個合格的成年人該有的表現。
陸燃也沒多問,“散步嗎?”
蘇念站在門口,要更矮一臺階,她擡頭看陸燃,陸燃看着很平靜,并沒有因為她收了前男友新婚請帖和伴手禮就生氣,她現在都不知道陸燃情緒穩定到底是好是壞。
情緒太穩定,到底是天生的,還是更容易內耗呢?
她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個問題,“我要是現在去把它從垃圾桶撿回來,應該還來得及吧?”
陸燃沉默了好一會兒。
蘇念就盯着他看,直到後面有車上的音樂響起來,并且極快的将垃圾桶舉起清空後又放回原位置,她好像看到了那個紅色的禮盒抛飛落進了垃圾車裏面。
“需要我去和他們說一說,我們有東西需要撿回來嗎?”陸燃問,不經意帶了點笑意。
“不用了。”蘇念洩氣,“散步去吧。”
陸燃就來牽她,她雙手環在胸前,也不要他牽,還順勢移開了一人寬的位置。
陸燃卻順勢往她旁邊也移了一步,就變成了她非得往前走一步,陸燃不緊不慢就跟上。
真的很氣人,就好像是在賽跑一樣。
“愛到底是什麽呢?”她從前想過這個問題,但因為問出來會顯得特別愚蠢,所以迄今為止,她只問過白琳這個問題。
“愛是什麽呢?”
“得看你想要生理學答案,還是哲學答案。”白琳買了個關子。
“怎麽說?”蘇念正襟危坐,決定好好學習。
“如果從生理學角度來說,愛只是身體內的激素作用,産生出的一種高級的情緒。”
“如果從哲學角度來看,愛更像是一種綁定人和人關系的一種控制手段”
蘇念恍然大悟,“你從哪兒學來的這些知識?”
白琳誠實的告訴她,“我編的。”
原以為能夠學到一點兒真理的蘇念,立刻就想,她可真是白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