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 9 章

◎吃冰◎

姜寶鸾自然聽出了他話裏的戲谑之意，朝瞪他去一眼。

只是她這一眼不知怎麽落在江扶元的喉結上。

他嚼冰塊的時候連帶着吞咽的動作，喉結也一上一下地在動，姜寶鸾看着看着，竟覺有幾分色氣，尤其他嘴唇被凍得泛紅，脖子上卻還有一滴滴的汗珠順着滾落。

怎麽看，都不像是在吃冰塊。

她臉一下子燒了起來，為自己腦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聯想而羞赧，手上的扇子扇動的速度愈發快了幾分。

幹嚼了一塊冰的江扶元已不熱得那麽了哈，他看着寶鸾那張粉紅的臉蛋，問：“你熱？吃冰嗎？”

他向來不會虧待下人，一點冰塊他還是供得起的。

看她剛才盯着他吃冰塊的羨慕樣，啧，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姜寶鸾連連搖頭：“太涼吃了會腹痛。”

她這身子小時候貪涼，夏天吃過幾回冰，可每次只要吃了，緊随而來的是腸胃虛導致的腹痛，這種痛把她折磨得在床上打滾。

所以即便夏天再熱，她也很少去碰冰的東西。

江扶元解了外衫，随手扔在屏風上，打算去隔壁房裏沖個涼。

經過姜寶鸾身邊時，她感覺到江扶元先是用手在她發頂揉了一下，然後便有個冒着涼氣的東西靠到她嘴邊。

“小可憐，要不要舔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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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塊被江扶元捏在指尖，并不算大。

隔了這麽一點遠，姜寶鸾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冰塊所散發的寒氣。

她此時無端燥熱起來，很想照江扶元說的，舔上一口。

舔一口的話，肯定就能解了身上的熱。

姜寶鸾擡眼，接觸到江扶元鼓勵且誘惑的眼神。

他又把手往前送了送，無聲地示意她快舔。

姜寶鸾看着他掌心在有融化趨勢的冰塊，心跳沒由來地加快，被蠱惑一般，伸出舌頭，在那塊凹凸的冰塊上舔了一小口。

舌頭先是被冰了一下，接着又變得麻了，在“咚咚”的心跳聲裏，她什麽都嘗不出來，傻傻地又擡起頭看江扶元。

四目相對，江扶元收回手，喉結狠狠滾動了兩下，還是那副不着調的笑：“再舔一口？”

姜寶鸾突然渴望起那一點點冰涼，正準備點頭，就見江扶元已經快速将冰塊抛進了嘴裏，惡作劇得逞一般用力咀嚼着，含糊不清道：“不給了。”

他說着便往浴房走，嚼冰塊的聲音像是一曲輕快的小調，一路遠去，被門擋住。

姜寶鸾回過頭，盯着虛空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

她方才究竟為什麽會去舔那塊冰！

這舉動實在不雅，實在不對，實在不該發生。

一定是鬼迷心竅了，她想。

舔了那一口，非但沒讓她涼下來，反而像把她扔進了沸水裏。

寶鸾有些坐不住，在屋內來回走了兩圈，不停地給自己扇扇子，扇得手都酸了，這才找回點理智。

她重新坐下，舔了舔嘴唇，居然品出了一點點甜滋滋的味道。

不對！

剛才那塊冰她舔過了，江扶元怎麽能吃掉！

這……這像什麽啊！

姜寶鸾簡直沒臉在這兒繼續待下去，恨不得立馬找個地洞鑽進去才好。

瘋了，剛才她一定是瘋了。

她緩了好久，臉上的燥熱還是沒壓下去。

江扶元一般洗澡速度都很快，她寧願這件事情就此揭過，又怕被江扶元看見她現在這幅不争氣的模樣，于是不停地用扇子給臉蛋降溫。

而今天，江扶元居然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從浴房出來，他衣服穿得不是那麽齊整，胸口露出了一小片肌膚，脖子和胸膛同樣泛着紅。

他看姜寶鸾的眼神變了幾變，最終舒出一口氣，淡然走到床榻旁坐下。

今日，他自己拿着布擦頭發，沒讓姜寶鸾近身。

姜寶鸾自然也沒有主動上前幫忙的意識，她的心因為那塊冰而有些亂，整個人都處于慌亂無措之中，根本不敢朝江扶元多看一眼。

就這樣相安無事過了兩日。

這兩日姜寶鸾格外規矩，按時來按時走，非常聽話。

唯一一點不同，就是時時刻刻與江扶元保持着距離，連眼神接觸都很少，躲他躲得很明顯。

江扶元看在眼裏，覺着有趣，只是這兩日有些忙，暫且沒了去逗她的心思。

第三日天剛蒙蒙亮，姜府門口的馬車便已整裝待發。

清晨氣溫還算适宜，姜寶鸾戴着帷帽坐上馬車，等了差不多一炷香還未見姜寶珠出來。

馬車內悶，她不一會兒便熱出了汗，阿巧幫她掀開車窗的薄簾透風，又等了片刻，才終于看見何姨娘和姜寶珠。

姜寶珠頭次離家這麽久，何姨娘諸多不放心，在門口交代了許多，這才目送她上了馬車。

磨磨蹭蹭許久，總算出發了。

府上準備了兩輛馬車，姜寶鸾在前，姜寶珠在後，就這麽一路出了城，前往京郊的避暑山莊。

馬車走得慢，加上日頭漸高，太陽将空氣曬得扭曲，陽光炙烤着大地，汩汩熱氣從地表冒出來，樹上的蟬鳴聲更是吵得人耳朵生疼。

姜寶鸾閉着眼不願說話，在這種只要身體稍稍一動都會冒汗的時候，她選擇讓自己平靜下來，不斷調整呼吸以抵抗悶熱。

好在一路都很順暢，她們總算趕在最熱的時辰到來之前抵達了避暑山莊。

不得不說，進入通往山莊的那條林蔭道，就明顯能感覺到溫度有降下來，姜寶鸾深吸一口山間清新的空氣，提着裙擺下了馬車。

她仰頭，看見山莊門前匾額上皇帝親題的“避暑山莊”四個字，示意阿巧将請柬遞給門口守着的侍衛。

侍衛在确認過印章後給予通行。

幾位穿着山莊內統一紫色服侍的丫鬟迎上前，為她們貼心帶路。

姜寶珠離了府反倒安靜不少，即便下了馬車，也只乖乖跟在姜寶鸾身後，瞧着像是安分守己的樣子。

丫鬟們帶着二人向右，走上一條石子林蔭路，再拐個彎，便聽見水流從高處奔湧而下的嘩嘩聲。

從樹葉的間隙中微微仰頭，不遠處的飛流直下的瀑布隐約可見。

随着水聲一道而來的，是清新涼爽且夾雜着細小水珠的風，在悶熱的夏天，這樣的風吹得人心情舒暢。

再往前，水聲漸漸遠去，幾間獨立的院落出現在二人眼前。

院落的地理位置極好，既不會被旁邊瀑布的水流聲吵得睡不着，又能享受到天然的冷氣，這兒每一間都是獨立的，左右兩邊相隔甚遠，無人打擾且地方寬敞，院內有好幾個房間，住上她們姊妹二人完全不成問題。

山莊內的丫鬟帶着她們參觀了一圈，而後規規矩矩道：“二位姑娘，此乃山莊的上等房，可需登記入住？”

姜寶珠很喜歡這兒，一進來就不想走了，就算是和姜寶鸾共享，這麽好的環境和條件，她就勉強同意吧。

正想着點頭應下，卻聽那丫鬟說完了後面半句話。

“二位姑娘乃程公子朋友，只需一百兩紋銀即可入住。”

姜寶珠聞言瞪大了眼睛，這一間屋要一百兩才能入住？

這麽貴！

姜寶鸾沒她反應得這麽明顯，但也确實價格太高了。

她自己沒這麽多錢不說，看姜寶珠的樣子，估計何姨娘出門給的零用也有限。

“可還有別的住處？”

姜寶鸾問出這話不覺得有什麽丢人，姜寶珠反而蔫噠噠的，噘着嘴跟在她身後。

丫鬟語氣沒什麽變化，一邊帶着她們從屋內出來一邊道：“有的，其餘屋子都在後面，我帶姑娘們去看。”

她們剛走到門口，便又有一行人抵達，姜寶鸾認出是寧安候府的嫡長女薛瑩，二人來往不多，只是點頭之交。

簡單打過招呼後，薛瑩便進了屋，她身後跟着的仆從頗多，大大小小的箱子堆在院內，她很快便定下這間房，命侍女付了銀子。

姜寶珠走前恰好對上薛娴那有些譏笑的眼神，心中不甘，揉了揉手裏的帕子，悄悄湊到姜寶鸾耳邊：“阿姊，我們叫姨娘送銀子，也住這裏吧？”

別人都住得，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憑什麽她不能住？

區區……一百兩銀子罷了。

姜寶鸾想也沒想便否了她的提議：“你可知家中一月開銷才多少銀子？爹不會同意的。”

姜寶珠哼了哼，終是不再多言。

二人跟随丫鬟繞到後方，這裏的屋子只有前面的一半大，一人帶一丫鬟住下剛剛好。

因為距離水源較近，進了屋關上窗依然能聽見清晰的水聲，不光如此，木質的結構讓整個屋內都彌漫着一股潮濕腐朽的味道，兩相對比之下，差距特別大。

便是這種找不到什麽優點的房間，也得收二十兩銀子一人。

姜寶鸾交了銀子，聽見隔壁時不時傳來姜寶珠的抱怨聲，大概能看出，這家夥就是個窩裏橫，也就只敢在家裏沖她使臉色，到了外面反倒乖巧，無需畏懼。

屋內很潮濕，即便是午間最熱的時候，床榻上的被褥摸着都不幹爽。

阿巧将被子挪到太陽下曬着，又在房間的角落灑了些驅蚊蟲的粉末，這才出去尋些吃食。

出門前，姜寶鸾往她手裏塞了一錠銀子，她掂量着有五兩左右，這些銀子抵得上普通人家大半個月的花銷了，想來買頓吃的定然不成問題。

姜寶鸾坐在屋內歇腳，山莊很大，她們一路走來，腳底都泛起了酸疼，她按壓着小腿，腹中唱起了空城計。

一杯茶尚未喝完，阿巧便回了。

她皺着眉，将食盒放在圓桌上，端出裏面的飯菜。

一碗鲫魚湯，兩道精致的小炒菜，還有一小碗飯。

只有一個人的量。

姜寶鸾拿起筷子，問：“怎不多買些，你不餓嗎？”

阿巧哪裏是不餓，她聞言抱怨起來：“小姐，光這幾道菜便花了五兩銀子，我想多要一碟桃花酥都不成，你看這量這麽小，哪裏能吃得飽啊。”

這話倒是把姜寶鸾說得愣住了，這一點點吃食竟然要整整五兩銀子？

她盤算了一下身邊的銀錢，面露凝重。

才剛來銀子便花去了不少，接下來幾日難不成她要餓着肚子度過？

因着手頭緊，在外也沒府中那麽多規矩，主仆二人将買來的飯菜吃得幹幹淨淨。

倒不是她們飯量大，實在是給的少，若是換一個成年男人來，可能都吃不飽。

吃過飯後，姜寶鸾才開始發愁銀子的事兒。

她原計劃是七日後返程，難不成要因為銀子不夠明日就回去？

丢人不說，她甚至連程庚的面都沒見上，這剛花出去的銀子可不都扔水裏了……

正想着，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原是住在隔壁的姜寶珠。

姜寶珠居然也是為了銀子來的。

她這一餐飯足足吃了十兩銀子，花錢的時候不想叫人瞧不起，花完了才驚覺捉襟見肘。

這不，就厚着臉皮來問姜寶鸾要銀子了。

這回出門，何姨娘并沒有給姜寶鸾銀錢，她帶的都是自己平時的月例，姜寶珠身邊的銀子比她還多一些。

只是交了房費和飯錢，多半也不是很夠用了。

二人一同犯了難，最後還是姜寶鸾給家中寫了信，言明困難之處，若能有銀子送來，她們便可繼續待下去，若沒有……怕就得想別的辦法了。

姜寶珠也不是沒出過門，可這兒不管是吃住都遠遠超過了她能接受的範圍，讓她不由覺得自己像是個鄉下來的土包子一樣，半點沒見過世面。

她不想就這麽被人瞧不起，所以在姜寶鸾給家中寫了信後，她也偷偷寫了一封送出去，讓何姨娘給她多送些銀子，起碼不能白來這一次。

姜寶鸾也覺着這兒各項定價方面過分高了，難不成京中的達官貴人們，各個都這麽有錢？

午覺後，山莊中的丫鬟送來了免費的點心，這才讓覺得自己被狠狠坑了的阿巧好受了些。

等陽光不那麽曬了，姜寶鸾便打算出門走走。

她沒什麽目的，就在莊內閑逛，走在綠蔭下吹着涼風，真是比在家不知舒坦多少。

順着門口的石子路一直往前，大約一盞茶，便到了一處荷花池。

夏季荷花開得極美，滿池都是挨挨擠擠的荷葉，粉的白的荷花在荷葉叢中輕輕搖曳着，姜寶鸾看見前方空無一人的涼亭，便準備在此處打發打發時間。

她倚在美人靠上，眺望遠處。

這池塘比她想象中的還大，從涼亭的方向望去，竟一眼望不到邊。

她是從左邊的這條石子路走過來的，也不知右邊的通向何處。

四下靜谧，阒然無聲，阿巧搖着扇子為她輕輕扇風，這時，大片翠綠後方的小路上出現了幾個人。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吃了同一塊冰了！四舍五入一下就是……

請兩天假呀，下一更在周四。

雖然沒人問，但我還是說一下，一般更新時間都在晚上九點（托臉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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