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終局
第62章 終局
懸崖峭壁之間寒風獵獵, 吹卷着不停翻飛的衣裾,林鸾不曉得是因為天氣太過于寒冷,還是被結實的麻繩捆紮得太久, 遍體已然麻木得好似沒有知覺。
意識漸漸昏昏沉沉, 一點一點的流失, 眼皮沉重的如有千斤重,許是緣于在這天寒地凍的環境下煎熬太久,久違的,她竟覺得面頰滾燙起來。
仿佛掉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茫茫白霧,又仿佛墜入了難以醒來的無盡夢魇,林鸾想要讓自己清醒過來,卻是徒勞無功。
“阿鸾……阿鸾……”
混沌之際,斷斷續續呼喚着自己的沙啞聲音漸漸喚醒了她的意識……努力的睜開眼睛, 林鸾的目光不期然與蕭決憂心忡忡的眼眸相撞。
“殿下……”一開口, 便嗆了一口凜冽的寒風, 林鸾難以自抑的咳嗽了起來,蕭決眼中的憂慮之色愈重,卻不曾說話。
因為, 同樣被五花大綁捆着的他,對這一切亦是無能為力。
望着林鸾泛着不正常紅暈的面容, 蕭決心中既有歉疚心疼,又有焦灼憂慮。
鵝毛大雪紛紛而落,如刀如刃的寒風吹刮在面頰上, 讓人生疼。不過片刻,不曾有庇護的兩個人, 便已然成了雪人一般。
林鸾微微低垂螓首, 烏濃卷長的眼睫上飄落着雪花, 半醒半寐,面色與唇色皆是慘白,唯雙頰紅的異樣,紅的駭人。蕭決雖不能觸碰到她的額頭,卻已然可以料想到此時此刻她身上的體溫該是何等滾燙,只要一想,他便覺得心如刀絞一般疼痛,比身上的傷痛更痛萬倍不止。
“阿鸾醒醒,不要睡……”
帶着哭腔的聲音沙啞至極,仿佛受到了牽引,将要墜入茫茫白霧之中的林鸾被喚醒,緩緩睜開眼睛。她對着面前的蕭決搖首笑了一下,那抹微笑蒼白而脆弱,帶着寬慰的意味。
她怎會看不出他努力壓抑淚光的眼中的歉疚自責與痛苦,可是且不說木已成舟,不可轉圜,所有刻薄的,責備的話在此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便是說些傷害蕭決的話對他們眼下的困境有所增益,她亦不會出言傷他一毫半縷。
望着面前傷痕累累,身上不斷汩汩流出的殷紅鮮血浸染了白雪的蕭決,林鸾忍不住淚盈于睫。眼前的人與物,在淚影模糊之間漸漸暈染出從前的光景。
她好似看到了從前的蕭決,那個俊朗溫和的如玉郎君身着月白衣裳,陽光之下,衣裾翻飛,神采飛揚。他只消站在那,便光彩熠熠,令人覺得不凡,而他的人生,本應該意氣風發,光明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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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不好,遇到了他,卻又辜負了他,害他那樣一個明媚鮮妍的天之驕子,竟潦倒困苦至今。
林鸾不欲在蕭決面前落淚,可眼淚卻難以自已地盈眶而出,被天寒地凍的寒風凝結于面上,那般哀婉凄涼。
“阿鸾,莫要哭了。”
她聽到他安慰她的沙啞的,低微的聲音,伴随着呼嘯而過的,鬼哭一般的風聲。林鸾淚眼婆娑地搖首,勉力想要對他笑一下,可是眼淚卻始終簌簌而落,打濕了落于身上的皚皚白雪。
她想,倘若今日她被凍死在這懸崖峭壁之上,不過是自作自受,便是做了亡魂,她亦不會對上蒼有絲毫怨言。
可是她不要蕭決死,哪怕用她的命償還蕭決,兩人如蔭國的右相所言那般,只能活下來一個,她也不要他死。
盡管想到,不管是否能得以回去,他皆已經是覆水難收,萬劫不複,她心痛如絞,卻還是不願讓自己接受他将會死去這樁事。
林鸾望着面前遍體鱗傷,血流不止,唇色與殷紅的血跡一同逐漸流失,以至于慢慢消失殆盡的蕭決,忽地瘋了一般用力地在身後粗粝的山岩上磨損着被捆的緊緊的麻繩,想要掙脫手腕上的束縛。
她泣不成聲地抽泣着,整個人痛苦地顫栗着,像是被困于籠中,被逼的走投無路,痛苦不已的小獸,只能盡全身最後一絲力量,掙紮,反抗,悲凄地嘶鳴,歇斯底裏。
蕭決似是瞧出了林鸾的心思與意圖,他輕翕緣于失血與寒冷而慘白幹裂的唇,微笑着對她搖首,低微的聲音雖幹涸沙啞,但卻溫和如昔。
“阿鸾,我所做的這一切,皆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我對你,不過是一廂情願;淪落至此,亦皆是我自作孽,不可活,我犯的一切罪孽,都與你無關……”
不曉得想到了什麽,蕭決眼眶紅得愈發厲害,眸中淚影泛起漣漪,緣于張口便直灌肺腑的寒冷冬風,與生命的流失,他的聲調斷斷續續,但卻堅持着艱難輕聲道:“我從不曾做過有愧于社稷,有愧于皇兄之事,我不曾對不起誰,只是……只是到底拖累了阿鸾,實在抱歉……卻也只能來生再償還了……”
林鸾的心底湧上灰暗的絕望與惶恐來,她不停地搖首,想要打斷蕭決的話,哽咽的聲音皆發着顫:“殿下,你不要再說了。”
蕭決想要擡手,為林鸾拭去面上的淚痕,如幼時安慰那個平素瞧着端莊懂事,沉默乖順,但母親祭日那日卻背着所有人,偷偷藏匿在禦花園角落的花叢中暗暗哭泣的小女郎一般,再為她擦去臉上的眼淚,只是這一次,他卻不會再有達成這個心願的機會。
望着面前的林鸾,仿佛貪得無厭的吝啬鬼難以舍棄他珍愛的珍寶,蕭決啓唇,口中卻盡是血腥味,他的聲音虛弱而漸漸低微下去:“恐怕今後,再也不能同阿鸾說這些了……”
林鸾搖首,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而落,她翕動着慘白幹裂的唇,不曉得是在安慰蕭決,還是在安慰自己:“殿下,不會的,我們一定能平平安安地回去的,你一定會好好的,好好的長命百歲……”
山崖上臨時搭建的帳篷中,透過半卷起來的窗子,蔭國右相手中拿着酒觞,神情看着慵懶放松,漫不經心,但目光卻緊盯着,始終不曾自山崖邊上,已然被皚皚白雪所覆蓋的兩人身上移開。
皎潔的雪花随着冷冽的寒風飄進窗子裏,蔭國右相微皺下眉,正欲将面前的小窗落下,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卻急迫地從帳篷外響起。
蔭國右相轉頭望去,卻見自己的心腹滿臉焦急地走了進來,見到自己,面如死灰地“撲通”跪下,聲音中帶着戰栗與恐懼的哭腔。
“大人,我們的人中計了,這會兒都已經被藥迷昏了過去,我們的武器庫……我們的武器庫,也都被皇帝的人炸掉了,我們該怎麽辦?”
聽到心腹的禀報,蔭國右相的面色先是一白,旋即,他望向窗子外不遠處,那瞧着已然奄奄一息的兩人,臉上露出一抹帶着狠決與寒涼的冷笑來。
他冷聲道:“怕什麽?他們兩個不還在我們手上嗎?蕭凝若是敢翻臉不認人,有這兩位天潢貴胄一起陪葬,我們也不算虧本了!”
心腹張了張口,似是想要說些什麽,但不待他開口言語,一支有力的箭弩便刺破帳篷,直朝蔭國右相而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帳篷中的所有人皆驚住了,但不待有侍從反應過來去掩護,蔭國右相便身手敏捷地自窗邊的位置上團身滾開,有驚無險。
拔下射在窗子上的那支弓箭,蔭國右相陰恻恻地望了一眼帳篷中的其他侍從,冰冷狠毒的目光令所有人不寒而栗。
此時此刻,蔭國右相暫且顧不上處置出賣自己在帳篷中位置的親信,踹開擋在面前,已然被吓得魂不附體的心腹,他拿起挂在牆上的弓箭,神色陰狠地走出了帳篷。
走出帳篷,雪花飄落,冰天雪地。隔着白茫茫的天地,蔭國右相站住了腳,望着不遠處,青鬃馬上的蕭凝。
目光觸及神情冰冷的蕭凝,與他手中所持的,正對着自己的箭弩,蔭國右相忽地打了個寒顫,不曉得是因為這寒冬凜冽的天氣,還是因為想到了攻入宣室殿,皇位已然唾手可得,最終卻死于面前這位幾年過後,氣勢更加逼人的皇上手中的謹王爺。
扯了扯嘴角,手中生出些後知後覺的恐懼的冷汗來,蔭國右相竭力強裝鎮定地笑了笑:“陛下,好久不見,在下對您可真是甚為想念啊。”
不待蕭凝開口,蔭國右相擡手,挑釁地指了指不遠處山崖上已然全部被冰雪覆蓋,需要仔細去看方可看出是兩個人來的林鸾與蕭決,嘴角的笑意與口中的言語,愈發惡意與肆無忌憚。
“這幾年在下只要一想起幾年前的舊事,便覺得抓心撓肝的懊悔,當初在清州時,我們搜查那般久,為何竟沒有找到已經被我們傷成那般的陛下呢?說起來,陛下您還真是命大,當初重傷成那樣,竟還能茍延殘喘到今天。”
說着,蔭國右相忽地古怪地笑了一聲,擡高聲音揚聲道:“陛下福大命大,只是您的皇後跟兄弟,今天恐怕卻要去見閻王了!”
他倏地自袖中取出一只竹筒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空中飄蕩起彩色的煙霧來,蔭國右相轉身朝着反方向飛奔而去,大笑着高聲道:“都去給我大蔭死去的英魂陪葬罷!”
只是,他鼠竄的速度,到底沒有箭弩的速度快,片刻之間,泛着森森冷刃的弓箭便直刺進他的後背,蔭國右相低頭看着刺穿了自己身體的弓箭,不甘地摔倒在地。
箭頭上帶着劇毒,很快蔭國右相便死透了。只是,哪怕已經死去,他的雙目卻始終圓睜着,面上盡是癫狂的笑容,神情令人駭然。
林鸾手上捆綁的麻繩終于被她費力地磨開,她急切地去解捆綁着蕭決的繩索,不顧自己雙手盡是被磨破的傷痕與鮮血。
暗處看守着他們的侍衛走上前來,只是稍一動作,便被幾支弓箭當場射殺。
躺在血泊之中,其中一個侍衛像是要拉上他們一起墊背一般,仍舊不肯放棄地拿着長劍要砍過來。
林鸾攙扶着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蕭決,驚險地躲避着侍衛的襲擊。她看到策馬而來的蕭凝再度揚起手中的弓箭,明明不須一刻鐘的時辰,她與蕭決便可以得救了,可是到底……
到底,天不遂人願。
躲避之間,一片白雪中,勉力攙着蕭決的林鸾腳下一滑,兩人一同墜入了懸崖峭壁之中。
最後一眼,林鸾的心中明明擔憂着蕭決的生死,可是,不由自主的,她的眼前,卻忽地蒙上了一層茫茫的水霧,她的目光,也不禁望向了不遠處,正朝着他們,策馬而來的蕭凝。
心裏疼痛得厲害,像是被活生生撕扯成了兩半,原來只有瀕死之際,她方才發現,自己并沒有所想的那般豁達與置生死于度外,原來,在這世上,她尚有牽挂的,難以舍棄的人。
耳邊盡是凜冽的風聲,林鸾阖上眼睛,眼淚卻仍舊止不住地自眼角滑落。
她以為會等來短暫的,劇烈的疼痛之後消彌的虛無,最終沉入黑暗的再無意識之中,可是,她卻久違地感受到,被凍得已經麻木僵硬的身體,被一個雖然帶着風雪寒冷,但卻稍存一絲溫暖的懷抱緊緊攬住,不再繼續墜落。
半晌之後,林鸾方才怔怔地睜開眼睛,望着面前的蕭決。
他的氣息微弱,近在她的咫尺之間。
見林鸾睜開眼睛,蕭決慘白的面容上,不禁浮現出一抹淺淡的,溫暖的笑容來。
他似是在慶幸,她不曾昏睡過去,如此一來,便是此時此刻,他離開她,清醒着的她,也有保全自己的能力。
蕭決的目光,近乎貪婪地望着面前的林鸾,縱然心中有千般的不舍,萬般的眷戀,只是到底,他必須離開她了。
兩人□□枯的樹枝挂住,雖然這樹枝并不孱弱,但兩人落下時,沉重的重力,卻不可避免地使枝幹發出清晰的折斷聲。
受寒冬侵襲,枝葉落盡的樹枝,痛苦地彎成了一個彎曲的弧度。
這裏雖然救了他們兩個,卻也只能勉強擔住一個人。
林鸾望着面前的蕭決,他慘白的面龐上所浮現的那抹溫和的笑容,教她的心中,不由得蔓延上幾分莫名的,不祥的預感來。
腦海中忽然湧上一個念頭,尤其是在發覺過來此時此刻,兩人所處的境遇之後,林鸾清楚地明白過來蕭決要做什麽,瞬間不寒而栗。
只是,尚不及她開口言語,發頂便被蕭決輕輕地,珍重地吻了一下,他望着她似有所感,湧上淚水的潋滟眼眸,眼中似是亦有淚光一閃而過。
可最終,那抹淚光只是化作了一抹更加溫和的,明媚的笑容,蕭決帶血的喉嚨裏所發出的嗓音幹涸而嘶啞,他的眼中盡是不舍與難過,卻只是輕輕地出聲叮囑她:“阿鸾,好好活着。”
說罷,蕭決松開一直握着的林鸾的手,自搖搖欲墜的樹枝跌下,寒風之中,他好似一片孤寂飄落的枯葉。
“殿下!”
林鸾的心猛地一跳,伸手想要救回蕭決,所幸蕭決的一只手腕不曾解開,仍舊被繩索捆着。短暫的心跳失控之後,林鸾發現了仍舊被自己攥在手中的粗糙的麻繩,她趴在斷裂的樹枝上,苦苦攥着麻繩不肯松手,大滴大滴的眼淚,不斷落在蕭決的手掌,灼得他的心仿佛在火上煎熬,疼痛不已。
不停地搖首,林鸾央求着泣聲道:“殿下!我求求你,再等等好不好?再等等……陛下的人很快便會來救我們的,求求你……千萬不要放棄……”
伴随着兩人的動作,幹枯的枝幹斷裂的聲音愈加清晰。蕭決的目光一瞬不移地望着面前淚水盈盈的林鸾,心中縱有萬分眷戀與不舍,可是最終,他卻只是狠下心來,伸手,用力地掰開林鸾握着麻繩的十指。
再這般僵持下去,樹枝很快便會斷開,到時候,兩人都沒了活下去的機會。
蕭決用力地掰着林鸾的手指,可是,林鸾卻努力地抓着手中的麻繩,不肯松手。哪怕纖白細弱的十指已然盡數被磨破,沾染了冰冷的血與淚水,與融雪化為一片龌龊,她卻始終不肯放開。
“殿下!”
嘶啞的悲鳴響徹山崖,一路馳行的蕭凝跳下馬,快步來到山崖邊,所見到的,便是眼前那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遍身雪花與鮮血的林鸾,手中緊緊攥着一截被解開的繩索,她氣若游絲地趴在即将斷裂的枯枝上,一動未動,瞧着,便是教人心驚的孱弱不堪。
她的身下,是深不可測的萬丈懸崖。
“阿鸾!阿鸾!你醒醒……”
突如其來的耳鳴教林鸾的眼前不停地眩暈,緣于巨大的悲痛與不可置信,她的四肢皆失了力,麻木不堪,唯有心髒痛得像是被人自胸腔裏剖了出來一般,疼得難以自已。
不停的眩暈中,似是有人焦灼傷痛地喚着她的名字,一聲又一聲,林鸾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整個人皆輕顫着。她擡起淚眼婆娑的眼眸,望向此時此刻,正緊緊攬抱着自己,好似怕她會随蕭決而去的蕭凝。
看着面前的蕭凝,卻又想到方才親眼見到的墜入山崖,如今已消失于茫茫山霧之中,生死不知的蕭決,林鸾緩緩阖上眼睛,冰冷的淚滴,卻仍舊順着眼角,不斷地滑落。
蕭決已經不在人間了。
從今往後,這世上,便再也沒有蕭決了。
仿佛脫離了水的魚,林鸾的眼淚簌簌直落,大滴大滴砸在蕭凝的衣襟上,很快便打濕了一片。可是,她卻連大聲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微啓着幹裂蒼白的唇,顫着蜷縮着自己,嗚咽的哭聲低而沙啞,好似随時都會流逝于指尖的風聲。
接過內侍奉上來的鬥篷,為林鸾披在身上,将她整個人皆裹得嚴實,密不透風,蕭凝垂首,望着面色蒼白,眼眶,鼻尖,雙頰卻紅得駭人的林鸾,心疼地在她的前額上,安撫一般地輕輕吻了一下。
仿佛猛然被驚醒,林鸾如見了洪水猛獸一般,拼盡全力地掙脫蕭凝。
她身上有許多處傷,大多是方才被枯枝劃破的,如今尚還在不停流血。蕭凝唯恐她掙紮太過劇烈,會更加傷害自己,使血流的愈發厲害,只得稍稍放開她,只是不料,林鸾甫一被松開,便拼盡力氣,直沖着近旁的山石撞去,須臾片刻,她的額頭便血流不止。
“阿鸾!阿鸾!”
陷入無盡的黑暗之前,林鸾短暫地聽到蕭凝的聲音響起,痛而焦灼。她想,這輩子,她大概要對不起蕭凝,對不起小宸小珍了……可是,她也別無他法。
幼失怙恃,命途多舛,不過小小年紀,她便嘗透了人世間的苦楚與寒涼,旁人難以走進她的心扉,但一旦走進,卻又教她格外珍重。
她難以辜負待她情深意重的蕭決,便只能辜負,壓抑着自己的感情,用來欺騙,懲罰自己,用來償還對蕭決的愧疚。
而這份愧疚,這份償還,至死難休,唯有以命相還。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拖了這麽久才完結,因為種種現實因素跟我個人原因。在此對我拖更這麽久還能堅持看到這一章的讀者小天使說一聲謝謝,也說一聲抱歉。
這篇文這樣就完結了,不會be,好人就算歷盡磨難也能有好結局,不然脆弱的作者自己都會心梗住_(:з」∠)_
番外見,應該這幾天能寫出來,寫完就會發出來。番外大概兩章左右。
Tips:看好看的小說,就來呀~