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幾人在車旁坐着休息了一會兒, 就重新帶上手套搜索物資了,畢竟無論如何,生活還是要繼續, 他們還是要吃喝拉撒, 簡而言之, 還是要努力。

即使沈知意找到的東西都放到了空間裏, 但是他們今天找到的物資還是太多了,這輛車差點放不下。

除了開車的人, 其他人都被車裏的東西擠的不能動彈。

在天光驅散夜晚的黑暗之前,他們終于回到了家裏。

今天找到的東西比昨天晚上還多,剛回來的幾人車裏的東西都沒管, 直接到自己房間裏接了一盆水擦身子去了, 畢竟确實又累又熱, 身上的汗水就沒幹過, 衣服也濕透了,甚至連車子的座墊都是濕的。即使他們也想痛快的洗澡, 但是現在水位下降的嚴重,能省則省。

今天收獲的東西大部分是工具類的, 沈知陽還把一家修車行的一個工具箱全給搬回來了。

雲玉書則徒手挖到了一家訂制窗簾的店面,裏面全是當做樣品的窗簾布料,而且布料非常寬大,在房子倒塌之後, 其他東西都碎了、被砸斷了的情況下,這些布料卻完好無損,除了髒了點, 其他什麽毛病都沒有。

想到家裏上次給地裏做遮陽網,家裏把陳舊的衣服和床單都拆了, 還和衣服縫到一起才有那麽大的布,而這些窗簾直接就是這麽大一塊,肯定也有用,即使沒用,拿回家裁成一小塊一小塊的,也能當抹布使。

所以雲玉書直接就把能找出來的布料全部找出來了,一塊一塊的疊到了一起,放車裏就占了非常大的空間。

雲牧安今天心情好多了,像淘寶藏一般,把車裏的東西一趟一趟的搬回了家裏。

剛從浴室出來坐在沙發上休息的幾人不想動彈了,有空調吹着降溫,幾人身上的熱氣才慢慢下降下來。

接着跟着大家夥一起把撿回來的東西收撿回家。

雲牧安拿着一個開啤酒的開瓶器看了看,“這個拿回來有啥用?”

沈知意想了想,“好像确沒啥用,就順手一拿。”

這時候別說啤酒了,什麽酒都沒得喝的,他們家裏倒是有幾箱白酒,但是家裏人也沒人喝白酒,那酒也只能用來當料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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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牧安哼了一下,“算了吧,放旁邊,沒準以後能用到。”

接着他們把髒了的窗簾用水擦洗了一番,并不是因為不想用洗衣機,而是因為窗簾太大,放不進去,只能人工清洗,而且洗衣機洗衣服用水量太大,他們現在都是盡量用手洗衣服。

連着兩天的高強度行動,沈知意身上沒有一處不酸痛的,稍微動一下身上的骨頭就噼裏啪啦的響動,手腳也沉重的不行。

沈知陽從旁邊房間裏把家裏泡的蛇酒拿了出來,倒了一點在手上,開始給她按手腳,“讓你平時能躺着就不坐着,身體體能太差了,以前就讓你多鍛煉,不聽,現在後悔了吧。”

沈知意才沒後悔,他哥沒手下留情,按的她手上肌肉酸痛的不行,龇牙咧嘴的說道,“哥,你好啰嗦。”

沈知陽手上一個用力,沈知意痛叫出聲,“啊啊啊,我錯了我錯了,哥哥哥,手下留情啊,我可是你親妹妹!”

沈知陽手上力氣沒因為沈知意的求饒就停下,“要給你的肌肉放松放松,不然你睡覺起來還是難受,堅持一下。”

雲牧野則到房間裏把家裏的較大的發電機停下了,晚上的時候家裏人都要起來活動,大型發電機才能帶動各種機器的運轉,現在天要亮了,只需要一個小的發電機,能帶動家裏的冰箱和一兩臺空調和電風扇的運轉就行。

一時間家裏吵吵鬧鬧的,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窗外紫紅的陽光照到了沈家的窗簾上,因為窗簾有兩層,嚴絲合縫的拉上了,一絲光線也照不進屋子裏。

沈家人坐在餐桌上,主食還是晚上沒吃完的袁興萍攤的餅。因為涼了,所以剛才又放在鍋裏複炸了一遍,炸的有些硬了,沒昨天晚上剛炸出來好吃。因為炸的有點多,現在這種情況也不能浪費糧食,配上鹹菜和黃瓜,一口餅一口糖漬番茄,吃起來也不錯。

要睡覺前,沈知意悄悄進空間打了盆空間水出來,給自己又擦了一遍,再到電風扇前一吹,涼快!

到了晚上的時候,他們今天也不準備去縣裏找物資了,他們原本以為豬圈的裂縫沒什麽大問題,誰知道今天喂豬的時候才發現,問題大了。

可能是因為那天地震發生後太緊張沒注意,加上豬圈的材料雖然有一部分是沈知意帶回來的材料,他們就理所當然的以為豬圈也是完好無損的。

但是因為其中混雜了一部分鎮上買的材料,質量遠遠比不上他們的房子,所以豬圈被地震震裂了一個很大很寬的裂縫,他們現在才看見。

裂縫其實已經橫跨了兩面牆面,另外一面牆上因為放了一塊塑料膜,飄下裏擋住了那道裂縫,他們根本沒看見。

今天把塑料膜拿了下來,他們這才看清,豬圈的上半部分的牆面和下半部分的牆面已經錯位了,現在只能拆了重新建。

沈知意空間裏的材料已經用完了,只能另想辦法,問問這兩天專門跑紅磚廠的沈德昭那邊有沒有什麽門路。

沈德昭也來看了看,“确實需要重新建了,這裏已經完全錯開了,要是不處理,大概過不了幾天,豬圈就得塌。”

他摸了摸已經對不準的裂縫處,在這邊甚至能看到裂縫對面傳來的光。

雲牧野問道,“你們這兩天去找建築材料找的怎麽樣了?”

沈德昭抽了口煙,他以前并不吸煙,但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家都沒了,壓力太大,不知不覺就學會了抽煙,煙霧從嘴裏進去,在身體裏游蕩一圈之後又從嘴巴鼻腔裏飄出來,讓他也能覺得松快一會兒。

“我們縣裏和鎮上的路中間有一家水泥工廠,規模很大,還是十幾年前省裏搞什麽環境質量檢測的時候搬來的,省裏檢查出這廠污染環境污染的厲害,這廠就直接搬到我們這邊來了。

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沒事,不知道我可以再帶你們去一趟,反正我家裏的水泥也不一定夠。那裏的煙囪沒了,廠房也已經倒了,我們去的時候沒人守着,裏面水泥多的是,敞開了任我們拿,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被人拿完,對啊,咱們得快點,這麽多人的房子都塌了,他們肯定也要建房子,要是我們去晚了,沒準東西就沒了!”

沈知意眨了眨眼睛,她記得沈德昭說今天要去找紅磚廠的事情,“德昭哥,你今天不是要去紅磚廠嗎?你家的水泥要是夠了就直接去看看磚廠什麽情況吧,我和我哥去水泥廠就行了,要是你家還需要,我們也可以給你帶幾包水泥回來。”

沈德昭遲疑片刻,“你們真的知道路?”

沈知陽說道,“知道,我去過,你先去忙自己的事。”

沈知陽接着又和雲牧野商量了一番,讓他也跟着一起去,畢竟他們家也可能需要磚頭,現在的豬圈要是拆了,磚頭雖然處理一下也能用,但是這些磚頭上面的幹了的水泥卻非常難處理,處理一塊磚頭上面已經幹了的水泥就要浪費十多分鐘,還不算很多被敲斷不能用了的轉頭,不如幹脆直接去紅磚廠看看有沒有新的磚塊。

商量好了之後,回家收拾了一番,沈知陽開了雲牧野的車,沈知意跟着坐在了副駕駛,雲牧野則跟着沈德昭去了鎮上不遠處的紅磚廠。

沈知意兩兄妹到了水泥廠,把車子停到了路邊,自己順着小路走了過去。

這裏到處都是飛揚的塵土,還有無數車輪的痕跡,大概這兩天已經有很多車來過這裏,已經帶走了很多水泥,不知道裏面還有沒有沒拿完的。

沈知意從空間裏拿了口罩出來,自己戴上了,也給了沈知陽一個口罩。

這裏粉塵太多了,不戴口罩會非常難受,喉嚨會忍不住咳嗽,一咳嗽就要張嘴巴,又有粉塵鑽進來,非常難受。

水泥廠上面是鐵皮蓋着的,大概地震一開始鐵皮就塌了,雖然便宜,比樓房不經造。

但是這時候卻方便了他們,鐵皮比鋼筋水泥建的房子要輕的多,基本上不費什麽事就能把鐵皮掀開。

這裏已經不剩什麽水泥了,只有角落裏還有一堆水泥,大概有個兩三百袋水泥,其他地方都被拿的什麽都沒了。

他們來的還真是時候,要是再來晚一點,大概就真的什麽都不剩下了。

沈知意注意觀察了一下,好像旁邊的鐵皮都被割開了一個大口子,缺的那塊鐵皮應該是被帶回去了。

她直接把剩下的兩三百袋水泥全收到了空間裏,兩人上車正要離開的時候,又有一輛車開來了,和他們錯開而行。

沈知意兄妹倆沒在意,只不過還沒等兩人開出離開水泥廠的小道,後面那輛車就追了上來,看着對方的速度飛快,沈知陽也無意和對方比速度,便稍稍往旁邊開了一點,想要對方直接開過去。

誰知,對方超了他們的車之後,直接一個漂移擋在了他們的車前。

這是專門來找茬的?

沈知陽沉下臉,看着對面車子下來了四個五大三粗的男人。

沈知意看着對面帶有怒氣的表情發現了對方來者不善,從空間裏拿了把□□出來遞給了她哥,她自己手上也拿了把刀。

這時候可不是什麽太平盛世,剛地震,到處亂成一團,他們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拿東西防身是必要的,要是對面沒惡意,他們也不會幹什麽,要是對面故意刁難,那他們也不是什麽任人欺淩的紙老虎。

她不會開'槍,而且那東西殺傷力太大,要是誤傷了自己,那可不劃算,還是拿刀穩妥。

他們有人拿着鐵棍,靠近了沈知陽的車,看到沈知陽兩人還沒下車,不耐煩的用鐵棍敲了敲車門,“下車下車。”

沈知陽沉着臉把車窗搖了下來,這輛車是雲牧野花了大價錢改造的車,別說他們拿的鐵棍了,就是拿着機槍朝着他們的車窗玻璃掃射也得要射好一會兒才能射穿,他只是覺得這車不能白白被這一群人弄壞,還是先看看情況,要是是什麽誤會,也能避免一場争執。

沈知陽冷着臉問道,“你們幹什麽?”

為首的大哥光着膀子挺着肚子說道,“幹什麽?你們幹了什麽不知道?和我們裝什麽迷糊,我們昨天走的時候這裏還有好幾百袋水泥,你們一離開,現在怎麽一袋都沒了,是不是你們拿的?”

沈知意在旁邊慶幸,幸好她把東西放到空間裏了,他們就算把車子翻遍了也找不到,否則還真說不過去。

沈知陽說道,“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我們來的時候,這裏根本就沒有水泥了,你們把最後一袋水泥拿走了來栽贓我們?”

那大哥拿着棒子在車子上敲了敲,連一點痕跡也沒在車身上留下,“別TM給勞資廢話,下車,我還就不信了,就一天的時間,還能把一整個工廠的水泥全運走了不成?肯定你們也拿了。”

沈知陽把後座車窗又搖下來了一些,“你們可以看看,我們車裏根本就沒有水泥。”

四人還真朝着後座看了看,确實是空的,沒有水泥。

那大哥也斜了斜眼睛,從後座看到了副駕駛上帶着口罩的沈知意。

她此時只露出了眉眼,但從那狹長又妩媚的眼睛就能看出這是一個美人,接着他又瞥了瞥這車子。他剛剛就注意到了,他們在這車子上砸了好幾下,還不注意砸到了車玻璃上了,可是這車一點痕跡都沒留下,要是砸在他開的那破爛車,車玻璃早碎了。

這可是一輛好車,人,也是美人。

沒有男人不會對美女和好車感興趣,這兩樣東西疊加起來,吸引力更是直接翻好幾倍。再對比了一下武力值,對方兩個人,一個男的,還有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他們這邊就有四個男人,結果還用想嗎?

拿鐵棍的男人直接忽視了他們并沒有拿水泥的這件事,還是拿着鐵棍威脅着他們,“別和勞資廢話,給勞資下車!”

沈知陽已經看出來了對方就是在存心找事,根本就沒打算讓他們平安離開。

沈知意只覺得這幾個人的眼神讓她覺得非常不舒服,這幾個人把她從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好像她沒穿衣服似的猥瑣又下流的看着她。

她擰着眉攥緊了手裏的包和包裏的刀。

他的幾個小弟也不怕他們不下車,直接對着沈知意上手了,用他那只帶着黑色汗漬、鐵棍上帶下來的鐵鏽就要去把她的口罩摘下來。

沈知意眯了眯眼,出其不意的揮出了手上一直拿着的刀。

這把刀是她昨天晚上的時候在餐館裏找到的,可能最近才重新開業,這把刀也是新買的,非常鋒利,直接削掉了那個男人手背上的皮,鮮血噴湧而出,直接染紅了她身上白色的體恤,還好她懷裏有個包,擋住了大部分血跡,不過那腥甜的味道在空氣裏發散,充斥着她的鼻腔,讓她覺得有些反胃。

她沒反應過來似的眨了眨眼,抽了一張車裏的衛生紙,把刀擦了擦。

“啊!你這個賤'人!痛死我了,勞資要殺了你!”

那個老大看到這幕也黑了臉,“你們兩人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給……”

話還沒說完,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就對準了他,這泛着黑光的色彩的槍口,并沒有街邊賣的玩具那般有着廉價的塑料感,這沉重的金屬黑讓近距離接觸的他身上汗毛都豎了起來。

沈知陽臉上完全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樣子,單手拿着槍指着他,沉着臉冷冷的說,“你要說什麽?”

雖然心裏非常害怕,但是還是強撐着說道,“你……你別以為,別以為拿個玩具槍就能吓唬到我!我告訴你,我兄弟……”

“砰!”

巨大的槍響在他耳邊炸開,耳鳴在他耳邊響起,子彈從他臉頰邊劃過,順便給他的臉開了個口子,硝煙味在充斥着他的鼻腔,臉上突然傳來的刺痛讓他回過神來,因為耳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大聲說道,“你你你……你有槍,我……我要報警!”

沈知陽笑了一聲,但是眼裏只有嘲諷,“去啊,就是不知道你現在還能找着警察局在哪裏嗎?”

這可是真家夥,差點這顆子彈就射進了他腦門,後知後覺的恐懼席卷了他,腿一軟,坐地上了。

“我……我錯了,大哥,您走,我們給您讓路!”

他旁邊的小弟們比較機靈,雖然也被吓得不輕,但是還是強撐着把他大哥拉到了旁邊。大哥肩膀上搭着的衣服早掉到了地上也沒人敢去撿。

那小弟強擠出一個笑來對着沈知陽和沈知意笑了一下,接着連滾帶爬的上車想把車挪到一邊,不過可能因為太緊張,車子原地亂轉也沒把路讓出來。

接着沈知意就看到這輛面包車直接向前一撞,撞進了旁邊的田地裏,對面還揩了揩臉上的汗水,笑得像家裏有喪事一般,說道,“大哥,路讓出來了,您先請!”

沈知陽看着他們冷笑了一聲,“呵。”

接着一踩油門就從這條鄉村小路上離開了。

還攤在地上的幾人皆是松了口氣,心有餘悸的顫聲道,“TMD,這,這怎麽來了個真家夥。”

一個小弟趕緊來把這個男人扶了起來,另外一個還因為手背上沒了一塊皮在地上打滾,靠近老大的那個小弟期期艾艾的問道,“大哥,咱……咱們還找水泥嗎?”

他摸了摸臉上的擦傷,好像傷口上也染上了硝煙味一般,萦繞在鼻尖久久不散,“找,找個屁啊,你能找到是誰運走了水泥?”

“不……不能。”

“喊什麽喊,就是一塊皮嘛,流血?流血就拿衣服捂住!”

接着幾人又到旁邊已經幹旱到發硬的田裏推他們的面包車,最後折騰了半天才把車子推上來。

*

沈知意小心翼翼的從空間裏拿出來了幾張濕巾,把口罩摘下,給自己包擦了一遍,決定回家一定要把這個包泡個半天再洗個四五遍。

“怎麽樣?”沈知陽看了看自己妹妹,有點擔心她。

沈知意淡淡笑了笑,“沒事,哥,咱們在那裏開槍沒關系嗎?不會被發現吧。”

沈知陽回道,“荒山野嶺的,有什麽關系,而且就算被其他人聽到了,這時候也沒有多餘的人力物力來追查我們,城裏還被埋了那麽多人呢,救人的人手都不夠。而且交通、通訊全部都斷開了連接,附近還沒有攝像頭,追查不到我們的。”

沈知意放下心來,說實話,剛剛自己确實有點被吓到了,也被惡心到了。

她平時也只是一個雞都不敢殺的普通人,當時揮刀的時候,也只是憑着內心的一團怒火,現在想起來,要是她真的殺了人,肯定會寝食難安。

不過……

她看了看黑沉沉的夜色,想到現在一團糟的世界,她不否認世界上有好人,但是像剛剛那種不懷好意的人肯定也有。而且她都能預測到,在地震後的世界,在這種極端天氣下,缺水又沒物資,糧食産量大幅下降,未來的一段時間內,為了生存,肯定會有越來越多的像剛剛那樣的人,為了自己好過,會去不斷壓迫其他人的生存空間。

她現在要學會适應這個将會變得弱肉強食的世界,像剛剛那種軟弱的心态自己得學着去克服,可能未來的某一天,在必要的時候,自己也得學着自己解決掉給她帶來麻煩的人。

一路上沈知陽都在和沈知意聊着天,說着家裏的事,意在評估她是不是真的不在意、還是為了不讓他擔心裝的,同時也想要把她的注意力轉移。

大概要到了鎮上,可能覺得沈知意是真的對剛剛的事情沒放在心上,他才放下心來。

“哥,咱們去紅磚廠看看吧。”

不知道他們回家沒有,要是他們還在紅磚廠裝磚頭,他們還能去幫個忙,要是那裏沒人了,他們也能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沈知陽便改變了方向,順着鎮子旁邊的一條小道進去了。

大概開了有二十幾分鐘,他就看到了路旁的皮卡車。

兩兄妹把車子掉轉了車頭,過會兒好直接開走,停到了皮卡車的後面。

開着手電筒就走到了旁邊的小道上。

不一會兒就聽到了說話聲。

“這場子現在就是我們的。”

“你們的?據我所知,這磚廠老板已經在鎮上遇難了。”

“那……那又怎麽樣?反正現在這磚廠我們占了,你們不能再在這裏來白拿磚頭了。”

“大哥,咱講講道理,我們家被地震毀了,現在來運磚頭也是迫不得已,要是不能重新把房子建起來,我們會被曬死的。”沈德昭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奈。

對方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那關我們什麽事,我們家還塌了呢,我們村現在也要磚,你們去別處找去吧。”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沈知意兄妹倆已經到了雲牧野幾人面前。

沈知意用手電筒一照,公路和紅磚廠的路已經被各種各樣的雜物路障擋住了,剛剛說話的聲音就是從紅磚廠裏面傳來的。

這個磚廠倒是沒完全塌,不過沈知意看着已經三十度傾斜的磚廠的鐵皮房子,覺得這種房子也堅持不了多久,遲早要塌。

沈知陽問道,“怎麽回事。”

沈德昭嘆了口氣,眉毛皺成了個山字,“我們一來,就發現磚廠已經被一夥人給占了,大致猜測應該是鎮上的其他幾個村子的人,他們應該也是要建房子,提前來了,現在我們進也進不去。而且他們死活不同意我們運磚頭,現在僵在這裏了。”

沈知意看了看磚廠裏面的人,正準備說話,旁邊的雲牧野一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聲音冷凝中帶着急促,“怎麽回事?怎麽身上還有血跡?”

沈知意一怔,進而心頭一暖,大拇指反手摩挲着他的手背,眼睛裏含着笑回應道,“沒事的,不是我的血,回去的時候和你解釋。”

沈德昭在旁邊摸了摸鼻子,怎麽感覺自己好像突然被踢了一腳。

沈知陽深吸一口氣盡量忽視着旁邊冒着粉色泡泡的兩人,和沈德昭商量着辦法,看能不能用什麽東西和對方交換,畢竟對方剛剛說了一句,“不能白拿”,也就是說,可以有償交換對方的磚塊。

“用錢?”

沈知陽白了對方一眼,“我給你幾千幾百萬,你願意把這個廠子讓給我嗎?現在錢還有什麽用?”

連社會體系都差點維持不住了,金融體系還能存在?

沈德昭摸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随便從旁邊摘了一個樹葉子,在臉上扇了扇,涼快了一點點。

“那用什麽啊?我家現在也沒什麽能用來交換的東西啊。”

他們家現在最值錢的也就是那糧倉裏的幾千斤糧食了,但是那是他們以後生存的根本,不可能現在拿出來換磚頭。

沈德昭計劃着要不要早到縣裏找些物資,到時候再來這裏和他們交換。

“怎麽這麽麻煩啊,這些人,大不了咱們直接去搶!”

接着他自己又反駁了自己,“唉,可是也不知道對方有幾個人,咱們也不一定能搶的過對方啊。”

沈知意聽到這話,瞥了眼她哥包裏的鼓鼓的地方,那把槍現在還在那裏待着呢,要是真的用搶的,也不一定搶不過來。

不過,對方也只是附近的村民,都是想在現在這個世道活下去,她也不想利用他們的金手指去擠壓別人的生存空間,只要開始使用暴力,勢必就有傷亡,她雖然不怕事,但是也不想變成主動殺人的劊子手。

她開始和對面的人對話,“喂,裏面的,你們也是想把這些磚頭拿回家建房子吧。”

對方沒有立刻就回應他,對方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從黑暗裏傳來,“是又怎麽樣?”

沈知意笑了一下,“建房子只有磚塊可不行,我們可以去別處的紅磚廠再找磚塊,畢竟這麽大個縣,生産磚塊的廠肯定不止一家,但是據我所知,整個縣裏,生産水泥的工廠,可只有我們鎮通往縣裏的路上的那家工廠在生産。”

裏面又沒了聲音,接着過了一會兒又傳來聲音,“是又怎麽樣?”

沈知意暗道,上鈎了,“不怎麽樣,不過是剛剛我和我哥哥剛從那工廠回來,裏面的水泥早已經被瓜分完了,我和我哥剛好把最後二十幾袋水泥運回來而已。”

這次對方沒有讓沈知意等了,而是高聲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沈知意回道,“我沒有必要騙你們,這裏離那邊也不遠,開車四十分鐘就能到,你們完全可以開車去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騙你們我們也沒什麽好處。”

對方可能是真的不信任沈知意幾人,說道,“我們先讓人去看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要是你騙我們,那這些磚頭,我們死也不會和你們交換。”

沈知意無所謂的說道,“随便你們咯,我們只在外面等兩個小時,足夠你們來回一趟了,要是你們兩個小時內還堅持不和我們交換,那我們就走了,去另外的地方找磚塊,至于你們……可就要出縣城找水泥了。”

接着她說道,“這樣坐着很無聊,我去車裏拿牌,來鬥地主,你們在這裏等我。”

其實這也只是借口,她需要提前把水泥放到車裏,否則過會兒在衆人眼底下,她就不好操作了。

把空間裏的水泥拿出來了二十袋左右,塞進了雲牧野車裏的後備箱裏,後車座也塞得滿滿的,還多出來幾包,她幹脆把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車座底下也塞了幾包,正合适。

拍拍手,把手裏的牌拿着就走了。

“車裏因為被水泥塞滿了,有點難找,來,咱們來玩鬥地主!”

沈知意三兄妹一起玩,雲牧野就在旁邊看他們玩,順便給沈知意扇風。

沈知意只是知道最基礎的規則,算牌什麽的根本就不會。另外兩人,一個每年回家就和村子裏的老賭棍們玩牌,雖然沒他們玩得好,但是至少比沈知意玩得好,至于沈知陽,他雖然不怎麽經常玩,但是從小到大,他最好的科目就是數學,也就是說,他會算牌。

于是,大半個小時下來,輸的只有沈知意,十場裏她能贏一場,就這,還是對方兩個哥哥看到自家妹妹差點被欺負哭了之後才放的水。

又輸了一場之後,沈知意深深嘆了口氣,看來她就不是個玩鬥地主的料子,這要贏怎麽就這麽難啊!

旁邊的雲牧野也想幫幫沈知意,可是看到對方鼓着臉糾結着出哪張牌,他又覺得很可愛,就沒給她提示。

沈知意直接輸的沒脾氣了,雖然沒賭注,但是一直輸也難受,“不玩了,我不玩了!你們就欺負我。”

她轉頭,狐貍眼亮晶晶的看着雲牧野,裏面的信賴讓他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想要靠近她,摸摸腦袋也行,不過旁邊有兩個電燈泡,他還是克制住了。

“你來,幫我贏回來,把他們輸的苦茶子都不剩!”

雲牧野輕笑一聲,還是忍不住摸摸她的臉,聲音裏透着愉悅,“好,我來,幫你贏回來。”

果然沈知意和雲牧野換了位置之後就不一樣了,除了拿的牌太差勁了,否則雲牧野總能贏,他是地主對面兩人還能和他纏鬥一會兒,要是沈德昭是地主,那結局不用看,直接就是沈德昭輸,要是沈知陽是地主,雲牧野也能和沈德昭配合起來贏。

沈德昭在洗牌的空隙,啧啧感嘆,“團團,你知道我現在想起來什麽嗎?你讓我想起來某個農藥游戲,有些女孩子要玩輸了,立馬把自己男朋友叫過來,接着這場游戲就毫無懸念的贏了。”

沈知意才不管他說什麽呢,“讓你們欺負我,一直輸的滋味怎麽樣,哈哈哈,不好受吧。”

四人打鬧間,遠處有燈光掃過來,接着就是車輪胎壓過路面石子的聲音。

看看時間,對方應該也要回來了,四人慢吞吞的把紙牌收了起來。

車子開進去之後,沈知意等了五分鐘,就在門口喊了句,“你們到底商量好了沒有,我們要走了哦。”

接着裏面的男聲想起,“還沒兩個小時呢,你說話不算話!”

沈知意翻了個白眼,“大哥,我說兩個小時是覺得你們來去一趟大概需要這個時間,既然你們的人都回來了,還兩個小時,我們閑的慌嗎?你們看到了吧,怎麽樣,商量好了沒,到底要不要和我們交換。”

裏面的人的聲音明顯比他們剛來時慌亂了許多,“你們等等,我們再商量商量,等一等,十分鐘,不,五分鐘就行!”

沈知意扣着自己指甲縫裏的灰塵,“好吧,五分鐘就五分鐘。”

可是還沒到五分鐘,裏面的人就從廠房裏出來了。

他們一行人有六七個,全是男人,有年輕的也有中年人,年輕的長的倒是非常白嫩,一看就是沒在農村幹過重活兒的模樣,幾個中年人倒是被太陽曬的黝黑,明顯是長久的勞作才有的面相。

“商量好了?”

“你們真的把水泥全部都搬完了?”他們明顯有些不确定,懷疑的看着他們。

沈知意笑着說道,“二十三袋,每袋有七十千克,你們可以跟着我去我們車裏看一看。”

他們看完之後才确認真的是那水泥廠産出的水泥。

不甘心的問道,“你們想要多少紅磚?”

沈德昭說道,“我需要一萬五千塊實心紅磚。”

實心紅磚稱重能力強,是農村建房子的首選。

一萬五千塊磚頭,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他們家準備像沈家那樣,重新建棟二層小樓,一萬五千塊磚頭大致也夠了,如果不夠,他們完全可以從自家或者鄰居的家裏再弄點回來也足夠了。

對方繼續問道,“那你們打算用多少水泥來換?”

沈知意估摸了一下,說道,“不僅他家要一萬五千塊實心紅磚,我們家也需要五千塊實心紅磚,我們可以把我們二十袋水泥給你們分一半,你們回家混點沙子和細石子,應該也夠建間房子了。”

對方回答道,“不行,我們要十三包水泥。”

沈知意卻并不想答應對方,這廠房裏可不止有兩萬塊磚頭,可能是因為這一兩個月不斷有人回村,建房子的人也多了,這個磚廠的訂單量也激增,怎麽說也得有幾十甚至上百萬塊磚頭了,他們只要了一點點,怎麽着還這麽貪心,真當他們是軟柿子好拿捏了。

沈知意說道,“那就算了,我們找另外的磚廠再找找。”

對方明顯急了,語速都快了許多,“你們……你們不覺得另外找磚頭太麻煩了嗎?我們這裏可是現成的磚頭!”

雲牧野說道,“找磚頭不麻煩,找水泥才麻煩。”

沈知意暗暗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那,那給你們兩萬塊實心紅磚頭,你們給我們換十包水泥,你們得說話算話!”

沈知意笑着說道,“放心,你們這麽多人,我們現場當面交易,你們還怕我們搞鬼不成?”

對面一個中年的主事人說道,“行。”

談好了交換條件,雙方都動起來了,兩萬塊磚頭不是那麽輕易能運完的,就算一塊磚一塊磚的數,也要數很久,而且他們兩輛車,加起來最多一趟也只能運一萬塊磚頭。

雙方都不怎麽信任對方,他們擔心沈知意四人耍滑頭多拿,直接上手跟着一起數,這也間接幫了他們的忙。

因為耽擱的時間也很久了,這一趟回去大概就天亮了,沈知意幾人說道,“今天就先交易一部分,你們先拿五包水泥,我們先運一萬塊磚頭回去。”

“那我們剩下的五包水泥什麽時候給我們?”

對面焦慮的臉讓沈知意覺得他們好像要帶着水泥跑路一般。

“放心,我們明天還會來的,到時候把水泥帶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沈知意伸了伸因為蹲着數磚頭而發麻的腳。

接着數完之後,四人又一趟一趟的往車上搬運磚塊。

數量太多,磚塊搬完之後,沈知意累癱在了車上,她和沈德昭癱在座位上佩服的看着還能擡手開車的她哥和雲牧野,體力真好。

接着她自娛自樂的想着,自己現在也算是真·搬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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