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幾人忙活了一上午, 終于裝滿了幾十箱的泥巴,還有幾十個紙箱空着的,因為沒有幹泥巴了, 他們只能再把地上被水泡着的泥巴又挖起來在木板上晾着, 明天再裝箱。
大家一起忙活着把紙箱擡進了家裏。
他們家的房間非常大, 空房間也多, 走廊也寬,随便哪裏都能擺十幾二十個紙箱。
“幸虧當時找了個這麽寬的地基, 建的房子也寬,否則我們這時候只能看着這些紙箱哭了。”
沈知意得意的揚揚腦袋,“還不是多虧了我!”
幾人正商量着準備旁邊走廊上放一排紙箱, 大門兩邊大概能放十一二個。接着他們家一樓還剩下角落裏的四個空房間。就算一個房間留下中間的過道, 大概也能放二三十個紙箱。
接着沈知意又數了數他們今天的戰果, 一共有六十個紙箱, 随便兩個房間就能放得下。
正準備往這些紙箱裏種種子,沈德昭穿着雨衣又急急忙忙的趕到了他們家院子裏。
“都在家是吧?”
沈知陽說道, “怎麽了,過來說。”
沈德昭說道, “沒時間了,你們快來幫幫忙,我家兩只豬從豬圈裏蹦出來了,現在我們家裏三個人抓不住!”
沈知陽聞言趕緊回家換上了髒衣服和雨衣, 旁邊的人也都去換衣服去了,沈知意卻躲在一邊沒動靜,沈知陽走的時候說了句, “團團,你在家照顧好奶奶。”
沈知意趕緊回了句, “好!”
人走完了之後,沈知意看到奶奶又回客廳繼續織毛衣了,她便到了放紙箱的房間裏,一口氣把全部的紙箱都換完了,因為人都還沒回來,她又進空間挖了一些泥巴,拿了幾個旁邊已經準備好的空紙箱,給裏面添滿了土。
為了逼真,她還給空間土的紙箱裏上層撒了一些外面帶白色點點的泥巴。
撒完之後她就一個人在房間裏種菜。
外面的泥巴她不敢自己種,空間裏的土那她可就不客氣的随便嚯嚯了,無論什麽姿勢,無論什麽種子,無論有沒有肥料,都不影響她種下的種子會長成水靈靈的小白菜。
唔,可能還需要一點空間水的輔佐。
只是刨個坑把種子扔進去,沈知意的速度非常快。
她空間裏有很多包的種子還是今年在北城工作的時候買的,還沒打開,這時候可以種在筐裏了。
沈知意細心的把相同的種子放在了一塊,不一樣的種子的紙箱之間有一定的距離,這樣就不會很亂了。
等沈知意差不多把這些紙箱種完了,沈知陽幾人才回來,他們身上到處都是泥巴,還有些臭味,一看就經歷了一場大戰。
沈知意說道,“你們先去把衣服換來洗了,我已經把箱子裏的種子都種好了,你們不用再動手了。”
其他人不清楚沈知意的實力,只是出于對家人的信任,便真的去了樓上自己房間的浴室裏洗澡了。
沈奶奶聽到之後,連手上的毛衣都不織了,看着沈知意,“團團種的菜?”
語氣裏的不信任連沈知意都能聽出來。
沈知意想到自己高中的時候,奶奶讓她在老屋旁邊種豇豆,結果那個夏天,她們一家的豇豆都是二媽家送的,家裏的豇豆種子一顆都沒活。
沈知意心虛的說道,“奶奶,我現在已經會種菜了,您別擔心,咱們一兩個月後肯定能吃上新鮮的菜。”
沈奶奶接着又把手裏的毛線拿起來,笑着說道,“已經學會了?學會了就好,只要自己有了這門手藝,到哪裏都不會餓着。”
沈知意悄悄嘀咕道,“現在我不會餓着,離開我大家才會餓着呢。”
雲牧野下樓之後,去紙箱旁邊逛了幾圈,看到旁邊窗臺上幾個沉甸甸的種子袋子,他們離開的時候裏面的種子差不多就那麽多,沒少?
雲牧野擦頭發的手一頓,真的種好了?
他蹲下來,随手在一個筐裏刨了一下,裏面還真有幾個芝麻粒大小的種子,他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麽種子。
算了,種了就行,不必這麽追根究底。
沈知意想起來自己還沒把二媽家的盆還給他們,于是撐着傘帶着盆就去了沈德昭家。
“二媽?”
家裏沒人,沈知意叫了一聲,聲音從旁邊單獨的小茅草房裏傳來,原來沈德昭一家人正在豬圈前蹲着不知道在說什麽。
“二媽,我把您家的盆還了,在您家竈臺上。”
姜芳高聲回答道,“好。”
沈知意回家之後,大家正在張羅着做午飯了。
今天終于不是只有青菜吃了,還可以煎個豆腐炒着吃。
豆腐的豆香濃郁,口感細膩,質地嫩滑,對吃多了綠菜葉子的沈家來說,這道菜完全不亞于一道肉菜,是他們家的救星,能讓他們換換口味。
在他們家的餐桌上,也沒那麽多的規矩,大家都在說着話。
沈知意這才知道,原來沈德昭家的豬能跑出豬圈,就是因為沈德昭一家子出門收自家的青菜和地裏的蘿蔔去了,已經到了中午給家裏的豬喂食的時間,但是他們今天忙暈頭,完全忘記了給家裏的豬喂食,于是家裏的兩只豬鬧脾氣跟抗議似的,直接從豬圈裏跳出來了。
把兩只豬趕回圈裏的時候,沈德昭一家人還在計劃着怎麽加高加固豬圈,沈知陽還給了一些建議,比如給豬圈上方綁上木頭,或者直接用磚頭抹上水泥重新再蓋上幾層。
沈知意回想了一下沈德昭家裏的豬圈高度,好像是才一米多一點,他們家的豬能跳出來她也不意外。
“咱們家的豬圈夠不夠高?它們能不能跳出來?”雲牧安問道。
沈知意想了想家裏的那到她胸口的牆,“我們家的牆要是它們能跳出來,也別當豬了,直接去參加奧運會吧。算了,現在也沒有奧運會可以參了。”
雲牧安吃着吃着,突然喊了一聲,“啊!”
旁邊的袁興萍順手就是一巴掌,“你叫什麽叫!”
“咱們的雞爪子可以吃了!”
沈知意也興奮起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旁邊櫥櫃裏的罐子。
她差點忘記他們做的雞爪子了,還是雲牧安這小子腦袋好使,果然是他們一家人裏最新的一個腦子,能記事。
……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村裏的人陸陸續續都發現了自家菜園子裏的菜變黃了,不能吃了,大家夥兒和沈家人有了一樣的猜測,都覺得是被水泡壞了。
于是便有人在家裏的院子裏搭起了架子,再把院子裏的菜地挖了幾個溝渠,把水全部排了出去,還有人因為菜地比較遠,于是便和沈家一樣,選擇直接把菜全部收回去了。
各家各戶都有自己的辦法,不過和沈家一樣選擇在家裏種菜的卻是少有,大多都選擇直接在地裏重新種一批菜。大家夥兒都覺得,只要搭上一個棚子,遮好了雨,不讓這些雨落到菜地裏就行。
不過才過三四天,他們村子裏的人就發現了問題。
即使他們已經在家裏的菜地裏挖了幾條排水的溝渠,但是那些原本綠油油的菜還是變黃了,有些甚至已經開始發黑腐爛,不過和沈知意家一樣,大部分人家裏的蔥姜蒜這三樣菜還是長的好好的。
大部分村裏人開始後悔了,要是早知道不淋雨家裏的菜也會變黃,還不如直接把這些菜摘回家呢。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現在收地裏的菜,葉子全黃,也只有菜心還有點點綠色能吃。
不過這時候大家夥也不慌,只覺得現在地裏的菜沒了,再過一個多月,地裏種的這一批小白菜熟了就又有蔬菜吃了。
甚至用不了一個多月,最多十幾天,基本上菜地裏就能長出菜苗,而有些菜苗長的又密,口感清脆又細嫩,也挺好吃的,比如蘿蔔苗。村裏人就喜歡在蘿蔔苗還小的時候,采一大把回家炒來吃,或者直接煮熟之後放涼了拌涼菜,也非常爽口下飯。
不過這一次卻出乎了大家的預料,幾天過去了,大家收回來的菜要吃完了,菜地裏的種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放平時,大家肯定也不會這麽在意,但是現在大家夥都沒菜吃了,每天就盯着園子裏的菜苗子,還等着它們長出來呢,所以就不是一般的着急。
“不對啊,平時不都應該開始冒頭了嗎?不應該一點動靜沒有啊。”
“老王,你們家的菜地裏怎麽樣?菜苗子長出來沒有?”
王貴眉頭皺在了一起,像是一團亂麻,“沒有,家裏菜也要吃完了,不知道怎麽回事。”
馮老五嘀嘀咕咕小聲罵了幾句娘,村裏人同樣的境遇讓他詭異的覺得安心了不少,接着就撐着傘離開了王家,繼續去沈松洪家看看情況。
在知道沈家也不例外之後,大家開始覺得更不對勁了。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因為天氣變冷了,種子發芽變慢了?
那行吧,那就再等一等。
結果這一等,又是一個多星期過去了,這菜地裏還是一點動靜沒有。
這下大家是真坐不住了,馮老五甚至順手把李鵬家院子裏的菜地扒拉開了,只見裏面的菜種并沒有長出嫩芽來,而是已經腐爛,一顆種子早就已經變得破破爛爛。
“怎麽會這樣?明明已經沒有淋雨了,菜地裏也沒有被水淹,種子怎麽會腐爛?”
在李家院子裏的衆人面面相觑,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無措。
于是衆人約着一起到了趙德柱家。
“村長,您說說這該怎麽辦?為什麽我們家裏的種子長不出來,全都爛在地裏了。”
趙德柱抽着家裏風幹的旱煙,感覺好像有一股黴味,但是因為因為旱煙煙味太大,又像是自己的錯覺。
“怎麽辦?我怎麽知道怎麽辦?你看看我家的菜園子,還不是一樣沒什麽菜,也長不出來,我是村長不是土地老頭,還能管地上長不長菜啊?”
沈知意在旁邊回想着自己家裏的紙箱,每個箱子都有淺淺的綠色,甚至有些不該這個季節生長的蔬菜都能長出來,還讓家裏的人都驚喜了好一會兒。
箱子裏面的菜苗已經長的比她手指都長了,大概有……
沈知意看了看旁邊雲牧野的手指,眼睛一亮,大概有他的手指長了!
她覺得無聊,又把旁邊雲牧野的手指拎出來玩了一會兒。
可能是因為最近一點時間沒閑着,一直在砍樹、砍竹子、做門……雲牧野的手上有了很多細小傷口的結痂,把他原本骨節分明的手指襯得有些傷痕累累,讓她有些心疼。
沈知意摸了摸他手上的結痂,摸着摸着就覺得有些好玩,把他的手指掰成了各種形狀,再用自己的手指和對方的比了比,大概長了自己的一個指節的樣子。
旁邊的沈嬌看着沈知意玩着雲牧野的手指,對方也縱着她,時不時看沈知意一眼。
沈知意一副不識愁滋味的嬌憨模樣,讓沈嬌嫉妒的肝痛。
最近她家裏不好過,不,不是最近,是從今年六七月開始,他們家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了。
前一段時間家裏不能去沈家挑水就被家裏人罵了,還被家人把責任都推到了她腦袋上。近幾天她家裏爸爸媽媽因為菜地長不出菜的事越來越暴躁,動不動就罵她們姐妹倆沒出息、沒本事,怨她們姐妹倆不是男孩,撐不起事,這讓她覺得非常壓抑,總想着逃離這個家。
為什麽沈知意就能過的這麽幸福呢,為什麽她們一家能生活的這麽安逸,明明幾個月前還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她還有令人羨慕的工作,還有高昂的工資,還有數不清的追求者……
怎麽在自己一不留神的時候,這些都變了呢?
“村長,那咱們總要想想辦法吧,再這樣下去,咱們什麽都沒得吃了。”
這次開會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所有人都一籌莫展的坐在凳子上皺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馮老五開口說道,“我剛剛刨開地上的種子看了看,那種子已經爛了,但是卻并不像是被泡爛的。”
黃奇峰老婆何桂花說道,“肯定不是被泡爛的啊,我家裏的菜園子上面搭了個棚子,一滴雨都落不進來,怎麽可能是因為被雨水泡爛了的呢?”
馮老五不耐煩的開口,“你讓我說完行不行,臭婆娘別插嘴!”
何桂花也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你個廢物罵誰呢,老娘還不能說話了?這裏被你承包了?”
本來就因為菜地的事心焦,被這麽一激,馮老五也生氣起來,提起凳子就要上。
何桂花也絲毫不怵,她也把身下的凳子提了起來,瞪着眼睛兇悍的盯着對方,只要對方一有動作,她也會馬上提着凳子就上。
趙德柱厲聲呵斥,“好了,都這時候了,還鬧什麽鬧,都想不想種菜了?”
旁邊的人見狀當然是勸架,還是把這兩人勸了下來。
趙德柱又開口問道,“馮老五,你要說什麽,繼續說。”
馮老五看着黃家兩口子,冷哼一聲,“說什麽說,看他們的吊樣子,應該有辦法種菜了,還來開什麽會?”
何桂花張口又要罵人,“我艹……”
趙德柱一拍桌子,巨大的聲響讓衆人都安靜下來,“還在鬧什麽鬧,要說就繼續說,不說你就滾回去!”
馮老五這才不情不願的說道,“我看到那種子不是被泡爛的,好像是被什麽蟲子咬壞的,種子肚子上都被蛀空了。”
沈知意玩手的動作一頓,想起來她那天在泥巴上看到的各種白色的和紅棕色的泥巴,現在馮老五又說……
蟲子?
難道那些白色的和紅棕色的點點是蟲卵?
沈知意意識到如果她的猜想是對的,想到那天自己看到了那麽多的密密麻麻的蟲卵,如果真的孵出來,那地底下還能種個屁,種什麽那些蟲子咬什麽,估計什麽都不能種了。
要是真的是蟲卵,那這麽多的蟲子,以後會不會從土裏鑽出來?會不會變成蟲災?
那他們以後怎麽辦?一家人去空間裏生活?
意識到自己想的太悲觀了,沈知意停止了自己發散的思維。
雲牧野看着沈知意不複剛才悠閑的神色,反而充滿了憂慮,微微低頭,湊到她旁邊,“怎麽了?”
沈知意回頭趴在雲牧野耳邊說道,“如果馮老五說的是真的,那天我們看到的那些白色的和棕紅色的東西,會不會是蟲卵?”
雲牧野聽到沈知意的猜測,也皺着眉。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相反,這種可能性非常大,不然說不通為什麽村裏人種的菜都長不出來,而且種子還被蛀空了肚子。
接着他又想到家裏長的健健康康的菜種,也沒被蟲子咬,說道,“別多想,咱們家裏的種子不是長的好好的嗎?”
沈知意一囧,這是她空間裏的泥巴啊,當然沒蟲子了,相反種在她空間裏的種子,長的可好了。
不過她也不能明說,只能在心裏吐槽一番。
今天開了個大會,結果屁都沒開出來,還讓沈知意有了更多的問題。
“團團,你們家的種子長出來了嗎?”
沈德昭跟着沈知意一起走出了村長家門,不抱希望的順便問了一句。
結果沈知意糾結的點了點頭。
“長出來了?!!”
“怎麽長出來的,我去你們家看看去。”
沈德昭這下真有興趣了,沈知意家的菜種能長出來,證明并不是毫無頭緒的,肯定有解決的辦法。
沈德昭跟着沈知意到了他們家,看到紙箱裏翠綠色的菜苗,真的長出來了!
他激動的難以言表,“為什麽你們家的能長出來?因為沒有在院子裏種菜?我就說當時你們家為什麽不做個架子直接遮雨,還非要把泥巴一點一點的裝到紙箱裏,原來是因為這樣蔬菜才能長出來,我馬上回家試試。”
沈知意中途一句話沒插上去,聽到人要跑了,趕緊把人拉住,“別,別忙,我們這樣也不一定能……”
沈德昭說道,“好了,別謙虛了,肯定是因為沒有把泥巴裝起來種的原因,你們家都長出來了,我回家試試去。”
沈知意滿心苦澀,完了,解釋不清了,這要是二媽家的蔬菜最後長不出來,那她不得愧疚死。
接着她靈光一閃,想到院子裏的蔥姜蒜長的好好的,一點沒有被咬的樣子,便心下一橫,說道,“不是的,我家裏的這些蔬菜都在和蔥姜蒜交叉着種,而且挨的還非常緊密,越近越好!最後才長起來的,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你回家試一試去。”
沈德昭一愣,接着恍然大悟,“我就說吧,我們家裏的菜就剩下大蒜三兄弟了,怎麽他們長的好好的,家裏的其他菜都不長呢,原來是要一起種。謝了,妹妹。”
沈知意臉上擠出來一個痛苦面具,“不客氣。”
見人走了,沈知意馬上蹲下查看紙箱裏的泥巴,她記得自己給最上面的一層都撒了外面院子裏的泥巴。
帶上手套之後随便摸了一把泥,拿起來在窗戶底下看了看,瞪大了眼睛,好像這樣就看清楚一點。
沈知意發現上面還是有很多的點點,白色的點點變得密密麻麻的,而棕色的點點已經看不見了,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蟲卵,她也不敢确定。
“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麽啊?”
沈知陽過來之後,“別想了,咱們憑肉眼看不出什麽名堂的,我們決定過兩天去縣裏走一趟,看看他們軍方有沒有相關門路,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麽,有沒有什麽好的辦法解決。”
沈知意嘆了口氣,确實是這樣,自己扣破腦袋也想出來這些問題的答案,沒準還和标準答案南轅北轍,還是不要難為自己了,在家乖乖躺平吧,過兩天再去縣裏看看。
不過……
“哥,縣裏的瘟疫的事情解決了沒有?咱們就這樣去,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沈知陽也皺眉,“不清楚,現在信息太封閉了,但是咱們要是在家裏,一輩子也不知道為什麽。就算危險,我們也要去一趟。畢竟,土地,是我們生存的根,要是咱們連土地都不能種出糧食了,那咱們還能靠什麽生活呢?”
沈知意也嘆了口氣,說的也是,不能在家裏閉門造車,還是得去市裏打聽打聽最新情況。
“晚上的時候,咱們在家裏找一找有沒有防護服,我記得原來家裏好像準備了防護服的,穿着防護服去,也能安全很多。”
沈知陽點點頭。
多虧了上次他們整理了一番家裏空房子裏雜七雜八的東西,今天晚上他們非常容易的就找到了防護服。
數了數,一共有二十幾套,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了,這次去市裏也只是去探一探消息,沒準備多待,穿一套防護服也足夠了。
這次的行動雲牧野被留在了家裏,沈知意和沈知陽去市裏。
畢竟家裏有老人和半大的孩子,還有這麽多的物資,總要留一個能打架的在家撐着。
出門的時候,他們開了那輛越野車。以防萬一,車裏塞了四套防護服,還有一摞的口罩、手套和好幾瓶消毒水,生怕兩人在縣裏遇到什麽難以解決的情況。
兩人開車離開村裏的時候,沈德昭一溜煙又跑到了沈知意家。
沈德昭知道雲牧野不是個多話的人,便問旁邊的雲牧安道,“陽子呢?他們兩兄妹去哪裏了?”
雲牧安回答,“去縣裏了。”
沈德昭疑惑,“去縣裏幹嘛?這時候縣裏的瘟疫消了?你們家缺什麽了?缺什麽我們家有啊,去縣裏多危險。”
雲牧安搖頭,“不知道去幹什麽。”
他确實不知道,家裏人沒和他說,大概是怕他這個大嘴巴,別人問什麽就漏什麽出去了。
下雨天路很滑,而且到鎮上的時候,鎮上的水已經淹的很深了,他們走這條路根本過不去。
于是只能繞道,走原來的一條老路。
老路并沒有鋪水泥,到處都是人的腳印和車輪的印子,看起來就非常容易滑。
沈知意一直在旁邊叫着慢點慢點,畢竟他們這路就是建在一個半山腰上,只要車子真的打滑了,沒準就得往山下飙。
不過好在這是越野,車輪上的花紋印記較深,和地面的摩擦力也很大,加上他們一路上非常小心,所以一路走來倒是沒什麽危險。
只不過原來二個小時的車程,被他們開成了三個多小時。
出了鄉村土路,到了旁邊的水泥路上,沈知陽的車速明顯快了很多,一直到能透過雨霧,能隐隐見到縣城僅有的幾十棟樓的輪廓的時候,沈知陽才把車速降了下來。
接着能清晰看到城市的時候,沈知陽直接把車停了下來,穿上雨衣之後,兩人直接把防護服套到了身上,手套也戴在了身上,接着把口罩也帶了上去,防護服也防水,兩層保險。
沈知意看到自己這一層又一層的裝扮,只慶幸現在氣溫沒那麽高了,否則自己沒傳染瘟疫也得被熱暈。
兩人把車放到旁邊的路邊上了,把車窗和車門關好之後,把車鎖了。
這裏離縣裏還有一截路,但是兩人擔心給車上傳染了什麽病毒帶回去,所以兩人也就準備直接走過去,就不開車了。
因為這一截是水泥路,倒是沒有村裏的泥巴路滑,兩人也走的順利,大概走了二十幾分鐘就到了現在的縣中心。
不過他們站在旁邊的斷裂的水泥路上就不能前進了。
上一次他們來還熱熱鬧鬧的縣城,現在已經被洪水淹了絕大部分。
不過幸好現在的縣中心是原來的郊區,地勢比原來的縣中心要高一點,不過也高不了多少,眼見着沒幾天也要淹到現在的縣中心區域了。
能撐這麽多天也還是多虧了雲縣強大的地下排水系統。不過再強大的排水系統,遇上久下不停的暴雨也得歇菜。
他們走上原本稱得上繁華的街道上,腳下的洪水已經淹到了他們的腳脖子。
不過幸好他們穿的是雨靴,還有防水的防護服幫他們擋住了大部分的雨水,他們衣服裏面是一點也沒被沁濕。
路還是那條路,他們也知道該怎麽走。
沈知陽牽着沈知意快步走在街上,準備到他們換物資的軍隊駐紮點去一趟。
旁邊時不時也有人從他們身邊經過,有穿着雨衣的人,有穿着防護服的人,有用塑料袋套住自己的人。無論是誰,臉上都有一張口罩,或者自制的口罩,說明這時候的瘟疫還并沒有完全褪去。所以他們身上這一身衣服也并不突兀,只不過裝備過于豪華,旁邊的人都不自覺的投去了羨慕的眼光。
兩人疾步走向了軍隊駐紮處,走了幾分鐘,兩人終于到了地方。
這裏和他們剛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原本較為寬敞的露天廣場上面搭了架子,有一塊布料搭在架子上面,擋住了大部分的雨。
兩人到了廣場上才知道,原來裏面也在滴水,是上面的篷布沁進來的雨水,滴在了裏面。
不過這無關緊要,只是時不時有一兩滴雨而已。
廣場上的人非常多,大家都擠在一起看旁邊的公告,旁邊穿着防護服的醫生叫喊着讓大家保持安全距離,但是沒有幾個人聽,大部分的人都想知道最新的防疫情況,所以都擠作一團。
他們來的主要目标并不是瘟疫相關的情況,便沒有往那邊擠,另外一邊也有很多的公告,兩人挑了個人少的地方,看了起來。
他們面前這份公告是關于招工的公告,和上次賈燕告訴沈知意的情況差不多,不過這公告都已經發黴發黑的情況來看,應該貼了很久了,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效。
兩人接着又走到下一處,是幾個星期前的防疫的情況,上面的死亡人數和得病人數,看得沈知意心驚肉跳,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接着他們找了半個多小時,才在一個名為“農業局最新公告信息”裏找到了相關的蛛絲馬跡。
沈知意兩兄妹把這份公告看完了,大概說的就是最近因為某些情況,縣裏的種植基地裏不能種地了,政府需要研究具體情況。現在暫時需要減少用人,裁剪一部分人員,接下來就是貼的裁員的人的名字。
沈知意看了看這份公告發出來的時間,和他們家在家的箱子裏種菜的時間差不多。
所以說,軍隊的人已經發現了相關問題,就是不知道他們現在有沒有找到應對這次事件的措施。
沈知意有一種直覺,這次的土地事件也絕對不是只有它們南城發生了,肯定是整個國家甚至世界都有這個問題。她也不相信軍隊裏沒有和上面更高一級的聯系方式。
國家研究院的人指不定早就已經知道了什麽原因,雖然不知道對應措施有沒有制定出來,但是只是原因她們也要問清楚。
就是不知道對方願不願意告訴他們。
再在各處找了找,就沒有任何關于土地方面的公告信息了。
兩兄妹對視了片刻,準備直接去找軍隊的官方人員問問情況。
可是這時候沈知陽卻看到了一個熟人,正行色匆匆的從前面行政樓出來。
沈知陽立馬拉住了這個男人。
“李昌哥,請問一下您現在有沒有空?”
李昌突然被人攔下,暫時走不了,只得認真看了看眼前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兩人,但是他們穿的太多,李昌看他們的眼睛只覺得陌生又有點眼熟,記不起來這兩人是誰。
“請問你們是?”
沈知陽說道,“我是你上次來村裏賣東西的人,這次來縣裏就是想了解一些問題。”
李昌想起來了,主要還是因為沈知意漂亮的臉蛋和那過于驚豔的眼睛,所以經過這麽一提醒,他馬上就想起來了面前這兩人。
李昌看了看四周,到處都是人,嘈雜的厲害,而且頭頂還在滲水,時不時也會滴到他頭頂,讓人感到煩躁。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跟我來吧。”
接着李昌就在前面帶路,兩人跟着去到了他的辦公室裏。
這裏的環境非常簡陋,十幾平米的辦公室裏有兩張辦公桌,桌子上有幾個藍色的文件夾和幾張紙,筆筒裏只有孤零零的兩支筆,旁邊甚至還有兩個杯子,裏面有牙膏和牙刷。
這裏明顯是一間有兩個人的辦公室,另外一個人現在沒在。
環顧四周,只有兩張凳子和一個上下鋪的鐵床,床底下有盆和桶等生活用品,還有兩雙拖鞋。
“沒凳子,你們不嫌棄就坐旁邊的床上吧。”
沈知意不習慣直接接觸別人的私人物品,拒絕了,還是坐在了李昌拿出來的凳子上。
李昌也沒和他們墨跡,直奔主題問道,“你們是來問什麽消息的?”
沈知陽說道,“就是不知道軍方知不知道這事,我們村裏的地裏種不出來東西了,扔到土裏的種子就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啃了,村裏人都很急,所以我們來問問看。”
李昌嘆了口氣,“最近我們都在忙縣裏瘟疫、洪水、搬遷的事,确實疏忽了,還是上面給我們發消息的時候我們才知道現在這些情況。”
李昌笑了一下,“就連我也是今天開會的時候才知道這事,你們來的還真是時候,早一天就不一定能得到答案了。”
“你們可能不知道,在十天前,天上下雨的時候,出來一堆東西。到現在為止,也不知道是天上下的雨裏的,還是土裏自己長出來的,不過現在也沒有人探尋得出來源了。”
沈知意開口問道,“是土裏那些白白的,還有棕紅色的點狀的東西嗎?”
李昌詫異的看了看兩人,沒想到他們竟然注意到了,比他們雲縣軍方都要敏銳。
“沒錯,我們上級給我們發的文件上顯示,八天前土裏的那些白色和棕紅色的東西就是最近種不出植物的最根本原因。”
接着李昌苦笑了一聲,“別說你們,我們軍隊裏的營地裏也長不出作物了。前面一陣子我們種了幾百畝的地,莊稼都長的有我們大腿高了,就這麽短短的幾天裏,全部死絕了,前面的努力全部化為了泡影,我們的負責人差點以死謝罪……”
沈知意和沈知陽緊靠想象也能知道軍方現在的困難,那麽多人的生死都系在他們身上,還有整個縣,那麽多張嘴巴要吃飯,要靠着他們活下去,現在莊稼又全部死完了,壓力肯定大的離譜。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重。
還是李昌自己先開口說道,“算了,不說這些了,至于你們問的問題,我只能把我自己知道的告訴你們。
那些白色的和紅色的東西,确實都是蟲卵,不過白色的是已經死了的蟲卵,棕紅色的是活着的蟲卵,那些東西都喜歡潮濕陰冷的環境,它們孵出來的時候,水是必不可少的東西,如果缺水或者是高溫的情況下,那些蟲卵就會變成白色,也就是死亡的狀态。
如果這些蟲卵孵出來了,那無論多麽惡劣的情況下,它們都能存活。
也就是說,蟲卵狀态的它們是最脆弱的時候,而且這些成蟲在土裏就像在水裏一樣,能到處亂竄,根本沒有他們去不了了地方,現在只要有土的地方就有它們的身影。孵出來的蟲不再需要水了,即使是在溫度非常非常高的時候,這些成蟲也只是沉睡下去而已,不會死亡。上面把他們這種行為稱為‘夏眠’。”
“那它們會不會在除了土地裏的其他地方存活?”
這是沈知意目前最擔心的情況,要問清楚。
李昌說道,“這你不用擔心,上面也實驗了很久,它們是不願意出土的,在外面的地方是見不到它們的身影的。”
沈知意大大松了口氣,疑惑也解了很多,但是還是有些不明白,“那它們能活多久?是不是我們在這一批成蟲死了之後把泥土晾着就能把它們殺死?”
李昌苦笑了一聲,“不行。”
沈知意皺眉,“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